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琅嘴巴張成鴨蛋狀，目瞪口呆。
「輕功啊！老婆，快出來看高人！」這是從頭頂，二樓陽台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
他抬頭一看，一扇打開的窗戶後面，一個中年男人探出身子，狂熱地望著神秘人離去的方向，聲嘶力竭大吼大叫：「老婆，快拿攝像機來，快！」
中年人大概等不及，妻子拿來攝像機，在身上一陣亂摸，急切地掏出一隻手機，就要對準目標拍攝。
他手抖得太厲害，手機脫手掉下。
張琅躥前幾步，在手機墜地前，抄手接住。
「兄弟，多謝了！快扔上來，要不那人就不見了！」那名中年人半個身子都掛在窗台上，手舞足蹈，還不忘和張琅攀交情，「兄弟，剛才我就在窗口，你們的談話我都聽見了！你和那個高人是不是有過節啊？」
張琅原打算把手機給他扔回去，聞聽，把手機朝他亮了一下，放在路邊顯眼處。
「手機我放這裡了，你自己下來拿。」
說完，便向巷口快步離去。
高牆震動，驚動了巷子裡的住戶，一扇扇窗戶打開，住戶們探出頭來，相互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張琅低頭，下巴收緊藏在懷裡，三步並作兩步，迅速離開小巷。
穿過幾條街，他才放慢腳步。
「輕功？那勁風才厲害呀！這麼強的勁道，根本沒法硬接，只能躲閃。可是內勁的攻擊面如此之寬，要想躲開，談何容易！」
他心裡清楚，對方只是警告。否則攻擊集中在自己身上，必死無疑！
這才是真正的內功！
神迷人始終背對著他，沒看到真面目。但從聲音判斷，對方的年紀並不大，也許就三十來歲，不到四十。
「我的修煉進度比尋常修行者快，他能做到，我以後必然也能做到！」張琅心頭一片火熱。
他以前埋頭練功，雖然能感覺到一點點在進步，但對於自己這麼做有何意義，最終能達到什麼高度，並沒有清晰地認識。
絕世神功，武林高人……
親眼目睹高手風範，心頭，那曾經熄滅的火焰，剎那間不可阻止地燃燒起來。
灼燙無比！
「出租車！」他攔住一輛經過的出租。
「先生，去什麼地方？」司機等了一下，沒聽見身邊乘客說出目的地，問道。
張琅沉吟了一下：「隨便，你在城裡轉圈就好。不過不要上大街，就走小街小巷，速度慢點，我找人。」
「這……」司機不是很情願。
出租車最喜歡短途乘客，最好在起價以內。這樣乘客上下快，車費掙得多。
張琅從褲兜掏出錢包，從中數出一千塊錢，拍在司機手上：「你一天差不多也就這個數。我包你到五點。五點是下班時間，到九點是高峰期，我不耽誤你掙錢！」
「好！就這麼說定了，包車到五點！」他錢給得公道，司機自然沒有怨言，馬上爽快答應。
出租司機健談，自報家門姓周。
他很機靈，見張琅一直盯著車外行人，男女老幼都不放過，顯然是沒有固定目標。
他便側面打聽，要尋找的對象有什麼特徵沒有。然後大談他開出租的經驗，什麼人經常在什麼場所出沒。
小週年紀不大，開出租的年頭卻不短，乘客中三教九流都有，也算得是見多識廣，說來頭頭是道。
張琅聽得津津有味。
不過，他是抱著碰運氣的想法，在街上漫無目的四下尋找。對於高人，具有什麼樣的特點，平時以什麼職業為掩護，全然不知。
出租在城裡各個裡弄，轉了一整天，一無所獲。
小周把張琅送回租住小區。
一天下來，兩人相對熟識了一些，他說話也便少了幾分顧及：「張哥，你是不是國安啊，看你樣子，在辦案子？」
「我要是國安，還用租你的車？」張琅笑道。
「也對！」小周從駕駛台上拿過名片盒，取出一張名片遞過來，「張哥明天用車不？要還是找人，就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
