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兩敗俱傷
水元素發出奇怪的聲音,像是某種未知的語言,透明的手臂變成薄薄的一片,如同一把鋒利的大刀向穆圖斬來。穆圖一俯身,撲向水元素懷中,重重一拳砸在水元素胸口。哪知道水元素的身體竟然全不受力,他奮力一擊竟然從水元素胸前穿了過去,在甲板上連摔幾個跟頭才停下來,模樣著實狼狽。
巴菲特揚聲喊道:「物理攻擊對水元素無效,用元素的力量攻擊它們。」
穆圖心說你這不等於白說麼,我哪懂什麼元素的力量。這時水元素轉過身來,揮舞著手刀一左一右攻了上來。穆圖尋思既然物理攻擊無效,那它們兩個肉搏起來一定也沒什麼傷害的吧?想歸想,他可沒興趣親身體驗。只見正面的水元素一刀劈來,穆圖低頭避過,身後的欄杆頓時被切下一大片,竟然比一般的金屬武器還要鋒利。
穆圖心中捏把冷汗,這也太無賴了,距離遠了就化身法師,肉搏的時候還是只攻不守的局面,這樣的元素生物要是多來幾個組成部隊的話,估計誰都拿他們沒辦法。其實他倒是想錯了,一般的法師能耗盡法力召喚出一個水元素就已經非常厲害了,像赫林托爾這樣一次兩個也已經到了自身極限,更別說還要持續消耗魔力,維繫和水元素之間的連結。而且水元素也並非無敵,碰上魔法攻擊時會因為自身結構紊亂而輕易被消滅,只不過穆圖非常不幸的不會使用魔法而已。
亞娜被火焰衝擊擊中,她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似乎都被震亂了。劇烈的衝擊使她手腳酸麻,一時間沒辦法站起來。赫林托爾雙眼緊閉,憑著記憶向亞娜的位置摸去。亞娜使用的粉末燒蝕了他的眼球,兩道長長的血痕從法師的眼眶裡流出來,一直流到下巴。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赫林托爾惡狠狠地咒罵著,不時側過耳朵,仔細辨別亞娜的方位。亞娜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法師一步步向自己靠近。
穆圖赤手空拳和兩個水元素搏鬥,被逼的連連後退,心中只是後悔當初為什麼沒帶著武器,如果戰錘在手最起碼也不會這麼狼狽。眼看赫林托爾走向亞娜,他卻被水元素逼向相反的方向,穆圖一咬牙,迎著一個水元素的手刀衝了上去,另一個水元素隨即舉刀砍向他後背。穆圖急忙一低頭,千鈞一髮間從兩個水元素中間鑽了過去,水元素收刀不及,紛紛砍在對方身上。單純的物理攻擊雖然對它們無效,但它們彼此使用的手刀都是靠魔法凝結而成,砍在身上頓時令它們的身體一震顫抖,形狀也變得扭曲起來。
穆圖也不理會,逕直向赫林托爾衝去。赫林托爾此時已經到了亞娜身邊,高舉法杖正要刺下去,突然聽到身後沉重的腳步聲,接著肩頭一陣劇痛,整個人便飛了出去,重重撞在對面的牆壁上,鮮血頓時便噴了出來。
穆圖抱起亞娜,只見她胸前的皮甲被炸得支離破碎,也幸虧了在藏寶海灣買的這身裝備質量上乘,最大限度抵消了火焰衝擊的傷害,否則她只怕當場斃命。穆圖焦急地問道:「怎麼樣?要不要緊?」
亞娜搖搖頭,說道:「皮外傷,不用管我,先幹掉那個法師……他……他沒那麼容易死的。」這時甲板上支持赫林托爾的船員大部分都被殺死,剩餘的見首領重傷倒地,便紛紛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只有兩個水元素仍在人群中橫衝直撞。巴菲特騰出手來,簡單的施放了兩個淨化法術,一瞬間將兩個水元素打散。
穆圖抬起頭,只見赫林托爾一隻手拄著法杖慢慢站了起來,另一隻手卻軟綿綿的耷拉在身體一側,竟是被他剛才那一擊打碎了肩胛骨。
穆圖說道:「怎麼?還想抵抗嗎?你的人已經死光了。」
赫林托爾喘息道:「沒想到啊沒想到,你們竟然這樣厲害。連巴菲特也站在你們那邊,要不是梅克巴那個廢物壞事……哼哼……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誰派你們來的?血帆海盜?」
穆圖說道:「不是,我們只是搭船過海而已,要不是梅克巴想殺我們,也不會弄成現在這樣。」
赫林托爾那肯相信他的話,他認定了這幫人是對手派來搞破壞的,只是出了意外逼反了巴菲特。法師慘笑著,說道:「很好!很好!可惜我辜負了裡維加茲的重托,沒能……沒能……」說著劇烈地咳嗽起來。
