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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烙印(二) 文 / 亂世妖嬈

    第二百四十一章烙印(二)

    這種藥其實並沒有太大的作用,他當時留下,也只是因為流光說了一句:雞零狗碎,自有用途。因為用途不大,所以這藥他並沒有帶在身上,現在流光要,他退後一步,轉身回房去拿。

    片刻之後,當他再次回到流光房外的時候,看到流光依然站在那裡,幾乎連姿勢都沒有變過。黑色的修身長袍在晨光中亮的耀眼,流光氣勢沉凝,面容莊肅,只是不知怎麼的,似乎總是透出一股淒惶的感覺。

    走到流光身邊,雙手將一個白色的小瓷瓶遞給他。

    流光的目光從遠處不知名的地方移回來,盯著厲玄手上的瓷瓶,卻並不伸手去接,只是低聲問道:「我聽說這藥有些副作用?」

    「是。」厲玄點頭。

    「什麼副作用?」

    「疼!」

    流光的呼吸微微一窒,用力滑動了一下喉結,才又問道:「有多疼?」

    這一次,厲玄沉默了一下,然後聲音低沉的說道:「回主子,屬下沒有試過,不知道。」

    流光忽然劈手從厲玄的手上奪過個瓷瓶,五指緊緊的攥著,用力到彷彿要將這個瓷瓶捏碎。

    然而最終,他也只是攥著,攥的再緊,也沒有傷到那個瓷瓶一分一毫。

    「調薔薇軍來守在門外,從現在開始,直到我出來為止,不許任何人靠近這間房子十丈之內,無論聽到什麼聲音,都要當作沒聽到。」

    厲玄愕然抬頭,流光卻己經頭也不回,大步跨進了房門之內,留給厲玄的,只是一扇被用力合攏的大門。

    拳頭用力的握了握,厲玄依然不知道流光要做什麼,可是流光那樣的表情,語氣,動作,卻讓厲玄知道,他似乎,做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決定。

    垂著眼睛想了一下,厲玄轉身向著院外走去,看到門口守衛的侍衛的時候,厲玄冷冷吩咐:「叫岳統領調薔薇軍來,從現在開始,這間房子周圍十丈之內,不許有任何人出入!」

    「是!」侍衛乾脆的領令,大步前去通知岳陵。

    厲玄轉身望著那扇己經被牢牢關起來的門,忽然覺得心裡有一點酸澀。

    他本來以為,流光和他與徐姑姑一樣,都對那個天使面孔,蛇蠍心腸的小女孩恨之入骨,所以他才在自己的生活裡充填上這麼多的薔薇,讓自己見到一次,就想起一次她的刺,她的狠,她的毒。

    可是現在看來,原來他的想法是錯的嗎?

    如果真的恨一個人,她的名字應該被放在淺顯而又眾矢之的的地方,怎麼可能任她充滿自己的府邸,裝點自己的衣袍,甚至護衛自己的生命。

    也許,他們從一開始,就弄錯了流光對薔薇的感覺,而錯的最嚴重的,就是流光自己。

    如果流光真的喜歡薔薇,甚至要原諒薔薇,那他該怎麼辦?他會因為流光的原因而不在意嗎?

    徐姑姑又該怎麼辦?她會答應嗎?

    額角的傷痕又開始隱隱抽痛,即使過了這麼多年,那個地方,依然會感覺到疼痛。

    烙鐵迎面而來的絕望,彷彿清晰的就在昨天。

    從那一天開始,他堂堂朝雲大將軍的兒子,成了赤焰最低賤卑微的奴隸,吃豬食,干牛馬活,身價,還不如一條狗。

    這樣的恥辱,讓他怎麼能夠忘記?

    遠處傳來了腳步聲,岳陵己經帶著薔薇軍趕到。

    厲玄抬起頭,深深呼吸了一口寒冬中清冷的空氣,將方纔所有翻騰的思緒通通壓下,不管怎麼說,流光都還並沒有做出那個抉擇。

    而他,相信流光。

    身形慢慢後退,隱入牆角的暗影之中。

    在所有的衝突都還沒有到來之前,他所要做的,只是執行流光的命令。

    執行好他的,每一條命令。

    當流光進入房間中的時候,他看到薔薇正側著身子躺在他的床上,睡的正香。

    房間裡很熱,真的很熱,所以就連薔薇這樣畏冷的人,居然都把胳膊伸在了外面。

    她沒有穿外袍,只是很簡單的著著洗完澡後新拿來的褻衣,脖頸潔白的皮膚和半截小臂露在外面,瑩瑩的,玉一樣的質感。

    流光慢慢的走上前去,鼻尖忽然飄來一股熟悉的香味。

    那香味輕輕的,淡淡的,就像是清早木葉上凝成的第一顆露珠。

    這股味道,他十歲那年在冠軍堡第一次聞到,從此以後,就執著的縈繞在他的生命中,從來不曾遠離。

    伸手將薔薇的額發輕輕拂開,露出她精巧的面容。

    薔薇長的很美,真的很美。

    她的美是種很奇怪的混合,很嫵媚,很妖嬈,然而卻又生生的透出三分清雅。

    尤其是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底裡清澈透明的感覺,就像是一塊質地最最上乘的水晶,說不出的純淨。

    她常常很沉默,沉默的人,心裡通常都有許多故事。

    她有一個奇怪的本事,就是哪怕她說了許多許多話,你也以為你知道了許多許多事情的時候,等到她閉口時仔細一回味,才發現她其實什麼都沒有說。

    他一直覺得自己很瞭解薔薇,瞭解她的想法,她的態度,她遇到事情時會做出的反應,還有她的弱點。

    可是他忽然發現他忽略了一點,至關重要的一點。

    他好像,從來都沒有仔細瞭解過,在她的身上,都曾發生過什麼樣的事情。

    如果連這些都不瞭解,又有什麼資格,說自己瞭解一個人?

