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初的晚風凡經有涼人清沈歡從司馬光府邸出來,一路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入幕時分。
網進門就看到一家老小又聚在門後大院裡,擺著香案,佇立在後邊。這個陣仗還真嚇了沈歡一跳。想不出個所以然。
當他看到一旁的黃心時,才恍然過來。
小太監手裡拿著聖旨,顯然是宣旨來的。
果然,沉歡一進來,已經等得不耐煩的黃心趕緊宣旨,不為其他,只是一道任命書罷了。由皇帝親自出詔書,擢沈歡為三司使。
宣旨完畢,沈歡很知趣地讓人送上幾貫錢到黃心面前。黃心卻不敢收。連忙推辭,之後逃也似的出去了。
沈歡沒有辦法,直把他送到門口方返。
沈母就著香案拜了幾下上天。感謝老天保佑,她兒子如今不單是翰林學士,還是三司計相了。
看著聖旨,沌歡無奈地對沈母說道:「娘,這下好了,也不用搬到翰林府,直接去三司府就可以了。這幾天大家準備準備,屆時搬過去吧。」
沈母老臉笑開了花,高興說道:「好好好,就搬就搬。」
沈蓮兒不在京城,倒也沒人要搶沈歡手上的聖旨去瞧。
蔡卞走了過來,卻是對沈歡對黃心那般恭敬有著意見:「老師,剛才那寺人雖然是陛下跟前的紅人,您也不用對他如此客氣吧?不過他也算懂規矩,並沒有拿我等的小錢
沈歡大是搖頭:「元度,不要小看這些寺人,也許他們成事不足。不過敗事卻是有著十足的功力。就算看不起他們,也不能愕罪他們。和和氣氣,大家都順心。小
蔡卞似懂非懂地點頭。
沈歡笑了一笑,他對趙顧身邊的太監一向客氣,蘇軾曾經也問過他何必如此小心。那時候沈歡也是搖頭。因為他知道小人物也有著大能力。雖然說大宋朝的太監不可能與漢朝唐朝那樣有著無上的權力,但是關鍵時刻,還是能展現他們的能量。
遠的不說,就說宋太祖身邊的王繼恩吧。太祖駕崩的時候,皇后讓王繼恩去召太子入宮,他是出了宮,出的卻不是太子府,而是趙光義的王府。趙光義得以先一步入宮控制了宮廷,登上皇位,是為太宗。撇去民間所謂的斧聲燭影,單是這個交好太監寺人方面,趙光義就做得比很多人都要拜而他能登上皇位。這個太監王繼恩有著絕大的功勞!
沈歡沒有什麼大的野心,但是深知這些人物的能力,倒也不敢得罪。只會交好,不指望他們能幫到自己。只希望不壞自己的事就好。
這時候王徽抱著小熙成走了過來,問道:「夫君,我等都用過飯了。你呢?」
沈歡想起與司馬康的約會,道:「還未吃,不過不用準備了,等一下我還要出去,司馬公休他們要小聚一下
幾人一邊走一邊回了大廳,燈火已經點上,明亮洞明。
周如抬端來茶水奉給沈歡,笑道:「夫君這些天這般忙,朝堂之事很多?」
沈歡苦笑一下,如今大宋的形勢當然不能說予這些人知道,趕緊解釋說:「也不多,只不過網升任三司使,有很多東西要去適應。」話說回來,他這個三司使還是趁著這個大宋危急的機會才把握得來。他還真不知道對這個危機該是歡喜還是愁慮。
喝了一口茶水,沈歡回頭看見侍立一旁的蔡卞,沉吟一會,道:「元度,你準備一下,過會與為師一道出席宴會。」
「是!」蔡卞大喜過望,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應答。
他知道老師帶他出去意味著什麼。這是要當著眾人的面介紹他呀!司馬康既是宰相司馬光的兒子,才學自不必多說了,就算他沒有入朝為官,但是他手下有一家雜誌與一家報社,在讀書人之中有著無上的威望。
與他相交的朋友,想必也不是簡單之人,能與他們相識,得到他們的承認,對於以後他在開封的展有著莫大的好處!
