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執法
而另一個場所,同樣的場景,朱嘉恭敬站在一位身穿雲錦,身材發福的中年男子面前,低聲說道:「小婿已經把香囊給了他,想來他現在應該已經離開南嶺了。」
中年男子此刻正在揮墨寫字,神情專注,聽到朱嘉匯報,亦沒有受到影響,淡淡道:「嗯,想來那邊也派出人去了吧。」
朱嘉看著中年男子,面露疑惑,小心道:「其實,既然我們的人已經找到她了,直接帶回來就是了,為什麼還要」
中年男子不緊不慢道:「我們如果把她帶回來了,他們還怎麼來救?不來救,只是死了個練氣期的丫頭,對他們又會有什麼損傷?」
「岳父計策高明。」朱嘉立即拍了一記馬屁。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又道:「你讓那邊的人盯緊了,可別出現什麼意外,他們肯定會派人想把那丫頭隱匿起來。如果到時楊修找不到,那所有計劃也就白忙活了。」
朱嘉:「放心吧,我會一直聯繫的,保管讓楊修順利找到。不過若是楊修和天玄太師祖沒有什麼關係怎麼辦?到時他們從楊修手中劫走了白歐青,也就不會有什麼麻煩了。」
中年男子搖頭道:「你看他從進門到現在,像是和天玄太師祖沒有關係麼?若是真的沒有關係,他的修煉速度哪能這麼快,只比那鍾離裳差了。萬一萬一真像你猜測的那樣,那我們也算是看清楚了一個人。反正這事對我們來說沒有任何損失。而且那個夏肖經過這件事後,應該對鍾離家徹底死心了吧!」
聽到夏肖,朱嘉眼中不禁閃過一絲異色,但他掩飾的很好:「夏肖那裡四叔他們已經派人去接觸了,想來很快就有消息。我還聽說張家,南宮家,慕容家也都派了人去,特別是張家,開出的條件很是誘人。」
中年男子冷笑道:「張家自從那兩個雙胞胎兄弟死在德隆後,青年一代一直沒有再出過什麼資質好的,他們當然要比其他家族著急了。而且這幾年他們也還籠絡了不少的天才弟子,但每年因此而花費的靈石,藥材也不是一筆小數目。所以他們短時間內也翻不出什麼大浪了。」
朱嘉低聲道:「小婿聽說,他們因此私自加快了,分給他們負責的那幾條靈礦的開採,不知有沒有這回事?」
中年男子淡淡道:「就算有,這種滅族的事情他們怎麼會讓人抓住把柄?我想是有些人懷疑,而又沒有證據,從而故意散佈的消息,好讓上面派人來查吧!哼,不過多半還是白忙活,你也不要出去亂傳,以免被別人利用了還不知。」
朱嘉:「小婿知道了。」
橫貫大峽谷位於仙野大陸西南,山高險峻,林深草長。這裡有仙野大陸最壯觀的橫貫大瀑布,瀑布高有九千尺,長有一千丈,半圍成一個馬蹄形,四季白練如虹。這裡還有仙野大陸最長的橫貫長河,直接通向無邊群島。不過因為橫貫大峽谷靈氣平平,因此也沒有什麼門派、修士在此傳承、修煉。
經過兩天兩夜的追趕,楊修騎著豹鳶,此刻正停在橫貫大瀑布最頂端。不知為何,豹鳶飛至這裡,便徹底失去了白歐青的蹤跡。他也只好先在大瀑布周圍搜尋一遍,慢慢找找看。若實在找不到,那也只有等洪不一帶著執法堂的弟子道了這裡後再分頭尋找了。
因為白摯已經有結丹後期的修士,神識當然比楊修強大得多,因此他便把白摯從乾坤手中放出,讓白摯坐在身後用神識搜尋下面有沒有修士活動,他自己則駕著豹鳶在高空來回移動。
「咦」過了一炷香的時候,白摯突然發出一聲驚疑。
「怎麼,難道有什麼發現?」楊修聽到白摯異常,不禁詢問道。
白摯一陣遲疑,隨即道:「嗯。神識當中察覺到下面有幾股不弱的靈氣波動,不過都有結丹期。應該不是主人要尋找的人吧。」
楊修微怔,道:「這也說不準,豹鳶到了這裡後就無緣無故失去了白歐青的氣息,想來應該是她用了什麼斂息之類的功法或法寶。而且有可能是她家族的人先到了,從而把她藏了起來。」
「那我們要不要下去查看一下?」白摯問道。