    薔薇靜靜的睡著,她好像累壞了,睡的很熟,連他在身邊都不知道。

    房間的桌子上擺著些很奇怪的東西,一幅畫,畫著一朵極美的盛開的薔薇的花,一些顏料,一整排針,一些乾淨的布巾,還有,一隻白色的小瓷瓶。

    流光望了那些東西一眼,眸光猛的下沉。

    他知道,他的時間不多,真的不多。

    他只有,兩個時辰。

    愛憐的輕輕捏了捏薔薇的鼻子,薔薇不滿的皺了皺眉頭,引得流光一笑。

    伏下身子,將唇湊在薔薇耳邊,流光極輕極輕的說道:「你是我的,我不答應,你就不能死,所以,就算恨我,也沒關係。」

    然後,他的唇慢慢游移,覆在薔薇的唇上,輕輕的舔,慢慢的廝磨,又用牙齒略略用力的咬。

    「唔……」睡夢中的薔薇終於禁不住流光的這般折騰,不滿的睜開了眼睛。

    像以往一樣,薔薇的眼睛猛的彈開,沒有任何過渡。

    然後,她就和流光正正的對視上。

    他們的唇還覆在一起,可兩個人的眼睛,卻都大大的睜著,望著彼此。

    薔薇的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然後她就開始笑。

    流光感覺得到她的唇角微微向上扯起,連帶著唇上的皮膚一起緊繃。

    這樣的姿勢真的很奇怪,所以連流光都忍不住笑了笑,慢慢直起了上身。

    「我睡了多久?」薔薇坐起來,目光越過流光看著窗外的天色。

    「半個時辰。」流光為薔薇拉了拉背角,將她的身體嚴嚴的裹在被子裡。

    「半個時辰?」薔薇的表情變的很奇怪,她瞪著流光,用一種幾乎是憤慨的語氣說道:「靖王是什麼意思,明知道我馬上就要去熬刑,竟然連最後一個好覺都不許我睡麼?」

    流光也不反駁,只是望著薔薇極溫柔的笑,溫柔到薔薇的心底都開始發毛。

    她伸出手在流光的眼前晃了晃,不太確定的叫道:「靖王,靖王?你沒生病吧?」

    流光伸手將她的手捉住,放在自己懷裡,忽然開口問道:「薔薇,你記不記得,你曾經在我胸口上烙下過一朵薔薇。」

    薔薇的面色突然一僵。

    那件事情,又是當年那件事情。

    她都己經快死了,居然還是不肯放過她麼?

    可是有什麼關係,反正,她早就己經不欠他的了。

    唇角浮上最近常常使用的明艷笑容,沒心沒肺的答道:「當然記得。畢竟再怎麼說,靖王也是我這一生中的第一個奴隸呢,人對於第一個,總是記憶特別深刻一點。」

    她有意刺痛流光,流光卻彷彿渾然不覺。

    他拉著薔薇的手捂在自己的胸口處,笑著說道:「那個烙鐵剛剛烙印上去的時候,只有黑糊糊的一團,根本就不像薔薇,後來逃亡的時候沒什麼工夫保養傷口,化了膿,流出黃黃白白的水,更是難看的一塌糊塗……」

    薔薇捂在被子裡的身體不自覺的僵硬,這種僵硬,甚至直接傳到了被流光握著的那隻手裡。

    他從來沒有說過當年他是怎麼歷經重重險阻回到朝雲的,可是那段日子,想必,一定非常難熬。

    否則,他也不會明明看到嵐歌就在眼前,卻暈倒在路邊的草叢裡,直到遇到傅雪嬌,才能僥倖活命。

    流光對薔薇的反應彷彿絲毫也沒有察覺。

    他用另一隻手去解開自己前襟的絆扣,面上依然笑的有如泉水般溫潤:「可是回到嵐歌之後,隨著我身體的逐漸復原和長大,這個烙印,竟然也在長,而且,越長越像一朵薔薇。」

    流光說話的時候,他的手己經解開了絆扣,扯開了自己的衣服,將胸膛上的那個印記完全的暴露在薔薇眼前。

    他笑著說道:「你看,是不是,真的很像,花瓣,花萼,花托,還有這個地方,像不像花蕊?」

    流光一邊說,一邊抓著薔薇的手,在自己的胸膛上他說過的地方慢慢滑過。

    薔薇下意識的掙扎,她在流光的身上烙下了這個印跡,可卻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的觀察過。親手碰觸到這個讓流光恨了她這麼多年的源泉,讓她覺得很恐慌,彷彿每碰一下,流光當年所受的痛,就會傳到她身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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