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話風雪中的激鬥（三）
那名金髮少女當然就是聖奧斯坦第一公主可可麗殿下了，而那位狐族老人則是克倫娜王后的祖父，可可麗公主殿下的外曾祖父，月影之輪狐族部族的主持祭祀科華倫?熾焰?德倫華爾。
其實每年這個時候法斯特羅七世和克倫娜王后無論多麼繁忙都會親自前往月影之輪部族將老祭祀接到王城全家團聚，不過今年比較特殊，傑明斯發動的戰爭讓國王陛下無暇分身，而克倫娜王后也有孕在身，日漸承重的身子讓她很不方便行動，本來這個任務應該交給王室家族中另外一位小男子漢拉爾夫小王子來承擔，不過因為某些原因，王子殿下「身負重傷」現在只能爬在床上哼哼唧唧（……到底怎麼負的傷……就不用多說了吧？），於是這個任務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第一公主可可麗的身上。
意外隨時都可能發生，就像現在這樣，誰也沒想到在波特拉爾的近郊居然會出現這麼一個瘋子無緣無故地來襲擊毫無關係的眾人。
鮮艷的紅色髮飾迅速向著兩邊旋轉伸展，只是一眨眼就變成一隻銀白色的***，那紅色的圓球正是這只***的兩端，***豎起來長度差不多也只到砂沙美的肩部，而是砂沙美本身的身高也不是很高，這讓這根***怎麼看都不像是武器，反而像是一個玩具。
「咿嘻哈哈哈哈哈哈∼∼∼」
眼見著「獵物」自己送上門來了，巴薩羅穆大喜過望，想都不想就一揮手，向著砂沙美抓去。
無聲無息的，面對閃著寒光的金屬利爪，砂沙美眼睛眨也不眨，手中微錯，圓圓的棒頭就向著巴薩羅穆的手腕點去。
「呀哈哈哈哈哈哈哈∼∼∼」
巴薩羅穆一邊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一邊不閃不避地迎著對方攻擊前進，細長的手臂就像是一條陰狠的毒蛇一般，猛地一扭，立刻纏繞在砂沙美的***之上，鋒利的金屬利爪沒有一絲滯留，依然向著砂沙美的肩膀抓去。
砂沙美腳步一滑，小巧玲瓏的身子就像是一葉在平靜的水面上滑行的小舟般向旁邊側了一側，而這個微不足道的小動作卻讓巴薩羅穆那冷酷的金屬利爪完全撲了一個空，與此同時，小巧的雙手看似毫不費力地輕輕一抽，短棒就從那好像沒有骨頭般的細長手臂中無聲無息地滑了出來，而砂沙美也順勢扭身在三百六十的轉了一圈，銀白色的短棒就向著巴薩羅穆伸出來的頭部一側抽了過去。
這整個過程彷彿羚羊掛角般無跡可尋，又如行雲流水般沒有一絲滯澀……
「啪！」
巴薩羅穆那細長而又蒼白的臉竟然就這樣被狠狠地抽了一下，那力量竟他給抽得橫向飛了出去！？
雖然這是個身材瘦長的男子，但是畢竟是個成年男子，身材修長比不表明他很瘦弱。
「怎麼可能？」
發出驚呼的並不是巴薩羅穆本人，而是站在不遠處一直蓄勢待發的短髮女子。就在砂沙美從老祭祀身後躥出來的同時，她也開始向著僵持的四人方向前進，當她第一眼見到那三個人的時候就已經認出了他們的身份，職責所在，她不能夠讓那三個人有所閃失。
但是眼前的情景讓她忘記的繼續前進下去的腳步，就這麼呆呆地保持著衝刺的姿勢僵立當場——自己和這個古怪的瘋子纏鬥了半天可是連他的一個邊兒都沒碰到啊！
「噗！」
第一次！單膝跪地的巴薩羅穆第一次如此狼狽，瘋狂的眼睛裡第一次出現驚異的神色，那不是充滿喜悅的驚訝，那是確確實實的驚愕。
「不要再做壞事了好嗎？大叔。」
砂沙美並沒有趁機追擊，反而垂下了手中的短棒，真誠而又懇切的請求道。
可可麗也呆掉了，雖然她認識砂沙美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但是卻從來都沒有見到小姑娘如此表現，她根本就沒想到這個勤勞天真善良，如同夥伴們的開心果一樣的小妹妹竟然有如此了得的身手！
「咿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搖搖晃晃地又站了起來，巴薩羅穆並沒有回應砂沙美的請求，連左側面頰上的血跡都沒有抬手擦一下，只是伸出黑紫色的舌頭——那舌頭比一般人的細，更比正常人的舌頭長，濕嗒嗒滴落著唾液捲起來舔舐了一下還在溢出血珠的傷口……
「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嗚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瘋狂的笑聲更加駭人了，巴薩羅穆如同一隻壞掉了的人偶僵硬扭動著身體，脖子咯吱咯吱地轉動著，腦袋竟然三百六十度地轉了一個圈……
「殺掉……殺掉……殺掉……快樂……快樂……快樂……殺掉……殺掉……殺掉……」
綻放著凶光的血紅雙眼已經看不見其他的東西了，彷彿是在確認什麼，巴薩羅穆反覆地嘀咕著那兩個完全沒有相關的詞語。
「殺掉你啊！」
撕心裂肺的嚎叫，彷彿即將被被殺掉的人是他自己一樣，巴薩羅穆猛地從地上躥起，整個身體都好像一下子變長了，兩條細長的胳膊像是兩條凶狠的長鞭一樣向著砂沙美捲去。
