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小狼人
由於要清點戰利品，獵獸團長宣佈今天不再前進原地紮營。迪丹獨自坐在營帳中，只覺得胸口彷彿憋著一股氣，難受得緊。
雖然獵獸團長的話表面上看起來沒錯。但是伊斯坦城裡面那麼多商行，每一個都在與獸人帝國做著生意。這座城市的統治者明明知道卻不禁止，甚至自己都參與其中。迪丹可以想像，對於那些背後有國家影子的商行，獵獸團是肯定不敢打主意的。只有今天碰到的這些小商人才是他們嘴裡的獵物。殺人越貨，這種行為迪丹覺得無論如何不能接受。
迪丹正想著，外面突然傳來一聲慘呼，似乎有人正在承受極大痛苦。迪丹一愕，起身出帳想要看究竟，那知道剛走了沒幾步一名獵獸者就跟了上來。
跟上迪丹的正是那名負責為迪丹服務的青年獵獸者，他走到迪丹跟前，半瞇的眼睛溜溜直轉，嘿嘿笑道：「魔法師大人。這是團裡在做點私事，您就不用再去看了。」
「什麼私事。為什麼有人慘叫。」迪丹目光炯炯，盯著青年獵獸者。
正說著，又有一聲慘叫傳來。迪丹眉頭一皺又向聲音傳來處走去。這下青年獵獸者真的急了，飛跨幾步攔住迪丹道：「魔法師先生。我們團長說了。請您遵守我們之間的協定。不要再管於您無關的事。」
協定！迪丹有些惱怒起來。當初獵獸團長和自己約定的時候可沒有說過會當強盜。而就在這個時候，慘叫聲再次響了起來。
該死！迪丹決定不再理會面前獵獸者，一定要看個究竟。迪丹突然使出元素輕身法繞過對方，向前趕去。
嗖！迪丹一動。青年獵獸者也同時動了起來，他手裡突然多出把匕首，一晃身子再次繞到迪丹前面。整個動作迅捷流暢，居然是一名實力不俗的盜賊。
「魔法師先生。」青年獵獸者用匕首攔在身前，擋住迪丹去路道：「請您遵守協議。」
青年獵獸者匕首隱隱對著迪丹，態度顯得非常堅決，看起來迪丹不打倒他就不可能再向前走一步。
迪丹並不想與獵獸團徹底翻臉，畢竟自己還要靠對方帶路。頓了頓後，迪丹道：「如果你不想讓我去看，那就告訴我究竟怎麼回事。」
說完，迪丹身前噗的冒起一團火焰，灼熱高溫灼得青年獵獸者不由自主後退了小半步。
突然出現的火焰提醒著青年獵獸者。站在他面前的迪丹是一名強大的魔法師。在迪丹可以營造出的威勢下，青年獵獸者信心開始動搖。正面對抗一名魔法師，自己能坐到嗎？青年獵獸者嚥下一口唾沫，決定避免這種危險情況發生。他說道：「我們抓了一個活口。正在拷問獸人部落的位置。」
活口！那麼自己要不要理會。正當迪丹拿不定注意時。一聲慘叫又響了起來。這次迪丹沒有猶豫，直接飛了起來，向慘叫聲響起的地方趕去。
青年獵獸者在迪丹飛起的那一剎那曾經作出攻擊姿勢，只是他剛一動，面前那團烈焰突然漲大了十倍，登時將其逼得連連後退，只能眼睜睜看著迪丹飛走。
迪丹飛到獵獸團拷問口供的地方時。那名可憐的商人身上已經佈滿傷痕如同一個血人，兩眼翻白呼吸虛弱，眼看已經不行了。
「魔法師閣下。」看到迪丹飛過來，獵獸團長眉毛皺了起來，冷冷道：「您過來做什麼。」
看到商人的模樣。迪丹知道自己來晚了。沒有牧師的獵獸團無法治療這樣的重傷。歎了口氣，迪丹不滿道：「團長先生。我現在正式的告訴你。如果再發生這種事情，我將取消協議。」
