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元素之眼（上）
迪丹不知自己這一覺睡了多久，只感覺彷彿找到了最溫暖、最舒適床鋪。無數柔軟包圍著身軀每一寸肌膚，適意溫暖絲絲滲進疲憊的身體，讓人永遠不想醒來。
真像小時候做夢睡到雲彩之上那種感覺！不知過了多久，迪丹終於醒了過來。捨不得張開眼睛的他伸手去摸夢中那無處不在的柔軟，卻冷不防摸了個空。一驚之下趕緊睜開眼睛，立刻便被驚得徹底清醒過來。
這是什麼！自己這是在那裡？
迪丹發現自己竟然真的躺在一團碩大的彩雲之中，高浮與萬里長空之上。呼呼刮著的勁風在正推著自己處身的雲團在空中迅速飄遊，與千萬朵彩雲一起組成一大片白色帆船遨遊天際。白色帆群的下方，無窮延伸的黃色大地在盡頭與藍天融為一體。天空之上高掛著一個火盆大的太陽，發出萬丈光芒照亮了整個天地。
自己在做夢！迪丹使勁一拍自己臉龐，打出一陣火辣。
「迪丹。」就在迪丹彷徨不知所措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莉莉斯導師便出現在迪丹身邊。
迪丹看著莉莉斯，不解問道：「莉莉斯導師。我是在做夢嗎？」
莉莉斯搖搖頭，微笑道：「不。迪丹。你不是在做夢。你在一個非常特殊的地方。」
「什麼地方。」迪丹問道。
莉莉斯輕聲道：「記得我給你的元素之書嗎？我們在它裡面。」
元素之書！那本黃金古書？迪丹愕然，不解道：「我不明白。莉莉斯導師。」
莉莉斯笑道：「知道你不明白，讓我來告訴你吧。元素之書其實並不是一本書，它的真名叫做元素之眼。是人類最偉**師——巴哈姆特的第四隻眼睛。」
迪丹聽得更糊塗了，看向莉莉斯的目光滿是迷茫。「莉莉斯導師。你說巴哈姆特是人類最偉大的魔法師，可是我沒聽過這個名字。而且你說元素之書是他的第四隻眼睛，人類怎麼可能有第四隻眼睛呢？」
莉莉斯抬頭望著整個天地，悠然道：「在久遠的古魔法時代。人類法師並不像現在一樣弱小。他們對元素和各種力量的掌控遠遠超出現在人們的想像。尤其是其中一些佼佼者，甚至擁有能直視神明的力量。而在所有古魔法師中，巴哈姆特是最強大的。他修煉出了七隻擁有不同偉大力量的眼睛，憑借這七隻眼睛的力量，巴哈姆特幾乎成為無所不能的偉大存在，以至於很多神明都對他退避三尺。」
人類能夠生有七隻眼睛！力量能夠讓神明退避！迪丹震驚的聽著莉莉斯導師的話，彷彿在聽神話。
「你可以把他當作神話。」彷彿從迪丹眼中讀出他的思想，莉莉斯繼續道：「因為巴哈姆特甚至已經超越了神話。擁有了七隻眼睛的巴哈姆特實際上已經超越了這個世界中的絕大多數神明。正是有了這種力量，巴哈姆特和古魔法師們不再願意繼續作神明的僕從，他們想為自身種族尋求更高的地位。人類與神明並肩而立的地位。為了這個目標，巴哈姆特和他的追隨者們決定挑戰這個位面的主神——光明之神弗拉提賽彌。」
人類與神明並肩而立的地位！
迪丹聽得心神震盪。完全沒有想到在久遠的年代中居然有人類敢挑戰主神。聽得入神的迪丹不由問道：「那後來呢。」
