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忐忑中,我踏上了球場,第四節比賽無法阻擋的如時開打。老大摟著我肩膀:「別擔心,cow,困境是最好的老師。和我一起,帶領著這支球隊,迎接這挑戰吧。」儘管老大要比我矮半個腦袋,但他卻一直像一個大哥一樣帶領著我們,相比饒舌的巴恩斯,他的話少了很多;相比沉默的福耶爾,他又是一個合格的演說家。總之,他的話語,總會在關鍵時刻帶給我們安寧和信心。這一次,依然如此。
言出必踐,老大果然是條漢子,第四節開場之後,他似乎把身上所有的能量都爆發了出來。防守、搶籃板、卡位、堵人,全場無處不見他的身影。特別是在進攻中,他一次又一次的把自己扔進小牛隊的籃下人堆中,堅持的近乎偏執的衝擊籃下。終於,他的努力換來了得分。而且,全隊在老大的帶領下,士氣如宏,在中鋒位置上有著明顯黑洞的情況下,依舊取得了領先優勢,101:95,距離全場比賽結束還有6分27秒時,我們領先達拉斯人6分。
老大剛剛命中了一次罰球,正在往回退防,我看著他,突然心底一驚:老大跑的時候,右腿居然微微發瘸!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我小聲問道:「老大,腿怎麼了?進攻時別太勉強,這樣下去可不行。」「沒事,cow,感覺大腿有些緊而已。我不突破就無法殺傷他們的內線,不殺傷他們的內線,我們的內線就要承受更大的壓力。我別無選擇。還有最後6分鐘,別婆婆媽媽的,我只要贏!」老大回答的斬釘截鐵。我明白,老大不惜一切代價的衝擊小牛籃下,是為了製造對方內線隊員更多的防守犯規從而減輕我們自己這邊內線防守的壓力。
小牛隊利用速度搶攻,哈里斯的突破,老大試圖阻擋他,但似乎右腿慢了一些,哈里斯從老大身邊從容抹了過去。再往前進,就是籃筐,哈里斯右手的挑籃。皮球近在眼前,哈里斯突破老大的時候,我已經從他身後追了過去,當他起跳準備上籃的時候,我也緊隨著他凌空躍起,此時他出手的球,自然近在我眼前。我豈會和他客氣,右手大力一拍,皮球被我釘在了籃板上,然後向外線彈去。
老大先出一步,搶到了這個球。此時我已經落地,身體就像裝了彈簧一樣,隨即反向彈出,直向小牛陣地插去。邊高速狂奔,邊看老大的動作。這種快攻球,我和老大之間早就已經默契十足,老大張手就要長傳。但就在他出球之前,突然身子一歪,一聲痛呼,人倒在了地板上,球也滴溜溜的滾出了邊線。
氣氛火熱的賽場內,一下子冰冷到了極點,所有的明黃色都停止了晃動,連同場邊的球員、工作人員,大家全部站起身來,目光聚在同一個焦點上:倒在地板上的隊長——拜倫-戴維斯。「狗屎!」我懊惱的揮了揮胳膊。此時我心裡一萬個詛咒那該死的上帝,這是什麼混蛋劇本。一場比賽倒下三個人,究竟我們做了什麼,讓他老人家如此看不過眼。
裁判給了暫停,比賽中斷。很快,隊醫就做出了結論:老大是大腿肌肉痙攣,以前的老傷,加上這場比賽過分消耗,所以才會如此。基本來說,如果堅持,這場比賽還可以打,但隊醫認為最好不要再堅持比賽,這樣也是為了避免加重傷勢。聽到這些,我心裡一寬。還好不是拉傷,這樣只要好好的靜養休息幾天,再配合上積極的恢復治療,應該就可以恢復如初,不會影響後面的比賽。但另一方面,心裡卻有一個隱憂:按老大的性格,他斷然不會在這種關鍵時刻選擇逃避,只要有一絲的可能,他就會選擇堅持繼續比賽的。
果然,咬著牙滿臉冷汗的老大拒絕離場:「我還能打,趕緊給我按摩一下,放鬆開了痙攣位置,再把繃帶綁緊了,我照樣可以比賽。」周圍的人似乎想勸他,但見他如此堅持,也都沒有開口。老爺子一臉詢問的看著他,似乎也是在尊重他自己的決定。這個時候,我腦子裡已經過了無數個念頭,所有人都知道,老大堅持打下去,對他自己完全沒有好處,對球隊,也許會提升士氣,但如果腿部受傷勢影響嚴重的話,那麼他在場上就會成為對手重點打擊的目標。想到這裡,我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也要勸服老大,讓他安心下場接受治療。
「老大,你最想要的是什麼?」我走到老大身邊,問道。老大很是迷茫的看著我,他不知道我究竟是要問什麼。
「回答我,老大,你最想要的是總冠軍戒指還是一場比賽的勝利?」我把問題明確化了。
「戒指我要。但這場比賽我也不會輕易放棄,沒有一場場勝利的積累,哪來的什麼總冠軍戒指?」老大很快明白了我的意圖,他做出了反擊,他依舊想繼續打。
時間不多了,裁判那邊隨時可能恢復比賽,我必須下點猛藥:「現實點吧,我們都很清楚,繼續堅持的後果是什麼。一旦有了劇烈的發力,你會拉傷,嚴重的會讓肌肉撕裂。拜倫,我尊重你,喊你一聲老大。因為你是我們的領袖,你帶領我們前進,你為了球隊犧牲。可是,現在你卻要用你的固執來傷害球隊。你想讓我們在整個第二輪沒有首發控衛、沒有隊長嗎?」我知道,這番激烈的語言出去之後,老大開始動搖了。其實他是個極聰明的人,自然會明白其中的厲害關係。但他不能放棄,原因有二:一,他本身就有極強的好勝心,這種比賽的關鍵時刻,讓他退出,實在是難以接受:二:作為球隊的隊長和領袖,他責無旁貸,面對困境他不可以第一個跳船。但眼下,我的一番話,顯然已經打動了他。儘管我沒有說出我的另外一個擔心,但他心裡也明白,繼續拖著傷腿比賽,他將無法阻擋小牛隊後衛們的衝擊。