「那些結丹期具體有多少,他們的修為如何?」楊修謹慎道。如果人數不多,修為也沒有多強,兩人也就用不著隱匿身形。若是反過來,那還是低調點,用土遁術小心接近為好。
不過,只聽白摯突然苦笑道:「我想,我們已經被他們發現了。」
果然,在白摯話剛說完的同時,楊修就看見一道清光從下方的叢林中一閃而出,直射而來。不過瞬間,光華一斂,只見一個四十餘歲,有結丹中期修為,身穿青褐鎧甲,面容普通平凡的修士腳踏飛劍,停在楊修十丈開外。
男子看見楊修,見只有築基後期,不禁眉頭微皺。不過隨即發覺查向白摯身上的神識猶如泥沉入海,竟是完全摸不透他的修為,臉色頓時微變,知道這位應該就是剛才用神識向下面探查之人,因此不敢大意,抱拳道:「在下逍遙派秦正,不知兩位道友所為何來?」
逍遙派算不上一個大派,比之南嶺派要差不少。門中只是有幾位元嬰期修士坐鎮,並無合體期修士,楊修以前也只是隱隱聽過,並沒有多少印象。
因為為了避免別人發覺白摯的屍氣,自從當初回到南嶺,楊修就讓他一直戴著雲中紗,因此秦正這才看不出白摯的修為。
他當然知道秦現在正是在跟白摯說話,就暗中用九鬼種心術的秘法,讓白摯隨機應變。
白摯得到楊修的指示,心中一動,試探道:「在下正在尋找一個練氣期的女修士,不知秦道友可成遇見。」
在白摯說話的同時,楊修也仔細留意了秦正的反應,看他有無異常。
不過只見秦正聞言一怔,隨後閃過一絲疑惑,搖頭道:「在下並不不成在這裡有見過練氣期弟子。說實話,兩位還是我在這裡見過的第一批修士。」
「哦」白摯不置可否,又問道:「不知秦道友你們在此是打算」
秦正不由微微透露出緊張之色,隨即乾笑兩聲,故作輕鬆道:「沒什麼,只是和門派的幾個師兄弟來此有些私事罷了。」
「幾個師兄弟」楊修當然聽出秦正話中隱有威脅之意,不過他見對方似乎是真的不知道白歐青的事,也不想多生事端,因此暗中吩咐白摯告辭離開。
「既然秦道友沒有見過,那在下就不打擾了。」白摯得到楊修授意,立即道。
「不送」秦正見兩人真的離開不由鬆了口氣。等到楊修和白摯徹底消失不見了的時候,他這才飛回地面。
只見在地面一處叢林中,有幾個修士正拿著幾桿旗陣羅盤依照某種規律分別插在不同的位置。其中一個面貌枯瘦,兩眼深陷的老叟看到秦正回來,立即問道:「怎麼樣?是什麼人?」
秦正道:「不認識,一個只是築基期修士,不過另一人因為戴了什麼,我看不透他的修為。但從剛才投來的神識看,至少也是結丹中期的修士了。兩人彷彿是在尋找什麼人。而且我故意裝作緊張試探了一下,他們也並沒有太大的反應,想來應該只是路過了,並不是衝著我們來的。」
老叟聽到秦正說看不透對方的修為,不由得一緊,隨後知道他們只是路過,這才眉頭輕展,道:「嗯,但也不能大意。好不容易才等到「人肉佛芝」成熟,可不要在關鍵時刻出現什麼意外。」
秦正安慰道:「胡師兄放心吧,有田師弟的『梧桐樹妖』在,方圓十里之內有什麼風吹草動,也瞞不過。」
隨後他又對一個皮膚微黑,身材矮小,頭戴裹巾的中年男子道:「田師弟,你讓梧桐樹妖查探一下,看那兩人是否真的走了。」
田師弟此刻正盤膝於地,在他前面長著一棵兩米來高,手臂大小,青翠欲滴的梧桐樹。梧桐樹雖小,但枝繁葉茂,上面還結有密密麻麻晶瑩剔透的梧子。此刻梧桐的枝葉也竟是無風自動,像觸手搖擺歪曲。
田師弟聽到秦正詢問,不由一笑,聲音有些尖細,道:「空中太高,因此到不清楚他們走沒有,不過地面方圓十里之內,卻並無有人進來。」
胡師兄聞言,這才放心下來,隨即向眾人道:「我們大家一起加緊佈置陣法,想來用不了多久,於師兄便會把那頭守護『人肉佛芝』的『禿頭孽猿』從洞中引出來。這頭孽猿已經有不下於常人的靈智,對付起來很棘手,我們只有一次機會,萬萬不可大意。田師弟,你還是監視附近有無異常,就不用來佈置了。」
場中最後一個青年修士笑道:「胡師兄你太緊張了,陣法差不多已經基本佈置完了,只要那頭『禿頭孽猿』敢來,保管它有進無出。而且就算是剛才那兩人,我們這麼多人難道還會怕了!」
