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琅對通天教主突然的斥責,心中很是牴觸。
他被鴻鈞收為弟子,什麼東西都沒教給他,也沒說給他一件法寶防身,然後就杳無音訊。眼看被天下修仙門派知道,他是鴻鈞弟子,卻又傳下話來,要他自行體悟。
就這樣一路掙扎走來,九死一生,好容易修煉出螺旋氣勁,這通天教主又巴巴找到他,說他走入邪途。
既然這麼關心,早幹什麼去了?
通天教主彷彿看出了他的想法,歎道:「不是我等多事,實在是你這法力太多凶險。你這法力之中,實際糾合了三股力量:超自然否決、暗黑力量、仙力。
超自然否決,可以抹殺所有魂魄等精神烙印;暗黑之力,能吞噬世間萬物。各種能量又能轉化為縣裡,促進法力增長。
前兩股力量與仙力糾結,隨仙力增加而增加。
現在這特殊的法力才剛剛成形,危害不彰。但等你修練到後來,這股力量終將脫離你的控制,把你的魂魄肉身,都轉化為無意識的純粹能量團。
它會自動吸收宇宙中的一切,並帶來無窮後患。
以我等聖人推斷,此力量成長到最後,有可能將整個宇宙物質,都全部吸收進去,並相互抵消湮滅,化為虛無。
我也是看你才開始修習不久,自己也不知可能的後果。怕你懵懵懂懂,造成大錯,才特地找你來,將事情經過詳情,向你細數。」
張琅坐在椅子上,表情陰晴不定。
他不能確認,通天教主所說,是確有其事,還是虛言恫嚇。
他忽然想到一事,心頭一動,不卑不亢地對通天教主道:「那麼以師兄之見,這法力如此凶險,我此時應該怎麼做?」
通天教主點頭道:「幸而你這特異法力方才形成,幾股力量糾合併不緊密。你又過度使用,此時正是能量團最為虛弱之時,維繫能量團的力量時斷時續,尚不算無法化解。
你只需不停抽取它的力量,在臨界點時,震散能量團便可。三種能量本身就是相互排斥的,只是在你體內,以一種特殊的形式,達成了平衡。只要將其重新還原為三種能量,它們自會相互吞噬、衝撞,並最終消耗殆盡。」
張琅面無表情,說道:「可這三股力量全部湮滅,我是否能夠安然無恙?」
「這個……」通天教主呃了一聲,說道,「張琅,其實你有異界規則護身,本身已是不死不滅。如果要說聖人,你也勉強可以算是聖人了,只是力量還顯欠缺而已。
就算三股力量相互吞噬,最後讓你的身體也一同湮滅,元神還是無恙。
要是你留戀這幅肉身,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我可以邀老君、元始一起,待你震散能量團之後,我三人合力,鎮壓混亂的能量。然後再由女媧等人,將其重新歸為三個能量團,分別置於你的上中下三個丹田。這樣三股力量仍在,但不能匯合,也就不會有相剋相生,壯大之虞。」
張琅笑了起來:「通天師兄對我還真是關心呢,竟然打算邀六聖人一同出手,幫我化解這個心腹大患。師兄的關愛,作師弟的感激涕零。」
通天教主黑沉沉的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無妨!我們幫你,也是幫己。」
張琅抬起頭來,笑容很是燦爛:「正如師兄所說,不過就是怕這股力量最終不受控制,繼而威脅到這一方宇宙的安危。如果是這樣,小弟倒還有一個方法,無需勞動六聖人,便能化解這一危機。」
通天教主一愣:「你有辦法?」
「正是!我這方法實施起來很簡單,也不需要幾位師兄費心。」張琅如釋重負道,「我的解決方法就是,每個月幹掉五個魔頭,便能將其消耗殆盡,達到最低點。我是修真之人,除魔衛道,也是本分。
一月殺五個魔頭,便可保一月無憂。
一年殺六十魔頭,一年之內,諸位也可放心。
就是一億年,我也只需要抹煞六十億個魔頭,這一方宇宙,也能安然無恙。
人類不滅,魔頭不止。
則我既可以為人間除害,又能保證體內的能量始終蟄伏,這豈不是兩全其美之策?」
他一直是笑吟吟地說著,但越到後來,聲音越是清冷。他眼眸裡,閃出一點寒光,直視著通天教主,並不因他是聖人,而有所畏懼。