若是那名商人還有救，迪丹也許不惜出手也要救下他。現在這種情況，迪丹只能退求其次，指著血人般的商人道：「無論如何，你們應該給他保留一點尊嚴。給他一個痛快吧。」
獵獸者們已經問出了自己想要的情報。迪丹的要求得到了他們的同意。只是在安葬這名商人時，獵獸者們對著額外的工作顯得很不耐煩。偶爾看向迪丹的目光隱隱敵意。
一群已經泯滅了人性的人渣。迪丹心裡暗罵。如果動手，迪丹有把握在獵獸團中全身而退，因此迪丹並不在乎這些人的敵意。反而面帶冷笑看著面前獵獸者，明確告訴對方自己並不在乎他們的想法。
獵獸團長不願意危險繼續發展下去。瞪了手下一眼，獵獸團長走過來對迪丹道：「尊敬的魔法師閣下。我們已經按照您的要求安葬了這名商人。如果沒有其它問題，我想請您回帳篷休息。畢竟現在已經很晚，明天我們還要趕路。」
迪丹點點頭，不在和那幾名獵獸者計較，轉身離開向自己帳篷走去。而當迪丹離開以後，一名中年獵獸者忍不住對獵獸團長抱怨起來。
「這個魔法師太討厭了。我估計他還會給我們找麻煩。我們應該給他一點教訓才是。」
「閉嘴。你這個白癡。」獵獸團長罵道：「你什麼時候才能不給我惹事。你給人家教訓，正面衝突一個魔法師能殺你一百次。別以為我沒看到剛才你故意用眼神挑撥他。我告訴你，下次你再這樣就別怪我不客氣。」
「可是團長。」另一名獵獸者也站了出來，「我也覺得那個魔法師很麻煩。他很可能會洩露我們襲擊商隊的消息。」
獵獸團在獸人帝國境內襲擊商隊雖然不是什麼新鮮事，法律上似乎也講得通。但是沒有一個獵獸團會承認自己的這種行為。襲擊同類畢竟不光彩。更何況每一個商隊背後都有商行，而能在伊斯坦做生意的商行都不是那麼簡單。如果知道是誰襲擊自己的商隊，這些商行絕不會忍氣吞聲。獵獸者們雖然殺人越貨時毫不猶豫，但在保密上卻也不敢大意。畢竟誰也不願意給自己找麻煩。
「都給我閉嘴。」見下屬越說越大膽，獵獸團長壓低聲音喝罵起來：「這個魔法師我自有打算。別給老子把水搞混了，惹起了那傢伙的警覺老子饒不了你們。」
聽到獵獸團長這樣說。幾名獵獸者同時一愣，隨即會意低笑起來。以他們對團長的瞭解，立刻就從獵獸團長的話裡聽出了味道。感情團長早就有對付這個魔法師的打算了。
你們知道個屁。魔法師個個都是大財主。不過對付這種硬岔絕不能硬來，需要懂點腦子。獵獸團長心裡暗想，嘴上卻大聲呵斥著下屬，趕他們去睡覺。
第二天剛剛啟程，青年獵獸者就找到迪丹。為他昨晚的冒犯向迪丹道歉，並說團長把他狠狠的罵了一頓。說都是因為他沒有和尊貴的魔法師先生搞好關係，才會有引起如此多的誤會。讓他在今後的行程中好好伺候迪丹，避免誤會的再次發生。
迪丹對青年獵獸者的解釋不置可否，只是輕輕的笑了笑算是接受道歉，然後便騎上馬跟隨大隊繼續出發。青年獵獸者則跟在迪丹身邊，前所未有的主動介紹起沿途風光以及關於獸人帝國的事情來。
對於獸人帝國，迪丹還是很想瞭解的，看了眼旁邊一臉討好的獵獸者，迪丹問道：「你們一般都碰到過那些獸人。他們都什麼樣。」
「獸人啊！」獵獸者坐在馬上的屁股擰了擰，慢慢道：「與我們人類世界交接處的獸人種類不算太多。一般就是匹格族的豬人和狼人比較多。偶爾也能看到熊人和狐族。不過對我們來說，匹格人和熊人豹人這些種族都沒什麼油水，我們一般不去他們的聚居地。」