胡師兄聞言,也不禁搖頭一笑,道:「唉,不知怎麼的,越到最後,越是感到有些心神不寧,可能是我太緊張了吧!」
秦正也露疑惑,接道:「說實話,我也有些不安,一般『人肉佛芝』都是生長在陰氣積聚的大凶之地。但是這裡不但靈氣平平,而且並沒有感受到一點陰氣存在,是在有些有違常情。」
「不過於師兄通過一具傀儡獸,卻是實實在在的在洞中看到,而且又有守護妖獸,應該不會假吧。」聲音從那個青年修士口中響起。
胡師兄有些感慨道:「若不是當初田師弟發現,誰會想到這裡會有此等寶貝。也許真的是我們機緣道了!」
田師弟裂齒一笑,道:「你們也知道我的『梧桐樹妖』雖然靈智不高,神通也不顯著,但因為可以和草木溝通,因此只要是周圍有草木的地方,都可以查探的一清二楚,不然我又怎麼會發現得了。」
楊修駕著豹鳶遠去,白摯突然說道:「主人真的不打算去查看一下,剛才我問的時候,那個秦正很不正常,雖然應該和我們要找的人沒有關係,但顯然下面有其它蹊蹺。」
楊修無動於衷道:「我怎麼會沒有看出?只不過你不是說下面有四五個結丹期修士嗎,那我們就算下去也沒有把握擊敗他們,還可能引起他們滅口。況且我們這次出來只要把白歐青找到就行了,管這麼多幹什麼,好奇心太重可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當下兩人又在空中搜尋無語。
只是這橫貫大峽谷確實過於廣闊了些,兩人雖是在空中用神識掃視,但也無異於大海撈針,像是無頭蒼蠅一樣。
「我看還是找個地方打坐休息,等那些執法堂的弟子來了以後叫他們搜一搜就算了,何必這麼勞累。如果真的找不著,也懶得再找下去了,就此回門派修煉。我不相信會有多大的責罰,最多這個執法堂長老不做了,反正我也不在乎這點靈石,只是丟點臉面,於其它無損。」
尋找了大半天,還是沒有發現一點動靜,楊修也就徹底失去了再找下去的興趣,想了片刻,便欲找一處靜地等洪不一他們到來再行事。
駕著豹鳶停地在山峰之下一塊大石上坐下。感受著身邊瀑布湍湍,兩旁花叢鮮艷,草木翠綠,猶如處於桃園世外,心曠神怡。楊修不由感歎道:「若是這裡靈氣不像這般匱乏,真乃一修煉的洞天福地。」
白摯接口道:「屬下以前從巫族的一些古典中得知,其實這橫貫大峽谷遠古時期本來是一片海域,當時這裡靈氣不但不像如今這般匱乏,而且還很是充沛異常。其中妖怪衍生不絕,海內多有奇寶。更有傳聞說水族有一脈王族宮殿也是建在於此。
不過因為此地靠近內陸,因此引得大量修士來此屠妖取丹,搜刮材料。水妖一族雖然也是神通廣大,但也禁不住修士常年累月騷擾。若是水族大軍追趕出來,這些修士便退進內陸,水族一身神通多半在水上,因此也就不敢離海太遠,不然多半是有來無回。
因此久而久之,這裡基本上就是成為了一個供修士們獵殺妖獸,獲取材料的冒險樂園了。
特別是後來妖族和人類修士因為困獸圈的那場戰爭,這裡更是成為雙方交斗的第一線。
上古修士和妖族的法力神通可不是現在能比,聞言移山填海,打破虛空都是常有之事,因此一場混戰下來,這片海域就變得支離破碎,才會幹褐,水族也就不能再居住。
而水族退走的同時,其中的所有靈脈、礦物、寶藏亦被妖族用大神通移走,從而又經過幾萬年的演變,就形成了如今的樣子。
不過也有傳聞說那座王族宮殿沒有被移走,而是用陣法隱匿在其中某處,當時還引得很多修士流連忘返,想在此碰碰運氣呢。不過沒有一人發現,時間久了,都覺得這多半是誤傳,尋找的心思也就淡了。」
雖然這種從上古流傳下來的軼事經過演變,多半和事實相差甚遠,但也應該有一定的依據,只要不較真,當做奇聞趣事來聽,還是頗有味道。
楊修不禁也聽得津津有味,忍不住發表了看法,道:「其它到不好說,不過我看那座宮殿的事情多半是誤傳了,那些妖獸既然連靈脈都能移走,為什麼還要把宮殿留在這裡,總不會有意留給人類修士的吧。」
