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亡妻之痛(下)()
話音未落,道人和素衣老者已經來到吳颯的身邊。道人蹲下來,三指搭在沈瀟的手腕上,吳颯站在道人的身邊,一臉茫然的看著那兩個人。素衣老者拍了拍吳颯的肩膀。
「我是諸葛垂宇。」
「滅緣。」
吳颯遲疑一下不確定的說:「劍仙諸葛前輩?」
那素衣老者正是江湖上名震一時的劍仙諸葛垂宇,飛劍堂的創始人,手中的秋風落更是曾收惡魂無數。為沈瀟把脈的就是武當派的上任掌門,滅緣。
諸葛垂宇微微一笑說:「吳颯,你若信得過我們,就把孩子交給我們幾天,滅緣和任九齡都擅長醫術的。這孩子傷得不輕,你武功雖說不錯,但你卻不擅長醫術吧。喂……不用這麼看著我吧。你腰間掛著龍刀,你不是吳颯,難道你是鬼不成?」
吳颯看了看地上強撐著的沈瀟,說:「多謝前輩,晚輩正是吳颯,他是沈瀟。」
「沈家?」
吳颯默默點頭蹲下身子,右手撫上沈瀟的臉,一道真氣傳入沈瀟的經脈中。沈瀟原本煞白的臉色也好了許多,沈瀟微微張口,一聲痛呼脫口而出。
「嘶……義父,你勸勸我爹吧,我娘她……」
吳颯沖諸葛垂宇和滅緣一抱拳,往沈峻天的房間走去。諸葛垂宇伸手插在沈瀟的頸後將其擊暈抱回自己的房間,原本坐在枯等的兩個人耶跟了進去圍在床邊。
「原來他這麼小啊不過長相不錯,比葉楓那娃兒俊多了。滅緣,他的傷勢如何啊?」任九齡回頭問道。
滅緣瞥了一眼任九齡說:「你的歧黃之術也不在我之下,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問我幹什麼。再說,你不是只要有叫花雞就夠了嗎?」老和尚聞言呵呵一笑。
任九齡老臉一紅坐在床邊,三指搭在沈瀟的脈門上,不由得驚歎一聲,抬頭看了看滅緣,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整個屋中都瀰漫著一股異香。老和尚架住任九齡的手,將紙包重新塞在任九齡的懷中,微微搖頭。
「老夥計那樣不行的。這孩子身子異常虛弱,你那丹藥乃是大補之物,以他的身子恐怕是承受不了。這是少林為剛入門的弟子準備的丹藥。」空靈從瓶中倒出一粒赤紅的丹藥塞進沈瀟的口中。
同時,在沈峻天的門外。
沈瀟猶豫一下推開門呆愣在門口,屋中的情形徹底把他嚇傻了。慕容燕的屍體平放在床上,沈峻天雙目失神的坐在床邊,一雙手輕輕的撫摸著慕容燕的臉頰,淚水無聲的在他的臉上奔流。房中的桌旁的地上有一灘鮮血。這……這是沈峻天的?還是沈瀟?吳颯不禁在心中畫了個問號。
「二哥……」吳颯輕喚一聲。
沈峻天抬起頭,嘶啞的聲音響起:「三弟,你找我有事嗎?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好好陪陪燕兒,求求你了,行嗎?讓我跟燕兒在單獨呆一會兒。」沈峻天痛苦的看著吳颯,眼中只有無盡的悲傷和一絲央求,右手緊緊握住慕容燕的右手。
吳颯張了張嘴把原本想說的話吞了下去,沈峻天生不如死的神情把他所有想要責備他的話全部堵了回去。
吳颯壓低了聲音說:「好吧。我一會兒再來。二哥節哀順便,人死不能復生,二嫂也不想看到你這麼痛苦。」
吳颯拍了拍沈峻天的肩膀,一道內息試探著傳入沈峻天的經脈中,他發現沈峻天的經脈並沒有因為情緒的劇烈波動而受傷,那麼……地上的鮮血……
「謝謝。」