穆圖倒有些不忍心,說道:「你還是投降吧,我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生路……生路……」法師重複著穆圖的話,突然神經質的大笑起來。穆圖只覺得眼前一花,赫林托爾竟然順著他說話的方位閃現到了面前,手中迸射出耀眼的紫色光芒,眨眼間一個光罩出現在法師身上,並迅速向外擴張。
穆圖暗叫不好,抱著亞娜急往後退。所有被光罩碰到的人都被炸飛出去,幸虧穆圖速度奇快,光罩緊貼著他的身體爆炸開來,震得他胸口一陣難受。
赫林托爾一擊不中,立刻念誦出一長串咒語,甲板上出現一團翻滾的火苗,火苗迅速擴大,頃刻間變成一股粗大的火柱,驟然升高的溫度造成了劇烈的爆炸,在甲板上炸開一個大洞。船上的主桅桿也被炸斷,帶著燃燒的船帆砸落下來。
法師瘋狂地大笑著,不斷釋放著烈焰風暴,眼看再這樣下去波爾多獵手號有沉沒的危險。穆圖放下亞娜,雙手抱起落在地上的主桅,向著赫林托爾砸去。燃燒著的桅桿彷彿巨大的火把砸在法師身上,頓時發出骨骼碎斷的聲音,赫林托爾口中鮮血狂噴,向著船外飛去,直落進海中,然後便沒了蹤影。
巴菲特指揮水手撲滅大火,又命人去修復受損的甲板和桅桿。一場惡戰下來,波爾多獵手號傷痕纍纍,船上的水手連死帶傷,減員達到一半,那些還未死的赫林托爾支持者也被囚禁起來。
亞娜和塞勒涅的傷勢經過菲拉斯檢查後,確定沒有大礙,穆圖這才放心,卻仍是守在兩人身邊寸步不離。巴菲特在門外轉悠了幾個來回,本想提醒穆圖商量一下營救女兒的事,但猶豫了半天還是沒好意思開口。後來還是菲拉斯提醒,穆圖才一拍腦門,滿臉歉意地拉著巴菲特走到一邊嘀咕起來。
根據加茲安提供的情報,巴菲特的女兒被囚禁在藏寶海灣裡維加茲住所的地牢裡,並且有專人看管。拋開別的不說,單是要潛進裡維加茲的住處就是個麻煩。他過去得罪的人太多了,為了防止有人刺殺,便花大價錢從世界各地搜羅了一隊保鏢,暗中埋伏在住所附近,專門負責他的安全。平時的衣食住行都是小心翼翼,生怕給人鑽了空子,防護措施可以說是滴水不漏,在這種情況下還要救人出來,難度可想而知。不過現在有了波爾多獵手號強大的火力做後盾,加上加茲安這個內應,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勝算。
當下兩人決定,趁夜色掩護由波爾多獵手號炮轟港灣,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穆圖則趁亂帶人潛入裡維加茲住處,救人之後返回船上。
船隻的修復工作一直持續到黎明時分,受損的甲板才基本修復,但折斷的主桅需要有起重設備吊起復位才行。穆圖此時做了一個令所有人震驚的舉動,只見他雙手舉起桅桿,穩穩放回到底座上,示意水手們上來修理加固。水手們驚得目瞪口呆,那可是幾乎和船體一樣長度的橡木桅桿,只怕有兩噸多重,竟然被一個人類雙手抱起,這份神力只在神話傳說中才有。
他們哪知道,穆圖現在也是有苦自家知,他已經最大限度的動用了可以使用的惡魔力量,身體上沒有暴露在外面的部位開始惡魔化,嗜血的情緒在他心中蔓延。他之所以要這麼做也是為了在水手中立威。這些桀驁的勇士可不是那麼容易收服的,他們跟著裡維加茲也不是單純圖錢。儘管他們為了支持巴菲特而不惜和另一夥人血拼,但這不說明他們會全心全意配合接下來的行動,穆圖可不想在今後的航行中出什麼意外,而且他早就意識到,在這個即將陷入混亂的世界裡,想要保護身邊的人單憑一己之力很難做到,他必須擁有可以和其他人抗衡的勢力,所以眼前這些久經戰陣的水手自然成了第一批收服對象。
事實上穆圖這一舉動確實收到了想要的效果,包括巴菲特在內的所有人都被他的神力所折服,水手們用敬畏的目光看著他,當他走過來時人群更自動讓出一條路,一些人甚至脫下帽子向他致敬。毫無疑問,在這些只敬佩實力的勇士心中,穆圖已經有了至高的地位,距離徹底歸服,所差的也只是一點時間而已。
波爾多獵手號重新升帆起航,避開主航道向藏寶海灣方向駛去,修長的船身駛過海面,留下一道白色的尾跡。
在這片海域深處,太陽的光線永遠也無法抵達的地方,赫林托爾的屍體正緩緩下沉,臨死前的憤怒和不甘充斥著他的軀體,令最兇猛的海洋生物也退避三舍,直到一些沉睡了近萬年的邪惡生物被他的氣息吸引,紛紛甦醒過來。
「一個高等精靈,是的,我能聞到他身上散發的陸地的臭味。」
「我們怎麼辦?吃了他嗎?他看起來味道不錯。」
「不……他體內充滿了仇恨,是的,非常強烈的仇恨……當女王醒來帶領我們向那些陸地生物復仇時,他也許能派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