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胡憂一句話都不說。胡憂不說話,所有人也都不敢說話。七、八個人走在一起,卻連一點聲音都沒有,這一路的氣氛真是壓抑都有些過份。
「發生了什麼事?」歐陽水仙終於受不了這樣的壓抑,小聲的問身邊的丫丫。她剛才和唐渾守在外面,並不知道屋裡發生了什麼。
丫丫看了眼走在最前面的胡憂,搖了搖頭。從紅葉和候三走出來到現在這一分鐘,她都還沒有從之前的緊張氣氛回過神來,又怎麼給歐陽水仙解釋。
「快告訴我。」歐陽水仙輕打的了丫丫一下。目前這種氣氛一看就知道是發生了大事,她怎麼可以什麼都不知道。
丫丫苦笑道:「不是我不告訴你,我現在整個腦袋都快灌滿了水,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跟你說。」
「不知道怎麼說,就慢慢說好了。至少你應該知道我,究竟發生了什麼吧。為什麼紅葉姐和候三會在這裡,屋子裡都是一些什麼人,他們是不是真的抓了紅葉,候三為什麼也會在這裡,你們是怎麼救到紅葉的?」
歐陽水仙這會真是後悔死了,早知道之前無論如何都要跟胡憂一起進去,這樣也就不用像現在這樣人像無頭蒼蠅一樣,什麼都不知道了。
「你一口氣問那麼多的問題,要我怎麼答你嘛。」丫丫苦臉道。
「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無論怎麼樣,你多多少少都要告訴我屋子裡發生了什麼。」知道一點總比什麼都不知道強。這種什麼都不知道的感覺真是太難受了地。
唐渾跟在丫丫和歐陽水仙的身後,把他們的對話全聽在耳朵裡。這會的他,也是非常的著急著知道屋子裡發生了什麼事。可惜歐陽水仙還可以向丫丫打聽情況,他卻是連一個可以問的人都沒有,只能跟在丫丫兩人的身後,希望可以多少聽到一枝半點的。丫丫總是不說。真是讓他也跟著著急。
「唉……」丫丫長長的吐了口氣,道:「裡面的事,真是一言難盡。好吧,那我就想到什麼說什麼好了。」
丫丫稍整理了一下思緒,把之前在屋子裡發生的事一點點的說出來。歐陽水仙和唐渾聽得眼睛都直了。他們雖然已經意識到情況嚴重。,可是他們怎麼都沒有想到中屋子裡的事是那麼的峰迴路轉,甚至可以說是刀光劍影,連紅葉都差點讓胡憂給砍了,那得多嚴重。
「還好候三給留下了四十大車的糧食,不然這筆帳就得記在他和紅葉姐的頭上了。八百多人餓死。那就是太可怕了。」歐陽水仙一臉的後怕,如果那八百多人的死,真與候三、紅葉有關係,那麼以胡憂的脾氣絕對真會砍了他們倆的。
「就算是這樣,爹爹也不會那麼輕易放過他們。」丫丫滿臉愁容道:「現在我真是不敢想,爹爹會怎麼處置紅葉媽媽和候三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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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葉以為胡憂回到家會把她和候三罵一頓,她也準備好了被胡憂罵一頓的心裡準備,但是這次他猜錯了,胡憂並沒有如她料想中的罵他們。而是一回到家給就把自己關進了房間。
丫丫幾上也不知道這時候應該說些什麼好,相互對視了一眼,各自回房休息。他們都很清楚的知道,這事他們管不了。也沒法管,留下來連話都不知道應該說什麼,與其留在這裡,還不如先回去看看風頭再說。
「紅葉姐。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候三和紅葉是最後留下的人,別人都可以這麼走了,他們不可以呀。
紅葉搖搖頭道:「說真的。現在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好。唉,都是我連累了你,要不是為了幫我,你也不會被扯進這事來了。」
候三擺擺說道:「紅葉姐你別那麼說。你這樣做也是為了漢唐。雖然現在漢唐已經解散,但是你當時的決定,對整個天風大陸都是有巨大影響的。你是為了大局才這樣做的,而我不是在其中做了一點點事而已,我……唉,我讀書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好,總之你沒有連累我任何的事就對了。」
紅葉深深看了眼那緊緊關著的房門,良久才道:「你先去休息吧,這事是我引起來的,還需要我去面對。」
候三急道:「那怎麼可以,無論怎麼說,這事我也是參與其中了的,少帥要罰也不能只罰你一個。」
「與這無關。」紅葉搖搖頭道:「你還是先回去好了,月月那邊還在等你。去吧。」
候三猶豫了好一會,才點頭道:「那好吧。月月那邊我確實是有些擔心。等我安頓好了她,現過來。少帥要罰,也我有的一份,我絕對不會跑的。」
看著候三離去的背景,紅葉不由又歎了口氣。其實候三不說她也知道候三此時心裡也很沒有底,要不是這事,候三的語言怎麼會那麼的凌亂。候三自己也許不覺得,但是他說的話,紅葉是幾乎沒有聽懂幾句的。
