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低著頭,雙手用力抓著自己的大腿,一種莫名其妙的慌亂湧上了心頭:剛才我到底是怎麼了?表面上看起來,先前突破後的失誤不過是一次手上打滑、後面的變扣籃為上籃也不過是保存體力避免受傷的舉動。但我自己心裡明白,不是那麼回事。在突破的之後的那一瞬間,我清晰的感覺到自己手上的麻木,那種和球之間近乎完美的融合感,在那一瞬是完全消失了的,似乎我並不是在一直訓練、比賽,而是一個假期沒有碰球之後的感覺。至於之後的那個上籃,則是大腿上綿軟無力的真實體現,我自己清楚,就憑剛才蹬地的那一下,是斷然無法完成扣籃的,而平時,扣籃對於我來說,就像洗手、吃飯那麼容易。沉思中,我的眼光掃到了自己左手手腕上的繩編十字架:難道是它?在解除我痛苦的同時,也在弱化我換回來的能力?
來不及多想,第二節比賽開始的鈴聲就已經開始催促我上陣了。這是自從我擁有了超人的能力以來,第一次揣著如此忐忑的心情站到球場上。想來,這近一年時間裡我所養成的自信,不過是缺乏根基的雲霧,一有風吹草動,就變得飄忽起來,不再屬於我了。老大對此卻毫不知情,精準而有力的傳球一如既往的找到了我。「也好,證實一下!」接球之後,我一咬牙,索性討個明白。由於是雙腳急停的接球,所以兩腳都可做中樞腳。虛右實左的假動作之後,左腳邁步,從吉裡塞克的左側突了過去。爵士的防守沒有來得及補救,我已經輕鬆的左手挑籃得手。「沒有問題!」我心裡一陣輕鬆,剛才的突破極具爆炸力,完全壓制住了吉裡塞克。看來之前的失常只不過是尋常的偶爾失誤,是我自己疑神疑鬼想多了而已。
接下來的比賽進程,似乎也在告訴我不必庸人自擾,我突破、投籃,完全沒有任何的不適感,在吉裡塞克面前欲取欲奪的隨意得分。球隊也運轉良好,半場比賽結束,66:63,我們反超爵士隊3分,而我也已經得到了23分。進入第三節比賽,爵士隊加強了對我的防守,基裡連科不時的過來包夾。但這樣並沒有完全封鎖我,我用一次次的助攻串聯起來了比賽。雙方命中率都不是很高的12分鐘比賽之後,89:84,我們把領先優勢擴大到了5分。
「加油!加油!」看起來運氣又開始青睞我們了,在最後一節比賽上場之前,大家圍在一起用力的給彼此打著氣。要知道,如果能在爵士隊的魔鬼主場拿下一城,我們就很有希望複製第一輪淘汰達拉斯小牛的奇跡。第四節的第一次進攻,球又遞到了我的手中。我是通過徒手空切,在比德林斯的掩護下跑到了三分線外的空位,接球之後爵士隊補防的隊員還沒有跟出來,我眼前一片開闊,大好機會!我也是毫不猶豫,兜出來的同時前後步的接球,之後馬上跳起出手投籃。但在我出手的同時,一股巨大的陰影從心底浮了上來:「老天,又來了!」沒錯,那種一片麻木的空白感覺突然又出現了,我投籃的手完全失去了柔和的指尖撥弄和強勁穩健的手腕抖動,皮球很蒼白的劃出了一個根本夠不到籃筐的軌跡,三不沾!
此球不中,爵士隊控制住了球,直接穿給了德隆,後者運球長驅直入,反擊。面對著老大的貼身防守,更加年輕的德隆選擇了一種年輕人的進攻方式--強行突破。右手運一步球,放低了重心德隆如同一列開足馬力的火車,衝破了老大的防守。儘管老大在身體上並不吃虧,但他是在後撤過程中,而對手則是已經在前進中加滿了速度。此消彼長,老大自然落了下風。德隆強行衝開了一條道路,而老大防守失位,躲避也是不及,手搭在德隆的胳膊上,但已經無法阻止德隆的上籃。哨響,球進有效,加罰一球!德隆驕傲的一揮胳膊,年輕的英雄正在用自己的行動來譜寫自己的輝煌。這一刻,我發現自己是無比的羨慕這個不高但卻挺胖的二年級後衛。起碼,他所走的每一步,所得到的每一點進步,都是完完全全屬於他自己的,是任何人都無法隨意奪走的。
「cow,你***在幹什麼?!」一聲怒喝讓我回過神來。我這才發現,從剛才自己投失球開始,一直到德隆完成了進球。我始終站在原地,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看客。我搖了搖頭,想努力把混亂的念頭從腦子裡搖出去,抬手向老爺子示意:我的錯。想要繼續投入比賽,但想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此時的我,似乎就像是一個年久失修、時斷時續的舊電路,儘管能時不時的運轉正常,但偶爾的短路會讓我一直吊著心,擔心著下一次漆黑的到來。在斷斷續續中,我投中了兩個球,但同時也有了三次出手不中以及三次失誤。比賽還剩最後的2分半,105:108,我們落後爵士隊3分。