通天教主眼中的殺氣大盛,滿頭鬚髮無風自搖。在他身邊盤旋的誅仙劍陣,剎那間放出奪目光華。
光圈猛地擴展開來,將外面洶湧的地水風火,倒捲回去。
一瞬之間,視力所及,不見一點鴻蒙紫氣,只剩一片空蕩蕩的虛空。
張琅對這一異狀視若不見,還是笑嘻嘻道:「師兄覺得我這主意怎麼樣?雖然麻煩了點,每個月都要去找魔頭,來消耗體內的特異法力。然而這種方法無需損耗幾位聖人的修為,與通天師兄所想的方法,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善!」通天教主久久不語,終於從牙縫中擠出這個字。
張琅隨即就覺這一方空間忽然急劇震盪。他正頭暈眼花間,一隻大手在他頭上一按,坐著的椅子猛然飄飄蕩蕩,向下墜落。
他還沒來得及驚呼出聲,就看四周景物一晃,由虛轉實。
眼前,還是申城的夜空,漆黑如墨,萬籟俱寂。
身後,李宛婷在被窩裡發出細微的鼻息,香睡正酣。外面客廳裡,幾個馮開、鄧錦峰的弟子在小聲交流著和魔使對戰的一些經驗。
張琅看看床頭夜光鐘的指針,距離李宛婷睡著,也才幾分鐘而已。
什麼鴻蒙空間、什麼通天教主,都好似一場幻影。
似乎剛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疲倦下產生的幻覺,並非真實。
「師兄,不是我信不過你,也不是信不過其他聖人。」他對著窗外的夜色,在心頭悠悠自語,「我只是,單純地不相信任何人!沒有誰,比我,更關心自己。既然以前就沒有管過我,那麼,以後也請不要來干涉我。所以,以後的路,還是由我自己去走吧!」
他從窗邊起身,輕手輕腳回到床上,凝望著李宛婷甜甜的睡姿,在她額頭輕輕一吻,摟住了她的嬌軀。
他閉上眼,很快進入夢鄉。
張琅這一覺睡得很甜美,睡夢中,沒有鴻鈞、沒有聖人,也沒有魔頭……
他一覺睡到大天光,醒過來,已經是中午時分。
李宛婷不在床上,她兩天兩夜沒有休息,居然起得比他還早。被窩裡,還殘留著她的體溫,和一股淡淡的幽香。
張琅起身拉開窗簾,陽光透窗而入,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好天氣。
他推開臥室的門,外面一群馮開、鄧錦峰的弟子一愣,然後慌忙行禮:「師祖聖安!」
「早……」張琅回了個禮,隨即臉一紅。
這都大中午了,還說什麼早?
他乾咳了一聲,見到鄧錦峰和馮開不在,將話岔開:「鄧掌門和馮長老呢?」
卡嚓,張琅那間闢作練功房的小房間門打開了,鄧錦峰和馮開出來,朝張琅行了一個禮:「師祖聖安!」
張琅進入他的臥房,看見裡面受傷的弟子已經不見了。
馮開不等他問,就解釋道:「不敢久占師祖寢室,這三個弟子,我們已經送他們回門派去了。」
「也好,你們門派內部照顧,可能比我照料得好。」張琅笑笑道,「那麼,我就簡單把事情安排一下,以免耽誤你們時間。」
「不敢,師祖儘管吩咐。」一群人都躬身道。
張琅夜間已經將事情想明白了,此刻朗聲道:「這次我們雖然沒有抓到魔頭,但也不是沒有收穫,應該說,結果還是滿意的。
不過魔頭不除,我們還是難以安心。只是如何尋找魔頭蹤跡,我們裡面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可能還是要依靠凡人政權的力量。
這就有勞馮長老,和凡人政權聯繫,參與他們的調查工作。
鄧掌門也請辛苦一趟,前去邀請幾位武道門派,大家商量一下,如何剿除魔頭,還申城一個平安。馮長老可能要多累一些,除了要參與吳熙他們的調查工作,也請與貴宗聯繫,請太極宗派出高手,參與剿滅魔頭的行動。」
這都是既定的策略,馮開和鄧錦峰都躬身領命。
張琅停了一下,看他們都眼巴巴望著他,才慢慢說道:「關於協助我完善混沌功法的事情……」
所有的人都流露出熱切的眼神,他們的呼吸也重了不少。
「我作為盤古一點靈光,混沌時期的功法確實記得不少……」張琅的話,讓下面聽他說話的人,都忍不住血脈奮張,呼吸急促,「不過這已經不是混沌時期,所以功法也不能保證有效,甚至可能有些危險。但如果完善,不光是調理內臟之法,還有諸如如何加強鋼猛掌力、如何體驗柔勁的功法,我也有不少。
