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休息了十五分鐘,在體力上有所緩衝,但也讓本來鼓的很足的氣勢略有鬆懈。連續四次進攻未果之後,小牛隊已經逐漸將比分迫近了,61:62,他們只落後一分了。這個時候,我們才充分意識到,比德林斯的重要性。儘管他在場上的時候,並不是最耀眼的一個,甚至讓很多人以為,他的重要程度連前三都排不上。但現在,他的缺席讓我們的內線徹底空白,防守時失去了屏障,進攻時也失去了一個很好的過渡和策應的點。此時在場上,哈靈頓不得不頂在了中鋒的位置上,其餘四個人按位置從大到小依次是傑克遜、我、巴恩斯和老大,一個無奈的一大四小陣容。
小牛隊的進攻又呼嘯而來,為了彌補內線的缺失,哈里斯一突破,我們所有人都有意識的大幅度向內回收,但這樣一來,小牛隊的外線就得到了更寬闊的空間。哈里斯突分,把球甩到了三分線外,是諾維茨基,張手就來,他那標誌性的、出手點很高、弧度更高的三分遠射,球中!這個球空心入網之後,小牛隊終於將此前的劣勢完全彌補了回來,64:62,這是他們從第一節落後我們之後,第一次反超比分。
「必須要得分了!」這是我在底線發球時,低聲和老大說的話。幾乎與此同時,老大嘴裡也說出了同樣的句子。我們相視一笑,有的時候,有的人,確實是見解相同的。
反覆的突破分球,試圖撕開小牛隊的聯防。老大突了進去,眼見對方防守隊員關門,他手中的球變魔術一樣飛向了我。我跳步接球,節奏上稍微一頓,然後再啟動加速,讓身前劃過來防守的斯塔克豪斯失去了防守的位置,我擠著他強行抹了進去。但我也沒有徹底甩開他,這個老球痞,是不會讓我在進攻時感到舒服的。但對我來說,有這樣一絲的縫隙也已經足夠了,我半靠半擠,身體上搭著斯塔克豪斯就突到了籃下,覓得一個空擋,一個低手的挑籃眼見就要得手。但半空中一隻大手卻突然出現,一個凶狠的蓋帽把我的上籃定在了籃板上。我扭頭去看,手的主人已經趕著下快攻了,背對著我,但那一頭飄逸的金髮和41號戰袍卻明白無誤的告訴我,蓋我的是諾維茨基。前場的二打一,諾維茨基吧球傳給了哈里斯,後者在巴恩斯的防守下強行上籃,球中哨響,是二加一!我惱火的罵娘,但卻無法改變既成事實:我的上籃被人蓋了,然後對方利用這個快攻機會打了個二加一,這是完追擊波了。老爺子也無可奈何的叫了暫停:再不動作,第三節就兵敗如山倒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要心存僥倖,不要怨天尤人。安德烈不在是損失,但遠不至於讓你們都忘了怎麼打球。」老爺子聲音有些發澀。「馬特,你下來休息休息。阿多納爾,你頂5號位。其他人依次打回自己本來的位置。」老爺子還是做出了調整,他派上了之前一直在板凳上做加熱器,頂多在垃圾時間上去混點數據的老中鋒阿多納爾-福耶爾。「防守,阿多納爾,你一定要把籃板和正面防守給我頂起來。至於進攻,你不必分心。你們四個,得分,就交給你們了。」這種安排,顯然是老爺子的一種賭博。面對著均衡的小牛隊,他選擇了在進攻上毫無能力的福耶爾做賭注。結局有兩種:他賭贏了,奇兵福耶爾讓小牛的進攻啞火、籃板失利,我們贏球:他賭輸了,福耶爾進攻上的無能被對手抓住猛做文章,從而導致我們自己進攻乏力,輸掉比賽。
但現在,並不是考慮結局的時候。既然教練做出了選擇,作為他的兵,我們要做的只有:堅決執行、力爭勝利。我回頭看了看福耶爾,這個平時對我照顧有佳的老中鋒,已經到了自己的職業生涯末期了,本賽季以來,他只能在垃圾時間才能上場打那麼三、五分鐘,除了賽季頭兩個月,我們幾乎很少同時在賽場上比賽。但此時,這個老傢伙卻沒有因為過久的閒置而變廢,起碼我看起來如此。他不急不慢的整理著球衣,按照聯盟的規則,仔細的把比賽背心的下擺塞進短褲裡,然後再繫緊鞋帶,拉高球襪——是那種最普通的不高不低的白色運動襪,充滿自信的眸子裡精光一閃,隨即又回歸了深邃:「籃板和防守,都交給我好了,放心。cow,你能扭轉乾坤,用心去幹,相信我。」
果然,老福耶爾不是瞎扯,剛一出場,他就做出了貢獻。小牛隊哈里斯突至籃下,準備上籃,卻見福耶爾巨掌一伸,在干擾之下,哈里斯的上籃砸筐而出。快速反擊的好機會,自然不會放過。老大控球,我和傑克遜兩側雙箭齊發,三線快攻輕鬆得分,64:67。取分之後的我們,轉身就往自己的陣地跑去,看見剛才沒有能快下的福耶爾已經從容自若的固守籃下,大聲指揮著隊友們落位防守。