今天隨便在市區逛逛，一千塊到手，還不耽誤他高峰期掙錢，便想著拉一個固定客戶。
「謝了。明天我不打算出來了。」張琅想了想，沒有接過名片。
一天一千，這麼大額的支出，他可承受不起。
也是他今天，突然見到高人，一時情緒高漲，難以自制，才會這麼奢侈。
熱情平息下來，他也逐漸想通了：就算找到高人，人家也不見得願意和他接觸。與其把希望寄托在尋找高人身上，還不如把時間用來練功。
提升自己的實力，才是正途。
「明天自己騎機車，去城裡轉轉。再碰不到，就不再找了。自己練功，也不見得就硬要別人指點，才能成功！」
回到家，打定主意，張琅洗了一個澡。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在鏡子裡面，他感覺自己眼中的水汽，淡了很多，幾乎看不見了，似乎在慢慢消散掉。
練功到午夜，他按時就寢。
第二天醒來，他第一時間就去觀察眼睛。
眼中，水汽充盈。
他心中大定。
沒有異能，他不可能在人海茫茫中，分辨出誰是高人，誰是普通人。
他穿上賽車服，戴上頭盔，拉下防風罩，正好遮住眼睛的異樣。從車棚裡推出自己的紅色機車，他開始在城裡到處轉悠。
張琅為了擴大搜索範圍，採用了八字形環繞搜索，爭取不放過每一條小街小巷。
到下午，依然沒有發現高人的蹤跡。
……
機車緩緩從一個小巷中駛出，張琅在路口停下，等待紅燈。
頭盔、賽車服、手套，把他渾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看不到本來面目。
他的視線從周圍人身上掃過，眉頭一皺。
來來往往的人，大多身上白光，顯得比較暗淡，內中帶有絲絲黑氣，比平時所見的普通人，要濃得多。
他轉頭一看，數百米外，發現了市醫院的大門。
原來這些都是來醫院就診的病人，難怪身上都有一股黑氣。沒有黑氣的，一般都是從這條路經過的路人，或者是陪伴病人的家屬。
經過昨天，張琅已經確定，籠罩在人身體周圍的白光，應該是人體生命磁場。光芒的強弱，代表著人體健康程度。
而黑氣，用中醫的說法，則屬於「病氣」。
在醫院附近，他見到的人，一半以上都帶有「病氣」的人。有幾個人身上的黑氣，簡直濃得可怕，整個人像是罩在充滿黑煙的罩子裡。
人們在醫院進出，黑氣也在醫院門口聚集，形成一條聚而不散的黑霧。
讓這條路，也彷彿充滿鬼氣，陰森恐怖。
「……這個張神醫啊，那可了不得！大姐，你不知道，我以前曾經是名癌症患者，就是吃了張神醫的藥，腫瘤沒了！你看，我現在這精神頭，哪裡像是得過癌症的人？」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傳入張琅耳朵。
又是騙子！
醫院門口，常常會有各種各樣的醫托、藥托，十有**，都是騙子。
這些人極會察言觀色，能利用和人套近乎的機會，探聽出病人的實際病情，然後對症吹噓。在他們口中，無一例外，那些神醫都是包治百病，而且對於病人所得的病症，最是拿手。
然後，便有他們的同夥出現，證明這些騙子的話。
其用意，就是為了把病人騙到他們所說的「神醫」那裡，讓病人化大價錢，購買毫無療效的假藥。
社會上對這些騙子恨之入骨。
他們騙的不光是錢財，更是耽誤了病人的最佳治療時機。用謀財害命來形容他們，一點也不為過！
張琅厭惡地瞟了一眼，看到幾米遠，一個四十來歲的婦女，被兩個女人包圍著，聽到她們口若懸河，把那個所謂的「張神醫」，吹到了天上。
那婦女看起來很老實，被兩人吹得暈頭轉向，一幅意動的表情。