所以,完善混沌功法,以適應現代,這事勢在必行。
不過,我需要有人能心甘情願,而且最好要有一定的內息運轉基礎。最好是對經脈、穴道方面有比較深刻地認識,口齒也要清晰一些,要有較強的表達能力。從而能夠清楚地說出修煉時的感受,和異狀,我才能據此做出正確的調整,盡快將混沌功法,重新整理出來。」
馮開立即站了出來:「師祖所言甚是!我昨夜和鄧掌門一夜未眠,就是在討論這個事情。我太極宗,講求柔力綿勁;而鐵砂掌,則強調至剛至強。我們兩家,可謂是走了兩個極端,但最後卻殊途同歸,都要達到剛柔並濟的更高境界。
為了師祖能夠有所對比,我們做出了一個建議:由我太極宗,和鐵砂掌各出一人,協助師祖重新整理混沌功法。
此法是否可行,還請師祖聖裁!」
張琅知道,這應該是他們兩人,一夜爭執下來,相互妥協做出的結果。
如果只留下一名太極宗弟子,鄧錦峰肯定會感到非常失望。換了鐵砂掌弟子,馮開必然也會極為失落。
雖然誰都知道,張琅整理出功法,還是會傳給他們。
但功法整理,是一項大功勞,他們誰不奮勇爭先?也許在幫助張琅整理過程中,還會有其他的好處,這也說不一定。
功法再多,師祖必然也會擇人傳授。
為整理功法立下更大功勞的門派,肯定會獲得更多的好處,這也是毋庸置疑的。
一套功法,是門派的鎮派至寶,是歷代祖師千錘百煉的結果。能夠有一套拿得出手的功法,就足以門派站穩腳跟,甚至發揚光大。
現在張琅號稱,擁有所有混沌時期的功法,這無異於表示,他擁有一個古老修真功法的寶庫!
只要找到打開寶庫的鑰匙,就有不計其數的玄妙功法可供大家修煉!
這樣的誘惑,對於這些做夢都想著成仙的修真者來說,具有著致命的誘惑。哪怕明知功法完善的過程不會很順利,也有可能潛藏著重重危險,但他們依然會竭盡全力,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價。
「善!」
張琅用從通天教主那裡學來的一個新詞,一錘定音。
馮開一張老臉,笑得像一朵花,連忙推出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師祖,這是我的關門弟子,名叫柏玉清。他今年才十六歲,還堪造就,腦子比較靈光,可供差遣。」
鄧錦峰也爭先恐後推過來一個少年,年紀和柏玉清相差彷彿,但長得人高馬大,一幅粗壯的體魄:「師祖,這是我的侄子,名叫梁陽。他在練習我鐵砂掌功夫的時候,也參加了高中學習,對現代知識也有所瞭解。」
張琅呵呵笑道:「那柏玉清和梁陽就留下,你們就先去辦自己的事情吧。」
「遵師祖命!」一眾人躬身行禮,依次退出。
張琅把柏玉清和梁陽叫到那間練功房,剛詢問了他們各門派的修練之法,特別是練氣運行的規律,就聽到敲門聲。
李宛婷推開門,向他照了照手,臉上似乎在強忍著笑意。
張琅疑惑地出來,李宛婷順手就關上了練功房的門。
只見鄧錦峰不知道為什麼,又回來了,正侷促地坐在沙發上,顯得很忸怩的樣子。
「鄧掌門可有什麼其它的事情?」張琅看他的樣子,有些不明所以。
鄧錦峰從來都是顯得非常粗豪、爽朗的模樣,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對方在沙發上挪來移去,好像有一根鋼針般不自在的表情。
聽見張琅問,鄧錦峰一張黑臉,更加黝黑。
他遲疑了一會兒,猛然從懷裡掏出一張卡,慌慌張張放在張琅面前,結結巴巴道:「師,師祖。時速對我鐵砂掌一門的關照,鄧錦峰沒齒……磨齒難忘,感激……感激涕零!我想送師祖點什麼,可……可是不知道師祖喜歡什麼。這張卡裡有……有……三千萬,師祖喜歡什麼,就自己去買好了!」
張琅聽得張口結舌。
他還沒有表態,鄧錦峰就把銀行卡往桌几上一放,一陣風般躥出門去。
李宛婷看著這一切,抿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