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殲戰龍口登陸日軍戰鬥結束的第三天,在青島仰口登陸的日軍迅速撤退。圍攻青島的日本艦隊也隨之撤離。青島防禦戰的正面戰鬥以日軍九州師團17000餘人被打死或者被俘、仙台師團傷亡千餘人,沉沒四艘驅逐艦,四艘大型艦艇中,沉沒二十餘艘其他艦隻畫上了句號。
但是日本艦隊並沒有轉而回國,日軍仙台師團登船後轉而南下,10月2日在日照強行登陸。人民黨隨即在10月3日通電全國,電告各省工農革命軍的戰果之後,又質問北洋到底是什麼態度」「。人民黨除了通電之外,隨即要求各大報紙刊登人民黨的通告,「鑒於北洋政府力維持山東局面,人民黨為了維護中國主權與領土完整,即日起接掌山東政權。」
人民黨要奪取山東的消息倒也沒有什麼不合理的地方,各省官府早就知道人民黨趁火打個劫的特性。但是10月4日,人民黨以「湖南政府在人民黨通電時拒絕發送電報,明顯試圖隱瞞日本入侵中國的消息。這等行徑讓人不得不質疑湖南地方政府有可能被賣國者控制。」要求湖南政府對此做出公開解釋。
這個消息頃刻傳遍了中國各省,人民黨當下控制了河南、安徽、湖北、江西、蘇北、山東。每個省都知道,湖南怎麼解釋已經不重要了,人民黨這是要對湖南動手。吞下湖南這個魚米之鄉,人民黨兵鋒直抵廣西雲貴。等人民黨在湖南站穩腳跟,這三省被吞併只是時間問題。
湖南政府萬萬沒想到人民黨居然把視線從千里之外的山東直接轉回到湖南,湖南都督岑春蓂知道自己稍微有些理虧,他的確命令過暫時不允許將人民黨在青島大勝的消息傳回湖南。各省的都督們都談不上多保守,即便是保守派在這個時代也都知道教育的重要性。湖南都督岑春蓂自認為對這些年輕學生不薄,可這些年輕學生從來不會體會都督大人們的想法。
「都督大人,該如何回答?」湖南議會議長謹小慎微的問道。其實議長完全沒有必要對岑春蓂如此恭敬。可當下還需要岑春蓂抗責任,按照人民黨的作風,只要人民黨奪取了湖南,就不可能允許當下的這些議員繼續當政。所以岑春蓂與議長倒是一條船上的人。議長心裡面倒是希望岑春蓂能夠「勇敢的承擔起責任來」。
岑春蓂很明顯沒有承擔起責任的覺悟,而且人民黨這麼做某種意義上也是欺人太甚。可岑春蓂都督明顯沒有要和人民黨奮鬥到底的決心,倒是對他心中的罪魁禍首憤憤的罵道:「若不是因為這些學生不知大體,怎麼會有今日之事?」
如果從單純的利己角度來看,也不能說岑春蓂的想法不對。年輕的學生們明明上著湖南的學,卻信了人民黨的異端邪說,整天吆喝著人民革命。為了能夠打壓一下這幫學生,岑春蓂前年下了命令,凡是讀書期間有宣傳人民黨異端邪說的,均不發給畢業證。當時情況稍好了些,學生們的胡鬧從公開轉入地下。可是沒多久,幾十個被開除的學生居然先跑去了湖北尋求讀書機會。然後帶了人民黨的情報跑回來了。
什麼讀書可以申請助學金,學校提供飯食。這些倒也沒什麼,關鍵是這些學生帶了重要的情報。只要在人民黨那裡讀了初中,人民黨不管出身不管地域,都給安排工作。這吸引力就未免太大了。長沙與武漢相距也不是太遠,武漢現在已經是一個巨大的興城市,住了幾百萬人口。鐵路、機械、紡織、航運,凡是從武漢回來的人,都對那些興的行業比讚歎。長沙也是比較繁榮的城市,與武漢一比,卻成了完全不起眼的小地方。
