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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事需要潤滑劑
劉庭標忙把坐在沙發上的屁股正了正,一再向陳書記認錯。陳文佐擺下手說:「我體諒你的難處,不難,我就不派你去雙河縣了。」
劉庭標懨懨而退,他不敢也不能背叛陳書記,又惹不起郭春海和鎮裡的兩位副書記,這個塞牙縫子的縣長,實在讓他難當,看樣子,不撒出一把冷箭,很難在雙河縣伸直腰身。
郭春海參加全國黃金同業會,臨走前,將縣裡的一切工作托咐給了劉庭標,當然也包括工業管理權。出了雙河縣,他就把手機卡換了,新卡的號碼除了縣裡幾個礦長、廠長知道,連老婆都不知道。還是王凱說得對,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既然陳書記不肯體諒下情,他只好通過劉庭標給陳書記戴個眼罩,拖欠一個月的稅款,把陳書記放在熱鍋裡炒一炒。
走了一個月,杳無消息,劉庭標把郭春海的手機號碼打爛了,一律是不在服務區。鎮裡的黃金企業以沒有實現銷售收入為由,拒絕納稅,市長副市長國地兩稅的局長親臨雙河縣現場辦公,擠出來的那點稅收比放硬了的牙膏還要少。面對著雨點似的批評,劉庭標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天天到礦山、選礦廠和冶煉廠催稅,回回都是兩手空空而歸。劉庭標恨得牙根直疼:等哪一天我當了黨委書記,把你們全免了回家。
開足了會,遊遍了南方那家黃金企業附近的山山水水,郭春海才打馬回山,直到進入雙河縣城,才把手機卡換回。陳書記秘書的電話立刻追了進來,可見秘書是時刻不停地給他撥電話,秘書告訴他,陳書記生氣了。
進了陳書記的辦公室,屁股還沒坐穩,劉庭標的電話也追來了。郭春海說:「我在陳書記辦公室呢,有啥事兒回縣裡再說。」
陳文佐的眼睛緊盯著郭春海,盯得郭春海不得不躲閃開目光。陳文佐一字一板地說:「你欠下我五百萬稅款了。」
郭春海解釋說:「這個月我沒在家,一切事情都交給劉縣長辦了。」
陳文佐冷笑一聲:「劉庭標那點能水我還不知道,他能行的話,雙河縣的書記是他而不是你。」
郭春海仍然避而不提稅收的事情,他說:「全國的黃金企業都承受不住了,這次同業會,形成個決議,全面停產六十天,減少產量,促使黃金價格回升。」
陳文佐說:「誰同意你停產了,停產又能解決什麼問題?你休想拿停產做借口,在稅收上給我打折扣,到年底你不拿出五千萬的稅,看我怎麼收拾你。」
郭春海的頭垂下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抬起來,眼裡已盈滿了淚花。他說:「陳書記,我每生產一千兩黃金,就要虧損四十多萬,這樣下去,用不了兩年,雙河縣那點積累就得虧個精光,讓我有何面目在家鄉呆下去。」
陳文佐說:「別危言聳聽,你以為我真的不懂黃金嗎,真的不知道雙河縣是怎麼一回事嗎?國際金價怎麼滑下來的,那是西歐財閥炒作的結果,有意坑害那些不發達的黃金主產國。金價遲早要有較大的回升,你現在面對的問題無非是資金短缺,我早就替你想到了,不用理黃金同業會的決議,資金的事兒由我負責協調,總之,生產不能停,稅收不能少。」
回到雙河縣,郭春海找來幾位副書記碰了下,通報了全國黃金同業會的決議,提出自己的新想法,那就是拿產成品黃金做抵押,爭取銀行貸款,採用售前納稅的方式,完成市裡的任務。劉庭標馬上表態,支持郭春海的觀點。那兩位副書記不斷地搖頭:「我們是公然違反稅法,違背經濟規律,殺雞取卵啊。」
郭春海說:「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兩位副書記說:「咱們市裡就像個大螞蝗,趴在雙河縣上吸血,不把雙河縣吸乾,他們決不罷休。」
郭春海說:「我們二十來年創造的財富,足可以把雙河縣建設成一座市區,可這種機會誰都不會給咱們。」
劉庭標說:「要不,怎會憑白無故地將咱們縣一把手的級別定為副市呢。」
郭春海覺得這話很彆扭,結束了這個短會,籌備著和銀行接觸。