候三離去之後,胡憂的房門前就只剩下紅葉一個人。從第一次認識胡憂到現,也有二十多年了,胡憂從來都沒有留下她一個人面對這無盡的黑暗。紅葉知道,這一次無論是有什麼再多的理由,她都是做錯了,她傷了胡憂的心,也同時傷了自己的心。
深吸一口氣,紅葉向那扇門走過去。這些年來,她已經不知道多少次走進胡憂的房間,可這一次,絕對是她最忐忑的一次。她並不擔心胡憂處罰她,從當初決定這麼做的時候,她就已經做好了扛下一切的打算,她唯一擔心的是胡憂不理她。從十里坡回來這一路,短短不過十里而已,她都已經是走得非常的難受,如果胡憂從今以後對像這一路那樣,一句話都不和她說。那真是和殺了她沒有任何的分別。
「你準備進去嗎,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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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紅葉不解的看著眼前這個阻止她進胡憂房間的孩子。七、八歲孩童一般高的身材,一張還沒有長開的娃娃臉,無論放在哪裡,這都是一個孩子,但是他給紅葉的感覺,又絕對不是一個七、八歲孩子應該有的感覺,因為孩子的眼睛不應該有那麼多的滄桑,更不會在這個時候阻止她走進胡憂的房間。
這個阻止紅葉去的胡憂的人自然是裡傑卡爾德了。這會他知道了整個事情的經過。以一些細節方面的東西,也多少有所掌握。
裡傑卡爾德笑笑道:「我們先到那邊坐坐吧,我會告訴你,我是誰的。」
裡傑卡爾德說完這話轉身就往水邊走,並沒有理會紅葉的反應。似乎紅葉跟不跟他過來,他並不是那麼在乎。又似乎他早已經猜到了紅葉的選擇,不怕紅葉不過來。
紅葉想了想,還是跟著裡傑卡爾德還到水邊。從這裡可以看到大部份的護城河,護城河上的漁船在結束一天的工作之後。都已經離開,此時水面是一陣平靜。
「在開始談話前,我先告訴你我是誰好了,不然你總是在心裡猜。難受。」裡傑卡爾德隨意的人水邊的石塊坐下,對著紅葉說道:「說出來也許你很難相信,不過這是事實。我的名字叫裡傑卡爾德,曼陀羅帝國曾經的開國皇帝。」
「哦。原來你叫裡傑卡爾……德,你是裡傑卡爾德,書上寫的那個裡傑卡爾德?」紅葉驚訝的看著裡傑卡爾德。裡傑卡爾德是什麼人她但然是知道的。可是他怎麼會出現在自己的眼前,而且是以一個七、八歲孩子的形像,這也太扯了一些吧。
裡傑卡爾德點點頭道:「是的,就是書上寫的那以裡傑卡爾德,現在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的聊聊了吧。」
「我……你能不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紅葉感覺自己有些像是在做夢,如果不是在做夢,為什麼傳說中的人物,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她的面前?
裡傑卡爾德笑笑道:「這事一盡難盡,以前有時間再告訴你,或是你以後問胡憂就可以了。我的事,他全都知道。」
聽到胡憂的名字,紅葉的臉色又暗淡下來。她都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和胡憂坐下來說事的機會。
「在擔心嗎?」裡傑卡爾德都已經是一百多歲的人了。在過去的一百多年裡,還有什麼事他沒有見過的。
紅葉點點頭,雖然她還是很不適應裡傑卡爾德這種孩子一樣的身份,但是就憑裡傑卡爾德這個名字,就有與她聊天的資格。
「我不知道現在應該怎麼辦,唉,你可不可以教教我?」
「可以。」裡傑卡爾德想都不想的點頭道:「我如果是你,現在就先回去休息,什麼都不去想。」
「這……」
「先去休息吧,我已經讓人給你準備好了房間,好好睡上一覺,醒來後,也許就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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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憂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愣愣的坐著。什麼也不看,什麼也不想,就那麼腦子一片空白的坐在那裡,像個活死人。
門那邊傳來聲音,有人推門走了進來。胡憂在進房間的時候,有關門卻並沒有鎖門。那門是一推就開,要進來很容易。
「是我。」一個孩子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進來的人是裡傑卡爾德。
「你以為進來的會是紅葉吧。我讓她去休息了,今晚她不會過來。」裡傑卡爾德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在胡憂的床邊坐下,搖呀搖著一雙腳,逍遙得不行。