福耶爾,這個看起來似乎已經完全沒有作用的老傢伙,成功的改變了比賽的走勢。他的籃板和防守上的貢獻,讓我們逐漸穩住了陣腳。更重要的是,他的經驗和他在更衣室裡的威望,讓他在防守端的呼喊和調度成為了一種統一的口令,大家都是毫不猶豫的去執行,整個球隊在防守時顯得一致而堅決。而進攻時,我們四個人打起精神,蝴蝶穿花般的跑位、空切和精準的外圍投籃頻頻上演。就這樣,一度被扭轉過來的勢頭重新回到了我們這邊,比分也逐漸的反超並且拋離對手。83:75,第三節比賽還剩3分06秒,我們領先8分。
又是我的進攻機會,重新回到球場的霍華德繼續防我。我在底線附近持球準備單打,其他隊友已經拉開。我看著一臉醬紫色的霍華德,嘴巴當然不會閒著:「知道我在看什麼嗎?」這傢伙毫不理會我,一臉苦悶像的緊盯著我手裡的皮球,唉,無趣啊。我就不信他沒反應,繼續說:「告訴你啊,看你就是調戲。」我不知道英語中「調戲」這個詞該怎麼說,而是用的provocation這個詞。儘管可能有些偏題,但反正是達到目的了,這傢伙果然有些惱,眼睛裡的火光開始大盛。我趁熱打鐵,順勢放球,沿右側突破。霍華德一步踩死去路,防守的確實夠及時。但我又怎會如此容易被他防住。喬丹的身體素質讓我輕鬆的完成了一個大變向,在突破即將被封死的瞬間又把重心重新拉了回來,而基德的優秀基本功又保證了我可以完全的控制住皮球。霍華德眼見又一次上當,自然不會輕易認輸,身體一晃,又衝了過來。而我則藉著一拉的回勢,整個人向後撤步跳起投籃,同時空中大喊著:「玩你才是目的!」「啪」霍華德的身體在空中侵犯到了我,裁判的哨子響了、我的重心偏了,但還有休斯頓的手感沒有遠離我,球遠遠的飛行,旋轉出美麗的軌跡,然後——空心入網。
我站穩了腳步,皺著眉頭,右手單手握拳,以這種神情環顧四周。場邊的明黃色似乎已經癲狂,大家高呼著我的名字,現場dj更是把「goal」的喊聲綿延了很久。比賽打到這一刻,我終於感受到了:晉級,就在眼前。罰球命中之後,分差已經拉大到了11分,86:75。
此時小牛隊不得不叫出了暫停,我看的到,約翰遜一臉蒼白,他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是失敗。而我們這邊,老爺子投來了讚許的目光,並且難得一見的對著我們豎起了大拇指。
但誰也沒有想到,風雲突變就在眼前,就像沒有人想到,一個老邁的萬年板凳會一下子激活球隊一樣,福耶爾在剛剛幫助球隊逆轉戰局之後,就突然受傷了。一此很意外的受傷,籃下激烈的拼搶中,不知道誰拼搶籃球的手,迅速和猛烈的伸了出來,手指不偏不倚的戳到了福耶爾的眼睛,只聽見一聲痛呼,高大如鐵塔般的壯漢就捂著自己的眼睛轟然倒地了。
不會有比這更糟糕的場面了,我們在之前的比賽中,失去了自己的主力中鋒。正當大家對對手的藍下強攻應對不及陷入被動的時候,教練卻祭出了奇兵福耶爾。本來福耶爾的出場很好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激勵了球隊也發揮了自己。但就在大家以為可以順利取得比賽勝利的時候,他又倒下了。看到這個平時不苟言笑的硬漢此時痛苦的模樣,我的心沉的很低很低,我知道,這場比賽,福耶爾也是指望不上了。見鬼,板凳上已經沒有可以用的替補中鋒了。本來我們還有第三個中鋒奧布萊恩特,但這個傢伙因為賽前發燒,已經被排除出了上場名單。而且哪怕他在,就衝著他整個賽季場均1.9分、1.3個藍板的數據,我們能指望他嗎?
隨著福耶爾的下場,我們又被迫回到了一大四小的陣容配置中。習慣了飄在外圍的哈靈頓,根本無法完成內線的防守和對藍板球的控制。而本來已經絕望的小牛將士,似乎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瘋狂的撕咬著我們的籃下禁區。諾維茨基放棄了外圍的投射,開始頻繁的拱向籃下,迪奧普的進攻籃板搶的不亦樂乎,連丹皮爾這種進攻廢柴,似乎也回憶起了他是自封的「西部第二中鋒。」就這樣,本來已經重新建立起來的領先優勢又一次被對手蠶食掉了。87:90,第三節比賽結束時,小牛隊已經將落後的分差變成了3分。
當第三節比賽結束的鈴聲響起的時候,我感到了一種如釋重負。對手瘋狂的衝擊,確實讓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而看看身邊的隊友,似乎都和我一個心態。休息的2分鐘短暫而又漫長,我只聽到老爺子在大聲給我們鼓勁,但我卻沒有聽清楚他究竟說的是什麼。等待第四節比賽開始的鈴聲想起的時候,我的心不由得一緊,終究躲不過去,要來的還是來了。難道,我們真的就沒有辦法了?難道,真的要在這種時候功虧一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