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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將軍墳塚(一) 文 / 亂世妖嬈

    第三十一章將軍墳塚(一)

    薔薇的母親容婷兒當年是蓮華母親敏妃身邊的女官,與敏妃同年誕下薔薇後辭去不做。赤焰的宮廷管束遠比其他幾個國家要寬,宮女入宮後還可以結婚,也可以住在宮外,只要按時當值就可以。所以容婷兒辭去職位,並不是什麼值得注意的事情。

    那之後沒有人在旭日城中再見過容婷兒,據說是回了鄉下。直到五年後,她們母女二人再次出現在赤焰皇宮,容婷兒利用以前的關係,將薔薇送到了蓮華身邊當侍女,一直做到現在。

    而她自己,則在薔薇進宮一年後去世。

    如此比一張白紙還要單純的履歷,能有什麼事情是他流光所不知道的?

    說來話長,流光腦中飛快的過了一遍這些事情,卻不過是片刻時間。

    身體半轉,正面對著薔薇,帶著恰到好處的疑惑問道:「你為何想帶我去冠軍堡?」

    「我想……」薔薇略略遲疑,輕聲說道:「我想和你一起,看星星。」

    「什麼?」流光訝然,這算是什麼答案?星星在哪裡不能看?就算是在這毓鍾宮的屋頂上,不也一樣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是……不一樣的。」薔薇又焦急起來,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那裡的星星特別……特別……」

    「既然己經到了赤焰,總要去拜祭一下那四十萬亡魂,給他們的在天之靈一個告慰。反正我也正想要去,就帶著你一起又有何妨?」不忍看薔薇的急切,流光緩緩開口,卻己是應了要去冠軍堡之事。

    薔薇猛的鬆了一口氣,笑著說道:「對啊,我們是該去拜祭一下。」

    「天都快亮了,我們也該回去了。」流光笑著捏了捏薔薇軟軟滑滑的面頰,柔聲說道:「你回去睡一下,我安排一下這幾日的事情,然後找個時間,帶你過去。」

    「不行!」薔薇想都不想就張口反駁:「我們現在就去。」

    「什麼?」流光睜大了眼睛,疑惑的問道:「為什麼?這未免太倉促了?」

    冠軍堡雖然只在修羅沙海的邊緣,可騎馬過去至少也需一日路程,若在那裡停留一日,再加上回來的時間,怎麼都要準備一下才行。

    「因為……」

    因為己經沒有時間了,如果今日不去,三日後我便要隨楚煜一同離開,到那個時候怎麼可能還有機會,與你一起去那裡?

    扯出一抹笑容,薔薇用自己所能呈現的最自然的語氣說道:「因為擇日不如撞日,既然今天說到了,就乘興過去,不是正好?」

    「可是……」流光還是猶疑,畢竟要去的地方是修羅沙海,縱然外圍地帶不至有太大危險,但還是謹慎為要。

    「再過兩天,你真的還有時間嗎?」咬咬牙,薔薇出言相逼。

    流光一怔,隨即明白薔薇話裡的意思,赤焰大軍十日之內必到,而從這裡往冠軍堡一個來回,最快也要兩天,再過兩天,他便要全力準備應付一切可能發生的突然事件,根本不可能再騰出時間。

    思緒一轉,面上露出寵溺的笑:「好,今日就今日,我帶你去。」

    伸手向薔薇腰中一攬,腳尖使力,身姿翩然旋轉,如飛葉半空飄零,說不出飄逸優美。

    落地後輕輕一聲呼哨,不多時,夜色中便傳來輕快的馬蹄聲響。

    薔薇極目望去,只見月光下一匹健馬渾身烏黑油亮,體格健美,顧盼間神駿非凡,正邁著細碎的小步,快速向著流光的方向而來。

    到得近前昂首止步,肅然而立,比流光手下的薔薇軍還要訓練有素。

    薔薇驚奇的看著這匹馬兒,忍不住伸手要去撫摸它,那馬兒卻一步退開,擺出一副極高傲的樣子不屑的睨著薔薇,似乎在說我堂堂神駒,豈容你這等小小女子親暱。

    情不自禁的笑開,轉頭問流光:「它叫什麼?」

    流光眼波流轉,翻身上馬,向薔薇伸出一支手,使巧勁一提,將薔薇正正的安放在自己身前,然後淡淡說道:「赤狐!」

    薔薇猛然轉頭後望,然後又飛快的轉回頭,渾身上下不自覺的繃緊,對於這匹馬,卻是絕口不再問。

    流光彷彿根本沒察覺到薔薇的變化,一抖韁繩縱馬奔出宮城,向著大漠的方向馳去,口中若有意似無意的解釋著:「當年哥哥送我的第一匹馬就叫赤狐,它通體赤紅,極是漂亮,可惜七年前逃跑的時候在冠軍堡被薔薇殺了,以後不管再養什麼馬,我都叫它赤狐。所以這匹馬雖然是黑色,還是叫赤狐。」

    「哦。」薔薇低低應聲,腦海中卻浮現出當年赤狐身若流錦,奄奄一息的倒臥在冠軍堡入口處黃沙中的影像,還有自己舉起那把通體烏黑,閃不出一點光澤的匕首,狠狠紮下去的動作。