「巴哈姆特失敗了。一場足以毀天滅地大戰之後，巴哈姆特敗給了光明主神弗拉提賽彌，隨著他的失敗，神明們將所有人類法師全部殺死，並且改變了世界規則不再允許人類擁有過大的力量。至於七眼法師巴哈姆特本人。光明主神弗拉提賽彌將他的身軀完全毀滅，只留下了那七隻不滅的眼睛。隨後為了防止巴哈姆特被人提起，光明主神封印了巴哈姆特這個的名字，只要在光明神力所及之處提到巴哈姆特的名字，說出名字的人就會受到光明神力降下的神罰。人類歷史中從此便再也沒有了巴哈姆特這個名字。」
迪丹被巴哈姆特的事跡完全震撼，過了好半天才突然想起來道：「那剛才您說，元素之書就是巴哈姆特的第四隻眼睛。」
「沒錯。」莉莉斯點點頭，繼續道：「殺死巴哈姆特之後，光明神弗拉提賽彌將巴哈姆特的第七之眼——無界之眼融合到了自己神軀之上，成為現在光明神的第三隻眼——萬神之眼。而其它六隻眼睛則散落不知去處。我們尋找了很久，終於找到了我們現在所在的第四隻眼——能夠操控五種元素的元素之眼。」
迪丹驚訝的看著周圍廣袤無盡的天地，很難想像眼前世界竟然只是過去某個強大存在留下的一隻眼睛。震撼至余，迪丹也對巴哈姆特的偉大有了更直觀的瞭解。
莉莉斯任由迪丹陷入深深震撼，一直等待迪丹恢復過來後，才微笑繼續道：「迪丹。你仔細看看這個世界究竟有什麼不同。」
不同！迪丹一愣。自己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同啊！除了能夠在雲彩上睡覺以外。
想著，迪丹隨意伸手抓了一把周圍雲彩，同上次一樣抓了個空。只是這次一抓，迪丹卻感到了一點不同。
恩！很像自己用水系魔法凝結水球時的那種感覺。迪丹微呀，隨即省悟過來。
水元素！身邊的雲彩就是根本就是一團幾乎凝成實體的水元素。迪丹再次將手伸入雲彩，果然和自己聚集水元素到頂點時感覺一模一樣。
如果雲彩是水元素。那麼……
迪丹又閉上眼睛，感受起身邊吹過的烈風。結果再次讓迪丹震驚。
風元素！這些風和平常那些風並不一樣，它們並不是已經成為實體的真正的風。而是由濃到極點的風元素聚集在一起形成的風元素團。
如此說來……
迪丹心頭大震，抬頭看向天空中巨大的太陽，又低頭看看腳下一望無際的大地。
莫非，這個世界並不是真實存在的實體，而是由元素幻化出來的元素世界！迪丹難以置信的扭頭看向莉莉斯導師。
「沒錯！」莉莉斯點點頭，證實了迪丹的猜想。「我們所在的這個世界就是由元素所組成的元素世界。現在你看到的是風、水、土、火四種元素構成的世界。至於第五種雷元素，那就需要做一件小小的事情才能看到。」
「怎麼做？」迪丹已經被充分勾起了好奇，連忙問道。
莉莉斯指了指兩人處身的彩雲，淡淡道：「你嘗試著對這片雲彩施展一個魔法。不用太大，最簡單的魔法就可以了。」
「這樣就可以嗎！」迪丹聞言點了點頭，將手輕輕伸入雲彩中，用起了自己常用的凝水術。
凝水術嚴格的說連一級魔法都算不上。在魔法學院只作為新生的基礎魔法訓練內容被使用。迪丹會用這個魔法，純粹是因為常常用它來獲取水源。凝水術非常簡單，迪丹在發動它半秒鐘後，手上便隱隱感到有水珠形成。
迪丹眉頭不經意的挑了挑，感到這次施法和平常不大一樣。
平時迪丹要凝出拳頭大的一團清水總要個十來秒鐘。而現在幾乎是剛剛發動凝水術，迪丹手掌便被清水包圍了。而這個魔法顯然並沒有到此為止，迅速的，迪丹手掌伸進的那塊雲彩開始閃動水光。幾秒鐘後已經有幾米大的一塊雲彩變成了清水，接下來水光開始漫延。幾分鐘時間內，兩人處身這塊寬達千米的雲彩全部化作一團澄清透亮清水。寬達千米，厚幾十米的清水依舊保持了原來雲彩的大小和形狀漂浮在空中，在陽光下蕩漾著層層水波。