「如果你相信我,把你的權利和義務暫時借給我,我會把最終的勝利作為利息還給你。等你養好傷,我們一起去面對下一輪的挑戰!」說完,我伸出了右手。老大看著我,似乎內心在做激烈的鬥爭,良久,他也伸出了右手:「cow,要是你輸了,我會把你踢回中國的。我發誓,一定會!」一黃一黑,兩隻有力的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好容易說服了老大,我發現自己將面對著更嚴峻的任務。除了艾利斯入替上場,球隊幾乎已經再無可用之人了。老爺子在我說服老大之後,投給了我讚許的眼光。此時他拿著戰術板,對著我們下達最後的指令。「無論勝負,你們都是我的英雄。情況不用我說,大家都知道。還有最後6分鐘,你們都知道,如何才不會給自己留下遺憾。拜倫的突破已經讓他們回收了,蒙塔,你上場之後繼續突破。但是,這回的突破只是佯攻,cow,你剛才做下了承諾,那麼,你就應該用行動去兌現。我給你無限制的開火權。蒙塔、斯蒂芬、馬特,你們盡量把球轉移到cow的手中,cow,我不管你用什麼方式,但你要給我把球投進去。6分鐘,守住6分球的優勢,這就是我對你們的要求。好了,上吧!」言畢,老爺子順手吧戰術板扔到了身後,肩膀一抖,上身的阿瑪尼西裝已經脫了下來,又一甩手,西裝也飛到了替補席上。「我就站在這兒,陪著你們一起戰鬥!」說這話的時候,老爺子一頭的銀髮在燈光下熠熠生輝。「蒼頭臨大敵,皓首呈神威。」當年威風凜凜的老將軍黃忠,也不過如此吧。
再回到球場上,小牛隊果然士氣更盛,不斷的衝擊藍下,外圍也找到了發炮的空間。而我們則像是打亂了建制的部隊,殺紅了眼一般的防守、搶藍板。我似乎又找回了高中時在學校打球的感覺,防守時回收到籃下做起了櫻木花道,一次次把籃板攬到懷中,順帶還送出了兩次蓋帽。而在進攻端,老爺子的確實妙算如神,艾利斯的突破分球、全隊的掩護傳球,讓我得到了一次又一次的投籃機會。短短的5分鐘內,我極其高效的命中了4記三分球。就這樣,我們在攻防兩端的強硬表現,讓小牛隊的反擊始終無法迫近比分,最後一分鐘了,113:107,場上的分差依舊是6分。
小牛隊快速的倒手,但我們的輪轉滑步更快,始終沒有漏出空當。但諾維茨基沒有死心,球到了他的手中,低頭,重心下壓,突破假動作之後突然後扯一步,三分線外拔起投籃。他的身高優勢和出手點高的特點,讓我們的防守隊員沒有辦法封蓋,這記看起來倉促無比的投籃,居然空心入筐,110:113,小牛縮小分差之後,迅速採取全場緊逼,混亂中,艾利斯一個失誤,球權又回到了小牛隊手中。沒有停頓,直接攻擊,這次是特裡的上籃,112:113,只差一分了。
「傳球!把球轉移起來!冷靜的處理,就不會有問題!」場邊傳來了老大的吼聲。不知何時,他已經接受完了治療,回到了場邊。我們發現,不僅是他,福耶爾、比德林斯也都換上了外套,坐回了板凳上。看到大家都回來,場上的我們不禁士氣大振。巴恩斯底線發球,艾利斯接應,對手夾擊,艾利斯果斷傳球,沒有失誤。我接到了球,中場附近,加速變向,過掉了撲上來的霍華德,再前進兩步,眼見傑克遜位置大好,我直接把球傳了過去。然後大喊:「投!」傑克遜三分線外得球,周圍空無一人防守,他略一調整,出手。球中!116:112,分差4分,這是一個保險的分差,對方至少需要兩次進攻才可以扭轉局面。
小牛孤注一擲,三分線外搶投,不中!我在人群中升騰而起,單手把籃板球握到了懷裡。小牛將士此時全體向球靠攏,還有36秒,他們防住這個球,還有一定的機會。按道理,我現在應該控制比賽節奏,消耗完24秒,或者等對手上來犯規。但我此時卻是熱血沸騰,根本沒有考慮合理還是不合理,眼見特裡撲了過來,一個變向就把他甩在了身後。然後一路向前,毫不停頓的直衝小牛陣地。沿路輕鬆寫意的晃掉了斯塔克豪斯和哈里斯的圍追堵截。已經進了小牛隊的禁區,我更是再無停止的理由,大踏步之後,右腿發力,整個人彈地而起。此時小牛籃下,空有一個諾維茨基在防守,面對著對手的王牌,我腦子裡只有一個聲音:狠狠的扣進去!
球在左手上,但我沒有高舉起來。而是低放在腰間的位置,伴隨著身體的上升,左手持球劃出了一記弧線,從腰部拉到頭頂,再狠狠的砸下去。一記石破天驚的左手大風車扣籃在諾維茨基的頭頂轟然炸響!阻擋我的諾維茨基轟然倒地,隨著王牌的倒地,小牛隊也徹底失去了抵抗的意志。再度強投三分不中之後,小牛隊終於繳械,118:112,看著電子計分牌上的最終比分,我恍若隔世——這場比賽,實在太漫長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