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血色
城主比爾大公的兒子西希少爺，正坐在一座離兵營戰場不遠華宅高樓之上，感受著戰場傳來的火光和呼號。他是看的如此興奮，甚至連身邊突然打開一道傳送門，裡安**師從中走出都全然未覺。
「殺了他們！把這些卑賤的平民全部殺光。讓他們知道平民是沒有資格同真正的貴族相比的。」西希少爺興奮的揮舞手中之劍，對著戰場比畫，尖聲高叫裡透出讓人心悸的瘋狂。
看到西希揭斯斯底模樣，裡安**師不禁心中鄙夷。暗叨如不是你自己紈褲，無論是在魔法還是戰士等級都沒希望達到繼承爵位的最低標準，導致比爾大公準備選其他兒子做接班人，又怎麼會如此敵視平民。
想歸想，裡安法師當然不會表露出自己真實想法，慢步來到西希身邊俯身輕道：「大公閣下已經默許今晚的事情。我們只需盡快解決戰鬥，大公便會幫少主處理好善後事宜。」
得到這個消息，西希少爺顯得非常高興，站起來拉住裡安**師的手臂說道：「是嗎。我就知道父親會改變注意的。他怎麼會站在平民那邊呢，畢竟我才是他兒子。」
說完，西希拉著裡安**師的手來到樓邊圍欄邊，指著戰場說：「您看，自從您親自招募的那隊傭兵加入戰鬥，兵營的守衛就頂不住了。剛才我還親眼看到已經有不少傭兵衝了進去。想必裡面那些賤民已經被殺了不少了吧。不過話又說回來。三百金幣一個人頭，還真是便宜了那幫臭烘烘的傭兵。」
順著紈褲子西希所指，**師裡安輕鬆將整個戰場納入眼中。
這時候的兵營早已不是耶羅離開時的樣子。因為敵人精銳兵團加入，兵營守衛們壓力巨增，傷亡人數不斷上升。而這樣的情況隨著守衛士兵的人數減少，又陷入惡性循環。很快，守衛者的人數不足以防守整個兵營的城牆。漸漸的，爬上牆頭的傭兵越來越多。
終於，隨著最後一名堅守城門士兵被一隻巨錘砸碎腦袋，兵營大門轟然倒塌。
傭兵們瘋狂嘶喊，揮動手中武器，決堤洪水般湧進兵營，
剩餘的士兵被迫退回兵營的營房之中，與進攻者在房間內展開肉搏戰。
兵營每一個房間內，激烈廝殺持續著。勇敢的守衛者將孩子擋在身後，用劍，用盾，用鎧甲，用身體抵擋著敵人，做著最後的抵抗
而傭兵們，彷彿也嗅到賞格中的金幣氣味。殺戮的**和金幣的誘惑讓他們變成一頭頭兇猛野獸，狂叫著，不顧一切的向出現在眼前的一切敵人攻擊。
「殺！殺殺殺！」一名臉上掛著長長劍痕的傭兵，狂叫著，乘著守衛長劍同另一名傭兵絞在一起，斜衝進兩者之間，手中長劍噗的刺入守衛肋下。
守衛一聲痛呼，眼睛圓瞪，放開被絞住的武器，一把卡住偷襲傭兵的脖子，想來個同歸於盡。
一秒鐘後，另一隻劍捅進守衛身體，接著第三隻，第四隻。
終於，守衛的手自傭兵脖子無力滑落，頹然倒下。
傭兵身後，幾名不足十歲的孩童驚恐的看著這一幕，尖叫著，向房間內退去。
這可是大把的金幣。傭兵們顯然不打算放過戰利品，獰笑著，相互擠簇著逼了進去。
屋外。整個兵營裡到處是腰掛著平民小孩頭顱的傭兵，他們發出類似野獸的嚎叫，四處亂竄，藉著燃起的火光尋找下一個目標。
一時間整個兵營裡到處是腰掛著平民小孩頭顱的傭兵，他們獰笑著四處亂竄，藉著燃起的火光尋找下一個目標。
整個兵營已經處於一片火光之中。混亂的火焰之間無數人影在晃動著，不時還有人臨死時發出的慘叫聲隱隱傳來。如果你眼力夠好，甚至能看到傭兵將捉住的小孩踩在腳下，再用匕首生生割下頭顱的恐怖畫面。
地獄！現在的兵營就是一副人間地獄的慘狀。可是這地獄般的場景落在老少兩人眼中卻換不來哪怕一絲憐惜。西希臉上的瘋狂和**師裡安眼中冷漠讓這個夜晚充滿了刺人的寒意。
用不了多久，就該結束了。
