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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將軍墳塚(二) 文 / 亂世妖嬈

    第三十二章將軍墳塚(二)

    「你想說什麼?」流光眉頭緊皺,懷疑的盯著薔薇。

    薔薇不理會流光的問話,順著自己的思路說下去:「那些人中有人曾經參加過與朝雲的戰役,見過慕容垂,認得那一身黑袍銀甲。再加上慕容垂死的實在太過離奇,一個身經百戰的將軍,怎麼可能因為水土不服,急病而亡?順著這個再往深處想去,就會覺得慕容垂叛變一事疑點多多,朝雲當年是風林大陸上第一強國,慕容垂又位極人臣,妻賢女幼,無一處不風光,無一處不得意。而反觀赤焰,當年不過區區小國爾,究竟有什麼利益,竟能使得慕容垂拋家棄女,墮聲名而不顧,硬要坑殺四十萬朝雲精兵,背上這千古罵名?」

    「這樣的事情,怎麼想也想不通,久而久之,附近的牧民就都說那慕容將軍也許是有天大的冤氣發不出來,因此被縛於冠軍堡中,這才領著無數鬼卒,夜夜出來做亂。而將軍墳一名,也就這樣被慢慢叫開。」

    流光緊緊的盯著薔薇,摸不透薔薇講這番話的用意。

    雖然這番話字面的意思很好理解,是在為風林大陸第一叛將慕容垂開脫,辯白,可不要說她現在頂著一個赤焰公主的身份,就算只是薔薇自己,身為赤焰子民,似乎也不該為一個敵對國家的叛將開脫。更何況,這叛將叛逃的國家,正是赤焰。

    略略沉吟一下,流光忽然開口問道:「公主長年身處深宮,如何知道這許多鄉野傳聞?」

    「這個……」薔薇頓時語塞,只顧著想要在流光心中種下一點慕容垂也許是冤枉的念頭,卻完全忘記了以自己現在的身份,是根本不可能知道這麼多的。念頭數轉,勉強說道:「都是聽宮中僕婦們雜談時說起的。」

    「公主身為赤焰皇族,又為何如此為一個朝雲叛將開脫呢?如果我沒有記錯,當年若不是慕容垂坑殺四十萬朝雲精兵,大大折損朝雲實力,赤焰也不會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就迅速擴張,甚至使得朝雲也不得不俯首稱臣。」

    「我……」流光的步步緊逼讓薔薇驚慌失措,她究竟在做什麼?赤焰的公主,怎麼可能會為朝雲的叛臣辯護?她這麼做,豈不是在自曝身份?

    「公主?」流光上前一步,眸中精芒閃動,似乎要將薔薇從裡到外,觀察個透徹。

    「靖王!」薔薇猛的叫道,抬起頭無懼的盯著流光的眸子,一字一字問道:「慕容垂叛逃之事,靖王當真一點疑問也沒有?」

    流光身子一頓,猶疑的神色在面上快速閃過,卻語調強硬的說道:「當年冠軍候冊封儀式上,斥候親眼看到慕容垂高居台上,後來赤焰攻打朝雲邊境,又對我兵力佈置,防衛設施,糧草所在,俱都一清二楚,這才能一路長驅直入,使朝雲毫無還手之力。這些東西,都是慕容垂一手策劃,如果不是他投靠赤焰,出賣情報,還能是什麼?」

    「這個……」薔薇料不到當年還有這樣的事情,一時啞口無言,流光卻得理不饒人,再次踏前一步幾乎與薔薇緊緊相貼:「比起那些,本王倒是更好奇,公主身為赤焰皇族,為何竟如此執著為一個叛將開脫。證明慕容垂無罪,對赤焰究竟有什麼好處?」

    薔薇情不自禁連退兩步,避開流光的咄咄逼人,長長吸一口氣,薔薇努力定下心神,用一種盡可能平淡的語氣說道:「這些話不是我說的,就算王爺信不過我,難道也信不過我皇叔祖?」

    「洛王楚言?」流光驚聲詢問。

    「不錯。」薔薇語氣肯定:「王爺應該知道蓮華七歲那年,皇叔祖曾從扶桑來旭日小住半年,在那半年中,蓮華時常承歡膝下,也多少聽到一些東西。皇叔祖對慕容將軍極是推崇,但每逢有人說到當年那段事情,皇叔祖卻總是面呈不悅,閉口不言。就是傻瓜,也知道其中必有隱情。」

    「你到底知道些什麼?」流光總是浮著一層水霧讓人看不清他在想什麼的眸子細細瞇起,面上一副探究的神情。

    「我什麼也不知道」薔薇轉動頭顱避開流光的探究,仍用那種平靜的語氣說道:「我只覺得事情的背後並不那麼簡單,而且我在皇叔祖的書房中看到過一副慕容將軍的畫像,黑色戰袍,銀色明光鎧,亮銀長槍,星眸朗目,一臉正氣。我說過,我對國家天下的概念並不深刻,我只是憑直覺覺得,那樣一個人,絕不可能做出背叛的事情來。」