「為什麼。你們不是什麼獸人都捕獵嗎？」迪丹問道。
獵獸者道：「當然有區別。匹格人雖然數量很多，個體戰力也不太高。但是沒有什麼價值，他們的皮買不上價錢。而熊人豹人則很難對付，我們一般不願意去碰他們。」
「那你們的目標一般是什麼種族的獸人。」迪有些好奇起來。
「我們喜歡狼人。」獵獸者答道：「不過狼人並不好對付。尤其是大一些的狼人部落，他們有自己的狼騎兵。那些座狼幾乎是馬匹的天敵。無論多好的戰馬，一碰到座狼就四肢發軟，根本無法作戰。」
頓了頓，獵獸者接著道：「但他們的皮毛很好。一張上好的狼人皮能賣上百個金幣，少數極品價格就更好了。那些貴族老爺和夫人們都非常喜歡。我聽說在光明帝國裡，極品的狼人毛披肩要賣到好幾千金幣呢。」
說著，獵獸者羨慕的咂了咂嘴，彷彿真的有幾千金幣在他面前晃蕩。
「什麼是極品狼人皮。」迪丹問。
「銀狼和金狼。」獵獸者說：「我曾經見過一張銀狼皮。那可真是漂亮，上面沒有一絲雜毛，閃出的光就像流動的銀浪。最後三千金幣被一個製衣商買走了，真不知做成衣服要賣多少錢。」
「那金狼呢。」迪丹笑了笑，問道。
「金狼皮沒見過。」獵獸者搖頭道：「聽說金狼就是在獸人帝國都是一百年才出一個的狼族英雄。大陸上卡歐帝國國王倒是有一件金狼皮披肩，不過那是幾百年前同獸人大戰時的戰利品。」
迪丹點點頭，突然問道：「那麼牛頭人呢？我聽說牛頭人在獸人裡也非常出名。你知道嗎？」
聽到牛頭人三個字。年輕獵獸者彷彿受到什麼刺激，猛然打了激靈，有些驚慌的對迪丹道：「別提牛頭人。在所有獵獸團裡這三個字都是禁語，不能隨便說的。」
迪丹大奇，不解道：「為什麼？」
年輕獵獸者沒有馬上回答迪丹，而是扭頭四望，看到沒有人注意這邊，才悄悄靠近迪丹，低聲說道：「因為有個牛頭人常年遊蕩在這附近區域，專門阻殺獵獸團。一般獵獸團碰到他基本就滅定了，即是大型獵獸團也有幾個栽在他的手裡。所以在獵獸團裡都是不允許提牛頭人這幾個字，怕有不祥之兆。」
「有怎麼厲害！」迪丹有些吃驚。大型獵獸團迪丹沒有見過，不過就是眼前的獵獸團中迪丹也看到不少好手。能夠滅掉怎麼多捕獸團，牛頭人的實力一定非常驚人。「這個牛頭人叫什麼名字？」
「我也不是太清楚。」年輕獵獸者撓了撓頭，回憶道：「不過那些獸人都稱呼他牧風者。」
牧風者！牛頭人！迪丹渾身大震，一時說不出話來。
莉莉斯導師給自己那個獸角時，不就讓自己找一個叫牧風的牛頭人嗎？沒想到怎麼快就有了目標的消息。迪丹趕忙問道：「在什麼地方最可能碰到這個牛頭人。」
「你想去找牛頭人。」青年獵獸者就像看怪物般看著迪丹，好半天才說道：「你會被直接殺掉的。」
頓了頓，彷彿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青年獵獸者身體明顯顫了顫，臉色霎時白了起來，再不敢和迪丹說話。
這次談話就這樣無疾而終。之後迪丹又找過青年獵獸者，想從他那裡瞭解更多關於牛頭人的消息。那知道無論迪丹怎樣威逼利誘，青年獵獸者都把頭搖的像個擺鐘，就是不肯再繼續與牛頭人有關的話題。幾次之後，迪丹知道再無法從對方那裡得到有用的消息，便不再提起這個話題。
