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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戀女友
老周沒什麼愛好，一到週末約上幾個人打上幾圈麻將，有時老周就把麻將桌開在自己家裡，反正科處的房子，很寬敞，有時到了吃飯時間，楊科長還要親自下廚為他們做飯。每次打麻將的人，差不多都是固定的，老周單位的兩個人，都是仕途上混得不如意的，當著科長或副科長，沒有升上去的意思了，每到週末便都積極地打麻將。
另外一個人就是小秦。剛開始老周喊小秦打麻將，小秦感到受寵若驚，後來他才發現，自己是在給老周等人當牌架子。小秦每次玩，差不多都要輸上幾十，有時上百。剛開始他是不好意思贏，後來每次贏了點錢，散場的時候，都要被老周喊去喝酒。結果每次都是小秦結賬。一來二去的，小秦才發現，為交老周這個朋友，他是在變相投資。投點資也沒什麼，反正曙光就在前頭，有些人想投資，還拎著豬頭找不到廟門呢。
剛開始，愛人小於也有意見。一是孩子小，一到週末本想喘口氣，小秦就去打麻將了，每次不僅沒有進項，反而還要失去一些。小於有意見很正常。後來小秦就給小於做思想工作，講這是一種變相投資，等以後整出頭來了，別人就開始往他身上投資了。反過去講正過來講，頭髮很長的小於終於聽明白了，為了將來，她把不滿埋在了心裡。
這天週末，小於把孩子從幼兒園接回來，發現孩子發燒。給孩子吃了些藥，孩子就睡下了。小秦吃完飯，本想坐下來看會兒電視，這時電話就響了，他接電話前，想到這個電話說不準是老周打來的，結果真的是老周打來的。
老周在電話裡依舊急火火地說：小秦，快來，就差你了。
小秦這兩天心情不好，楊科長都這樣了，他覺得這幾年投資的努力白費了，在這之前，他下決心，再也不和老周他們玩什麼麻將了，就此收山吧。沒想到就在這時，老周叫魂的電話就打來了。小秦本想解釋一下，找個孩子生病的理由把老周回掉算了。還沒等他說話，老周在那面不容置疑地說：快來呀，別磨蹭。說完就把電話掛斷了。
小秦拿著電話，心想：你牛x什麼呀，你老婆都不被人待見了。可小秦一放下電話，還是習慣地去穿外衣，摸摸兜裡帶的錢夠不夠。這時小於翻著眼睛衝他說：還去投資呀，你傻不傻呀，楊科長啥都不是了，還有這個必要麼?
小秦想：這是最後一次了。
想完還是關門下樓了，小秦又想，這是慣性，想改變自己這種慣性真的很難。
小秦來到老周家的時候，果然發現人都到齊了，麻將桌也支上了，楊科長正熱情地為每個人的茶杯裡續水。輪到小秦時，小秦這回沒動身子，也沒說客氣話，以前，他是從來不好意思讓楊科長為自己倒水的。現在他有些放開了，心想，反正我是最後一次到這裡來了。
抽空的時候，他瞟了幾眼坐在電視前的楊科長，楊科長似乎沒什麼變化，只是在電視機前停留的時間長了。若在平時，她早就回到屋內，不是看文件，就是接電話了。小秦看到這，就有些失落，不知是為自己還是為楊科長。
牌打了一宿，小秦放得很開，居然破天荒地贏了一百多。大家紛紛離坐時，老周用眼睛看他，那意思小秦明白，是想讓另外兩個先走，然後兩個人到外面館子裡吃一頓去。小秦沒理會老周的眼神，似說給老周也似說給自己聽：孩子病了，我得先回去了。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小秦剛一推開家門，電話就響起來了。小於正在勸女兒喝藥，看樣子小於把好話都說盡了，女兒堅信一條，藥是苦的，說死也不喝。這時候小秦進來，小於就沒好氣地把餵藥的勺子摔在碗裡，指桑罵槐地說：不吃，你就等死吧。又衝呆站在那裡的小秦說：還不接電話，打麻將有功了?
