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亡妻之痛（上）()
過了片刻沈瀟緩緩醒來，看著慕容燕毫無生氣的身體，發瘋似的向外跑去，淚水灑了一地眼中是茫然的神情。沈瀟漫無目的跑著，突然撞到一堵人牆。
雪花依舊飄飄揚揚的下著，緩緩的落在地上變成一片潔白。原本站在院中發呆的沈峻天被一道飛奔而來的人影撞到。沈峻天低下頭看了看撞在自己身上的人影，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彷彿那人是什麼噁心的東西一樣。
「滾開。」沈峻天惡聲道。
沈瀟聞聲仰頭望去，身子不禁往後退了一步，怯聲道：「父親，娘，娘她……」
沈峻天身子一震，腦中閃過不好的預感，他壓抑著心中的厭惡，冷聲說：「你娘怎麼了？」
「娘……娘她……」沈瀟話未說完已經哭出聲來。不管沈瀟如何聰明，他也還是一個四歲大的孩子而已，如此大的打擊，他又如何承受的了。
沈瀟仗著膽子扯住沈峻天的衣袖往慕容燕的房間走去。沈瀟身上單薄的衣服已經被雪打濕了，瘦小的身子因為寒冷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沈峻天推門而入直奔房中唯一的一張大床，雙指並在一起顫抖著探至慕容燕的鼻下，慕容燕的鼻中已無一絲熱氣。沈峻天收回雙指，身子僵硬的站在床邊，目光有些呆滯。
過了許久，沈峻天才悲呼出聲：「燕兒……燕兒你醒醒，你提什麼要求我都答應你。燕兒……」
沈瀟看了看一臉悲愴的沈峻天，低聲喚道：「爹……爹……你還有瀟兒……」
「滾——你這個掃把星。」沈峻天一掌扇在沈瀟的額臉上，道：「滾，別在我面前出現。難道你害死你弟弟還不夠嗎？你為什麼還要害死你娘，你把我也殺了啊——」
沈瀟被沈峻天打得倒退幾步跌在地上，沈瀟抬起頭揉了揉再次被打腫的右臉，勉強站起來拭去臉上的淚水，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剛才那一掌，沈峻天雖未用上內息，但他心中悲憤至極，出手的力道自然是極重了。顆顆血珠順著沈瀟的嘴角滴落在地上如盛開的桃花，妖艷至極。
沈峻天將慕容燕額上的亂髮理好，拉了拉她散開的衣襟，一個輕如鴻毛的吻烙在她黑紫的雙唇上，那輕吻彷彿是怕驚醒睡夢中的愛人似的，一觸即分。沈峻天做著一切的時候，眼中含著濃的化不開的愛戀和哀傷。
沈峻天抬起頭猛的扯過沈瀟，雙眼充血哪還有剛才的柔情。沈峻天狠狠的吸了口氣，厲聲問道：「我問你，你娘是怎麼死的。」
沈瀟瑟縮一下，一雙充滿懼意的雙眼看了看沈峻天戰戰兢兢的說：「剛才……娘讓我……出去打些……水，我回來的時候，娘……娘就已經……爹，您……」
沈峻天看著沈瀟，臉上的殺氣越來越重，他隨手拿起放在桌上的長劍，連鞘抽向沈瀟。沈瀟痛呼一聲本能的護住身上的要害四處躲閃。可四周都是劍影，無論他往哪裡躲，身子都會被狠狠的抽上一下。
劍影沒有預兆的抽在沈瀟的腿彎，沈瀟吃痛不住跪在沈峻天面前，嘴角湧出汩汩鮮血。
在沈峻天五人住的院子的對面也有一座跨院。四名衣著各異的老者坐在院中的石椅上飲酒談心。滿天飛舞的雪花在距四人的一尺的地方就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擋到一邊。
身穿銀袍的道人看了看坐在對面的素衣老者，放下酒盞，說：「垂宇，你怎麼了？那邊的聲音吵到你了嗎？」那素衣老者搖搖頭，剛想開口說什麼，那邊又傳來一聲痛呼。這次連道人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我去看看。那孩子再這樣被罰下去，可能會喪命的。」說話之人頭頂九顆戒斑，身上的藏紅色的袈裟微微抖動。
「是啊。」坐在老和尚對面的邋遢老者放下叫花雞，附和道。
道人和素衣老者看了看對方微微頷首。老和尚微然一笑，身子幾個起落已經來到沈峻天的房前。老和尚猶豫一下伸手輕叩沈峻天的房門。
過了片刻，一臉怒火的沈峻天推門探頭問道：「您是……」
老和尚雙手合十，低誦佛號：「阿彌陀佛。施主，時候不早了。再這樣吵下去，所有人都休息不好了。施主你火氣過旺，實應忌嗔忌怒。貴公子年紀還小，承受不了這種懲罰的。」
「不好意思，打擾到方丈了。」沈峻天歉然一笑，一隻手背在身後夾著勁風掃向地上的沈瀟。
老和尚再誦佛號轉身離開。老和尚撣了撣石椅上的積雪輕歎一聲，眼中閃過憐憫之色。素衣老者拿起桌上的酒壺為他到了一杯酒，無聲的安慰。
「老和尚又在憐憫眾生了。唉！還是我老叫花子好，有吃的就好。」
老和尚雙目圓睜，正色道：「任九齡，那個孩子也就四歲的樣子。四五歲的孩子能惹什麼禍，讓自己的父親發怎麼大的脾氣，下這麼重的手懲罰這麼長的時間，你告訴我啊。」
素衣老者放下酒壺說：「是啊即使有錯，也不應該下這麼重的手啊。」一旁悶悶喝酒的道人雙耳微微動了動說：「空靈，你剛才跟那人說了什麼？你聽……」
石桌旁的三人聞言屏息細聽，一陣一陣的悶響傳來。素衣老者和道人猛的站起來往外走去。與此同時，吳颯的房門也被人從裡面推了開，吳颯從裡面走出來直奔沈峻天的房間，他剛剛從睡夢中驚醒，耳邊響起一聲驚呼。
房間中的燭燈不知在何時已經燃盡，沈峻天坐在床邊，手中依舊握著那柄連鞘長劍。沈瀟狼狽的蜷著身子，身上看不出一絲傷痕，只是微微痙攣的淌血的嘴角洩漏了真相。
「滾——別讓我再次看見你——」沈峻天低聲怒吼。
沈瀟半睜著雙眼看著沈峻天，身子蠕動了兩下，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寒光一閃，沈峻天手中的長劍已經出鞘。
「滾——」
沈瀟吃力的向外爬去，沈峻天單手一擺解開沈瀟的額啞穴。沈瀟低吟一聲推門爬出去，眼中已經沒有任何光彩，仿若生命也走到了盡頭。
不遠處一個人影走過來。沈瀟停了停繼續向前爬去。那人也發現了沈瀟直奔他而來。那人伏下身子想要把沈瀟抱入懷中。此時那人的身後響起蒼老的聲音。
「不要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