「你都到醫院門口了，為什麼不去醫院看，而要相信陌生人？你這病，又不是很重，可別被騙子，給騙了。」他好心提醒道。
他的話，頓時惹惱了那兩個女騙子。
一個女人跳起來，指著他尖聲道：「你說誰是騙子，啊？我們好心給人介紹神醫，你憑什麼說我們是騙子！」
「是不是騙子，你們最清楚！」張琅毫不客氣，「她現在得的不是癌症，但你們這樣，就有可能讓她病情惡化，到時候無可挽回，哪裡找你們去？」
那名婦女身上，確實有一層黑氣。
但黑氣並不濃密，比醫院門口，看到的很多人，要淡得多。所以張琅肯定，這種程度的黑氣，肯定不會是癌症。
也許只是病人的心理作用。
也許現在，還只是良性腫瘤。
總之，不會是癌症！
可要是耽誤下去，會不會變成真的惡性腫瘤，這就很難說了。
張琅對兩個女騙子的行為，極為痛恨。
她們這樣做，和推人掉下懸崖，有什麼區別？
「笑話！你說她不是癌症，就不是啦？你是病人，還是她是病人？」張琅的話，讓兩個女騙子有些心虛，強辯道。
「我就敢確認，她絕對不是癌症！如果不信，我們馬上去做檢查！你們敢不敢去？」張琅強硬地質問道。
他們的爭吵，引來了周圍的人，有幾個人竊竊私語：「又是這兩個女人，我昨天就看到她們在這裡，向人吹噓什麼『張神醫』，想不到今天又來了。」
張琅聽到旁的人說話，「嗤」地一笑：「你們不是說不認識嗎？原來還是老搭檔！」
哈哈哈哈。
圍觀的人更多了，聞聽一起哄笑。
幾個好心人勸解道：「這位大姐啊，電視上不是演了好多次嗎？不要相信醫院外面的醫托。有病，還是要去正規醫院看。」
「多謝這位大兄弟！多謝各位！要不是你們，我今天就上當了！」那婦女感激地謝過眾人，還是選擇了去醫院看病。
這時，兩個女騙子已經灰溜溜地鑽出去，消失在人群中。
圍觀的人，也一一散去。
只留下兩三人，還在原地，興致勃勃地談論著剛才那幕活喜劇。
「我的觀氣方法，還有這個作用……」張琅作了一件大塊心意的事情，心中愉悅，回溯整個過程，不由為之意動。
「要是能為別人，確認是否患了絕症，能不能以此賺錢？……，恐怕不行，不管是不是重病，人家還是要去醫院，利用醫學檢查，來進行確認。
靠吹噓來忽悠別人，我不就和那兩個騙子一樣了嗎？」
張琅想了一會兒，心頭有個模糊的想法，但思前想後，依然不得要領。
他上次掙的兩萬塊錢，用到現在，也將近一半了。眼看，也用不了幾個月。錢用光之後，該怎麼辦？
還是去接特技？
說心裡話，張琅在開始正式練功以後，已經再也沒有拍攝特技動作的想法了。
特技太危險，以前是為了心裡有個慰籍。但現在有更遠大的目標，在前方等著他。他不想自己在此之前，摔傷摔殘，甚至失去生命。
這太不值得了！
可他要想不受干擾，穩穩當當地進行修煉，一定數量的金錢支撐，也必不可少。
財、法、侶、地。
修煉四要素，財排在第一位，不是沒有道理的！
沒有財，別說成為一名修行者，就是想要以普通人的身份，安穩度過一生也不可得啊！
去當一名職員，有馬胖子介紹，估計能找到一份收入過得去的工作。
但那就要把大把的時間，浪費在辦公室裡。
還要加班，還要應酬……
能夠用於修煉的時間，只能是在下班以後，少得可憐的空閒時間。
這會耽誤多久？
那還有什麼來錢的方法？
不需很多，只要能讓他穩定修煉，不用擔心財務危機就行。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我有什麼特別本領，可以創造一條生財之道……
張琅望著人潮湧動的醫院門口，不自覺推著機車來到近前，在寄車點將機車寄存。他從衣兜掏出墨鏡，罩在臉上，踏進了醫院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