在這幫學生的煽動下,湖南的不少學校跑了五百多學生。這些白眼狼學生跑去湖北之後,有些人跑回來告訴同學,這些傳言都是真的。他們不僅在長沙宣傳,還跑去了各自的家鄉宣傳。據說,從去年開始,湖南各地因為想上學但是上不起學的少年青年跑了好幾萬人去湖北。
即便是留在湖南的的年輕學生,也整日聒噪著要湖南學習人民黨的政策,這幫人裡面家裡是地主士紳的竟然也不少。這等孽子令岑春蓂都替他們的父母感到不值。
如果人民黨在青島大勝的消息傳到湖南,天知道這些年輕學生又會是個如何鬧法。岑春蓂不得已才暫時不許接人民黨的通電。可沒想到人民黨反應如此迅速,立刻就開始問罪。如果想抗拒人民黨的進攻,湖南當下應該整軍備戰才是。可整個湖南沒人相信能夠靠湖南之力抵抗人民黨的軍隊。
正說話間,岑春蓂見到自己的親隨滿臉喜色的跑了進來,他一進門就興奮的喊道:「老爺,大喜事!大喜事!大總統發電了!」
岑春蓂是袁世凱的政敵,後來兩方隔著人民黨也不打交道,岑春蓂實在是想不到袁世凱的電報有什麼可以高興的。接過一看,岑春蓂驚呆了。這電報是袁世凱的通電,「依照建國大綱規定,全國施行聯省自治下的總統制,其基本的工作為施行地方自治。而地方自治的實施,又當以共和國憲法為準則,其程序井然,可爭議,然共和國成立以來,人民黨所轄四省人民幾聯省自治之權利,人民黨卻以地方自治之名di制中樞。至使民國政府法完成全國聯省自治之使命。……共和國成立以來,國民惟致力於約法的條文於政體的形式,致使有陳克諸逆有此竊國之舉。並將受於帝guo主義者以可乘之機,以伸張其侵略。洪楊之亂,前車之鑒,至此遂人記憶,且亦不為身親痛苦之國民所記憶,誠可痛心。」
這是袁世凱第一次正式發表針對人民黨的發言,而且將人民黨稱為諸逆,實在是讓岑春蓂心花怒放。在這樣的情況下,人民黨肯定得轉頭對付袁世凱。不管袁世凱有什麼結果,至少湖南暫時安全了。
岑春蓂繼續看下去,見袁世凱痛斥人民黨的bao行之後,話鋒一轉說起了這次日本與人民黨的戰鬥,「陳克主義者,致力於其所謂的土地革命與農民革命,軍行所至,赤地千里,以破壞我國和平的農村。他們對民族工業,耗愛護的心理,惟以憎恨和鬥爭之說,灌注於社會和青年之中,以阻礙生產的進步,又單方面終止與外國條約,以中國解放者自居。因日英有盟約,英國利益受損,日本按照英日同盟條約與人民黨交戰。因不敵人民黨,日本故暫入煙台以整軍再戰。我共和國並非滿清,自不許外**隊禮盤踞我中國國土。世凱已正式告知日本,三日內從煙台撤軍。若不撤軍,中央政府將派兵驅逐日本離開煙台。人民黨誣陷中央賣國,三日後是非曲直當可明瞭。而人民黨以煙台之事為由,欲侵吞山東。中央正式告知各省,若人民黨進軍山東,中央政府定然討伐人民黨。各省若與人民黨勾結,均視為人民黨同謀。」
看完了袁世凱的發言,岑春蓂的心從高峰一路跌下來。雖然與人民黨那種強暴的作風不同,袁世凱當下還是在逼迫各省表明立場。岑春煊已經被人民黨找到了一次接口,當下他若是再支持北洋,人民黨和北洋軍什麼時候開戰尚未可知,人民黨直奔湖南並不需要多久。
「靜觀其變。」岑春煊對湖南議會議長說道。
湖南議會議長也抱著同樣的念頭,此時局勢如此不明,根本不是選擇立場的時候。
英國公使館此時正在努力判斷當下的局勢。北洋態度強硬的向日本表態,至少在言辭上不惜付諸武力也要把日本趕出日照的舉動,讓公使感到了訝異。不得不說,公使感到自己的期待有些滑稽的同時,竟然忍不住對北洋生出一絲期待來。
不久前結束的馬恩河
