第八十八章怒殺
小狼人瑟瑟縮成毛絨絨一團，原本不大的身子顯得更加小了。它不停顫抖著，滿是懼意的看著迪丹，彷彿面對的是一頭隨時張開血盆大口的凶獸。這讓迪丹歎了口氣，看著小狼人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過了一會，也許是見迪丹沒有表現出惡意，小狼人漸漸停止了顫抖，雖然目光仍充滿懼意，卻不再呆滯。慢慢將迪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也許是確定迪丹沒有危險。小狼人轉開目光望向一旁，當看到木籠旁一摞高高壘起的狼人皮時，小狼人的淚水又止不住湧了出來。
嗚嗚！小狼人低聲抽泣起來，淚水順著它狹長狼臉直往下滾，落到爪子上打濕了一片。
迪丹默然無語。旁邊那堆皮毛中也許就有小狼人的父母。對於獵獸者的行為，迪丹有了全新認識。
這不是在獵殺野獸，獸人也和人類一樣有血有肉，有著靈智和感情。突然間，迪丹對獵獸團產生了深深的厭惡。想了想，迪丹覺得要做點什麼。他站起來，到篝火中找到獵獸團長說道：「我要買下你們帶回來的那個小狼人。你開個價吧。」
獵獸團長愣了愣，顯然對迪丹突如其來的要求很吃驚。不過他很快呵呵笑起來，硬塞給迪丹一杯酒後說道：「魔法師閣下。您也看出來這個狼人的不同了。三條銀紋，這個小狼崽子可是狼人中的貴族呢。」
獵獸團長說這話時眼中全是貪婪，一副生意人嘴臉。讓迪丹一陣厭惡，再沒有和他多說的興趣，沉聲道：「我要買下他。你開個價吧。」
「唔！。」獵獸團長道：「像這種特殊狼人價格可是很高的。在伊斯坦至少也要賣到兩三千金幣。魔法師閣下，如果您真想要。這個價格嘛……我算您兩千百金幣好了。不過您也別在給我還價了，再低的話就算我同意。兄弟們也有意見了。」
獵獸團長說得誠懇非常。迪丹卻知道對方是在趁機敲自己竹槓。看小狼人現在的模樣估計根本不會進食，能不能活到伊斯坦城都是問題。對方用伊斯坦城的價格和自己談，擺明是要趁機賺上一筆。迪丹身上的錢並不多。離開德曼時不過帶了三四千金幣，都是這幾年傭兵生涯和平時的零用錢節省下來的。按照獵獸團長開的價格，迪丹一下就要掏出自己的一半財產。
「五百金幣。」迪丹皺眉還價，「看現在狼人的樣子，你能不能把它活著帶回伊斯坦還不一定呢。」
「一千金幣。不能再少了。三條銀紋的狼皮也值八百金幣的。」傭兵團長對把小狼人活著帶回伊斯坦也沒多大信心，能多賣一點是一點。
「好吧。」迪丹點點頭，從空間戒指中取出金幣，完成這次交易。
迪丹沒注意到，當金燦燦的金幣從迪丹手中憑空出現時，傭兵團長眼中露出難以遏制的貪婪精光。
「尊貴的魔法師閣下。我知道您不喜歡和我們這些粗人在一起。」收了金幣，獵獸團長臉上開了花般燦爛，語氣好的不能再好：「您可以先回自己的帳篷。一會我就讓人把狼人和晚餐送到您帳篷裡。」
金幣的力量果然強大。迪丹回到帳篷沒過十分鐘，幾名獵獸者便抬著關有小狼人的籠子來到帳篷外。一直負責和迪丹聯繫的青年獵獸者則端著一大盆烤肉和一代劣酒走進帳篷。
「魔法師先生！」不知用什麼方法醒了酒，青年獵獸者臉上看不出一點醉意，笑著把酒食放到迪丹面前道：「這是您的晚餐。您的狼人是放在帳篷外面，還是……」
迪丹淡淡道：「把他抬到裡面來吧。」