看著血紅交映的兵營，裡安**師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差不多該實行下一步計劃了。
等等！那是什麼？突然，裡安**師眼角掃到某處角落，身軀猛然大震。
戰場西角的一條街道口，一隊藍甲騎兵幽靈般出現。
沒有半點停頓，沒有一絲聲響，藍甲騎兵悄無聲息調整著隊形，最前面的騎兵列隊成為尖錐，其後順勢筆直延伸，像一支藍色長槍緩緩探出街口。
緊接著，軍隊身上各種輔助魔法光芒閃動。那是帝國軍隊攻擊前的最後準備。
「第三軍團！他們怎麼會在這裡！」只一眼，西希就認出了帝國第三軍團特有海藍戰鎧，身子一抖，西希不敢相信的喊出聲來。
即使以西希的紈褲，也知道第三軍團的出現意味著什麼。
按德曼帝**令，像第三軍團這樣的軍隊，沒有得到命令是嚴禁進入鹿丹這種城市的。當初西希敢僱傭兵攻擊選材團，就是自持可以憑著家族勢力，在城主職權範圍內擺平所有的事情。而現在，隨著第三軍團的出現，西希發現事情已經失去了控制。
想想菲烈特大帝的雷霆手段，西希終於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情。
「今晚的意外真是一個接著一個啊。我這把老骨頭看來真的是不中用了。西希少爺，既然第三軍團已經來了，那我就要先走一步了。」第三軍團一出現，裡安**師立刻就拿出一張傳送卷軸，幾句咒語，一扇傳送門在藍光之中打了開來。
「等等！裡安**師，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看到裡安**師要走，心慌意亂的西希少爺急忙喊道。
「這個問題您可以去問大公閣下，想必他會有解決辦法。對了，您的配劍我留在大公閣下那裡了。您同大公見面的時候可以看倒。」帶著一臉的嘲弄，裡安**師邁步跨進傳送門，隨著藍光消失無蹤，只留下心慌意亂的西希一人站在高樓之上。
愣愣的站了好幾分鐘，西希才回過神來，趕忙跑到樓梯口大喊：「衛兵。立刻準備馬匹，我要去見父親大人。」
耶羅帶著第三軍團趕到時，整個兵營已經陷入了一片火海。看到殘破的兵營和火光中的營房，耶羅雙眼立刻被怒火佔據。
「殺！」耶羅舉起騎士長槍，化做一團烈焰率先衝入戰場。
「殺！」三千名帝國精銳也被眼前的場景點燃了怒火，藍色狂潮誓要淹沒一切罪惡。
被鬥氣燒成火紅色的騎士槍狠狠的捅進一名傭兵身體。耶羅大吼一聲，單臂一抖將傭兵屍體高高挑起，劃出一道弧線砸入十幾米外的一群傭兵中，頓時骨折哀號響成一片。
耶羅身後，第三軍團的精銳騎兵迅速有效的清理著戰場。鐵騎過處，沒有一個傭兵還能站立。
這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戰鬥。傭兵們雖然凶悍，在戰場上卻遠遠不是第三軍團這種精銳之師的對手。往往是他們狂叫著一擁而上，卻隔著幾個馬身就被長槍貫穿。偶爾有幾名格外凶悍的接下長槍突刺，卻發現四面八方無數長劍接踵而至。
即使是傭兵中少數幾名高級戰士，面對結陣衝擊的騎兵，也不過是大潮中落下的幾粒碎石，泛起微弱水花後悄然消失。
「是德曼帝國第三軍團！」終於，有人認出敵人身上的湛藍色鎧甲，驚叫著，向後退卻。
德曼第三軍團，又名海威軍團，是德曼帝國東部主力軍團之一。一直以來，在德曼帝國對外戰爭中都擔任主力。赫赫戰功下，威名早已在周邊小國深入人心。即使是桀驁不馴的傭兵，也不敢輕視。
而現在，深入帝國，以幾百人面對出名凶暴的第三軍團，又有幾人能面不改色。
沒有人願意與第三軍團作戰，第三軍團這幾個字像是瘟疫，迅速在傭兵中傳開。很快，恐慌蔓延，傭兵們都不再願上前拚命。