    轉回頭勇敢的迎視著流光:「我只是個女孩子,不懂那麼多謀略利弊,只不過是憑良心去判斷一個人,難道這也有錯嗎?」

    夕陽下薔薇倔強的挺直脊背,嘴唇的形狀繃成一線,眼睛瞪的大大的,看起來彷彿堅強,又彷彿脆弱的不堪一擊。

    很久以後流光才知道,堅強和脆弱這兩個截然相反的詞,恰恰在薔薇的身上令人驚異的合為一體,就好像薔薇雖然有刺,卻從來都保護不好自己。

    兩人相互瞪視良久,流光才率先無奈的笑著低下了頭,伸手在薔薇的頭頂揉揉,語氣中滿是認了輸的寵溺放縱:「你啊,我真是拿你沒辦法。」

    流光的動作讓緊張的氣氛驟然一鬆,薔薇繃緊的身體也立時柔軟下來。

    這一關總算平安渡過,薔薇覺得自己己經在生死邊緣走了好幾個來回,但凡剛才有一句應對不當,薔薇毫不懷疑,流光一定會當場採取他所能採取的最嚴酷狠厲的方法,逼問出自己身體裡的每一個秘密,絕不容情。

    流光早己不是七年前那個身為人質的二皇子,而是靖王,朝雲堂堂的靖王流光,他的眼裡,有國,有家,有哥哥雲皇流夜,卻絕不會有她。

    不僅如此,薔薇相信,就算她不是薔薇,而真的是流光口口聲聲說著感激的赤焰公主蓮華,只要事情關係到朝雲的利益,他還是會毫不猶豫的捨棄。

    其實剛才那些話,也並不都是胡說,洛王楚言在她和蓮華七歲的時候確實來旭日城小住過半年,薔薇還記得那是個很和藹的老人,總是對著她笑瞇瞇的,教了她不少東西,也和她說了許多話,甚至比對蓮華說的還多。

    她也真的在楚言的書房中看到過一副慕容垂的畫像,那雖然不是她第一次看到慕容垂,卻是她有生以來,看過的最有風骨,最俱精神的慕容垂。那幅畫畫工說不上多麼出色,但筆畫勾勒之間,卻描繪出了一個活生生的人。

    畫中的慕容垂面容俊美卻不陰柔,氣度瀟灑卻不輕狂,面上笑意真誠,執槍而立,一股正氣透體而出,只是看著,就讓人心生讚賞結交之意。若不是對慕容垂極瞭解之人,絕畫不出這樣的畫來。

    抬起頭望著流光,薔薇用極小極小的聲音問:「你真的相信慕容垂會背叛?」

    流光沒有回答,略略思索一下,才反問:「你知不知道,慕容垂這個名字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

    薔薇搖搖頭,卻極渴望由流光嘴裡聽到答案。

    流光輕輕一笑,抬眼望著面前高大壯闊的不像話的沙堡,聲音彷彿陷入了很久遠的回憶:「在朝雲,每個皇子從一出生起,就會聽到兩個夢魘一樣的詞,一個,是冠軍堡,另一個,就是慕容垂。從身在襁褓到長大成人,從帝師大儒到宮僕侍女,每一個人,每一天,都在不停的講,不停的講。講慕容垂如何背叛,講冠軍堡下的黃沙中,如何埋葬了我朝雲四十萬的子民。這些聲音和歷史就像一張無處不在的網,將朝雲的每一個人都網在裡面,沒有一刻的休息和遺忘。我的父皇,要我們把那段歷史深深的刻在骨子裡,至死方休!」

    轉過頭看著薔薇,流光的唇邊泛出一抹苦笑:「從小到大,我就是在這樣的聲音裡成長起來。慕容垂這三個字,早己成了我生命中的一場噩夢。我從骨子裡相信,他是有罪的,只要聽到有人為他辯護,無論有理無理,我都會直接過濾。因為慕容垂有罪這件事,是一個真理,絕不容人顛覆!」

    「怎麼可以這樣?」薔薇心急起來:「還沒有調查清楚,怎麼可以這麼隨便就判了一個人的死罪,那那個人豈不是太……」

    「好了好了,不要心急。」流光笑著安撫薔薇,想起這些話似乎曾經聽過,十年前他在冠軍堡初遇薔薇的時候,她也說過的同樣的話:「我既然這樣說,不就證明我己經認識到自己的想法有些過於偏頗了。雖然讓我相信慕容垂無罪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可是當年的那段過往,似乎也真的有些可疑之處,如果有機會的話,也許可以查一查。」

    「你願意調查這件事?」薔薇的眸子驚喜的睜大,一瞬不瞬的望著流光。

    流光輕笑:「如果有機會的話。」

    「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會這麼不通情理!」薔薇猛的跳起來一把摟住流光的脖子,高興的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你啊,一個陌生人的事,能讓你這麼高興。」流光寵溺的摸摸薔薇的頭頂,眼中卻是精芒流轉。

    ——相信慕容垂無罪?

    ——開什麼玩笑?

    不過這個女子為何會如此執著於這件事情?慕容家的後人早在當年就己經被斬殺殆盡,她和慕容垂究竟是什麼關係?又會不會和飛星閣有關?難道她的背後,真的還有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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