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我只是個鏢師
那時候,我只是霍城瀏陽縣的的一家三流鏢局的鏢師,接了一個任務要押送一趟鏢到霍城。那趟鏢是我人生中的最後一趟鏢,我本想著此次押運結束便回鄉娶妻生子,過完餘生,不曾想卻是出了意外。
壓鏢到霍城附近的一處山林中,突然出現一幫劫匪搶劫,鏢師的職責就是護鏢保行,突遇山匪本是家常便飯,免不了又是一場惡鬥,沒有人會害怕逃跑。可是那幫劫匪人數實在太多,其中又有一個練氣期六層的頂尖高手,雖然我和兄弟們拚死奮戰,苦戰了半天之久,最終不敵,兄弟們死的死,傷的傷,最後時刻,僅剩我一人孤軍奮戰。眼看我就要橫死在那幫劫匪亂刀之下,這時候突然狂風大作,烏雲壓頂,電光閃爍,雷鳴轟隆,不一會兒頭頂上那些烏雲便急速下墜,正朝我們作戰的那片空地。
此時,我直覺頭昏腦脹,身體好似千斤重,被頭頂上烏雲壓得喘不過氣,竟是不自覺的趴了下去,而正欲滅殺我的那幫匪徒首領喊了聲:「有妖怪」,緊接著便四散逃去。
頭頂上烏雲速度飛快,夾雜著絲絲電閃雷鳴滾滾下落,正好砸到我前方十幾丈之外,那些逃跑速度稍慢的劫匪更是直接被轟炸的碎裂。
見此情形,誰人還敢停留,那幫匪徒竟是連鏢都來不及搶奪就紛紛亂竄逃亡,一時血流成河,樹林之中全是血腥之味。
當時,我害怕急了,本能的求生意願讓我想即可逃離,可是我當時本已經受了重傷,那些烏雲甚是詭異,弄得我渾身動彈不得,我死死的趴在地上,感覺上面好似大山壓頂,身上筋骨竟是辟里啪啦的一陣亂響。
太恐怖!
我以為我死定了,身子被壓進了地面之中足足三寸有餘,渾身麻痛欲死,好似千足百口之蟲在我身體之中亂咬撕裂,五臟六腑猶如電鋸穿透。
緊接著,烏雲滾滾下落,本是白晝的天空也被壓得一片烏黑,我連頭都太不起來,只覺胸口一頓燥熱,口中鮮血尚未噴出就直接灘死在地縫之中。
興許是我離那烏雲中突然颶烈下墜的雷電稍遠,不知過了多久,我竟是悠悠醒來,只覺腦中一片撕心裂肺之痛,我雙手緊扣地面,想抬起頭來,剛一發力,身子一軟「嗯」的一聲又倒了下去。
當時,我心想,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我全身都不能動彈,體內筋骨如遭石磙竟是寸寸欲裂。
我只覺渾身痛不可忍,根本忘記了自己還活著,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時,突然聽見一溫柔的女子說話之聲:「你還活著?」
這聲音好生甜美柔靜,對於正自掙扎無助的我來說,無異於是天大的驚喜。
竟然有人,我可以不死了。我心中正激動,便感覺那說話的女子悠悠走來,蹲在我身邊,一雙柔軟巧手按住了我的頭顱。
「她要幹什麼?」當時我心中害怕極了,手無寸鐵又身負重傷,本是大難不死,難不成要被這女子一掌給斃了嗎?
正當我慌亂焦灼之時,感覺一股股柔軟舒暢的氣流從那女子手中傳入我大腦之中,緊接著又四散進入我體內各處。
原來這柔美動聽的女人要救我。
明白是怎麼回事,我哪敢動彈絲毫,只覺那雙溫暖的手好似充滿無限魔力,我被她這麼輕輕撫著,竟是就此不想醒來。
我沉醉在夢中,忘記了先前還是在刀棍下廝殺,忘記方纔還是在死亡邊緣掙扎,忘記自己正身處險境渾身斷裂,只覺那雙手好溫暖,我心中不斷回憶著方纔那女子的說話之聲,只想著長久被她那麼按撫著,永遠不要醒來的好。
不知過了多久,那女子說了聲:「你可以動一下試試」,我才回過心神,等了片刻也不見那女子有何異動,便雙手掙扎著緩緩抬起頭來。
她真美,好似天仙。
我很清晰的記得當時我看傻了。
她的眼睛好像月光一般溫柔,她的眉毛好似青山一樣秀麗,她的臉龐好似芙蓉一般潔白迷人。
我看傻了,只盯著她頭上的一朵亮白花狀珍珠髮簪,這髮簪映著她嬌媚的容顏晃動,彷彿是在夢裡。
「我方才為你療傷,怕你疼痛,施展了迷幻術,你已經好了許多。」她這般說著,我一點也沒有聽進去,什麼迷幻術,我只知道我眼前所見的都是真的。
她見我盯著她看,臉一紅,竟是站起身要走,我忙叫住了她,問她姓名。她不語,回頭看了下我,便起身離去。
我見她準備就此離去,心中一急便站起身來,忙追過去,可是剛一走動,只覺身子一軟便又栽倒了下去。
「你因我而傷,我此番下來已經傷及不少無辜生靈,如若再棄你而去,你還是會死於這樹林之中,豈不是又添一重罪孽。」她輕輕說了句,手一揮便將我提了起來。我尚沒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便見她帶著我朝前面樹林中飄了過去。
「仙子,你叫什麼名字?」