    薔薇不說話,流光也就不再說什麼。夜色漸漸濃重起來,己然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然而這樣的黑暗並沒有持續很久,馬兒剛剛跑到宜春江邊,東方便泛起微白的光芒,緊接著那光芒以肉眼可辯的速度一分一寸的加強,最終噴薄而出,散發出萬丈金芒。

    流光勒馬佇立,專注的看著天邊大朵大朵的雲霞在晨光中不斷的湧動,翻轉,變幻,流動出無數的形狀與圖案。在陽光的映襯下,那些漂亮的雲如神跡般,壯麗到令人心折。

    唇角彎起自豪的微笑,流光伸手指著東方驕傲的說道:「你看,那片朝雲之下,就是我的國家!」

    薔薇轉頭看一眼流光被鍍上一層金光如神氏般耀眼的側臉,又轉回頭去望著遠處的朝雲。內心一種激動的情緒不斷的洶湧澎湃,生命中最大的秘密瘋狂的在胸中鼓蕩,幾乎就要脫口而出。

    流光,流光,你知道嗎?那片朝雲的下面,也有我的國,我的家!

    旭日地處宜春江上游,在此地說是江,其實不過是無數支細小的亂流匯聚,最深處也不過沒過胸口,淺處涉水可過,遠不及下游波瀾壯闊。

    流光擇了水流不深的地方,驅著赤狐奔馳而過,一路過去植被漸稀,在與黃沙的交界處掏出懷中常備的浮羅木指北針辯明方向,輕輕一磕馬腹,如輕煙般一閃而逝。

    約摸黃昏時分,視界的盡頭出現了一座巍峨的城堡,如亙古不變的巨人一般矗立在蒼蒼青冥與莽莽黃沙之間。

    放慢了馬速緩緩靠近,褐黃色的城牆厚重壓抑,沉悶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在正門前翻身下馬,又伸手將薔薇抱下來,放任赤狐自由活動,牽著薔薇的手一同仰望這座高大的墳墓。

    朝雲整整四十萬精兵,一夕之間,長眠於此。

    城門上冠軍堡三個大字不知用什麼顏料寫就,時隔多年,依然泛著刺目的紅色,鮮血一樣,好像只要走近去用手在上面摸一下,就會聞到滿滿的腥味。

    抽痛,心臟的血管一下一下的牽扯著肌肉,痛到入肝入肺,入骨入髓。

    縱然早己不是第一次來這裡,可見識了金戈鐵馬,萬骨成枯之後,才能終於明白,整整四十萬的亡魂,是種什麼樣的概念。

    這裡,就是朝雲舉國上下,永遠抹消不去的夢魘。

    「流光……」薔薇輕輕的叫,只看著他的肅然,就己然知道他心裡是種怎樣的悲憤。

    「薔薇,我恨不能,再將慕容閤府上下,滿門抄斬一次!」流光雙拳緊握,身軀顫顫發抖。

    四十萬,整整四十萬人馬!

    這其中有多少人曾跟著他出生入死,浴血奮戰,又有多少人曾和他把酒言歡,指點江山?慕容垂,他怎麼就下得去手?

    「流光……」薔薇的身體激靈靈一抖,只覺週身的血液從四肢百骸冰涼到心臟,她與流光之間,永遠隔著那麼多那麼多的東西,就算沒有她當年做的那些事情,也依然有家恨,有國仇。

    希望落空堆積成失望,失望疊加堆積成絕望,而絕望之上再添絕望,也無非還是絕望而已。

    債多了不愁,一次一次的認識到她與流光之間的距離,反而讓薔薇平靜下來。

    伸手握住流光的手,用牚心冰涼的溫度安撫著他的情緒,薔薇用一種極為平淡的語氣說道:「世人都知道這個地方叫冠軍堡,可是真正生活在這個地方的牧民,卻反而不這麼叫,他們管這裡,叫將軍墳。」

    「什麼?」薔薇的話吸引了流光的注意,他轉過頭,專注的望著薔薇。

    薔薇看到流光的反應,知道解釋的機會也許只有這一次,因此用盡全身解數要將這個故事說的更吸引人:「當初建這個堡的時候,本來是為了表彰慕容垂的功勳,可誰知道堡還未建成,慕容垂就死了。雖然說是急病,可事實是,除了冠軍候的冊封慶典上遠遠一瞥之外,幾乎沒有人再在赤焰見過活著的慕容垂。」

    「這個堡建成之後,本來是想以此為據點,依托宜春江,逐步嘗試開拓修羅沙海,就算再不濟,也可作為國都旭日城的衛城堡壘,首尾相望。可是讓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自從這個堡建成的那一天開始,堡中就從來沒有安寧過。」

    「無數的人被遷進堡中,可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呆過三天,在堡中居住過的每一個人都說,一到夜晚,堡中就會充斥著嗚嗚咽咽的哭聲,那是深埋在地下的朝雲士兵,不甘心埋骨他鄉,在哭泣著懷念家人,還有不下數十人說自己看到一個身穿黑袍銀甲的將軍,雙目赤紅,在堡中執槍而立。慢慢的,沒有任何人願意再來這裡,冠軍堡也因此荒置下來,成為大漠中的一個地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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