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失蹤
不得不說,沈士君這句話裡的每一個字,都正中紅心。
林向晚沒想到沈士君的記憶力這麼好,這些年她家發生的這幾件大事,他居然一件件都記得。見拿出請柬,沈士君仍是不放心,她又立刻想到了一招,「吶,師兄,如果是不認識的人,還以為你是特工出身的呢。我的事情你怎麼都知道的這麼清楚啊,記性還這麼好。」她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好像很無奈的繼續道,「我本來是不想這麼早告訴你的,因為事情還沒有確定下來,不過你既然問到這裡……那我就說了好了,其實我回國,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在國內找了份工作,h市新建的仁愛綜合,你知道嘛?我前些日子投了份簡歷過去,沒想到被它們接受了,並且給了我婦產科主助醫師的職位,你也知道,我的專業學的就是婦產科……回國以後,保姆應該也會好找一些,有人能幫我看著葉楠,我也可以放心的去治病……」
「好,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動身?要不要我訂機票?」
「啊……師兄……你不再說點別的了?」林向晚本來還有一大堆的話,要扯給沈士君聽,可沒想到,沈士君居然就這麼同意了。
「你肯去治病,我還有什麼好說的?」沈士君無奈的搖了搖頭,伸手在林向晚光潔的額頭上彈了一下,「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囉嗦又八婆啊?你以為我想?要不是你這麼不省心,我又何必每次都要費這麼多口舌?丫頭,你真的不知道我在擔心些什麼?」
「師兄,我都知道的。我不會自討沒趣,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現在只想治好身體,能多陪葉楠幾年……師兄……對不起……我以前太任性了……以後,我什麼都聽你的……」林向晚低下頭,真的不敢看沈士君的眼睛,因為她怕他會從她眼裡看出她的心虛和膽怯。
除了葉寬的婚禮,她對沈士君說的話,沒有一個字是真的。
仁愛綜合根本沒有和她工作機會,而她也不可能忘記過去的事情。她想要做的事,如果被沈士君知道,他一定會拼了性命也要阻撓她。
她就是因為太清楚這些了,所以才會騙他。
師兄,抱歉,這一次騙了你。
如果還有以後的話,如果她還能活到她口中的以後,她一定會好好的做他的小師妹,不惹事,不煩他,不讓他堂堂jhu的高材生,因為她而變成一個話癆。
如果她還有機會……
吃過晚飯,沈士君就獨自回酒店了,林向晚抱著葉楠看了幾頁圖冊,就打算睡了。
對於聖誕節這種洋節,她沒什麼太多的感情,她覺得只要一家人在一起開開心心,每天都是聖誕節。葉楠受她的影響頗深,對這個節日也是完全無感。不像西方的小孩子,為了守著從煙囪裡爬出來送禮物的聖誕老人而不肯睡覺,林向晚把他抱回他的小房,親了親他的臉蛋,葉楠就乖乖的閉眼睡覺了。
看了一會兒兒子恬靜的睡顏,林向晚才回到自己房間。
能夠騙到沈士君的信任,她並沒有絲毫喜悅的心情,未來對於她來講,實在是一條及其坎坷的路,她想做的事,無論成功或者失敗,結局都只有一樣。
非死即傷。
比起葉楠,林向晚想,其實自己才是那個需要聖誕老人的人。
只不過讓她沒有預料到的是,當天晚上,聖誕老人,真的來了。
在半夜三點突然醒來,發現自己的床頭站著一個男人,這算不算一件十分綺麗緋靡的事?