象刀口下的布匹，隨著藍色騎兵挺進，傭兵們被生生撕裂，分割再能組織起有效反擊。
「逃啊！」一個聲音突然叫喊，緊接著更多傭兵高叫著，轉身逃跑。
「魔法師。三級以下魔法，每人三法，自由攻擊。」騎兵指揮官瞄準戰機，準備一鼓作氣將對手徹底擊垮。
十幾團魔法從騎兵隊飛出，帶著各色光華，拖著尾焰飛入傭兵群。登時掀起一片腥風血雨。
「轟隆！」大火球砸入傭兵叢，爆起的烈焰將附近傭兵身影淹沒。
「啊！啊！啊！」裹著烈火，幾名傭兵從爆炸烈焰中衝出，哭喊著，沒頭蒼蠅般亂衝亂撞，又把火引到別的同伴身上。
被火燒的發了狂，一名傭兵抱住另一個傭兵，任憑同伴叫喊哀求，卻死不肯鬆手。
還有閃電。一道奪目亮光閃過，十幾名傭兵變成焦炭。由於連鎖閃電的特點，這十幾名傭兵依次，輪流著發出被電擊的慘嚎，一個個變成焦炭。恐怖的叫喊和場面使附近同伴心膽具喪。
有人被燒的高聲嚎叫；有人難以置信看著身上多出來的窟窿；有人跑著跑著突然被切成兩段。連鎖閃電！水箭！風刃！在傭兵群中掀起一片混亂。
「一，二小隊向左，三，四小隊向右。出擊。切割戰術。」見敵人已完全喪失抵抗力，騎兵指揮官下達了『清掃』命令。
四隻百人隊從大隊中分離，像四支藍色荊棘，伸向亂作一團的戰場。
隊伍最前的耶羅已衝到兵營大門。
「跟著我。殺進去。」狹小的兵營內已不適合騎兵衝殺，耶羅從馬上縱身躍起，撲向兵營內。
「下馬。」緊隨其後的騎兵一聲發喊，強行勒住戰馬。在他身後，騎兵們迅速停馬，長槍入囊，長劍出鞘，翻身下馬。
三千人動作整齊劃一，勒馬拔劍聲自前往後如琴鍵輪響，第三軍團的精銳體現的淋漓盡致。
耶羅衝入營房，只見兵營已是火光處處，到處是腰掛兒童頭顱的傭兵呼號奔走。這些殺紅了眼的傭兵到現在都不知道兵營外發生的戰鬥，還沉浸在多取頭顱換取豐厚獎勵的興奮之中。
「哈哈！」一名滿臉刀疤的傭兵提著一名女孩從房間走出，抬腳將那瘦小的身子頂在牆上。也不理會女孩苦苦哀求，摸出匕首便割那稚嫩的脖子。
「啊啊啊啊！」匕首劃過，一道殷紅在雪白脖頸上格外刺眼，劇痛刺激的女孩拚命掙扎。
故意放慢匕首，任由小女孩痛呼大叫，疤臉傭兵滿臉亢奮看著女孩痛苦掙扎，嘴裡發出極度興奮的呵呵聲。
也許是過於興奮，割到一半匕首被牆上石縫卡住，試了兩次沒有拔出，疤臉傭兵乾脆一把抓住女孩的頭，噗的一聲連皮帶肉硬撕下來。也不管上面泊泊而下的鮮血，就那麼往腰間鉤子上一掛。
「你們……你們全部都要死。」這正是村裡叫做布希的女孩。眼睜睜看到昨天還脆生生叫自己叔叔的孩子被虐殺。一股難以抑制的殺意在耶羅心中點燃。
渾身震顫，耶羅瞳孔出現一點殷紅，眼中世界蒙上一層血色。
血色如紗，耶羅眼中一切登時變的飄逸朦朧，房屋、火光、人影在血紗之後，都帶上縷縷紅意。
呵呵！耶羅身軀停止震顫，手中雙劍一緊，一股與之前都不相同的鬥氣在手中燃燒。
如果說之前鬥氣發著血色光芒，那麼現在的鬥氣就像是一團鮮血，猶如實質在耶羅手中、劍鋒流動。
「全部都要死……你們全部都要死！」鬥氣變異，耶羅神情也大不相同，充滿了殺欲和狂暴。高喊著，雙手騎士劍畫出一個血色十字，瘋狂向前衝去。
血光閃動，疤臉傭兵甚至沒作出任何抵擋動作，便由大腿自肩部分為兩段。
「好像是血鬥氣！」跟在耶羅身後的士兵一聲驚呼，「快！快去把馬麗娜牧師叫過來！」
即使沒有親眼見過，軍隊裡關於這種鬥氣的傳說也是深入人心。看到耶羅所發生的變化，立刻就有士兵聯想起傳說中的可怕故事。
擁有血鬥氣的戰士，被殺意刺激到某一種程度，會發生一種被稱作血狂的變化。在血狂狀態下，人的潛能將被催發，速度、力量、鬥氣都大大強於平時。與此同時，其本人會失去理智，將周圍一切能移動的生物撕成碎片，直到自己不支倒下。