「狼人您一時半會不用去管他，死不了的。」將狼人抬進迪丹帳篷。青年魔法師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一種討好語氣對迪丹熱情說著：「這個烤肉可要趁熱吃。冷了油就會凝起來，那時就很難吃了。」
說完，向迪丹施了一禮，退了下去。
給了錢態度馬上就不一樣了，這些傢伙可真是現實。等到獵獸者全部退走，迪丹搖頭一笑。看看了桌上香氣四溢的烤肉，迪丹忽然想到小狼人一定很久沒吃東西了，便從盆子中取了些肉放進籠子。
小狼人沒有碰面前的食物，而是抬起頭看了一眼迪丹，又默不作聲把頭低了下去。
「吃吧。」迪丹也不管狼人是否聽得懂，盡量放柔語氣說：「我已經把你從他們手上買下來了，沒有人會再來殺你。」
小狼人仍然不做聲，四肢毛茸茸的爪子卷在一起，眼裡又開始濕潤起來。
如果來之前有人告訴迪丹狼人會哭，就是賭上一千個金幣迪丹也不會相信。但是現在，看到默默流淚的小狼人，迪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想了想，迪丹又輕聲說道：「你放心吧。等到離開獵獸團我就放了你。你現在不吃，到時候就是放了你你也沒力氣走路。」
迪丹這樣說著，也不知對方是否聽得懂。說完後見小狼人依然沒有反映，終於肯定這個狼人的確聽不懂自己的話。無奈歎了口氣，迪丹走回自己位置，取了塊烤肉正準備吃，卻突然聽到有人說話。
「這肉不能吃。」小狼人抬起頭，突然輕輕說道。
迪丹大吃一驚，沒想到這個狼人居然會說人類語言。瞪大眼睛看了狼人好一會才回過神來，驚奇問道：「你會說人類的話！你剛才說什麼。這肉不能吃。為什麼不能吃？」
小狼人吐了口氣道：「他們在肉裡下毒。準備毒死你後搶你的錢。」
迪丹聞言大吃一驚。沒想到這些獵獸者居然如此狠辣，想殺自己。頓了頓，迪丹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他們下毒的時候我就在旁邊。」小狼人說道：「那個團長說你很有錢。因此就讓人下毒，想殺了你。」
迪丹明白過來。這些獵獸者看自己出手大方，又是一名魔法師。估摸著自己一定很有錢，如果能在這裡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自己，還不怕有人事後報復。這才打起了謀財害命的念頭。不過他們還真是大膽啊。居然敢向魔法師下手。想到這裡，迪丹臉色冷了下來，望向小狼人道：「謝謝你告訴我。我說話算話，一定會放了你的。不過你怎麼會說人類語言。」
「我們村一直在和人類做生意。」小狼人說：「我是跟來村裡的人類商人學的。」
頓了頓，小狼人低下頭，喃喃道：「叫我說人類語言的商人都很好。可是為什麼這些人這麼壞呢。他們為什麼要殺我們，還要把我們的皮拔下來。」
說完，抬頭看向迪丹，似乎想從迪丹這得到答案。
迪丹不敢與小狼人對視，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就這樣過了好久，感到無法面對小狼人充滿悲傷疑問的眼睛，迪丹決定告訴對方真相。深深吸了口氣，迪丹道：「因為有一些人喜歡用你們皮毛做成的衣服。」
