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地牢
兩人各自坐一個角落,彼此心裡各懷心事,地牢安靜得可以聽見老鼠「吱吱」叫的聲音,這地牢裡的老鼠大得出奇,明顯比大漢的老鼠大,而且似乎不懼怕生人,幾隻老鼠湊在一起,看著他們兩人搔首弄姿。
寞寂見這麼大的老鼠,心理有些發怵,老鼠越來越多,彷彿這個地牢就是一個巨大的鼠窩,而自己是侵佔了他們地盤的入侵者。不禁偷偷看了一眼夏千赭。
夏千赭一臉戒備,顯然也對這一幫老鼠感到恐懼,心裡一陣陣噁心。因為這些老鼠實在大得異常,而且數量越來越多,看樣子似乎準備要攻擊人。
沒過一會,夏千赭的擔心就成了現實,那些老鼠不再僅限於坐在那看猴子似地看著他們,而是還是慢慢逼近,每一雙豆大的眼睛都在幽幽地看著他們,猶如地獄裡的鬼魅。
寞寂和夏千赭慢慢後退,不一會就碰在了一起,頓時無路可退,周圍是越來越多的老鼠,再不想辦法,自己非得成為老鼠的午餐不可。只是兩人迅速審視了一下自己,沒有迷藥,沒有武器,靠那點武功,也只能消滅這些老鼠的一部分,他們明顯是想以量取勝,估計兩人招架半天就招架不住了,而老鼠卻仍然在不斷增多。
想到要活活被老鼠吃掉,這比讓豹吃掉更讓人噁心,如果這樣,還不如直接讓攣鞮飛業毒死。
兩人相視一望,輕輕點了一下頭,暗暗使力,準備與這些大鼠進行殊死一搏。
說時遲,那時快,就有幾隻為首的老鼠跳了起來,「吱——」地怪叫一聲,利爪直接伸向兩人裸露的手背,兩人趕緊揮手避開,「嘶」地一聲鼠爪劃破了衣服。這時的匈奴寒冷至極,他們穿的衣服都是皮製的,老鼠居然能將皮製的衣服劃破,可見他們的爪子的尖利程度。寞寂與夏千赭驚出一身冷汗,一看地上,為首幾隻老鼠進攻沒有成功,後面的老鼠一股腦全部撲了上來,空中跳躍著身形巨大的老鼠,兩人招架不住,雙雙施展輕功騰空起來,只是上面沒有東西可以依托,一時也堅持不了多久。
那些老鼠似乎比先前越發興奮了,大有越戰越勇的精神,它們居然兵分幾路,從不同的牆面爬上去,頓時,整個地牢,佈滿了巨大的,湧動的老鼠。看得兩人又怕又反胃。每一個毛孔都豎了起來。心裡直呼:完了,這回逃不過得死在鼠窩裡了!
不知從哪裡傳來一陣悠揚的笛聲,兩人顧不得聽,只不斷地在地牢地飛著,躲避著老鼠,竟連一點下手殺它們的機會都沒有,只因為對它們的恐懼佔了上風。
突然,那些老鼠紛紛撤退,不再攻擊他們,只一會,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兩人驚魂未定,看著突然消失殆盡的老鼠,萬分不解。彷彿它們突然間人間蒸發了,以致於他們都在懷疑自己剛才看到的是不是一場錯覺。
這時,地牢的某一面牆突然打開了來,原來那竟是一扇隱藏的石門。
攣鞮飛業走了進來,見他們兩人臉色蒼白,明顯剛才的驚嚇未退。甚是得意,然後笑著對他們說:「怎麼樣,我的鼠兵進攻力如何?」
兩人頓時明白了,方纔那些老鼠是他養的,那麼剛才的笛聲應該就是號令老鼠們的方式了。
「都說匈奴人邪惡,果不其然,竟養著這等令人作嘔的東西。」
「哈哈哈哈,只要能為我所用,令人作嘔又如何?我這些老鼠,從來喂的就是一種食物,那就是人。在你們這個地牢的旁邊,堆著一堆的白骨,他們全都是老鼠吃的。說這些主要是讓你們明白,與我合作,我會奉你們為上賓,不過,如果不聽話,你們就和那一堆白骨做伴吧。」
寞寂輕輕地搖了一下頭:「攣鞮飛業,你殺孽太多,擔心報應啊。」
「你是出家人,不安心在寺廟裡修身養性,為何也捲進他們中來?」
「在寺裡,只能修身,在紅塵才能修心。」寞寂說了一個自己都說服不了的理由。
