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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瓷器(一) 文 / 亂世妖嬈

    第二百三十八章瓷器(一)

    他認識的那個薔薇,永遠都只會對著他溫柔的笑,笑意從眼睛裡一點一點的滲漏出來,像一條淙淙流過的小溪,讓人不自覺得的就會沉浸在裡面。

    無論他做了怎樣過份的事,說了怎樣過份的話,她都永遠不會生他的氣。

    她執著的呆在他的身邊,該說話的時候說話,該做事的時候做事,該沉默的時候,就靜靜的守著他。

    她總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一句話,一個微笑,甚至只是一個眼神,就能夠輕易的撫慰他。

    她呆在他身邊的樣子,就彷彿無論這個世界上發生什麼,哪怕是天崩地裂,海枯楫摧,她也絕不會離開他!

    他知道她聰慧,機敏,言辭鋒利,他知道當她乍起滿身的刺的時候,任對方是大羅金仙,恐怕也得流點血出來。

    可是所有的這些,沒有一樣是針對他。

    她面對著他的時候,總是像一個羞澀的小女孩,純真靦腆,人事未經。

    又或者說,她只有在對著自己的時候,才會只綻開花朵,卻收起尖刺。

    她展露給他的,永遠都是最美麗,最柔軟的一面。

    可是現在是怎麼了?

    為什麼她明明笑著,他卻感受不到一點笑意。

    為什麼那樣鋒利又直刺人心的話,她竟然能毫無顧忌的對著他說出?

    一把將她撈到自己的身前,緊緊的盯著她眼睛,流光聲音低沉的問道:「告訴我,對你而言,我算什麼?」

    胳膊上傳來疼痛的感覺,流光的手勁幾乎快要掐斷她的臂骨。

    然而薔薇卻只是仰起頭輕笑著說道:「靖王就是靖王,還能是什麼呢?」

    「說謊!」流光猛的暴喝:「我們之前經歷過的那麼多事情都是假的嗎?你說你會幫我,你為我做了那麼多事情,你那麼護著我,你敢說,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

    伸手掐起薔薇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的眼睛,流光的語氣暴躁至極,然而卻又莫名的流露出一絲慌張,就像個孩子在迫切的謀求著大人的肯定:「你喜歡我對不對?薔薇,你、喜、歡、我!」

    這幾個字一字一頓的吐出來……

    躁動的空氣忽然間有了一瞬的寂靜。

    薔薇抬起頭看著流光,眸底平靜清澈,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清靈靈的望著流光。

    流光忽然間覺得恐慌,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慌從心底深處的某個地方潮水般蔓延而來,巨大的窒息感幾乎要將他淹沒。

    這個時候,薔薇忽然又扯起了唇角,瞇彎了眼睛。

    流光覺得夜色驟然濃重起來,氣溫也低的讓人難以忍受。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薔薇的笑,也可以這麼冷,這麼冰,一直凍到人心底的最深處去。

    薔薇笑的嫵媚,心底卻痛的撕肝裂肺。

    眼睛彎彎的瞇起來,才可以讓淚水,不要那麼輕易就奪眶而出。

    流光,你還能有多殘忍?

    這種時候,你卻要我承認喜歡?

    笑,用盡所有力氣笑,己然一敗塗地,寧可讓那些傷爛在心裡,也絕不流出讓人嘲笑的淚水!

    心底的不安越來越甚,慌張一絲一屢的爬了滿臉。

    一種狂亂的情緒驟然上湧,就在流光幾乎要控制不住大聲的叫薔薇不許笑的時候,薔薇卻忽然語聲輕柔的開了口。

    「我當然喜歡你。」

    「啊?」積蓄了滿腔的力氣忽然沒了著力點,流光愣然的望著笑意盎然的薔薇。

    「曾經!」薔薇不緊不慢的又補上兩個字。

    「什麼叫作曾經?」

    「曾經,就是己經過去了。」薔薇笑:「以前喜歡,現在不喜歡,這就是曾經。」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哪裡有什麼以前現在,曾經與不曾經?」

    「情隨事易,天道尚且無常,何況是人?」

    「我不信!」流光猛的大吼,忽然伸手將薔薇腰帶上佩戴的一個粉紅色香囊用力扯了下來,高高的舉在薔薇眼前,嘶聲吼道:「是你自己說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是你剪斷我們的頭髮纏在一起,你看看這個香囊,你分得清裡面的頭髮哪一根是我的,哪一根是你的麼?你憑什麼說不喜歡就不喜歡?!」

    薔薇的眼眸遽然睜大,不可置信的望著流光手中的香囊。

    他知道,他知道那句話,他也知道那香囊裡面裝了些什麼。

    眼前彷彿又浮現起那個陽光明媚的夏日清晨,一覺醒來,看到流光俊美的不似人間所在的精緻面容直逼眼簾,眉目秀致,長長的睫毛交錯著咬合。

    她小心的用指尖順著他的眉峰行走,撫摸他柔軟細密的髮絲,又做賊一樣偷偷的割下一小綹,心慌意亂的塞進懷中,將胸膛焐燙了整整一個上午。

    那時,她心中是滿滿的愛戀與憧憬,她以為,剪下了這綹髮絲,就是許下了一生的誓言。

    她以為他睡著了,她以為永遠不會有人知道她那天清晨那些放肆的舉動。

    可是他居然知道。

    他居然明明知道,卻什麼也不說,反而要到了這種時候,再來逼著她承認,她喜歡他?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多可笑!