小秦這才反應過來去接電話，電話是老周打來的，老周上來就說：你小子也太勢利了，你們楊科長還沒怎麼著呢!說完便把電話掛斷了。
小秦握著聽筒，這邊是女兒的哭聲，一時間，他競不知身在何處了。
小秦的心情，此時此刻可以說是五味俱全了。他不相信，自己的命運就這麼差，轉了一圈又回到了原來出發的地方。
這時小秦又想起了小尉。小尉是他上大學時的女朋友，小尉人長得很滋味，哪都圓鼓鼓的，個子不高，上學的時候，活蹦亂跳的，很討人喜歡。小秦自然也喜歡，眉來眼去的，一來二去，兩人就好上了。
小尉接吻的技巧很高，常吻得小秦上氣不接下氣的，每次接吻小秦樣子極其痛苦，臉色蒼白，氣喘吁吁，但渾身又似通了電似的那麼亂抖一氣。畢業前夕，兩人都發誓留在縣城，只有那樣兩人才能白頭偕老。他們在一起山盟了，海誓了，理應在一起白頭偕老了，誰也沒有料到的是，小尉在縣城聯繫的單位最後告吹了，小尉只能回福州了。臨分別的那一晚，兩人都有了垂死的模樣，他們在校園外的公園裡，吻了一會兒，又吻了一會兒，生離死別的樣子。
小秦咬著牙說：沒關係，以後再想辦法，總會有辦法的。
小秦在最後時刻找過老周，把自己和小尉的關係沖老周說了，老周就嘬著牙花子說：難，難了，你怎麼不早說，現在各單位留城名額都定了，沒辦法了。
小尉閉著眼睛，偎在小秦的懷裡，兩隻手不停地在小秦的胸前抓撓著，似乎自己要鑽進小秦的胸裡面去。
兩人都很有激情的樣子，這一分別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見了。這種情緒籠罩下，兩人似乎都放得很開了。小秦的手伸到了小尉的衣服底下，先是在上面摸，後來又向下發展，這次小尉沒有抵抗，以前小尉對小秦是有警戒線的。摸到要害處，小秦顫慄了，小尉似乎很冷靜，她突然睜開眼睛沖小秦說：你要我，就拿去吧。
小秦受到了鼓舞，一翻身把小尉壓到了身下，這時，小尉又冷靜地說：我留不下這裡，你跟我去福州吧。
小秦聽到這，動作僵在那裡，身上涼了一半，但他仍壓在小尉的身上。
小尉又說：不去福州也行，我留在這裡，沒有工作，我去打工。
小秦徹底冷靜了下來，翻身從小尉身上下來，又伸手把小尉的裙子往上提了提。後來兩人抱在一起，都哭了。冷靜下來的兩個人都覺得那一切設想是那麼的不現實，當時的情況是九十年代初，人們的觀念還傳統得很。
那天晚上，兩人不知在公園裡呆了多久，他們回到校園的時候，發現宿舍樓已經鎖死了。兩人沒處可去，只好在小花園裡坐了一夜。兩人相依相偎著，卻沒有生離死別那種悲涼，兩人的腦子，似乎都木了，昏昏的，不知想什麼是好。
天終於亮了，小尉從小秦的懷裡爬起，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攏了攏頭，沖小秦清晰地說：你看我一眼。
小秦認真地看了小尉一眼，然後小尉轉身向女生宿舍樓跑去。當天，小尉就乘上了開往福州的列車。她沒有通知小秦，小秦自然也沒法去送她。一段刻骨銘心的校園愛情就這麼夭折了。
小秦留在縣城之後，便有很多人給他介紹女朋友，這樣那樣，或高或矮，或胖或瘦，說心裡話，小秦一個也沒有動心，他見這些女孩子的時候，眼前晃動的都是小尉的影子。小尉一去再無音信，就是有音信，也沒有辦法。小秦是個很務實的人。
再後來，別人就給他介紹了愛人小於。介紹人說：這是小於，本縣人。小秦一聽本縣人，眼皮就跳了跳，直到此時，小秦也沒把自己當成本縣人，他總是有一種感覺，說不定那一天，他就會一腳讓人把他踢走，滾回老家去。見到小於之後，他不知為什麼心裡一下子踏實了，他甚至沒有多看小於幾眼，便同意談一談了。談來談去，就結婚，生孩子了，通俗得很。
從戀愛到結婚，小秦也沒找到和小尉在一起時的感覺，他就想起一本書上的一句話：真正的戀愛，一生只能有一次。小秦不知說得對不對，反正他是這麼看的。
後來，他就接到了小尉的電話，電話是小尉輾轉著打聽到的。他一聽到小尉的電話，眼圈就紅了。小尉倒很平靜，說自己也結婚了。
他問：你好嗎?
小尉不加思索地答：就那樣吧。
她也問：你呢?
他也說：也那樣。
兩人就都不說什麼了，過一會兒電話就放下了。
從那以後，兩人經常通電話，此時兩人似乎都各自走出了陰影，一起回憶四年大學的美好時光。一次郊遊，以及教室前那棵杏樹等等，青春的記憶，永遠都是美好的。
有時也說點深入一些的話題。有一次小秦在電話裡問小尉：你家先生是幹什麼工作的?
小尉說：跟我一樣，也在機關。停了停又說：你問他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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