耶羅本身便有十四級鬥氣，血狂之下誰知道會有多強。很自覺的，第三軍團士兵與耶羅保持一定距離，不敢過於靠近，生怕被殃及池魚。
耶羅在兵營內橫衝直撞，向所有碰到的傭兵發起攻擊。
一開始，還有個別凶悍傭兵上前迎戰。很快，他們發現在這團血影面前，自己不過是被屠戮的羔羊。衝上去，就意味著生命的結束。
他們是來掙錢的，沒有人願意去親吻死神的鐮刀。於是，傭兵們開始逃。
只是，那團血影遠比他們要快。慘嚎，斷體，殘肢成為所有碰到耶羅傭兵的歸宿。
隨著殺戮，耶羅手中雙劍已經看不出本來模樣，赤紅的象鮮血凝成，在耶羅舞動下畫出一道又一道血浪，將前方的傭兵吞沒。
確實是血浪，騎士劍上鮮血鬥氣滾滾澎湃，被劈開的傭兵身體血肉橫飛，兩者翻滾在一起，在空中蕩漾著，飛舞著。
極美！極可怖！
一道藍色大堤出現在血浪前，任憑其瘋狂湧動卻難以突破，只綻起一片藍色和紅色光華。
耶羅前方，一隊第三軍團士兵組成軍陣，成功將耶羅欄下。
「啊！」第一次被擋住，雙目赤紅的耶羅發出一聲大喊，手中雙劍鬥氣暴漲，整個人化作一團血色旋風再次撲上。
暴虐的血紅鬥氣如同威不可擋的風暴，頻頻衝擊藍色軍陣。第三軍團士兵咬緊牙關，死命催發鬥氣，勉強抵擋住耶羅衝擊。
「瑪麗娜牧師。快發動神術！」軍陣中，一名軍官大聲喊著。
太可怕了！五十名十級以上戰士組成的軍陣，居然抵擋的如此吃力。軍官心中震撼，感到壓力越來越大，再次高喊：「一定要頂住！只要再堅持一下，瑪麗娜牧師就能準備好神術。」
絕不能被打散，這傢伙已經失去神志，如果軍陣被衝散。不知道有多少士兵會死在他手下。想著那可怕情景，大顆冷汗從軍官額頭流下。
軍官的擔心並沒有成真。適時的，溫和神聖的讚歌響起，乳白色光幕從天而降，將耶羅包圍。正是可驅散一切負面影響的光明神術——神聖淨化。
光幕中，血浪的咆哮漸漸減弱，沉凝如實體的血氣逐漸化開，展露出鬥氣應有的光芒。
「呵！呵！」耶羅喘息著，神態不再狂亂，眼中血色緩緩收斂。
幾分鐘後，白色光幕散去，耶羅雙劍撐地，身體靠在劍上，大口喘息著。
「長官！您剛才可真嚇人。」一名第三軍團軍官走上前，拍了拍耶羅，心有餘悸道。
剛才耶羅拿著帝都近衛軍徽章來調人，第三軍團官兵都把他看作帝都近衛軍軍官。德曼帝國軍隊等級分明，長官遇險下屬必須捨命救助。這也是剛才他們明知危險，也要攔下耶羅的原因。
四周上百名士兵，沒有一人發出聲響，即崇敬又畏懼的看著耶羅。
血鬥氣不但是可怕的傳說，也是頂尖戰士的證明。也許軍隊中比耶羅鬥氣更高的人大有人在，但擁有血鬥氣的，卻只是傳說。擁有血鬥氣，眼前這個人無疑是戰士的一種巔峰。
同為帝**人，士兵們自然而然對耶羅認可和尊敬。
喘著氣，休息片刻後耶羅臉色終於恢復正常，緩緩直起身子道：「沒想到會血狂！不好意思。」
「您不必介懷，能看到傳說中的血鬥氣是我們的幸運。」見耶羅回復神志，軍官憂色盡去，取而代之的是發自內心的崇敬，挺身敬禮道：「報告長官，兵營內基本已經肅清，只有小部分傭兵被圍在南角。只要一聲令下，即可結束戰鬥。」
兩人說著，又有一道光華籠罩在耶羅身上，卻是牧師發出的恢復神術。
感到體力迅速恢復，耶羅微笑著向牧師頷首致謝，「哦！為什麼沒有直接攻下。」
「他們抓了幾名軍官和法師做人質，揚言只要我們進攻，他們就殺掉人質。」這種情況下，居然給對方抓住機會形成對峙，軍官有些歉然。
人質！耶羅一愣，旋即想起威德隊長和尼雅法師，大驚道：「快。快帶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