他知道老師這是開始為他的未來謀劃。不由深深地感動。
「爹,我也要去,去玩」。小熙成雖然還不大懂事,但是聽到父親要帶哥哥出去,就想到了玩,不由在母親懷裡嚷著要跟去。
沈歡還沒答話,王徽卻是輕拍他的小屁股,怒道:「你去做什麼!天黑了小心別人把你給賣了
小熙成不依,扭著小身體要下地。
王微自是不半答應,抱著他往後院去了。
這時候下人來報司馬康到了門口候著。沈歡從椅子上起身。
周如怡快步過來幫他整理衣服,細語關懷說道:「夫君,早點回來休息,莫要喝太多酒。」
沈歡點點頭,招呼蔡卞出去了。
門口外很黑,因為附近比較偏僻,沈家大門亮著的大紅燈籠並未能照得很遠。
司馬康讓下人駛了一輛馬車過來。馬伕在使著馬,他站在車旁,見到沈歡出來,網想招呼又現了沈歡身後的蔡卞,有跟著一起去的趨勢。不由愣了一下,指著蔡卞笑問:「子賢,這位怎麼稱呼?」
蔡卞不待沈歡介紹,趕緊上前見禮。恭聲說道:「學生蔡卞拜見司馬先生。」
沈歡也解釋說道:「公休兄。蔡卞字元度,福建仙遊人,很有才,甲讓海州收的學次來開封,打算帶他去見識丑壬賤世六」
司馬康聞言拍了拍蔡卞的肩膀。冷哈笑道:「元度是吧?你家老師難得收學生,好好跟著他學東西吧。」
蔡卞識趣地道:「是,司馬先生教得是。還請司馬先生多多教。
司馬康暗歎他的機靈,轉頭向沈歡笑道:「子賢倒是收了一個聰明的學韋。
沈歡心中一動,道:「公休兄小弟已任三司使,日後恐怕都沒多少閒暇教育學生了。不如讓元度跟著你打打雜,元度經史典籍皆爛熟於胸,除了理解方面還有點欠缺之外小查找整理資料方面應該能幫得上忙。你如今既有雜誌、報紙要辦。還要幫著司馬相公修《資治通鑒》,讓元度打打下手,一來可以幫你節省一點時間,二來也能讓他學到東西。如何?」
司馬康與蔡下聞言皆是一驚。
蔡卞驚中還有更多的喜悅,沈歡帶他入京的目的,不就是讓他學到更多東西積累到更多人脈麼?
司馬康雜誌報紙皆是開封魁。又修著皇家欽點的史書,以書僮助手的身份跟著他,還怕積累不到人脈積累不到資歷?
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呀。
他目光炯炯地看著司馬康,生他對方說出反對的話來。
司馬康驚的是沈歡對蔡卞這個年輕人的評價,看他這個學生的年紀。才不過十四五吧,竟然號稱精通經史典籍?
這話從別人口中出來,他會以為是吹牛說大話,但是他深知沈歡一向謹慎謙虛,沒有道理的話絕不出口。
這樣說來,蔡卞真是非一般之人?
