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來找周瑜,自然不是為了和他一起聽牆角。
「周兄弟,你說張飛為什麼要把糜小姐送來我們這裡?憑他的本事,就算帶著她直接跑回徐州也沒什麼吧,難不成是眼下的局勢有變,來了什麼強勢人物,能讓張飛也沒有把握自保?」
「呸,這句話說的真沒水平……不,我不是說你,我說的是屋裡那匹大灰狼。你說什麼來著……哦,張飛為什麼把小綿羊送來?這不是明擺著的嗎,他張翼德是什麼人物,自破黃巾以來,縱橫天下,罕有一敗,這次失手,按他的個性,決不會就此離去,那是一定要挽回自己的面子的。當然,說不定他來之前劉大耳朵還給他下了什麼死命令,鬧不好他還和關二鬍子打了賭,像是他一定娶回華小姐,或是一定幹掉曹操手下的誰誰之類的,他現在沒有完成,自然也沒臉回去。你就等著吧,這絕不是嫁禍之計,最多不過中午,曹操的人馬只怕就要撤了。」
「中午?張飛有那麼猛嗎?」
「不要因為人家長得沒你帥就看不起人,照我看,要不是昨天晚上他得顧著他的未來大嫂,只怕曹洪也未必就能獲勝,你沒聽太史慈說昨夜張飛根本就沒受傷嗎?」
「你這話可別讓屋裡那個聽見……對了,周兄弟對那張飛如此瞭解,莫非你和他是舊識?」
「這種程度也叫瞭解?那傢伙也是個有名的將領,知道他的性格又有什麼奇怪的?」
「不,我只是在想,你和郭師弟都對天下名將很瞭解的樣子,這總讓我覺得自己很是孤陋寡聞。」
「呵呵,子龍兄過慮了,人總得有點兒專長,只不過我和郭嘉那小子的專長恰好一樣罷了,像是子龍兄你,就算我和郭小子聯手,只怕也不能在你手下撐過十招,要是按子龍兄你的說法,那我們豈不是要羞愧而死?」
「怎麼你的專長是這個嗎,我一直以為你的專長就是讓那些小姑娘故意在彈琴的時候彈錯曲子罷了。」(註:曲有誤,周郎顧。)
周瑜無語,他這時只覺得此刻屋內傳來的說笑聲是那麼的刺耳。
這時趙雲突然又傳音道:「明天就是比武招親的日子了,既然我們這裡的安全沒有問題,那麼下午我要出去一趟。」
周瑜看了趙雲一眼,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知道趙雲要去作什麼,也知道這件事對於趙雲的重要性,更知道自己在其中幫不上什麼忙,因此他也只能點了點頭,無話可說。
中午時分,張飛並沒有出現,反而是呂蒙顛兒顛兒的趕在午飯前來到了周瑜等人的面前。
「周公子,好消息,我們的人找到華神醫的下落了,華神醫現在正往礁城方向而來,預計今日戌時便能到達。」
(註: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具體是幾點大家自己算。)
「那他那個孫女呢?」
「果然是周公子,是名士自風流。華神醫是坐馬車來的,據我們的人報告,車上有女眷,但是此人卻用絲巾蒙面,無法看見相貌。」
「呸,我什麼時候問她的長相了?還有,你那句『是名士自風流』是什麼意思?」
「周公子,你我心照不宣,就不必宣之於口了吧。」
旁邊的太史慈只後悔之前因為出於某種顧慮而阻止了糜貞來此和周瑜見面,不然他便可趁此良機落井下石,一戰而定乾坤,如今眼看大好時機就此消逝,實是讓他捶胸頓足不已。
此時趙雲忽然從後屋走入客廳,周瑜看著他身上的輕鎧,手中的長槍,皺眉問道:「你現在就去?不吃飯了?」
趙雲並未停步,開口道:「本來我是想等到下午的,只是我忍不住了。」說到最後一個字時,他的身影已消失在門外。
太史慈搔了搔臉頰,不解的問道:「子龍這是要去作什麼,怎麼殺氣騰騰的?難道他要去搶親?可那馬超也不是好打發的,更何況還有個龐德,我聽說那龐德不比馬超差……」
