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恐怖的夢
「這兩種關係我都不喜歡,而且我也不會接受你這樣單方面的選擇題,葉向晚,你別皺眉頭,我想還有另一種關係你沒考慮到,如果可以的話,我要做葉楠的乾爹。」
對於這個要求,林向晚確實無法拒絕,不因為別的,只因為從她懷上葉楠開始,一直到葉楠三歲,這其間沈老媽子一直陪在她身邊,事無鉅細的照顧她們娘兒倆,別說是乾爹,就是親爹未必都能有沈士君這麼周全的。
葉楠的出生證明,沈士君辦的,葉楠的綠卡,沈士君辦的,葉楠的所有社保,都是沈士君辦的。
葉楠剛出生的時候,還未能看出自閉症的時候,他只是顯得比一般孩子要沉默的多,從不喜歡哭鬧,只是安靜地躺在小床裡,看著床頭上懸掛著的彩色玩具。林向晚那時候還覺得很慶幸,多懂事的孩子,不哭不鬧,也不會打擾她背書學習。
直到有一天,她才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葉楠發燒了,全身燒得像是只蝦子一樣通紅,明明難受得一直動來動去,可是他卻一聲也不吭,那時候林向晚也是剛到美國沒多久,發生了這種事,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那時候正是夏天,沈士君趁著暑假,租了林向晚樓上一層住,即可以幫她照顧葉楠,也可以順便照顧她。所以得到林向晚的求救電話之後,他立刻衝到樓下,把葉楠用雨衣包好,然後自己就穿著一件薄薄的襯衫,衝入了暴風驟雨之中。
美國中部一到夏天就會陷入雷暴天氣,閃電一個接一個從天空上劈下來,車子跑在路上,都有被閃電擊中的可能。沈士君怕開車出事,於是乾脆背著葉楠在雨中奔跑,為了躲避雷暴,專找細小的巷子鑽。
後來終於趕到了醫院,葉楠沒事,而沈士君則因為肺炎,在醫院住了整整一個假期……
人都是自私的,對於對自己好的東西,沒有人願意拋棄。
林向晚也不例外,如果說她的生活是一片灰暗陰晦的世界,而葉楠是撕破雲層照亮海平線的那抹陽光,而沈士君,就一定是在她心頭掠過的白鷗。
她知道像他這樣的男人,或者再給她一萬次的機會,也不一定會重新遇到,可就是因為知道,所以她才要逃離他。
對你最深的愛,是手放開。
林向晚想,或許她對沈士君的感情,早就超過了男女之間的愛情,他是她這一世沒有血緣的親人,夫妻會因為爭執而離婚,感情破裂,形同路人,可是他是她的親人,她孩子的乾爹,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不會不管她。
不管她做出怎樣混帳的事,說出怎樣蠻不講理的話,他所做的,只是安靜地站在原地等待著,任她發瘋胡鬧,胡攪蠻纏,然後在她罵累,喊累了之後,他會張開手臂,給她最堅實可靠的懷抱。
不管她走多遠,他都在她背後,這樣她就可以放心的走更遠,因為只要她一回頭,就可以看見他溫柔笑容的臉。
不會再有一個男人,像他對她這樣好了。
這樣的男人,林向晚要不起,也不敢要。
「雪太大了,要不是滯留的旅客太多,機場恐怕就要關閉了。」身上帶著外面的寒氣,沈士君站在門口,先是把沾了雪的大衣脫下來抖了抖,確定不會有雪水化成的水珠滴在地板上之後,才進到門裡。
現在的他,與大學時候沒有太大區別,溫文爾雅的氣質,東方人英俊標準的美男子長相,久居上位者的沉穩幹練,與沈家人與生俱來的內斂魄力,讓他在醫院裡迅速積累的許多人氣,經常有年輕的實習護士,為了能和他排一班,而居心叵測的計劃半天。
也有膽子大的西方姑娘,直接和沈士君挑明求愛,一一遭到他的拒絕之後,醫院裡開始流行出心腦血管科的dr.沈,其實是個腹黑溫柔攻的傳聞……
對於這種傳聞,沈士君從來也不花費時間澄清,因為對他來說,除了林向晚,別的女人怎麼看他,都不重要。
「在路上看到有賣現成的火雞肉,本來想給你們買些,不過後來想起來,你和小楠都不喜歡吃,我就沒買。」挽起袖子,沈士君在手錶摘下來,洗乾淨手,開始揉面。