聽到答案，小狼人沉默了下去，過了一會抬起頭看著迪丹道：「你們人類的衣服那麼漂亮，為什麼還要來剝我們的皮？」
迪丹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難道告訴對方因為你皮毛的顏色漂亮質地柔軟，所以我們要剝你們的皮做衣服。無言以對的迪丹沉默下去。
「我知道你不是和他們一夥的。」最後還是小狼人打破沉默，緩緩道：「他們在抓我回來時就說起過你。那時候就有人想殺死你了。」
小狼人剛剛說完，迪丹就隱隱聽到有人向自己帳篷這邊走來。知道是那些獵獸者估計自己已經『中毒』，現在是想來接受戰利品。迪丹眼中閃過一絲寒芒。
「呆在那裡假裝什麼都不知道。」迪丹對小狼人說了一句。然後將剩下的肉藏到帳篷角落，兩眼一閉假裝中毒倒地。
腳步越來越近，到帳篷外停了下來。
「魔法師先生！魔法師先生！」青年獵獸者的聲音在帳篷外響了起來，聽起來非常恭順、充滿敬意。「團長讓我來問問你晚餐怎麼樣，是否還需要來點別的。我們那裡還有些羚羊肉乾。」
「魔法師先生！」沒有聽到迪丹的回答，幾秒鐘後青年獵獸者再次喊起來。這次聲音依然恭順，卻多了一點說不出的驚喜和期待。「您沒事吧。我要進來了。」
「魔法師先生！」青年獵獸者掀開帳篷走了進來，但他看到盆中少了大半的烤肉和倒在地上的迪丹時，臉上露出興奮笑容，轉身對外喊道：「進來吧。這個傢伙已經死了。」
幾名獵獸者鑽進帳篷，看到撲倒地上的迪丹，臉上均露出喜色。向那青年獵獸者道：「副團長的毒果然厲害。居然連魔法師也抵擋不住。」
副團長！地上迪丹聽得心中大恨。沒想到這名青年獵獸者居然是這個獵獸團的副團長。以副團長的身份屈身伺候自己這麼長時間，看起來自從進入這個獵獸團對方就在打自己主意。可笑自己居然還懵然不知。這次若不是小狼人提醒自己，說不好就要栽在這裡。
「嘿嘿。老子親自配的藥。別說是魔法師，就是一頭魔熊也得乖乖趴下。」青年獵獸者很是得意，伸手向迪丹探來。「我早就看清楚了。這個傢伙手戴上的是空間戒指。可是難得的好東西。」
青年獵獸者笑著，手已經探到了迪丹肩膀，正想將迪丹的『屍體』翻過來時卻異變突起。
突然間，青年獵獸者似乎看到一道微弱紅光從身上閃出。一驚之下還以為自己觸發了迪丹身上的魔法道具。嚇得他立刻縮手彈身向後躍去，那知道剛剛跳起來就看到迪丹睜開眼睛對自己微微一笑。
上當了！電光火石間，青年獵獸者想要摸出腰間匕首投向迪丹，那知道伸手一摸卻摸了個空。驚愕的他低頭一看立刻被嚇了個半死。
自己的身體下半身不見了。就在自己飛身躍起的一剎那，身體不知何時變成了兩截，上半身保持了向後飛去姿態，下半身則不知飛到了那裡。青年獵獸者想叫，拼盡全力卻也喊不出半個字。半秒鐘後他墜落地面，斷口處彭的一聲噴出大股鮮血，濺紅了半個帳篷。
噗噗噗！幾名進入帳篷的獵獸者也全部斷成兩截，變成一堆爛肉般堆在地面。
迪丹站起來，揮手發出一道風刃斬開木籠，將小狼人放了出來。
「過來！」迪丹向小狼人招招手，示意對方來到自己身邊。待到小狼人走到自己旁邊後，迪丹拎著對方後頸將其提了起來。
對於這個莉莉斯導師在自己身上用過無數次的動作。迪丹使的舒暢無比。怪不得莉莉斯導師喜歡這樣拎自己，感覺真的很不錯。迪丹想著，提著狼人毛茸茸脖子，撐開魔法盾飛了起來。
