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母子相見
穆圖覺得自己落進無底深淵,身體不斷下墜,卻似乎永遠也到不了盡頭。他大叫一聲坐起身來,恍惚間還能感到身上被綠龍擊傷的疼痛。等他可以看清身邊的事物時,一張親切的臉龐映入眼簾。
「你……你……」穆圖腦袋裡渾渾噩噩的,突然從夢境回到現實,一時令他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什麼你!沒大沒小的。」說話間穆圖感覺腦袋被人重重敲了一下,一激靈跳起身來,再看眼前那人,除了他那位惡魔母親還能有誰?
「母親?」穆圖難以置信地看了看身邊的環境,不像是還在翡翠夢境的樣子。驚異地問道:「真的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蘭德尼絲沒有馬上回答他的話,而是把玩著手中一個精緻的綠色雕像,自言自語道:「果然跟這個有關,我說怎麼一直沒辦法甦醒。」剛才她見穆圖依然昏迷,卻找不出原因。無意間拿起他手裡的雕像,誰知道誤打誤撞切斷了穆圖和翡翠夢境的聯繫,千鈞一髮間將他拉回現實。
隨手將雕像丟給穆圖,蘭德尼絲說道:「你差點連命都沒了,竟然還抓著這個小東西,它應該對你很重要吧?不過我警告你,這裡面蘊含著一股強大的魔法,你最好小心點。」
穆圖撓撓頭,想起惡魔化之後發生的事。永恆之水不僅改變了他的身體,也使原本相互排斥的兩部分靈魂融合在一起,形成一股更為強橫的力量。
穆圖說道:「這不是我的東西,不過奈法利安好像很想得到它。」說到這裡突然想起不見了黑龍的蹤影,他知道自己最後一擊並不足以給黑龍造成太大傷害,所以對方隨時有可能返回。
蘭德尼絲道:「如果你說的是那頭黑龍,它已經被我打跑了。」
穆圖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母親,奈法利安有多少實力他可是剛剛領教過。雖然知道母親是濕瓦惡魔的首領,但老是看她一副懶洋洋的樣子,怎麼也不像那頭巨獸的對手。
蘭德尼絲眼睛一瞪,說道:「怎麼?不相信?你以為我會像你那麼沒用?惡魔力量完全失控竟然也不是人家的對手。」
穆圖尷尬地低下頭,無論到什麼時候,孩子面對母親的訓斥總是會本能地感到羞愧,即使他已經成為一支部隊的首領。
蘭德尼絲歎了口氣,接著說道:「早就叮囑過你,要盡量避免戰鬥,避免受傷。沒想到每次見到你都在這麼危急的時刻,這或許是我們母子二人的命運吧。」說到這裡出神地看著穆圖,他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成人類模樣,永恆之水狂暴的力量也暫時平復下來。
「當初把永恆之水封在你體內或許就是個錯誤,我本來想找到平衡你靈魂中不同力量的方法後便將它取出,沒想到……」說到這裡,蘭德尼絲顯得異常沉重,「冥冥之中好像有一隻手在操縱著我們,不論多麼強大的存在都無法和它抗衡……」
惡魔鄭重地望著兒子,說道:「這或許就是你的命運。任何生物在接觸到永恆之水後,都會因無法承受其中的巨大力量而身體崩潰,即使是造物主薩格拉斯也一樣。但你是唯一的例外,當初為了平衡你體內的力量才將永恆之水封進你的靈魂,沒想到二十年時間竟然可以使你適應它的力量,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我甚至有些懷疑,究竟是我們選擇了永恆之井,還是……它選擇了你?」
穆圖奇道:「母親,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蘭德尼絲說道:「剛才你受了重傷,生命垂危。我沒有別的辦法,只好將永恆之水和你的身體融合,這才把你救活。從現在起,你體內的每一個細胞,每一滴血液中都包含著永恆之水的力量。」
穆圖愣了一下,呆呆地望著雙手,母親每次出現總會給他的生活帶來匪夷所思的改變,他多少有些習慣了,或許這真的是自己的命運吧。
過了一會兒,穆圖抬頭問道:「母親,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蘭德尼絲說道:「幾星期之前,天災部隊攻陷法師城邦達拉然,並在那裡召喚了毀滅者阿克蒙德。之後的幾天裡,燃燒大軍源源不斷通過傳送門來到這個世界,現在他們已經出發趕往位於卡利姆多的海加爾山,那裡種植著這個世界的能量之源——生命之樹諾達希爾,如果阿克蒙德成功吸取了生命之樹的力量,這個世界再沒有人能阻擋他,不過我關心的不是這個。」