陳文佐將市農行的行長徐文閣邀請到市裡最豪華的酒店,又請來王凱作陪,商討給雙河縣金礦企業貸款的事宜。兩個人都是顯赫一方的人物,徐文閣不能不給面子。這頓飯吃得很高雅,紅酒海鮮輕音樂,還有服務小姐的燕語鶯聲。酒後,大家只是略顯興奮,很得體地確定由雙河縣找農行,按程序操辦此事。
剩下的事情就看郭春海怎麼做了。郭春海接連不斷地往市農行跑,好不容易見到了徐行長,徐行長卻把郭春海急得火上房的事看得很平淡,囑咐主管貸款的副行長到雙河縣考察一番,然後再作貸款數額的決定。
郭春海說:「抵押貸款用得著這麼複雜嗎,按每克黃金五十元抵押,每送來一千兩黃金,貸給我二百五十萬。」
徐行長慢條斯理地問:「多少克黃金是一兩?」
郭春海笑了下,看著徐行長那種驕傲的眼神,他知道自己遇到了行家,徐行長肯定知道黃金的克與兩不是常規的換算方式。見郭春海不答,徐行長才開口,他說:「郭書記,你幫我算一下,31.25克黃金是幾兩?」
郭春海的臉一紅,解釋道,金價跌得這麼狠,我不過是想多得點貸款。「
徐行長說:「你太精明了,精明得我不得不考慮考慮怎樣與你合作。「
徐行長扔給郭春海一個懸念,令郭春海的心上下不安,他不知道徐行長的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陳書記像催命鬼一般催著郭春海納稅,貸款的錢拿不到手,從企業硬是往出摳稅,那是斷了企業的血脈。回到雙河縣,郭春海給陳書記打了個電話,匯報了貸款遇到的難題。陳文佐思忖了一會兒,對郭春海說:「貸款的事徐行長答應得很堅決,看樣子,有些事你沒辦明白。「
郭春海問:「啥事沒辦明白?」
陳文佐答道:「你問王凱什麼都知道了。」隨後又提醒郭春海一句,「主管信貸的副行長是劉庭標的同窗好友,要用好這個關係。」
接著又和王凱通電話,王凱在電話裡哈哈大笑,說:「郭春海,人世間的事兒不像磨礦石采金子那麼簡單,人際關係需要潤滑呀。」郭春海明白了,陳書記和王凱是在鼓勵他做他不願意做的事情。
放下電話,郭春海去了劉庭標的辦公室。劉庭標感到很意外,郭春海極少去別人的辦公室,這次是怎麼了?郭春海只是簡單地說了句:「從明天起,咱們倆共同跑貸款。」劉庭標睜著那只明亮的眼睛看郭春海,他說:「我不管工業。」郭春海說:「早晚會讓你管的。」
幾天後,劉庭標的同窗好友,市農行的副行長果真帶人來考察雙河縣的黃金企業,他們很給劉庭標的面子,對雙河縣的金礦產業評價很高。當日,郭春海和劉庭標跟隨著農行的考察人員去往市裡,準備辦理貸款手續。
登上農行的大樓,郭春海看到,徐行長的辦公室正在裝現代化的辦公設備,被副行長稱為設備科科長的人忙得渾身是汗,徐行長暫時在會客室辦公。考察雙河縣黃金企業的人都進了那間會客室,郭春海和劉庭標被安頓進副行長的辦公室裡,耐心地等待研究的結果。
到底是管錢的部門,副行長的辦公室奢華得令遼西首富兩位黨政一把手讚歎不已,頂棚那些裝飾燈,比總統套房還要高貴。
研究的結果很快出來了,首批貸款兩千萬。
與副行長舉行完簽字儀式後,郭春海來到徐行長暫時辦公的會客室,邀請徐行長共進晚餐,慶賀首次合作成功。徐行長推說晚上與市領導有約,由副行長代替他吧。郭春海說:「這頓飯,我欠了你的,早晚要還。」
徐行長一笑:「你若能坦誠對我,我不會虧待你的。」
郭春海笑了下,他知道坦誠的內涵是什麼,他卻不願意說破。
晚宴自然是市裡最高檔的酒店,否則有失遼西首富的形象。大家都沒少喝,講了許多有關市裡領導的笑話,也說了許多葷故事。什麼新婚之夜沒有床,坐飛機幹那事兒等等葷謎語全都端到桌子上了。
雖然獲得了貸款,郭春海心裡並不舒服,美國有金礦,澳大利亞也有金礦,人家不賺錢就可以關閉礦山,我們卻寧可貸款也要維護生產,寧可貸款也要納稅,寧可貸款也要出政績。
別人的故事講了許多,唯有郭春海始終沒講一個故事,大家便不讓他了,高低讓他講一個。劉庭標建議郭春海講一個老憨的故事,雙河縣老憨的故事絕對是沒經過加工的綠色食品。沒辦法,郭春海只好移花接木地講了個不屬於老憨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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