「那你修了麼?你若修了自己的心,怎麼昨天抱李家三小姐抱那麼緊?」說著攣鞮飛業又仰天大笑,「和尚,你動了凡心,所有修為都是借口了,還不如拋卻佛緣,投身於我,助我打下江山,我定會賜你榮華富貴,讓你盡情享受紅塵!」
夏千赭沒有理會他們的談論,只是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攣鞮飛業身邊的隨從身上,那人剃著匈奴人的頭,只是不似其他隨從規矩地站著,而是低著頭,生怕被人發現了似的。
「怎麼樣,你們是做我的座上賓,還是要與白骨做伴?」攣鞮飛業嘲弄了一番寞寂,又把話題轉到剛才的問題上。
寞寂注意到了夏千赭的目光,循著望去,也發現了那隨從的異常。
兩人的目光自然也引起了攣鞮飛業的注意。攣鞮飛業看了一隨從。
「抬起頭來,低著頭像什麼話。我們的人怎麼可以向人低頭?」
他用漢語和隨從說,這就讓兩人倍感奇怪了,莫不是這隨從是個漢人?
那隨從緩緩地抬起頭,夏千赭心下一凜,差點叫了出來:「小七……」不過只是臉色一動,立即恢復了正常。
小七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看不出他此刻的心裡想的什麼。
寞寂不認識小七,那日只聽得夏千赭的對話,卻沒見著小七的模樣,所以自然沒有什麼表情。
明明小七會說匈奴語,如果他已經跟了攣鞮飛業多年,兩人理應用匈奴語對話才對,這樣看來,攣鞮飛業是故意說給夏千赭聽的,就想看看他的反應。
剛才夏千赭的表情只在一剎那,攣鞮飛業從小七轉過頭的時候,夏千赭已經恢復了沒有表情的表情。這讓攣鞮飛業越發覺得夏千赭的深藏不露。
夏千赭看了一眼小七,突然說道:「可以,我答應與你合作,協助你從李東那拿到金弓。」
寞寂吃驚地看著夏千赭,心下也明白,他這樣做無非是權宜之計,先離開了再說,命留住總會有希望。只是這一出去,等待他們的不知道又是什麼,或許比這老鼠洞更讓人無法接受。
還有,靜綿在哪裡?
想到這裡,寞寂也說道:「我也答應,不過,你要告訴我,靜綿在哪?」
「說你犯了戒律,果不其然。這個時候惦念的竟只是一女子。你放心,李三小姐,我已經將她好好安頓,我對男人有些手段,對女人,尤其是三小姐這等傾國傾城的美人,一向是憐香惜玉的。」
「你要是敢碰她……」寞寂和夏千赭同時說了出來。
「哈哈哈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很好,兩位英雄都垂青於李三小姐,我又怎麼敢對她有非分之想?我說過了,江山和女人,我鍾愛前者,只要兩位英雄願意投身於我,美人定當完璧歸趙。」
兩人隨他們離開了地牢,就聽得有一個了什麼,不一會,就見幾個匈奴兵抓著兩個俘虜模樣的人,扔進地牢,頓時後面傳來一陣陣淒慘的叫聲。
寞寂心中駭然,知道那兩人成了今日喂老鼠的食物,除了歎息就只剩「阿彌陀佛」。對待人性的殘暴,「阿彌陀佛」實在起不到實質性的作用。這個問題在今後的日子裡,無數次地被寞寂反覆拷問。連佛都在這些人面前感到無力,作為佛的弟子,又能渡多少人的心魔?
兩人回到攣鞮飛業的將軍庭。一進門,就看見阿布驚喜的表情:「你們去哪啦?我找你們多時了,我還以為你們跑了呢!」
夏千赭看了一眼她父親。
「你找他們什麼事?」攣鞮飛業問道。
「那個女人召見他們。」
眾人都知道她嘴裡說的「那個女人」除了顓渠閼氏再無他人。
阿布惡狠狠地走到夏千赭跟前,在他面前壓低聲音說道:「你不許對那『淫』婦動心,否則,我先殺了你那漢人女人再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