「我總覺得這次進攻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是關於基爾加丹,他的表現太異常了,以我的瞭解,他絕不會把即將到手的果實讓給別人。再說如果生命之樹的力量被他得到,即使我和阿克蒙德聯手也無法和他抗衡,軍團將徹底落入他的掌控。但他卻指派阿克蒙德前來,這中間一定有什麼陰謀,所以我才追上艦隊,警告阿克蒙德放慢進攻速度,好給我足夠的時間查清一切。誰知道剛來沒多久就感覺到你有危險,就一直追到這裡。」
穆圖心中一驚,他才不關心燃燒軍團內部的權利爭奪,真正讓他擔心的是他的那些朋友們,可以想像一旦艾澤拉斯遭到毀滅,這些人統統難以倖免。想到這裡,穆圖猛的一拍額頭,光顧著跟母親說話,差點忘了亞娜他們。距離和巴菲特約定的時間已經不知道晚了多久,以亞娜和塞勒涅的性子一定會繼續等下去。雖然沒了黑龍的威脅,但海上的戰鬥也不容樂觀。
「怎麼了?」蘭德尼絲問道。
穆圖說道:「母親,我想我們必須盡快離開,朋友們還在等著我。」
蘭德尼絲意味深長地一笑,說道:「是上次那個女孩子吧?」
穆圖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小聲說道:「恩……其實還有一個——不過不光是為了她們,還有……還有幾個朋友……」
蘭德尼絲露出一幅原來如此的表情,輕輕揪著穆圖的耳朵,笑道:「看不出來啊,當初你父親不知道多專一,沒想到啊……嘿嘿……」抬腿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腳,說道:「快去吧,光顧著心上人連母親都不要了。」
穆圖忸怩道:「沒有,我就說我們一起去啊,路上你再跟我說關於那個基爾蒙德的事,順便還能介紹亞娜她們給你認識。」
「是基爾加丹和阿克蒙德啊!」蘭德尼絲失笑道:「看你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還不趕快去?等下只怕連我是誰都記不得了。」
穆圖急道:「不會的,我只是想介紹她們給你認識,畢竟……畢竟……」
蘭德尼絲擺擺手,說道:「算了,現在不是時候,再說你要怎麼介紹我的身份呢?誰都知道你是孤兒,突然冒出來一個母親,要解釋的東西太多了。何況我還有要緊事要做,至於你那兩個寶貝似的姑娘,還是以後再介紹吧。」
穆圖問道:「怎麼你要去幫助阿克蒙德?」
蘭德尼絲正色道:「我必須弄清楚基爾加丹到底有什麼陰謀,可能的話一定要阻止阿克蒙德的進攻,這對你們來說或許是個好消息。但如果這個世界的生物沒能抵抗住燃燒軍團的進攻,到時我會想辦法送你和你的朋友們到別的世界去,總之不會讓你們有危險。」頓了一下,慈愛地撫弄著穆圖的頭髮,然後說道:「行了,趕緊走吧,我也要離開了。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我可不想下次見面時,你又是一幅傷痕纍纍的樣子。」
穆圖依依不捨告別母親,向海島另一端飛奔而去。
看著兒子遠去的身影,蘭德尼絲輕輕歎了口氣,每次見面都這麼匆忙,甚至沒時間問問兒子這些年的生活,到底什麼時候才有真正團聚的一天呢?
短暫的傷感過後,蘭德尼絲打起精神,在身前形成一道傳送門,邁步走了進去。在傳送門閉合的剎那,一隻細小的昆蟲飛了出來,抖抖翅膀向北方飛去。
「竟然是這樣……」提克迪奧斯眉頭緊皺,剛剛收到的消息令他異常震驚。無論是誰也不會想到,堂堂的燃燒軍團大祭司,濕瓦惡魔的首領,竟然會有一個人類兒子;最重要的是,他就是當初巫妖王費盡心思想要得到的那個人。
沒想到蘭德尼絲不僅有勇氣將永恆之水封在兒子體內,現在更將他們融為一體。恐懼魔王無法想像這樣一個人的出現意味著什麼,但對他們來說總不會是個好消息。
「怎麼樣?知道些什麼?」卡爾格雷斯急不可耐地問道。安奈瑟隆靜靜坐在一邊,一言不發望著自己的兄弟。
「恐怕我們要想辦法幫助阿克蒙德加快速度了……」提克迪奧斯捏著下巴。這個消息太過重要,他認為還是不要貿然說出來的好。
「哦?只有這些?」卡爾格雷斯問道。
提克迪奧斯看了他一眼,說道:「是的,蘭德尼絲正在調查關於世界之樹的消息,而且像是有點收穫。」
「那樣的話,我們的確是要快一點了……」安奈瑟隆目光炯炯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