「轟！」迪丹的帳篷突然爆炸起來，火焰將帳篷掀上半空，幾名潛伏附近的獵獸者頓時成了火人。慘嚎著，帶著肉香跌跌撞撞奔逃開去，撲到在附近帳篷上，引起更大的火焰。
爆炸聲驚動了正在慶祝的獵獸者們。為了防止被迪丹看出破綻，殺死迪丹的計劃只有獵獸團長和他的少數幾名心腹知道。現在看到營地起了火，不明就裡的獵獸者們大聲驚呼，邁著醉醺醺的步子向起火處湧去。
「別亂！都給我站住。」發現起火的正是迪丹帳篷方向，獵獸團長那還不知道出了狀況，他拚命大喊，抽出長劍道：「是那個魔法師點的火。他想殺死我們大家。大家殺了他。」
帶著醉意的獵獸者們那裡還分得清楚狀況。聽到團長喊著要殺迪丹，所有人都跟著高呼起來。紛紛拔出長劍向迪丹帳篷，高喊著要將迪丹碎屍萬段。只是獵獸者們揮舞長劍沒跑出幾步，突然感到頭頂天空亮了起來。
這麼快就天亮了！一名醉眼朦朧的獵獸者抬頭看去，發現營地天空中不知何時聚齊了一片火雲，火雲正中紅光灑下，隆隆聲中一團刺目光華從紅光最中心漸漸露出了頭。
太陽出來了！已經被酒精麻痺了神經的獵獸者呆住了，伸手揉了揉眼睛，再睜開時見到這團光華已經離開火紅雲團，向著營地直墜而下。
魔法！獵獸者最後一個念頭升起。接著便感到眼前一亮，旋即徹底黑了下去。
轟！五級魔法火流星落到這個不大的營地中心，炸起的火焰立刻吞沒了大半個營地，隨之而來的氣浪更是將營地內所有一切震成了碎片，狠狠拋到更遠處。
迪丹提著小狼人浮在空中，虛浮一顆大樹樹梢之上。當爆炸餘波擴散到迪丹面前，吹得的下面大樹勒勒擺動時，護盾中迪丹半根頭髮都沒飄起來。
五級魔法火流星威力驚人。轉瞬之間便將獵獸者營地夷為了平地。雖然知道不可能將獵獸者全部殺死，迪丹卻已經沒有了追殺的興趣。能夠如此輕鬆的解決對方純屬運氣，如果不是獵獸團大多數成員都沒有防備，這次襲擊絕不會如此輕鬆。獵獸團中有不少好手，在這種複雜的野外環境下，迪丹想要解決他們並不是那樣輕鬆。
「走吧。」看著火光漸漸弱下去，迪丹提著手中小狼人，轉身向遠處飛去。
迪丹帶著小狼人一直向獸人帝國深處前進，等到天亮時已經穿越這片森林進入另一個草原。晨光中，迪丹收起漂浮術緩緩落下，待到雙腳踏上柔軟草埔。迪丹鬆開了拎在小浪人後頸上的手。
「這裡已經安全了。你可以走了。」
「呼呼。」回答迪丹的是小狼人均勻鼾聲。被迪丹拎著飛了一夜，加上之前一直處於極度恐懼中，小傢伙鬆弛下後居然就這樣睡著了。迪丹鬆開手後，小狼人直接在草地上縮成了個毛絨絨的圓球，呼嚕打得得好不自在。
這個傢伙！迪丹苦笑兩聲。自己和獵獸團拚命不說，還辛辛苦苦飛了一夜。沒想到他居然就這樣睡著了。想歸想，迪丹還真拿這個可憐的小狼人沒辦法。想著他之前遭遇的一切，迪丹決定讓他睡個安穩覺。
打定主意不打攪小狼人安眠。迪丹坐到酣然如夢的小狼人不遠處，默默注視起眼前一望無垠的草原。
這是一塊真正的荒野之地。粗壯野草透著風霜洗禮而成的頑強，不時掠過的風也帶著難言野性。那種夾雜著淤泥、草根和野獸腥臭的味道，讓迪丹剛起一點的睡意全然消失。想了想，迪丹拿出莉莉斯導師給的獸角，看著那堅硬的質地和充滿野性的外形，一時出起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