透明的水雲！迪丹再次愣住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凝水術居然造出了這麼大一塊清水，並且還能保持著雲彩模樣，這完全顛覆了迪丹的常識。
「迪丹。」站在波光蕩漾水雲之上，莉莉斯向迪丹招招手，示意迪丹到身邊來。
迪丹有些恍惚的向莉莉斯走去，腳步在水雲上留下一連串水紋，蕩起的金色水光耀在身上，波光瀲灩使人疑在夢境。
莉莉斯拉住迪丹的手，淡淡道：「迪丹。告訴我。你現在最渴望得到什麼？」
最渴望什麼？迪丹頓住了。無數面孔湧上心頭。
父親，母親，艾拉，米奇。親人的音容面貌一一浮現在遠方天際間，彷彿在默默看著自己。
魯道夫，伊蓓絲，尼姆，比烈奇。朋友們的聲音還在耳邊，訴說著他們的不甘。
「我想要更強大的力量。」
這一刻，迪丹終於明白自己真正需要什麼。以前總覺得自己已經非常出色，整個世界都在為自己歡呼。只需繼續按照這樣步伐走下去，自己終將能夠擁有一切。可是最近突如其來的一切卻讓迪丹深深感到自己的無力和渺小。促使迪丹生出對更強大力量的渴望。
只有擁有了更強大的力量，保護和擁有自己喜愛的一切。不會讓突如其來的風雲奪走自己親人和朋友，自己不會被痛苦一次次反覆折磨。
迪丹與莉莉斯導師說話時，兩人腳下水雲悄無聲息變了模樣，流光閃耀的水雲慢慢捲縮，逐漸匯成一顆直徑百米的巨大水滴向下墜去。隨著水滴墜落，迪丹立刻感到腳下一空。
莉莉斯微微一笑，玉手緊握，身上亮起一團紅光裹住迪丹，保持兩人虛浮天空之上。
「你想要力量。」莉莉斯看著眼前無盡天地，聲音遠遠傳開，「可是這個世界上並沒有能輕易獲得的力量。每一個真正的強者，他們的力量都是自己千錘百煉得來的。你看看眼前這個世界，巴哈姆特的第四隻眼。如果我把它給你，你能掌控的了嗎？」
將這個世界給自己！迪丹渴望力量，可是眼前世界早已超出他對力量的理解。迪丹的理解中力量是魔法、是鬥氣、甚至可以是財富、是權力，但絕對不可能是一個世界。
自己能掌握的了嗎？面對整個世界。迪丹無法想像，不敢回答。
彭！下方大地突然傳來一聲沉悶撞擊聲。迪丹吃驚下望，正是那顆巨大的水滴落入大地發出的動靜。
水滴墜入大地，蕩起如同落入池塘般黃色漣漪在廣袤大地上圈圈擴散，水滴擊中之處則濺起一道黃色土柱沖天而起。
怎麼會這樣！迪丹一愣隨即醒悟過來。看來下方大地也並不是實體，而是由濃到極點的土元素匯聚出類似大地模樣的元素集合體。現在受到水滴衝擊，鬆散如同粒子的土元素便像池水一般傳遞水滴衝擊的力量，這才形成了眼前奇景。
轟！濺起的黃色土元素在迪丹目光中越升越高，漸漸伸入天際直奔迪丹腳下而來。隨著與迪丹漸漸接近，它的真實模樣也顯露出來。一根粗達百米、隆隆升起的巨大土柱正以永無休止之勢的往天空生長。
不過一滴水而已。雖然這滴水的確大了點。可是腳下大地的反映也實在過火，看元素巨柱不將天捅個窟窿誓不罷休的樣子。隆隆震響聲中，巨大土柱越來越近，迪丹已經感到周圍風元素都在陣陣顫抖。
「轟！」巨大土柱終於超過迪丹，在兩人幾米外擦身而過，帶著沉沉雷鳴聲如同一條黃色巨蟒直飛天際，佔據了迪丹大部分視線。