戰役,協約國投入了超過100萬兵力,損失高達25萬。德國也損失了差不多的兵力。即便遭受了如此慘重的損失,戰爭遠沒有走到盡頭,協約國有再戰的能力,同盟國一樣有繼續戰爭的力量。英國國內被這樣慘烈的戰鬥,以及可怕的消耗嚇住了。按照這樣打下去,根本就不會有任何短期內獲得勝利的希望。
既然局面已經進入如此階段,英國知道暫時力關注遠東的局面。如何利用手中的籌碼控制遠東局面,不至於發生英國以後要費大力氣才能收拾的問題,英國駐華公使館所有人員都想找出一個可行的脈絡。
討論結果是首先不能讓中日爆發戰爭,日本已經加入了協約國,那麼日本對華宣戰,意味著協約國也要對華宣戰。日本已經證明自己不是人民黨的對手,人民黨的控制區域在內陸。以日本的海軍根本不可能突入長江,直搗人民黨的腹心之地。脫離了艦炮掩護的日本陸軍戰鬥力根本不被英國看好。那個被殲滅的師團還是日本的甲種師團。英國當下根本沒有打算向人民黨正式宣戰。這不僅僅是麻煩的問題,人民黨當下不過是一個中國地方勢力,英國這麼做,僅僅是貶低自己,而抬高人民黨的身價。
所以北洋對日的強硬態度反倒給了英國人一個機會,日本所圖的就是向打壓北洋。英國人已經看得非常清楚,在有艦炮支持的青島,日本尚且法取勝。在艦炮照顧不到的場所,日本甚至不是人民黨的對手。所以除了從北洋這裡撈好處之外,日本也沒有其他法子。如果整個中國都反對日本入侵中國,北洋還是在軍事上讓日本知難而退的話。日本就不得不重聽從英國的調遣。
這又牽扯了另外一個問題,如何對付人民黨。
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北洋與日本聯手打擊人民黨,現在證明已經不現實。那麼英國到底是支持日本還是支持北洋。對英國來說,他們雖然傾向於支持勝利者,不過他們希望北洋能夠證明自己是勝利者。
「人民黨能夠獲得中國的控制權麼?」公使詢問漢弗萊爵士。
「我真心希望他們做不到。」漢弗萊爵士回答的頗為巧妙。
「假如人民黨獲得勝利的話,他們會加入協約國,並且承擔協約國成員的義務麼?」公使問了最關心的問題。英國人始終維持巧妙的手腕,他們絕對不會把所有棋都給走死。英國是一個島國,大陸局面瞬息變化。英國若是不能單純考慮利益,維持巧妙的手段,就絕對不可能幾百年來始終不倒。
「人民黨近期的戰略目標是統一中國。這些中國人從來缺乏妥協精神。好像統一中國對他們來說是一種天命,是一種宿命,是一種義務。」漢弗萊爵士的聲音裡面充滿了遺憾,中國人的這種態度讓習慣了歐洲亂局的英國人感到很不習慣。
「哼!」公使也表示了自己的不。
儘管曾經受過陳克的侮辱,漢弗萊依舊答道:「我並不擔心人民黨會投奔德國。這倒不僅僅是人民黨從德國手中奪取青島的事情。人民黨主席陳克是一個很有理智的政治家。」
英國公使對此也深表贊同。陳克的外交手腕中有著濃濃的英國人唯利是圖的味道。為了利益,陳克從來不在乎面子。但是在核心利益方面,陳克從未有過絲毫退讓。這樣的一個人,是絕對不會讓個人情緒主導利益考量的。
「那麼我們就暫時看看北洋的表現吧。」英國公使說道。
如果這話被顧維鈞知道的話,他一定會忍不住大聲對北洋上下宣佈,「我的判斷是正確的!」可惜他法做到這點。