    他們從未是夫妻,又哪裡來的恩愛?

    突然抬起頭定定的望著流光,薔薇的面色變的前所未有的冰冷,冷的讓流光忍不住渾身一顫。

    「你從什麼時候……」薔薇冷冷的開口:「知道我是……我?」

    流光握著香囊的手一緊,嘴唇微動,卻又緊緊的合上,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他應該像以前在旭日時一樣,隨意就從口中吐出那麼多溫柔甜美的話,來敷衍她,欺騙她,可是他卻只是動了動嘴唇,什麼也說不出來。

    薔薇靜靜的等著流光的答案,然而流溢在空氣中的,卻只有死一般的寂靜。

    流光的態度己然是最好的答案,薔薇忽然又笑了,自己說道:「一開始,對吧?」

    「薔薇……」

    「靖王好高明的手段。一開始,就知道我不是公主,卻將我傻子一樣玩弄於股掌之中,看著我陶醉於靖王的溫柔鄉中不可自拔,暈頭轉向,載沉載浮,然後心甘情願的為你所用。靖王,你在旁邊看著這一切的時候,是種什麼心情?想必,定然得意的很吧?」悲憤的情緒驟然洶湧上翻,讓薔薇開始口不擇言。

    「薔薇!」流光雙手握住薔薇的肩膀,眼目都幾乎瞪裂:「當年我們明明關係那麼好,可是你不僅不肯跟我走,還要出賣我,背叛我,是你殺了哥哥送我的馬,是你刺了我一刀,是你在我胸口烙下奴隸的恥辱印記,是你讓我最親密的兩個家人幾乎命喪敵國,我不過是想要報復一下,這有什麼錯?!」

    「那麼,靖王的報復夠了麼?」

    「薔薇!」流光忽然伸手將薔薇緊緊的摟在懷裡,將嘴唇貼在她的耳邊,聲音急促的說道:「薔薇,我知道我犯了一大的不得了的錯誤,如果我喜歡你,就不應該在意那些己經過去的事情。我們不要再這樣互相傷害了好不好?你聽我說,我不會讓你死,我會想辦法救你,我一定會把你救出來,等我幫流夜平定了這場禍事,我們將來,還有好長的……」

    「靖王……」薔薇出言截斷了流光對未來的憧憬,聲音平淡的問道:「你覺得,過去的事情,真的都是我的錯,對不對?」

    流光微微向後退身,看著薔薇的眼睛,誠懇的說道:「薔薇,我們不要再說以前的事情了好不好?那些事情既然己經過去了,我們就讓它徹底過去。厲玄和徐姑姑那裡,我會幫你去說……」

    「流光……」薔薇再次打斷了流光的話,目光清明的望著他:「你說你曾對我放下真心,為了這句話,我情願一輩子陪在你身邊,只要對你有用,做什麼都好,就算把命搭給你,我也心甘情願。可是……」

    忽然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彷彿如釋重負,薔薇一字一字的說道:「如今,我終於,不欠你的了。」

    「什……」流光僵硬的立在原地,彷彿沒有聽懂薔薇說的話。

    不欠他的了?

    她明明出賣他,背叛他,殺了他最喜歡的馬,傷了他最親的家人,她欠了他不知道有多少,可是為什麼,在他說他要放下要原諒的時候,她竟然能這麼輕描淡寫的說:不欠他的了?

    可是不對,這還不是最重要的,當薔薇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流光分明感覺到,他們之間一個很重要的紐帶,轟然斷裂。

    彷彿當薔薇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們之間,就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向後退一步掙出流光的懷抱,薔薇抬頭望望天下,又垂下眉目,柔順的說道:「靖王,天色己經不早了,見過公主之後,靖王不是還要送我去大理寺?我們己經沒有時間再耽擱了。」

    這句話像是突然驚醒了流光。

    他轉過頭看著薔薇,懷抱裡空的令人難受,彷彿薔薇不僅僅是從他的懷抱中退出去,更是整個將自己從他的人生中抽離。

    緩緩的放下雙手,流光的情緒漸漸恢復平靜,天邊一道曙色突然掙破黑暗,放射出天地間第一道金芒。

    時間,真的不多了。

    專注的看著薔薇,流光淡淡的開腔:「薔薇,你可曾記得,你在通天河遇險歸來之後,曾經答應過我一件事。」

    「通天河?」薔薇下意識的重複,那己經是太久太久之前的事情,久到她都幾乎想不起來。

    她想不起來沒關係,流光自會提醒她:「你答應我,你的命是我的,沒有我的允許,你就絕對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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