如果不是因為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這柄刀實在太寒,鋒利的刀刃已經割傷了她的肌膚,面對著眼前這個碧眼金瞳的男人,林向晚會以為自己是在做一個匪夷所思恐怖的春.夢。
男人的身材及其高大,他漠然地站在床頭,黑絲般的長髮被一根腥紅的綢帶繫於腦後,左金右碧的雙眸裡閃動著危險的光芒,他的右手上拿了一樣林向晚根本叫不出名字的刀具,而左手,則點在她的額頭之上。
「你是誰?」
頭痛欲裂,男人的指尖如同燒紅的烙鐵一樣烙在她的額頭上,隨著他的聲音,林向晚的腦袋就像是被人裂開了一樣,她彷彿在黑暗之中看見一束強光,直照進傷口裡來。許許多多她以為自己已經遺忘的往事,如破堤的洪水般瞬間充斥在她的腦中。
太過強烈的痛感以及猙獰地往事讓林向晚殘留的睡意消失得無影無蹤,有那麼一刻,她強咬著牙關,直起身體,任刀具在她的喉間劃出一條長長的血痕,「k……你爬了23樓,大半夜不睡覺,出現在我的房間裡,還問我是誰?能不能換個技術含量高一點的問題?!」
聽到她咬牙切齒的回答,男人的手頓了頓,隨即離開了她的額頭。
他的手指一與她的皮膚分開,所有出現在林向晚腦中的幻像就都消失不見,一共消失的還有讓她幾乎瘋狂的疼感。林向晚大口大口的喘了幾口氣之後,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手腥紅。
林向晚憤怒地抬眼看去,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這個鬼魅的男人已經飄到了臥室的東南角,坐在沙發中,如野獸般在夜裡爍爍發光的雙眼,一動不動地盯著林向晚。
「你找我有什麼事?」
他平靜的開口提問,空氣中多了股凝重的氣氛,林向晚感覺到自己身體周圍就像是多了一道無形的屏障,將自己包圍起來,不是為了保護,而是為了威脅,她沒法不回答,因為在他氣勢的壓迫下,沒有人可以拒絕他。而她也不能騙他,因為她只要說了一句謊話,這層無形的東西就會緊緊的纏在她身上,一直到把她纏死為止。
你不是已經讀過我的腦子了麼?還問這個有什麼意義?」
話音未落,一道黑影以閃電之速從沙發上躍起,將林向晚的身體重新推回到床鋪裡。
上古的兵器帶著刺骨的極寒和千年殺戮的血腥之氣逼面而來,讓林向晚不禁別過頭,脖頸上的傷口再次被撕裂,男人冷靜如冰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是誰告訴你我會懂心之術,你還知道些什麼?」
他說著,手指再次攀向林向晚的額頭,林向晚不顧自己脖間的傷口被撕扯得更大的危險,狠狠地甩開了他的手,「嘿,野蠻人,難道沒人教你怎麼和淑女溝通?你除了用蠻的就不會好好提問?與其說我知道些什麼,還不如問我認識誰!!」
「我和白靜雖然不是同班同學,但是卻一直住在同一個寢室,她和我的關係很好,或者可以這麼說,她是我在h大最親密的朋友。雖然後來我來到美國,但是我們一直沒斷了聯繫,一直到兩年前……」
倒了一杯熱咖啡遞給男人,林向晚順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剛才真夠懸的,要不是她及時的說出了白靜的名字,恐怕早就血濺五步了。
「白靜發了郵件給我,說恐怕短期之內無法再跟我聯繫了,因為她們一家準備去西班牙度假,但是那時候並不是假期,而她以前也曾經和家人出去旅行,但從來也沒有因此而和我斷了聯繫,我當時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是因為那個時候正是我醫科畢業的時候,手頭上的事情太多,我也就沒太在意……後來……我從新聞裡看到……她們一家所乘的飛機,出了事故……」
兩年前轟動全球的大型客機因機械事故而撞上山崖,機組人員和乘客無一人生還的消息,至今提起,仍覺得震撼人心。
幾百條生命,在一夕之間化為無有。而白靜和她的家人,也在那架班機上。
咖啡在手中愈來愈冷,男人則一口也沒有喝過。林向晚坐在他對面,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可以看到他微斂的星眉劍目,因為她的話,而變得模糊不清。
他也會覺得難過麼?這個在白靜口中如神詆般存在的男人,他也會傷心麼?
「我知道這個消息以後,就打算回國參加她的葬禮,不過後來有一件小事引起了我的注意,白靜的小姨說,他們一家四口一起坐的飛機,但最後只找到白靜父母和白寧的屍體,關於白靜的所有遺物都不復存在……你知道,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因為一家人總是喜歡坐在一起,如果白家其他的人都找到了,沒理由找不到白靜的。就算是找不到屍體,不可能連她的旅行包都丟失掉……所以我就在想,或許她沒死,她只是失蹤了,因為死人是沒有價值的。可是在那種狀態下,有誰能夠把她從警方的層層封鎖之中帶出來?後來……我想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