不出顧維鈞的岳父唐紹儀所料,顧維鈞的確成功的說服了王士珍,又成功的說服了袁世凱。然後這個26歲的年輕人就成了很多北洋官員眼中的公敵。能得到袁世凱與王士珍的青睞,同時能夠在這等政策大事上決定北洋的方向。這意味著顧維鈞已經成為貴。當然,前提是北洋能夠戰勝日本。出於官員們的本能,他們第一感覺就是羨慕嫉妒26歲的顧維鈞。
顧維鈞很就感受到了這些惡意,袁世凱多次召見顧維鈞,讓這位年輕人幫他分析問題,策劃一些事物。原先對顧維鈞幾乎是視的北洋官員,現在是帶著明顯的惡意故意視。這種醜態令顧維鈞十分不滿。
人民黨已經奪取了名面上的山東南部,山東其他地方的農村也都大部分控制在人民黨手中。除了濟南外的很多城市,只要北洋沒有駐軍,人民黨已經實際接掌了地方上的事物。
北洋兩鎮在提拔的北洋第四軍軍長吳佩孚的指揮下向著煙台進發。袁世凱一旦下定決心之後,行動裡還是頗為可觀的,至少袁世凱知道,如果是人民黨先動手解決煙台。再殲滅日本一個師團的話,政治上他會極為不利。因為不管如何,日本在青島戰敗,卻佔據了煙台。這失地的責任,袁世凱都不可能推脫的掉。仙台師團在青島也受到了損失,眼下是最虛弱的時候。如果在這等情況下,北洋都法戰勝日軍。那就說明北洋面對日本是完全沒有取勝的可能。
吳佩孚是段祺瑞極力推薦的人,段祺瑞認為吳佩孚剛毅果決,能擔當重任。袁世凱也知道吳佩孚這個人,這才委以重任。能夠得到這樣的機會,吳佩孚是非常有知遇之恩的念頭。對於別人對吳佩孚的嘲笑,認為吳佩孚接了一個近乎送死的事情,吳佩孚也並不在意。能代表北洋軍打擊日軍,吳佩孚也有一種民族英雄的自豪感。第四軍下轄兩鎮軍。都是吳佩孚親自訓練出來的。平日裡吳佩孚練兵極嚴,對自己的部隊也很有信心。
當北洋第四軍到了煙台附近,探馬報告說周圍沒有發現人民黨行動的跡象。吳佩孚最後的擔心也終於消失了。在一處土坡上,吳佩孚的親兵已經架起了從人民黨那裡買來的大型電喇叭。吳佩孚操著麥克風在最高處,先掃視了眼前密密麻麻的浩大隊列,這才高聲喊話。電喇叭的功率已經調整到最大,吳佩孚的聲音高亢的傳到了所有的士兵耳朵裡。
「兄弟們。咱們中國人面對列強屢戰屢敗,外國根本看不起咱們中國。就連一直比咱們弱的小日本都看不起咱們。前不久,小日本被人民黨打得落荒而逃。結果跑到了煙台這裡。這說明咱們中國人未必打不過小日本。就看敢不敢拚命。」
當吳佩孚向著全軍發佈動員演說的時候,突然間空中傳來了炮的呼嘯聲。與北洋軍的75炮,乃至從英國進口的105炮相比,這呼嘯聲尖銳,猛烈。炮落地的時候引發的爆炸讓所有北洋軍感到大地都在猛烈晃動起來。馬匹被著震動駭的嘶鳴起來,有些馬匹甚至高高抬起前蹄,有幾名騎兵被馬匹從馬背上甩下去。
吳佩孚站在檯子上一動不動,冷眼看著部下開始收攏馬匹,維持秩序。看到最高指揮官如此堅毅,騷動的軍陣也逐漸恢復了平靜。
「兄弟們,這是日本人在嚇唬我們呢?這炮看著挺唬人,但要是管用,日本人就不會從青島跑到日照來!兄弟們,打仗要死人大家都知道,這次撫恤加倍。大家打好這一仗,就是讓日本人明白,咱們北洋軍也不是誰都能捏的軟柿子!」吳佩孚說到這裡,他拍了拍腰間的手槍「這次打仗,督戰隊是要玩真格的,前進者重賞,後退者殺頭。大家不要心存僥倖。步兵填完排長填,排長填完連長填,連長填完營長填。若是你們都填完了,我帶著最後剩下的人往裡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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