打量著沈歡與蔡卞,司馬康笑道:「子賢,看來你師徒倆都不是省油之人呀。元度,你說說,你擅長什麼,也好讓我好安排。」
蔡卞大喜,司馬康的意思是要他跟著學習了,不過要自己誇自己,倒也不大好意思,為難地看向沈歡。
沌歡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笑。道:「公休兄,元度有天生過目不忘之能。」
司馬康又是一驚,他們這些人因為讀書有法,記東西很快,不過更多是後天鍛煉而成。至於天生過目不忘,這些年他也就知道王安石有這個本領而已。再看看王安石的成就一司馬康吸了口涼氣,看向蔡卞的眼神也火熱了許多。
「子賢,為兄眼紅了,嫉妒了。」司馬康大聲歎氣,「你運氣怎麼這般好,去個海州都能找到這樣聰明的學生!」
沈歡也暗自得意,他可是硬生生挖了他岳父王安石的牆角才收了蔡卞。若論學習能力,這個蔡卒還真是比較恐怖。
司馬康歎完,對蔡卞說道:「元度。你先跟著某吧,某去報社你也去報社,某去史館你也去史怕你從此要辛苦很多了。如何?」
蔡卞大喜說道:「司馬先生但請吩咐就是,學生不怕辛苦!」
司馬康也大是歡喜,又拍了拍蔡卞的肩膀以示鼓勵,看看天色。道:「子賢,快走吧,莫讓他們久等」小
說完自己先跳上車,之後招呼沈歡師徒上去。
這輛馬車很寬,卻也不是司馬光的坐車,而是司馬康自己特別訂做的。因為他在開封交遊廣闊,呼朋喚友。往往就是三五人同行。以前那輛因為太小坐不下幾個人,不大方便,後來做了一輛足以容納六個人也不覺得狹小的車子,總算解決了這一難題。
沈歡與司馬康並坐一邊,蔡卞單獨坐在另一邊靠門的個置。
馬車裡很暗,撩起了窗簾,出了小弄到了大街之後,通明的燈火映射進來,隱約能看得清幾人的臉面。
「公休兄,去哪?」沈歡坐定問道。
「一家酒樓,一刻鐘就到了。」尋馬康答道。
沈歡又問:「邀了誰?司馬康笑道:「去了你就知道,現在說出來,豈不是缺少了些許的驚喜?。
沈歡大感無奈,現在的司馬康可是越來越活潑,說話也不像以前那般死板方正。
窗外燈火輝煌。
夜裡看開封,顯得開封更加的繁華與雄壯。
大街兩旁,儘是酒樓茶肆,方旗招展,像一簇簇的幕布,要把天空給遮蔽了;燈籠飄搖,像一盞盞的星火,把黑夜給點綴了。
人聲鼎沸,此起彼伏,連綿不絕。
管絃歌聲也隱約傳來,還有各種喝彩熱鬧的聲響。
沈歡閉上了眼,用耳朵去傾聽來自開封的聲音,這是穿越歷史千年的聲音,在向世人娓娓道來。
這一剛,他陶醉了:
城中酒樓高入天,烹龍煮風味肥鮮。公孫下馬聞香醉,一飲不惜費萬錢。招貴客,引高賢,樓上笙歌列管弦。百般美物珍羞味,四面欄杆彩畫簷。
這就是開封!
多麼美好的開封夜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很久,也許很短暫,司馬康的聲音把沈歡從冥想中拉了回來。
「子賢,你不是讓為兄在報紙上給你留一塊地方麼?你要做什麼,趕快說,總不能讓為兄在明日的報紙上留一片空白吧?」司馬康好奇地問。
沈歡倏地睜開了眼,沉吟片刻。吩咐馬伕把度放慢,才說道:「也好,向與公休兄說一說,免得宴會後拖延了事情。」
司馬康聞言大是疑惑。
沈歡不待…一,刁也不避著蔡卞,把今日生的事撿緊要的快說丫,押,末了說道:「如今小弟要在十日之內籌夠三百萬貫錢左右,還得仰助公休兄的幫忙。」
司馬康先是吃驚如今大宋的形勢,不過他是宰相的兒子,政務聽多了。也不至於像別人一樣慌亂無章。
鎮定下來後,他也不推辭,慷慨說道:「子賢但請吩咐。不過子賢。十日要籌三百萬貫,你怎麼敢接下這任務?這也太難了吧?」
沈歡苦笑:「公休兄,小弟還有退路麼?」
「那你打算怎備做?」司馬康問道。