吳颯微微頷首,心中擔心起沈瀟的身體。對面院中的房門前,吳颯站在那裡,不知如何開口,這時房門被人從裡面推開,一隻手臂把吳颯拉了進去。
「前輩。」桌邊的諸葛垂宇一擺手說:「不必拘禮,坐下來吧。你是來看他的吧。」諸葛垂宇一指床上昏睡的沈瀟。
吳颯點點頭,擔心的望向沈瀟,滅緣站起身右手搭在吳颯的肩上沉默不語。平躺在床上的沈瀟突然蜷起身子如受傷小獸一般哀嚎起來,吳颯的心莫名的抽痛起來。
道人長長出了一口氣,看了看皺著眉的吳颯說:「不用擔心,這孩子的體力已經恢復,現在有力氣喊痛了,你們應該高興才對。還有那個吳颯,你不要皺著個眉頭好不好,那麼重的傷,這麼小的孩子若不喊痛那才是見鬼,哼哼……換了你,你說不定也會痛吼幾聲。」
諸葛垂宇拉住滅緣對吳颯說:「呵呵∼牛鼻子發火啦。我說吳颯啊,牛鼻子的醫術雖說不是天下第一,但也是數一數二的。你放心,不出三日,我們保管還你一個歡蹦亂跳的孩子,這孩子我們也很喜歡啊」
諸葛垂宇呵呵一笑坐在床邊,一掌覆在沈瀟的頭頂,一股柔和的內息安撫著沈瀟的身體。沈瀟的身子也泛起一層乳白色的光芒。
道人指著諸葛垂宇張口結舌:「你……」
「不用你、你、你個不停。你的醫術我佩服,但你的武功不如我也是事實。我的雲鶴心法最適合給人療傷了。」諸葛垂宇毫不客氣的說。滅緣看了看諸葛垂宇,扁扁嘴坐在一遍。
沈瀟的身子漸漸停止顫抖,口中的哀嚎聲也變小了好多,吳颯的心也隨之放了下來。諸葛垂宇把沈瀟抱入懷中,眼中閃過詫異,沈瀟身上的傷痕正以肉眼能看到的速度消失。
諸葛垂宇看著沈瀟對吳颯說:「吳颯,這孩子已經沒事了。我若沒猜錯的話,那個屋中應該是沈峻天吧,你看看他,這孩子我很喜歡,暫時借我幾天行嗎?」任九齡聞言扭過頭無聲的笑了笑。諸葛垂宇這個人向來不與別人爭什麼的,這次卻破天荒的向別人借一個孩子。
「唔——我已經沒人要了。」
諸葛垂宇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約而同的看向沈瀟。吳颯則點點頭往外走,他認為沈瀟在誰的手中都比在沈峻天的手中安全,他又擔心什麼呢。
「義父,您也……您答應了?」吳颯聞聲微微頷首。
諸葛垂宇微微一愣,他本以為吳颯會說他無理取鬧的。吳颯再次抱拳走出房間,耳邊響起沈瀟的低泣聲、諸葛垂宇的輕哄聲、任九齡的驚歎聲。
「你是沈瀟吧。你犯了什麼大錯,你爹要這麼懲罰你,身上還痛嗎?」諸葛垂宇看著懷中輕咬下唇的沈瀟,破天荒的溫柔的梳了梳沈瀟的亂髮。
沈瀟搖頭輕聲說:「謝謝前輩。我身上已經不痛了,這傷也不是我爹弄出來的。」
「說實話。」
沈瀟看著抱住自己的諸葛垂宇微微搖頭說:「我娘她……不知父親現在……」
昏暗的房間,沈峻天輕輕的抱起慕容燕的屍體,一張用蠅頭小楷寫得密密麻麻得信箋露了出來。沈峻天拾起信箋,眼中的神情由憤怒到驚詫再到平靜,最後嘴角揚起一絲古怪的笑意。
飛雪中,沈峻天抱著慕容燕緩緩走到他曾經給沈瀟治傷的那棵枯樹下,立掌如刀劈在凍硬的土地上,一個一人高的土坑出現在雪地中。沈峻天將慕容燕放入坑中,一層薄雪蓋住慕容燕的身體,沈峻天側過頭大手一揮,慕容燕被埋入土中,他站在墓前呆怔片刻猛的轉身離開,眼角有熱淚滑過……
既然那是你的最後一個要求,一個用生命威脅我得要求,那麼我答應你。
沈峻天的身後,一道白影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