白摯也是一笑,道:「呵呵,這也是屬下在巫族的時候一直好奇上古秘聞,喜歡搜尋一些這方面的資料,這才從那些殘破的軼聞野史當中知道的,當然不可全信。如果真有,以那些上古修士的神通,且還不早就被他們找到了,也流不到現在。」
如此又讓白摯說了一下關於這方面的軼聞後,楊修便不再言語,運起神識,調好氣息,開始了半修煉狀態,等著洪不一他們。因為有白摯在身邊,而且他也沒有進入忘我修煉,隨時留有一道神識監視著周圍,因此煉法之時,也不怕有人來攪。
不過就在他運轉了一個大周天的時候,突然一陣急促腳步,還帶著喘息音從遠處傳來。不過少許,一道五彩光芒,風馳電掣朝這邊奔來,眼看快要接近這裡的時候,那五彩光芒似乎看見了楊修和白摯,微微驚訝一下,這一分神,只見在她懷中攙扶的那個青年男子突然吐出一口鮮血,嚇得女子手足無措,急忙停了下來,焦急道:「李大哥,怎麼了,要不要緊。」
「沒什麼,不過白姑娘你先走吧,他們馬上就要追上來了,我來抵擋一下,否則今天我們一個也跑不掉。」青年男子面貌俊美,不過此時神色萎靡,又帶焦慮之色,強打起精神,向女子催促道。
「不行,我怎麼能讓你獨自留在這裡,那你哪還有什麼活路?」女子生得嬌小,細眉秀目,正是天真爛漫時。看見男子傷勢頗重,不由慌亂心痛,聽到男子的話,卻一臉堅決的拒絕道。
男子見女子倔強,既是憐惜又是氣極,厲聲道:「你傻啊!你留在這裡又有什麼用,還不是送死,快走!」
男子本來長得文靜,不過這一發怒之下,竟是有些劍氣凌人之勢,隱有陰風血光溢出。讓一旁的楊修和白摯不禁相對驚疑。
「我是傻,我為了你連爹爹、娘親都不能見了,你為什麼還要趕我走?」女子一時委屈,悲從心來,頓時梨花帶雨,楚楚可憐,讓人心碎溺惜。
男子也是不忍,過了片刻見女子還是低泣不止,面色不由一緩,握著女子小手,連聲歎道:「我李俊和到底有何德何能,能得小姐如此垂青?罷了!罷了!就讓我們死在一起吧。」
女子聽到,卻又是展顏一笑,加上眼簾中還掛著的淚珠,猶如晨露羞花,雨後荷塘。
楊修看清女子面貌,卻真的是大感意外,竟然就是他要找的那個白歐青!楊修離開南嶺的時候當然看過她的畫像。想不到要找的時候找不到,不想找了,她反而自己送上門來。
聽了兩人的對話,他也不知道心底作何感想,只能說人間多有癡情女,只羨鴛鴦不羨仙。
不過常言道:寧拆十座廟,不拆一家親。見此他不由得有些猶豫,畢竟自己十來抓人的,著實不好辦。
見那對小情侶正在低述,他也沒有立即打擾。不過了片刻後他就感到有些不對勁,像白摯問道:「你神識當中感覺到附近有沒有其他修士?不是說有人在追他們嗎,怎麼這麼久了還不來?」
白摯也是一臉疑惑,道:「回主人,都查過了,哪有什麼人。難道他們自己在嚇自己?」
楊修也有些想不通了:自己要找的人被別追來,卻不見來人,難道這真的是巧和?
那對小情侶本來相擁等死,不過都已經過了半天,卻左右不見賊人追來。兩人詫異,相擁而起,確定周圍真的沒有追來的人,白歐青立即歡喜道:「太好了,那群惡人應該追丟了,我們不用死了。」
男子卻有些疑惑,道:「不可能啊,那兩人都有築基期修為,怎麼會追丟?」
白歐青聞言也反應過來,秀眉微顰道:「是啊!」
「不過管他的,只要沒有來就好。李大哥,你傷勢要不要緊?」隨後她又看到男子臉色蒼白無血,關心道。
「不要緊,我們還是先走吧,以免又被他們找上。」男子雖說不要緊,但說話亦有些吃力,不過還是強打起精神道。
「嗯,我扶著你,小心點。」
楊修見他們就這樣便想走了,不覺有些好笑。他相信白歐青兩人早就發現了他和白摯,現在只不過在裝糊塗罷了。
看見兩人越走越快,他當然不會就此放他們離開,只有開口道:「白歐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