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癡夢
家中老母有大哥幫忙照顧，我回家探望之後，擔心她此間回得山洞，只在家中呆了幾日，交代了一些家中瑣事便又匆匆忙忙趕會山洞中等候。
春去秋來，只見山間落葉越積越厚，樹葉落了又重新發芽，不知不覺間竟是又五年過去了。
她依舊沒有回來。
那時候，我也不知道自己體內煥然一新的氣流便是修仙之人常說的靈氣，山中無事，便時常苦修打發時間，進境卻是奇慢，五年之內丹田處靈氣僅是比五年前略微壯大幾分，輕功和劍法倒是見長不少。即便如此，我心中也是上面想發也沒有，只想著等她回來，哪怕回來看我一眼便可。
有一日，我在山林間捕獵，正好碰見有幾人御劍在樹林上空飛行，我知道他們是仙人，便停下來觀望。那幾個御劍飛行的仙人見這深山野林之中竟有人家，於是也收了飛劍向我駛來。
正是和這幾位神仙的偶遇，促使了我後來進入青陽門修行。
如今，他們一群人中基本上都已經死了，只有墨師兄還活著。
「墨師兄？難道是自己服食換氣丹時候見過的那白鬍子老頭？」左源聽李師伯說起墨師兄，不覺想起自己服食換氣丹時候那忽冷忽熱的白鬍子老頭墨師伯來。
左源知道李師伯後面故事還有很長，娘親之事還沒交代清楚，因此只是心中想了下，也不插口，那李師伯便又說了起來。
或許是他們幾人見我修得了靈氣，一問之下發現我還沒有加入任何門派，便起了拉攏之意。至於青陽門，作為霍城唯一的修仙門派，我自是聽說過，如若換了從前，有人邀請我加入青陽門，我自是一百個樂意加興奮。
可是，我要等她回來，便回絕了他們。
他們見我不同意加入青陽門，便也不再說什麼，幾人均是在山林間奔波了好一陣子，此處遇見了我，本就到了休息的時間，因此便坐了下來和我聊了一陣子。經過那次聊天，我才知曉自己體內的氣流便是修仙之人常說的靈氣，更是明白了修得靈根之後便可御劍飛行，探索研究諸多法訣，日行千里等諸多神通。
說實話，當時我聽他們說起諸多修仙法術，心中已是十分羨慕，隱隱有就此離去，加入青陽門的打算。但是，真正讓我動心的不是這些奇妙的法訣，而是修得仙法之後便可日行千里，翻山過海好去找尋我心中的女神。
經過一番苦苦掙扎，我終於對自己妥協，和墨師兄他們一起回到了青陽門之中，那時候墨師兄不過比我年長幾歲，也只是個練氣期十一層的小修士。
加入青陽門後，我苦修了五年，門派分給了我一把飛劍，又學習了一些簡單的法術，因此，一有空閒之時我便出山四處尋找打聽她的下落，更是每個月都去山洞中看望一次，更留有信言於山洞石壁之上。
就這般瘋了似的尋找了十幾年，仍舊沒有一點她的消息，那時候我已經是六十多歲，修為卻只是練氣期九層。經過這麼長久時間的尋覓，我基本上已經認命了，覺得我們只不過是擦家而過而已，緣分或許是有，但是，人的一生與自己有緣之人何其多，能最終在一起的又有幾人？更何況，即便是我找尋到了她，我又能做什麼。
娶她嗎？
不能。
光從她留給我的丹藥我也不難猜測出她的大概身份來。青陽門修士過了二十歲再服食換氣丹基本上沒有修得靈根的可能，而我卻只是服食了她遺留給我的一瓶丹藥，不但渾身死傷痊癒，更是突破常年瓶頸，又一舉修得靈根。
實在是匪夷所思！要知道，那年我已經四十多歲。
四十多歲的尋常江湖之人，僅靠幾粒丹藥便修得靈根，這情況在青陽門中沒有過，別的地方，我一樣不曾聽說。
至今我也不知道那藥丸具體是什麼仙家妙藥，不知道它的名字，正如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知道她的一切那樣。
我只是見過！
一切已經超乎了我所認知的世界，我知道她不屬於我，也不會屬於我。
於是，我便決定忘記她，努力修行，全身心的投入到鑽研仙路的行列。
或許是我資質本就太差，又或許是造化弄人，我決定忘記她，並苦修了十年之久，卻始終滯留在練氣期十一層上不能寸進。
仙路已斷，我又有何求，不自覺的心中她的影子又浮現了出來，鬼使神差的我竟是又回到了深山石洞中等候，這一等，我便是從七十歲等到了八十三歲。
那天，我照舊去山上打獵，回來時發現山洞外有一女子正站在那邊等候，我以為我看花了眼，要知道，這十三年來，除去墨師兄偶爾會來和我閒聊之外，這深山石洞裡再無旁人來過，即便是偶爾有匆匆路過之人，也不曾停留片刻便又離去。
這石洞，太偏僻了。罕有人至！
我見那白衣女子頭髮上有一朵花狀珍珠髮簪斜插在鬢側，心中猛的一動，商來不及說話，她轉了過來。
是她，我想了整整四十年的她。