「怎麼哪裡都有你的事。」胡憂沒好氣的看了裡傑卡爾德一眼。這傢伙也不知道是變小的關係,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反正他現在是應該管的不怎麼愛去管,不應該他管的,他就死命往上湊。
裡傑卡爾德笑道:「還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我這是在幫你耶,你還不領情是怎麼的。」
胡憂哼哼道:「你幫我?現在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應該怎麼幫我自己,你怎麼幫我?」
「正是因為你不知道,所以我才要幫你呀。」裡傑卡爾德理所當然的說道:「我要是不幫你,這個事,你有辦法自己解決嗎?」
裡傑卡爾德這話說得到是真沒錯,胡憂現在還真是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搶老百姓的糧食是不當的,可他能說紅葉不對嗎?紅葉這麼做是為了什麼,胡憂比任何人都更加的清楚。正如之前丫丫說的那樣,紅葉有錯。但是她並沒有全錯啊。
「好吧,那就讓我看看,你準備怎麼幫我。」胡憂賭氣道。其實他這會還真是打從心裡希望禁暴止亂可以給他出一個主意,讓他可以解決眼前的難題。
裡傑卡爾德笑笑道:「所以我不是來了嗎,放心好了,只要有我在,什麼問題都不問題,我……」
「你再不說人說,我就把你丟出去!」胡憂打斷而警告裡傑卡爾德道。他現在可沒有心情去聽裡傑卡爾德說的那些廢話。
「你還真夠不講理的。」裡傑卡爾德哼哼道。這年頭還真是好人難做呀。連幫人都幫得這麼難。
「你說還是不說!」胡憂做勢欲動手,以裡傑卡爾德現在的狀態,胡憂真是說話間就可以把他給丟出去。
「得得,算我怕了人還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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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裡傑卡爾德在說,胡憂在聽。裡傑卡爾德說的那些話,胡憂以前都聽過,甚至是還曾經對別人講過。不過反過來聽人家給他說還是第一次。
裡傑卡爾德說的也不是什麼很深的道理,不過是幾個很平常的故事而已。這些故事有一個相同的特性爭霸。
裡傑卡爾德對胡憂說的都時風天大陸歷史上記錄的,那些曾經發生在那名將身上的故事。他們的真實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故事背後的道理,這其中有一個故事,還是關於胡憂的。
裡傑卡爾德問胡憂道:「你當初第一次到浪天的時候,因為紅巾軍的起義,使得那裡的局勢非常的混亂。為了盡快的收復民心,你做了一件事,你還記得嗎?」
胡憂略有些吃驚的看著裡傑卡爾德。當年初到浪天的時候,他確實在暗中做了一件事,使得民心很快就倒向了他。可是這件事,除了他之外,就只在風吟她們姐妹四個知道而且,就連紅葉、西門玉鳳他們都不知道,裡傑卡爾德居然會知道,真是讓他沒有想到。
看胡憂不開口,裡傑卡爾德繼續道:「你當時給全城的老百姓下毒,對吧。」
胡憂點了點頭,他當年在浪天,確實是有下過毒。雖然那些毒只是讓浪天城的老百姓拉了幾天的肚子而已。
「你當時這會做是出於什麼目前考慮,而之後的成果又是怎麼樣,相信你應該還記得,對嗎?」
「你究竟想說什麼?」胡憂皺著眉頭看裡傑卡爾德,這些過去的事,胡憂不想再被人提起。
裡傑卡爾德笑笑道:「我只是想告訴你,紅葉這樣做,與你當時的做法並沒有什麼本質的分別。你當年可以那樣做,紅葉為什麼就不可以呢?」
「那不一樣。」胡憂搖搖頭。
「沒什麼不一樣的。你是為了大局,紅葉也是為了大局,你可以接受你當年做過的事,就應該同樣的接受紅葉今天所做的事。紅葉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相信你比我更加的清楚,如果是換了別人,我不會幫他說任何的話,但是因為她是紅葉,我不得不說幾句。」
紅葉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
她是一個不為名,不為利,對權力也看得很淡的人。如果不是為了胡憂,她不會去搶老百姓的糧食。
這一點,裡傑卡爾德知道,胡憂也知道,而且知道得更加的清楚,可是他過不了自己那一關呀。
裡傑卡爾德沒有理會胡憂的反應,繼續道:「別把自己看得那麼重,也不要把一些事看得那麼重,放輕鬆一些,世界也更美好一些,不是嗎。」
「老裡,謝謝你對我說的這些。你的意思我完全明白,真的。有些事,不是明白就可以的,你讓我在考慮考慮,好嗎?」
「你都已經明白了,還有什麼好考慮的。我可告訴你,紅葉現在的情緒可是很不穩定的,要是她出了什麼事,傷心的是你,而不是我!」
「唉,老裡,你就讓我靜一靜,好嗎。只一個晚上,這樣都不行?」
「好吧,你自己靜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