獵獸團就這樣又前進了兩天，穿過了一片不算太大的森林後，進入一片廣袤草原。再前進了半天後，獵獸團停了下來。
「根據那名商人的口供。這一帶應該有一個莫約五六十人的狼族小部落，他們沒有狼騎兵。壯年狼人也不太多。我們這次的目標就它們。」獵獸團長召集部下，下達了行動的命令。
迪丹沒有跟著獵獸團攻擊狼人部落，而是守在後方，等著獵獸團完成任務回來。
獵獸團在離開後的第三天回到了大本營。去時的一百名獵獸者只回來了八十二個，有十八個在狼人抵抗中喪了命，回來的人大部分也帶著傷。狼人部落的抵抗看起來非常頑強。不過現在那些凶悍的狼人都已經變成了獵獸團的戰利品，五十八張狼人皮和一個活著的小狼人。獵獸者們對這次的收穫看起來非常滿意。
收穫頗豐，獵獸者們亟不可待的開始了慶祝。他們升起篝火，烤上兩頭野豬，再把各自的酒壺打開，就這樣慶祝起來。
「你知道嗎？平均一張狼皮可以賣到一百到一百五十金幣。加上商隊的收穫，這次回去我們每個人都可以賺到上百個個金幣呢。」喝的微醺的青年獵獸者興奮的對迪丹說：「而這個小狼人。你看到他身上那三道銀毛了嗎？嘿嘿。說不定它一個就能頂十張狼皮。可是有很多貴族喜歡養小狼人做寵物的。」
一趟就能賺到上百金幣。在德曼普通傭兵一年也不過掙二三十個金幣。難怪這些人願意冒著如此大的風險來做獵獸者。迪丹看著不斷高呼舉杯的青年獵獸者，聯想起他們阻殺商隊的行為，覺得對方臉上的笑容看上去是如此彆扭。自覺難以融入他們的快樂，也不接受獵獸者遞來的酒杯，迪丹轉身象小狼人走去。
小狼人四肢被捆的緊緊關在一個木質籠子。正如青年獵獸者說，三道白毛從頭至尾貫穿它的整個背部，看起來的確和旁邊那堆黑灰色狼皮不一樣。見到迪丹向自己走來，原本捲縮木籠一角的小狼人立刻挪動身子，佈滿尖牙的狼嘴發出低沉嗚嗚聲，脖子上鬃毛全都立了起來，一副戒備神色。
它很害怕。雖然小狼人竭力作出攻擊姿態。迪丹還是從它眼睛中看到它的恐懼。更讓迪丹吃驚的是小狼人眼睛下明顯有著兩道未干的淚痕。
獸人也會哭！迪丹很驚訝。所有對獸人的描述中，獸人都是殘忍、嗜血的一群。他們沒有文明，沒有禮儀道德，將人類作為食物捕獵，在最原始的環境下過著茹毛飲血的生活。現在這個小狼人的淚水，讓迪丹覺得獸人並不像自己想得那麼簡單。
坐到木籠旁邊，迪丹看著小狼人道：「你不用害怕。我不是和他們一夥的。」
「魔法師先生！您對這個狼人有興趣嗎？」湊巧走過來的一名獵獸者看到迪丹打量小狼人，灌了口酒後含糊不清道：「如果您喜歡的話。可以出錢買下它。這麼小的狼人，好好一下會是很好的寵物。當然，如果它不聽話，您也不要吝嗇自己的鞭子。狠狠的抽它……狠狠的抽……」
這名獵獸者喝的實在多了點。自顧自說完這番話後，不等迪丹回答又轉身向篝火走去，那知道剛剛走了沒幾步就噗通一聲栽倒在地，兩眼一閉呼呼打起了鼾。
迪丹沒有理會這個醉鬼，看到對方倒下。迪丹又把視線轉向小狼人。木籠裡的小狼人見自己的威嚇對迪丹沒用，嚇得再次縮成一團躲到木籠一角，瑟瑟發著抖。不知為何，小狼人的恐懼無助讓迪丹感到很難受，總覺得籠子關的不是一頭野獸而是名被嚇壞了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