沈歡想了想,道:小弟是這樣想的,由公休兄在報紙上一連幾日報導吐蕃諸部的豐饒物產以及他們兵力的孱弱,還有我大宋與之相對的優勢!物產方面,他們很富饒,也很便宜,到了大宋境內,有絕大的利潤。兵力方面,對我等大宋來說,不堪一擊。就這些。不要寫我大宋要對他們用兵了,免得太早露了消息。」
「子賢,這樣有用麼?」司馬康疑惑問道。
「有用!」這是蔡卞脆聲的回答。
在燈火之間,隱約可以看到他雙眼的精光。
沈歡倒是笑了,道:「元度,你回答得這般肯定?」
「門生這不是相信老師的智計麼!」蔡卞訕笑。
司馬康存心考校一下蔡卞,也問:「元度,你說說,你老師要做什麼?」
「這,」蔡卞又不敢放肆了。
「說吧。」沈歡呵呵笑道,「不要有什麼顧忌。」
蔡卞沉吟一下,道:「商賈都是無利不起早的,報導吐蕃物產豐饒便宜,是讓他們起了利益之心。也就是讓他們覺得把吐蕃之物多多販賣到大宋,是有利可圖的。接著報導吐蕃不堪大宋一擊,等到召集他們籌錢的時候,說明我等要對吐蕃用兵了,他們肯定更會覺得有大利可圖。當然,不是每個商賈都有這樣的魄力,不過總會有聰明人存在。老師這是要打心理戰呢!」
司馬康也明白過來,歎道:「子賢,你一向都是有著千奇百怪的主意。不過你這個徒弟真不簡單,瞬間就能明白你的用意。」蔡卞趕緊說道:「這都是老師往日教享的功勞。老師總是說看情況想問題要多變通,要換位思考,剛才學生就是把自己想像成大商賈,想像作為商賈聽到這樣的消息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沈歡倒是有了一絲驚喜,蔡卞這個天才還真能舉一反三,跟著自己沒多久就受到了感染,進步很大。
不錯,他是在打心理戰,也是打輿論戰。每逢動員,沒有什麼比輿論更有效了。
誠如蔡卞所說,他就是要在報紙上報導這些情況,他不指望每個商賈都明白他的用意,不過只要有一小批瞭解就行了。
逐利是商人的天性,吐蕃物產豐富,經濟卻不達,戰爭勝利後獲的的物資,拿到大宋絕對可以獲取高額利潤。百分之百的利潤都不在話下,後來的老馬告訴我們,這足以讓商人鋌而走險了。資本都是**裸血淋淋的!
司馬康保證說道:「子賢放心,為兄回去後就讓底下之人加緊把文章寫出來,明天就出去。一連個兩三天,也能讓很多人瞭解情況。屆時子賢也就可以行動了。」
沈歡點點頭,心裡卻有點歎氣,他與司馬康畢竟四年多沒打交道了。也不知道會配合得怎麼樣。剛才如果是歐陽,一聽沈歡的主意肯定就能明白他的用意,哪用蔡卞這個年輕人來點醒?
希望隨著交流的加深,兩人能夠配合得更默契吧。
輿論,經過報紙這三四年的展,已經顯得越來越重要了。就說開封吧,因為印刷術的公開,有錢有勢之人也玩起了報紙雜誌來。雜誌方面司馬康主持的《文藝》因為資源多人脈廣,還保持著一家獨大的地位。
至於報紙,除了他那家與之抗衡。這兩家報紙都比較政治化,前者為司馬光等人搖旗吶喊。後者則是王安石的喉舌。
兩家這兩年可以說是針鋒相對。
不過作為報紙來說,它們不如《海州日報》受歡迎。因為海州方面更多是報導民間事情以及各種趣事。政治方面除了宣揚一些海州的政策外,並沒有嘴仗的陣地,政治味道淡了許多,更受民間百姓歡迎。
因此海州日報行銷全大集,開封的這兩家日報更多是官場之人看閱而已。
不過不管怎麼說,對於報紙的運用,誰都比不上沈歡來得清楚與注重。
輿論方面有司馬康負責,至於召集富豪商賈還得選出一個最佳之人。他堂堂三司使,總不能連一些瑣碎之事都要去與商賈商談吧;再說了。他久離京城,又哪裡知道哪些商賈最有錢?
到底要用誰呢?與他合作多年的人基本上都留在了海州,這個京城還真一時選不出一個合適的來。
在他低頭琢磨這個問題的時候。司馬康突然叫道:「到了。」
馬車停下,幾人下了馬車。
沈歡抬起頭來,「春風酒樓」赫然入目,他突然明悟幾許,不由暗喜:這個最佳人選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