一路上我被她這麼夾著飄逸於樹林之中,不斷的問她的名諱,她只是不語,不一會兒我便被她帶到了一處高山半坡之中。她輕手將我放下,手上晃動了幾下,那山坡上便平白無故的多處一個大石洞。我當時看得驚呆了,又想起先前那烏雲電閃雷鳴之狀,只覺她便是從那烏雲中下來的神仙一般。於是我問:「姑娘可是天上下來的神仙?」
「神仙?」
我記得她只說了兩字,回頭看了我一眼,手一揮便將我帶進了山洞之中。
這處山洞本是她方才開鑿,我本以為裡面會凌亂異常,進了山洞才發現裡面十分平整,碎山亂石一個也沒有。見此情形,我更是認定了她便是傳說中的神仙無疑,因此也不敢再相問。
她將我放入山洞之中,說了聲:「我一來此地便遇見你,旁人都死了,你卻活著,可能也是緣分」。這般說著,她便遞給我一個小瓶子,讓我每隔七天服食一顆裡面的藥丸。
說完此話,她便飄出了這山洞。
我見她又是送我藥丸,又是說緣分什麼的,心中早已是心花怒放,見她突然離去,自是心中十分不捨,忙大聲喊道:「仙子要去何處?」
我還沒喊出口,她便飄出了山洞,也沒有回應我。我不知道她是否聽見了我的問話,也不知道她此番離去是就此走了還是只是暫時出去一下,又加上身上有傷不能動彈,想去追她又不能,只好在山洞中等候。
我從白天等到了晚上,她沒有回來,我以為她真的離開了,可是心中只是期盼她還能回來,便又從天黑等到了天亮。
一連七天過去了,仍舊不見她身影,其實我已經知道她是真的走了,她是神仙,又怎會為凡夫俗子停留。可是我就是不願意相信她就這麼真的就此離去再不回來,因此仍舊在山谷石洞內等候。其間我服食了兩顆她遺留給我的小瓶子中的藥丸,身體好了許多,已經能夠稍稍活動。
不知那小瓶子中的丹藥是什麼奇藥,我每隔七天吃一粒,便覺渾身充滿了力量,連饑額也不曾覺得,真真是神奇。我又在那山洞中等候了一個多月,瓶子中的藥丸已被我服用了大半,也不見她歸來,經過好一番苦苦掙扎,我仍是沒有離去。
傷好了之後,我每日裡便是去山上捕獵,其餘時間便是在山洞中打坐練功等著她回來,不知不覺便是兩個月過去了,她沒有回來,我體內丹田處的真氣卻是越來越濃密,竟是突破常年的瓶頸,一舉將龍象運氣決修得圓滿。
我們做鏢師的,多半是四十歲前不娶妻生子,因此我也是一直不曾結婚,那時候又碰見了她,自是一顆心去撲進了她懷中,山中生活雖是清苦,好在武功有了突飛猛進,不覺心情大好,更是覺得她早晚會回來,於是便留在了山洞中一直苦修,不曾離去。
不知那藥丸具體是何靈丹妙藥,我本身將死之人,雖經過她當時輸入那不知名的氣流補救,仍就是體內筋骨欲裂,本是成了一個廢人,誰知在她的藥丸幫助下,我不但重新恢復了武功,還一路突飛猛進,直到最後一粒藥丸服完,我體內丹田的真氣竟是突然一陣劇烈竄動,向身體奇經八脈處蜿蜒遊走。當時我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忙運功想止住這真氣的竄動,誰知我一發力,竟是身子一痛便昏厥了過去。
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夜班時分,山洞外陣陣獸吼鳥鳴猶如在耳邊一樣清晰,我心中一驚,忙運氣查探,誰知體內的真氣竟是全部不見了,不知從哪裡突然冒出來一股極其細小的不知名氣流在我丹田之中流動。我當時十分驚訝,心中又害怕,便試著運功打坐,見體內那突然冒出來的別樣氣流聽我使喚,心中驚恐才稍稍放下,又運起平常所修行的劍法檢查體驗,才知道這不知名的氣流竟是比先前的真氣還要厲害。
後來,經過多番熟悉,我才知曉那天昏迷後醒來聽見的陣陣獸吼蟲鳴其實是在山洞之外百米叢林中,只因體內那不知名的氣流才使得我耳清目明許多,身子也跟著輕盈了幾杯,只覺自己好似年輕了十歲不止。
我在山洞中又等了整整半年,也不見她回來,擔心家中老母,便離了那山洞回了老家。
左源聽這李師伯一字一句說來,好似身臨其境,跟著李師伯一起驚恐,一起幸福,竟是忘記了李師伯所說的那神仙便是自己娘親,而娘親已是父親的妻子。
李師伯只不過是娘親的一個仰慕者,誰又能剝奪他人心中最美的回憶?
見李師伯突然頓了下來,左源才收回心神,恍若隔世,回想起方才李師伯所說,又躊躇不解起來:「難道那烏雲和電閃雷鳴真是娘親所發?娘親又是從哪裡來?娘親離了李師伯後又去了哪裡?」
左源知道這故事並沒有完結,心中雖十分迷惑,也不急著相問,見李師伯喝了口茶,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已是過了幾個時辰,如今正是子時,樓閣外面一片肅靜,只聽呼呼山風吹打樹枝的「吱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