林向晚把葉楠從書房裡抱出來,他雖然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但見到沈士君的時候,葉楠的眼睛明顯的亮了亮,扭著小腿跑過去,抱著沈士君的腿,像是只樹熊似地蹭來蹭去,表達著自己的欣喜。林向晚知道,葉楠對於沈士君的感覺十分深,這個從小看著他長大,給他換個尿布,餵過奶,洗過澡,帶他出去撿樹葉,看大象的男人,是個極特殊又重要的存在。
沈士君的手深陷在面盆裡,不能回抱葉楠,只好歉意地向他點點頭,示意他去翻自己的書包,那裡有買個葉楠的聖誕禮物。
瞧著葉楠小狗一樣巴巴地望向自己,林向晚也朝他點點頭,得到媽媽的首肯,葉楠才敢真的去翻沈士君的書包。
「幸好你沒買,買了就是浪費錢。他可討厭吃火雞了,拳場外賣票的小姑娘,上一次帶了自己做的火雞肉三明治給他,他趁人家不注意,把火雞肉都挑了出來,偷偷扔了。」林向晚說著,也捲起袖子進入了包餃子的隊伍之中。
沈士君切好了面勁,林向晚開始擀餃子皮,倆人像老夫老妻一樣配合默契,分工明確。
林向晚一邊擀著皮,她一邊偷偷地觀察沈士君的臉色,見沈士君眉眼帶笑,正十分愉悅的望著葉楠翻出包得花花綠綠的禮物,並示意他拆開時,林向晚終於下定了決心開口道,「師兄,等過了新年,我想回h市了。」
饒是林向晚這樣大膽的人,在說了這一句話之後,都屏住呼吸許久,只為了等待沈士君的一個回答。
沈士君是最瞭解她的人,她擔心自己的目的會被他看透。雖然被他看透了,他也不能做什麼實際行動阻止她,但實際上,天不怕地不怕的林向晚,最怕就是這位向來以溫和面目示人的師兄。
沈士君不會反對她的一切決定,但當沈士君對她的決定不喜歡的時候,他會用他幽深的目光,哀怨的譴責她……
一想想他的眼神,林向晚就覺得背上毛毛的。
這就是親人不好的地方,如果是其他人,林向晚才不管他死活,她打定主意要做的事,誰說什麼都不管用,可是沈士君……
果然,一聽林向晚這話,沈士君立刻停下手裡的活,把麵團揉把揉把放到一邊,他什麼也沒說,先是去了廚房把手洗乾淨,然後抱起坐在旁邊正在和包裝紙鬥爭的葉楠,把他抱回書房,「小楠乖乖的,自己打開禮物看看喜歡不喜歡,乾爹和媽媽有話要談,談完我們一起吃飯。」
隨後他將門關上,走到林向晚面前,「說吧,你到底為什麼要回去。」
開始了。
林向晚心裡警鐘大響,為了掩飾內心的糾結,她故意打了個哈哈,「幹嘛把葉楠送回屋啊,他在這裡我們就不能談了?」
「因為我覺得他肯定不喜歡看到我們吵架。」
沈士君坐在林向晚對面一本正經地回答,他的臉上沒有絲毫地笑意,室內地氣溫陡然地降低了幾度,林向晚心裡哀號一聲,只好收起戲謔的模樣,全力以赴地面對和沈士君的談話。
「其實我早就想回去了,這個地方不合適葉楠成長,他在這兒連個朋友都沒有。回國以後,我會幫他找找幾所合適的學校,看看能不能讓他進去,他總不能一輩子只跟我過吧。」
「只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你才想回去?」從沈士君無框眼鏡後透視出的目光,好似兩道x視線,要把林向晚裡裡外外都看個清楚明白。「葉楠還有兩年才要入學,你這麼早回去,丟下手頭的工作不要了,不覺得可惜麼?」
在這樣的目光下,很少有人能強做鎮定,林向晚在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抗不住,要說出實情的時候,飛快轉身,從餐桌旁的小茶几上拿出一張a4紙,遞給沈士君,「你別想太多了,我回去也不全是因為這個原因,選擇明年回去,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葉寬,你記得吧,我同父異母的弟弟,他要訂婚了,我做長姐的,當然要出席他的婚禮。」
葉寬要訂婚這事兒,倒真不是林向晚杜撰的,a4紙上赫然打印著的黑白請柬以及葉寬的mail,就是最好的證據。
只不過就算看到這些,沈士君的疑問依舊沒有被打消,他草草地在a4紙上掃了一眼,就把它放在一旁,「據我所知,葉寬和葉容畢業典禮,你沒有參加,香姨的50大壽,你也沒有趕回去,葉寬的公司開業,你只是從網上訂了束花,林向晚,葉寬訂婚真的就是那麼大的事兒,值得你親自趕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