「莉莉斯導師！」看著眼前還在飛速上升的土柱，迪丹抬頭看向莉莉斯道：「這是怎麼回事。」
「這個世界的元素力量原本是平衡的。」莉莉斯道：「但是你剛才使用的那個魔法打破了它的平衡，給它帶來了變化。」
變化！迪丹看著佔據了大部分視線，宛如沖天洪流的土元素柱，不知該什麼什麼才好。
一個微不足道的凝水術演變出眼前這番景象！
迪丹的驚訝還沒有結束。幾分鐘後，越升越高的土柱的頂端已經變成了一個小點難以看清，在它前方只有那顆火盆般燃燒著的太陽。
不會吧！迪丹腦中出現一個可怕的想法。彷彿為了印證這個想法，又過了一會，天空中太陽發出一聲巨大轟鳴，照耀出的光線突然混亂起來。
巨大的太陽從土柱正對的那個點開始，一圈紅色漣漪擴散開來。隨著漣漪的逐漸擴大，太陽發出越來越大的轟鳴聲，原本清晰的邊緣變得模糊，照出的光線也突然間黯淡下來。
迪丹目瞪口呆的看著太陽漸漸模糊，體積則變得越來越大。不知該作何表示。這實在太誇張了！
事情沒有結束，隨著太陽的震盪，迪丹很快發現從天空中四射的不再是明亮的光線，而是無數發著紅光的小點。
火元素！迪丹立刻覺出漫天紅點到底是什麼，這些火元素以極快的速度以太陽為中心飛散，很快給整個天地罩上一層紅色。隨著天地間火元素的越來越多，原本的太陽消失了。
太陽化作了讓整個天地染上紅色的火元素。迪丹雖然覺得難以置信，卻不得不接受這個讓人震撼的推斷。
轟！毫無徵兆的，迪丹面前巨大土元素柱突然崩裂，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體積更大貫穿天地的霹靂。閃電如同巨龍自原太陽處突然現身，轉瞬劈開了整根土元素落到大地之上，在大地上激起更大更烈的縫隙。
大地裂開了，開天裂地閃電劈擊之下，雷光閃動中廣袤大地迸裂成幾個大塊，開始化作黃色的土元素逐漸散開。
迪丹身邊，那根崩裂的土元素巨柱如同黃霧般濃濃散開，漸漸遮擋兩人視線。莉莉斯拉著迪丹飛了開去，沒過多久迪丹又看到另一個讓他震撼不已的場面。
巨浪！天空中的無數雲彩不知何時匯聚到了一起，連綿出佔據半個天空的無際雲海。隨著那聲霹靂響起，雲海之中出現無數電蟒攢動，半個天空的雲海開始凝結，幾個呼吸後徹底實體化，變成了一片汪洋大海。
高浮天空，無際無邊的大海已經足以讓任何人心生敬畏。而大海卻似乎並不滿意。當電蟒漸漸隱去，它開始咆哮，將巨大身軀高高立起，化作一道不知幾千幾萬里高，佔據半個天空的巨浪滾滾前進，隱隱露出吞沒一切猙獰之勢。
轟！轟！
數道。如同恰才劈裂大地閃電的霹靂突然出現，巨大的白色身軀穿越天地，將世界分成幾塊。接著更多更大雷電出現了，在每一片空間肆虐展示著他們的強大。將一切打破、攪亂、混在一起，把世界變成完全的混沌。
很快的，這個世界的一切開始相互侵蝕、吞噬。閃電在土元素中流竄，烈火在海洋中燃燒，風把一切卷在一起變成黑色混沌。迪丹站在空中，在天地之威面前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卑微。看著已經徹底崩裂的世界，迪丹抓緊莉莉斯導師的手，心中震撼無以復加。
我再也不隨便使用凝水術了。迪丹想著，眼前一黑被無邊混沌徹底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