砂沙美好像被這個瘋子的樣子嚇呆了，眼瞅著就要被兩隻鋒利的金屬利爪狠狠撕裂，但是她卻站在原地一動也沒動……
「危險！」
這個時候，短髮女子也反應過來了，一邊揮手向著巴薩羅穆投出幾道寒光，一邊向著砂沙美衝去，她不能眼睜睜看著這樣一個小女孩在自己的面前遇害。
「咿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細長的手臂像是真的皮鞭一樣抖出一陣波浪，將那幾道射向巴薩羅穆的寒光擊落到地上，那是幾柄薄如蟬翼的飛刀……
「啪！」
再一次！砂沙美手中的短棍再一次抽到了他另一邊的臉上，而金屬利爪也已經失去了目標！
「……！？」
沒有時間給巴薩羅穆反應了，接下來短棍的圓形頂端又捅到了他的胸口。
「呯！」
大腦剛剛接收到由胸口傳遞過來的疼痛，右腿的膝彎處又被狠狠地抽了一記。
如果是一般人類的話，這一下一定會讓他騰空而起在半空中表演一個空翻然後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但是巴薩羅穆卻與普通人類相距甚遠，他只是踉蹌了一下，右腿由膝蓋部分像是沒有骨頭般橫向凹進去了一大塊，然後又像橡皮一樣又彈了回來！
「殺掉你！殺掉你！殺掉你！殺掉你！」
受到前所未有的攻擊的巴薩羅穆更加瘋狂了，兩條手臂像是上緊了發條的齒輪一般瘋狂地舞動了起來。
「啪！啪！啪！啪！啪！啪！啪！」
隨著一聲聲鈍器擊打厚重物體的聲音，砂沙美好整以暇地用手中的短棍不停地在他的肘部，膝蓋，肩膀等並不致命的地方連續留下來痕跡……
可可麗和短髮女子都看傻了。
「好了不起的小姑娘呢。」
這個時候，狐族的老祭祀卻摸著銀白的鬍鬚發出了感歎。
「科華倫大人！我們不去幫手沒關係嗎？」
短髮女子走到了老人的身旁不安地詢問道。
「即使我們想幫忙也無能為力啊。」
歎息了一聲，老祭祀無奈地搖搖頭。這種層次的戰鬥他們的確已經插不上手了。
「這位小姑娘是我見過的武者當中武技最精湛的人，更難得的是，在此之前就連我都沒有看出她竟然是一位擁有如此本領的武者……」
說的沒錯，無論怎麼看，砂沙美都不像是那種會和人紅臉動手的人。
天真，善良，可愛，活潑，勤勞，這是砂沙美給人最多的印象，沒有人能夠把這麼一個小姑娘和那些粗暴的事情聯繫起來。
「武技……最精湛？……太外公你是不是太過譽了？」
可可麗可看不出這裡面的奧妙。
「……」
狐族老祭祀和短髮女子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事實勝過一切雄辯。特別是本身就身手不凡的短髮女子，很快就看出了端倪。
砂沙美的動作並不快，甚至有些一板一眼的味道，每一個動作，每一個招式都像是範本一樣標準，但是她的招式並不十分精妙，就是只要隨便找一個習練過一些武技的人學習那麼一時半刻估計就能掌握個***不離十的那種，那優美而又精準的動作與其說是與人戰鬥的武技，到不如說是更適合表演的演武。
但就是這樣簡單的招式，這樣讓人一目瞭然的動作，巴薩羅穆卻根本沒有辦法躲避，甚至連抵擋都辦不到！
短髮女子非常清楚這個瘋狂的男人的能力，那古怪的好像沒有骨頭的身體可以以任何一種方式扭曲，任何方向任何形式的攻擊他都可以在千鈞一髮之際靠著肢體詭異的扭曲閃開，自己的劍有多快，自己的劍有多准她可是心知肚明的，但就是這樣都沒有辦法在那個瘋子身上留下任何一絲痕跡……
那並不算快的動作，那一眼就能確定其運動軌跡的動作，那幾乎就是一直線沒有任何變化的動作……就是這樣的動作，卻總能確確實實地攻擊到砂沙美想要攻擊的地方，沒有一絲一毫的偏差，就像是經過精確的儀器測量過的一樣，又像是巴薩羅穆故意配合她行動一樣——這怎麼可能？
又看了一會，短髮女子終於知道問題出在什麼地方了。
面對砂沙美的攻擊，巴薩羅穆並不是不想躲開，而是無法躲開！
關鍵就在於節奏！
沒錯，就是節奏，絕大多數人都不會認為以克敵制勝為目的的武技與節奏有任何的關係，但武技當中卻的的確確存在著節奏。
有的人動起手來不緊不慢，穩紮穩打，光明正大卻讓人無法抵擋；有的人動起手來如疾風驟雨，變化多端，令人手忙腳亂防不勝防……
武技中的勝負有很大一部分其實就是取決於對戰者對攻防節奏的把握，破壞對方的節奏，讓自己的節奏掌控局勢，當一個人完全被對方的節奏所引領，那麼他的敗局也就已經定下來了。
巴薩羅穆的身體的確非常詭異，但是卻並不能夠自動閃躲敵人的攻擊，事實上他只是提前根據對方的節奏和攻擊頻率研判出對方的下一個動作的時機，從而能夠在間不容髮的一刻做出閃躲動作，這說起來很簡單，但是要做到這一點卻是萬中無一的特例！靠著這個本身，無論是魔法還是武技，幾乎就沒有人能夠確實地給予他任何實質上的傷害！
但是他此刻遇到了砂沙美，而砂沙美是完全與眾不同的！
他根本無法掌握砂沙美動作之間的節奏，或者更準確的說——砂沙美的動作根本就沒有節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