「怎麼了?cow,投啊!」巴恩斯在大喊,而我在猶豫。比賽已經到了關鍵時刻,而是我實在不知道那種斷電的感覺何時會突然出現。也許就是我在我突破的瞬間,也許是在我投籃的剎那。不是我膽怯了,而是我不希望球隊因為我的個人原因而輸掉比賽。我的猶豫,只是賽場上瞬息萬變的很短的時間,我還是沒有自己攻,而是把球傳給了巴恩斯。儘管這是一次猶豫之後的傳球,但仍不失為一次好的傳球。因為經過和小牛隊的首輪比賽,再加上先前三節比賽中我得到的34分,爵士隊顯然已經把我看成了高危分子,比賽進行到這種關鍵時刻,他們對我的盯防,是十二分謹慎的。但我在這個時候選擇了傳球,顯然,這是出乎他們意料的。巴恩斯選擇了突破,他獵豹般的矯健在這種時候起到了關鍵作用,一個加速,他已經擺脫了防守他的隊員,像籃下切入。但此時爵士隊的籃下已,布澤爾和奧庫已經形成了回收關門的態勢。但巴恩斯卻毫不畏懼,挺著身子就衝了上去。在和對手形成身體接觸之前,右手高高的把球送了出去。「不好,這個球進不了!」我看到巴恩斯因為躲避對手封蓋而加重了挑籃的力度,這個球不會命中,於是趕緊上前一步,準備沖搶前場籃板。但基裡連科緊緊的卡在我身前,削瘦的身子充滿了力量,糾纏中,他的胳膊很自然的和我的絞在了一起,這樣,他只需要卡住位置就行。而我,既無法繞到他身前去,也無法從他身後揚起胳膊,去搶這個籃板球。心中正大呼不妙的時候,巴恩斯挑出去的上籃卻鬼使神差的正面90度打板入筐,這在籃球場上是標準的運氣球。
「!」巴恩斯興奮的大喊一聲,然後又衝著我喊道:「cow,打起精神來,可以的,我們能做到的!」那種認真勁,好像剛才他是故意投出一個90度打板上籃似的。
我已經打定了主意,既然在進攻中無法保證自己何時不斷電,那就專心防守,在另一端為球隊做出貢獻。德隆在底線穿插,經過我身邊的時候,我努力追逐著,想要攔住他,但給德隆做掩護的奧庫突然胯骨一橫,結結實實的頂在了我的軟肋上,我瞬時就被彈到了一旁。跑到高位的德隆已經無人防守,接到基裡連科傳球之後揚手就是三分,球中!111:107。
「防守!防守!」爵士隊的球迷用漫天蓋地的口號聲加噓聲來迎接我們這些反派。在消耗中,我們始終沒有獲得好的出手機會,當然,這和我在進攻端不敢承擔責任有關。終於磨到了最後3秒,倉促中,又是巴恩斯,距離三分線外兩步的位置強行出手,結果這個不是機會的機會反而得分了,110:111,還差一分。似乎冥冥中的天意,巴恩斯用連續的不可思議入球在給我暗示著奇跡該怎麼寫。但我此時卻完全不再相信奇跡。
下一個回合,關鍵的生死回合。德隆,又是德隆,弧頂處的控球。比賽進入下半場以後,這個二年級的後衛開始接管比賽,爵士隊的所有進攻,都是從他開始發起,而他自己,也增加的投籃的選擇。布澤爾提上去了,他要給德隆做掩護;基裡連科橫切了,他要接應傳球?!我要攔下他,我腦子裡做出了瞬間的判斷,但就在我移動步伐的剎那,「呼」的一下,一片漆黑。舊電路,終於徹底斷了。
之後的幾秒中,彷彿過的很漫長,也很清晰。我記得,德隆通過掩護之後,布澤爾翻身向高位拆開,這讓本來防守他們擋拆戰術就有些頭大的哈靈頓失去了判斷。但德隆並沒有選擇傳球,而是充分利用了老大被布澤爾擋開、哈靈頓一時間的迷糊,從而降重心加速,突向我們的禁區。奧庫早已經吸引走了比德林斯、傑克遜代替短路的我去追防基裡連科,此時,禁區內已經門戶大開。不,還有一個人,就是已經陷入漆黑中的我。混亂中,我看到了突破進來的德隆,我掙扎的挪了一下步子,腦子裡很明白,想要造他的進攻犯規。但我的腳步已經完全不聽我的使喚了,等我挪過去,德隆早已經高高躍起,準備上籃了。儘管慢,但我還是挪了過去,碰撞已經無法避免了。我只記得鼻子一酸、整個腦袋「嗡」的一聲,眼前就真的漆黑一片了。在失去意識之前,我還感覺的到自己在向後仰倒、裁判的哨子響了、德隆還罵著四字經,然後就是沉一個重的身體狠狠的砸了下來。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我恢復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還在能源方案的喧囂球館當中。我躺在場邊,身旁是隊醫,抬起我沉重的眼皮,我的眼睛向四周掃視。發現場內的觀眾已經開始散場,「比賽!比賽怎樣了?」我掙扎著想起來,卻感覺到頭內像被重物敲打過一樣的生疼,以及右側眉骨處傷口撕裂的疼痛。
「比賽已經完了,別亂動。剛給你縫好眉骨,你安心躺著,不用擔心。剛才你是暫時的缺氧性休克,已經沒事了。」隊醫在安慰我。
「比分呢?」我不死心的追問。其實我已經猜到我們凶多吉少了,因為從退場觀眾們的神情上就能判斷出來。
「116:112,我們輸了。德隆的球算進,還要加罰一球。cow,你這下可虧大了。」老爺子也坐到了我的身旁。
「沒關係,教練,我不在乎吃虧,下一場我會幫你贏回來的,一定!」說這話的時候,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安慰老爺子,還是在安慰自己。
「孩子,好好休息,別想太多關於比賽的事。生活還要繼續呢。」老爺子沒有接我的話茬。他可是視勝負如生死的人,怎麼會如此淡薄?納悶中,我下意識的低頭,目光和左手上的十字架相對。一時間,無數的念頭紛至沓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