周瑜沒好氣的道:「那你還不去幫忙?」
「不行,我不能把你和她單獨留在這裡。」
「哪裡是單獨,我老婆也在這裡。」
「說到這個,其實我早就想和你說了,你居然帶著老婆來參加比武招親,實在是男人中的男人,偶像中的偶像啊。」
「那是那是,不是我吹,當年我……」
呂蒙眼看這兩人越說越離譜,無奈的插話道:「兩位,就這麼讓趙將軍一個人去行嗎?雖然他當年是隨意門四大弟子之首,可是那高覽如今也名列隨意門四大弟子之中,更何況那袁譚乃是袁本初長子,家學淵遠,一身武功更是非同小可,而且他們還有手下為輔,只怕趙將軍一人應付不來。」
周瑜和太史慈驚訝的看著呂蒙,異口同聲的說道:「你怎麼知道他要去找袁譚的麻煩?」
呂蒙兩手一攤:「我們做的就是這行,當年的一點小事又怎麼會打聽不出來。何況趙將軍和郭公子與袁氏一族素有仇怨,這本就有很多人知道。如今袁譚離了袁本初的勢力範圍,趙將軍不去尋他晦氣才是怪事。如今孫太守和那袁本初一南一北,相隔不止千里,倒是不怕他的報復,不過兩位,你們真的不擔心趙將軍的安危嗎?」
周瑜哈哈一笑,找了個位子坐下,自己給自己到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後說道:「呂兄,請恕小弟交淺言深,不過你確實該去練練武藝了,不然你對很多事情發展的預測都會發生失誤的。」
「難道趙將軍一人足以應付冀州來人?」
「然!」
片刻之後,正在美貌侍女的伺候下享受美食的袁譚突然聽見了一陣喧鬧聲,他眉頭一皺,揚聲道:「外面出了什麼事?」這次袁譚帶來的都是精銳,斷斷不會無故喧嘩,既然如此,那麼想來外面是出了事情,不過他袁譚貴為袁紹長子,又怎麼能親自出門詢問,自然應該是由下人上前稟報才對。
出乎袁譚的預料,在他高喊之後,衝進門來的確實頭號心腹郭圖,眼見後者一臉的汗水,袁譚奇道:「郭先生,外面怎麼了,你怎麼如此狼狽?」郭圖的功力他是知道的,雖然還沒到寒暑不侵的地步,但也差不太多了,雖然現在秋老虎當頭,可這就不會是郭圖一頭汗水的原因所在。
聽到袁譚的疑問,郭圖慘笑道:「大公子,此時有高覽將軍在外面抵擋,你還是快些回冀州吧,那趙雲尋仇來了。」
「趙雲?就是當年和那個郭嘉在一起的小子?不是說他被隨意門追殺嗎,怎麼還活著?」
「大公子,那趙雲三年前就已是隨意門第一高手,誰又能殺的了他,所謂追殺,只是隨意門為了不落面子,隨便說說罷了。」
「哦?那又如何?就算他趙雲武功再高,外面有我河北四庭柱之一的高覽,更兼有數十萬中選一的親衛,他又怎能動的了我?」
郭圖還要答話,忽然聽見外面一聲大喊:「趙雲,你今日盡殺袁公親衛,便是與冀州結下深仇,只要袁公一聲令下,只怕天下雖大,卻再無你容身之處!」
袁譚聽得明白,說話之人便是他寄予厚望的高覽,不過後者此時聲音雖大,但語音嘶啞,明顯已是身負內傷。
殺盡親衛?難道?袁譚正自彷徨,又有一個聲音響起:「雲自幼喪親,漂泊天涯,世人皆以唾罵對之,唯有郭夫人與郭師弟不以雲卑鄙,救雲於垂死,待雲以至誠,此恩此德,雖肝腦塗地亦無所報也。昔日郭師弟與那袁熙因故相爭,卻被你等設計陷害,重傷垂死,雲初時不察,險些被你等瞞過。彼時為救郭師弟,雲無暇與你等費時計較,如今狹路相逢,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這聲音並不甚大,卻是聲聲入耳,聽到最後幾個字時,袁譚心中一寒,手中玉杯頓時掉落在地,「叮」的一聲,碎為片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