她的眼睛好像月光一般溫柔，她的眉毛好似青山一樣秀麗，她的臉龐好似芙蓉一般潔白迷人。
沒錯，就是她！
四十年過去了，她竟然一點也沒有變化，仍就是那般美麗動人，仍舊是那般柔靜秀麗。
我傻愣在原地，竟是激動的說不出話來，看著那心中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我竟是忘記了自己已經變成了老頭，而她，卻仍就是我第一次相見時的摸樣——美麗、柔靜，好似仙女！
「四十年不見，不想你還在此地等候。」
她對我說話了，她在看著我，和我說話！
我沒有作答，我不知該說什麼，彷彿一切都不適合我來說，我沒有解釋，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不知所措。
過了一陣子，她好像發現了我仍舊是練氣期小修士的境界，盯著我看了一番，只見她潔白玉手輕輕一揮，手中便多出一黃一綠兩個精巧小瓷瓶。
她的動作是那麼的優雅迷人，我看的呆了，如癡如醉般沉迷！
「這兩瓶丹藥有助於你的修仙，先服用這黃色小瓶中的丹藥，築基後服食這綠色小瓶內的丹藥。」她看著我說了這麼一句，便將兩瓶丹藥放於我手中。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接過她的兩瓶丹藥，腦子中完全是我終於等到了她的興奮和喜悅，心中不自己的又有一絲惆悵和難過。
四十年，我已經老了，而她卻年輕如初，美麗依舊！
我知道我們沒有未來，以前知道，她給我小瓶的時候，我心中越發的肯定。
我和她不可能！
「我需要你的幫助。」正在我沉浸於悲喜交夾之時，她突然說道。
「什麼事，只要我可以做到的，無論有多艱難，我都會去做。」我好似瘋了，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我簡直不敢相信這話是從我的口中發出，說完我便低下了頭。
我心中想她、念她，不止一次，不止一年，可是，見到了她，我又是那麼的自卑。
我只是練氣期十一層小修士！
「雲夢縣古翔鎮左家溝有一戶人家，家主叫做左廣誠，你每年去一趟左家溝探望一次，只是暗中探望，不能驚動任何人。」
我聽她這麼說著，心裡卻是一片迷惑。雲夢縣是哪裡我不知道，更別說是什麼左家溝，我更不曾去過，連聽說過也沒有。但是，她這麼吩咐，我便會這麼去做，甚至連緣由都沒想過開口詢問。
「包括我在內。」
我不曾問，便見她緊接著又這麼說了句，說完這句話，她竟是稍稍有些臉紅，輕輕低下了頭。
「難道她住在左家溝？為什麼又讓我每年去左家溝探望一次？」
當時，我心中僅是這麼想著，連她不自覺的發羞也沒去理會，僅是腦中有這麼個想法掠過，便又將一切拋在了腦後。
她見我稍有疑問，思索了會兒便又輕啟朱唇說道：「左廣誠是我丈夫，我有一兒子，喚作左源。每年你去一趟左家溝，如果發現我已經不在，廣誠也因我而去，你需要做兩件事。」
「她已經嫁人了？左廣誠又是什麼人？」聽得這兩句話，我心中突然一痛，好似心臟深處被針狠狠一刺，從頭到腳都是一片冰涼，腦子頓時懵了起來。
「她已經嫁人了，她已經嫁人了……」我腦子中滿是她已經結婚了這樣的念頭，只覺自己四十年的辛苦等待，不曾想換來的卻是這般結局。可是，這又有什麼錯，難不成因為我心中喜歡她，便要她嫁於我嗎？
她是神仙，她的郎君定是和她一般的俊美英武，和她一般的高深莫測，而我，卻只是一個默默無名的練氣期十一層小修士。
我不配！
「哪兩件事？」
我心中一陣悲苦哀號，最終還是自己問了出來。她救過我的性命，又活在我心中四十年，即便她婚嫁於他人，我亦不能拒絕她的請求。
或許，能為她做點什麼，也是一種快樂！
「第一件事，設法讓左源進入青陽門，不能是你私自引薦直接入門，需要經過青陽門的重重考核，如果他僥倖能通過考核，你再將他收為門下。」她這般說著，好似我一定能築基成功一般，要知道，青陽門練氣期修士只有引薦旁人參加入門考核的機會，卻是沒有直接引薦入門的權利。直接讓世俗凡人進入青陽門修行，成為青陽門的外門弟子，這是築基期修士或者結丹期上人的特權，至於築基期修士或者結丹期修士自個兒願意不願意，又或者如何安排，是進門便收為弟子親自教導，或者是先和那些通過入門考核的弟子一起集中修行，無人過問。
「可以。」
至於為什麼不能直接引薦入門，還需要經過重重考核之類的疑點，我沒有絲毫過問。只要是她吩咐的，我都願意去做，不管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