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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百三十八章 風雨 文 / 孤心書生

.    「哈哈!」趙頊不介意在眾多大臣面前表現出失態,一到福寧大殿就笑得異常開心。眾人見禮他也連忙讓他們起來。

    「諸位,知道朕今日為何這般開心嗎?」

    司馬光作為眾臣之首,只能出列答說不知。外面雖然滿天大雪,卻影響不了這個福寧大殿,點著不少蠟燭,還燃起了檀香,把大殿熏得暖烘烘的,除卻了身體與心頭的冰冷。

    趙頊坐在龍椅上,指著底下六人,道:「諸位臣工都算是我朝一時俊傑了,今日能匯聚一堂,是本朝大幸,亦是朕之大幸呀!」

    聞言諸人皆是一震,看官家這話說得也太過明顯了——除了蘇軾,其他人他哪天不見,也不曾見他如此誇過,很明顯了,這話更多是對蘇軾說的!

    也難怪趙頊要失態了,在蘇軾未顯跡之前,他最佩服最想見到的就是負天下大名三十年的王安石,後來蘇軾年紀漸長,文章功力越來越深厚,特別是策論一道,自歐陽修之後就算他獨樹一幟了。趙頊自小就愛文章愛讀書,對於這等文人最是欣賞了。

    蘇軾也不是沒有見過,然而他作為皇帝而蘇軾作為一代臣子卻是這般正式的見面了,聚天下人才於一朝是有著雄心壯志的帝王的畢生心願,今日稍稍得逞,也沒有理由不興奮地心情就不好了。他們都清楚幾日前蘇軾的選擇,再看現在對方與司馬光眉來眼去地模樣就更肯定蘇軾是徹底走到了他們的對立面去了。王安石的心情最複雜。他未上台前在仕子之間幫他吶喊最凶的就是蘇軾,寫的文章也大氣鼓舞人心,本以為是一個與自己志同道合地人,沒想到回去丁憂回來就倒向了司馬光。這讓他沮喪與余還稍稍懷疑起自己了:為什麼眾多本來支持自己的人現在都反對自己了呢,難道自己真的在某些地方錯了人。能讓他懷疑自己實在是難得,就連當日沈歡、王安禮等人不同意他的主張,他都沒有這般不堅定,他只會認為這些親人不瞭解自己罷了。偏偏現在連名聲在外又一早就鼓吹要變法的蘇軾——蘇軾自入京寫的策論都是要變法圖強地,這個時間還是當日仁宗還在的時候,只比王安石要稍後一點而已。這份香火之情最令王安石捨不得。對方的倒旗,真令他沮喪了。

    不過王安石也不是這般容易改變之人,心神祇不過是稍稍動搖罷了,過了幾天,心思就擺正過了。那種「當今天下,捨我其誰」的氣概又充滿了他的心頭,既然大家都反對。只要官家還支持,他就按著他的思路去改革這個天下吧。縱使天下之人皆是反對,只要有功效,那又如何?商鞅最後也是沒有一個好結果。然而秦卻因他的變法一躍成為七國之首,如果他也能像自己地偶像一樣把大宋變得富強。縱死亦無悔了!

    因此現在面對蘇軾他還能保持平靜的面色,只要最方不在變法一事上為難自己。他也不準備與之一番見識。

    至於呂惠卿這人就複雜得多了。他很有才華,亦是聰明。否則也不能讓王安石作為朝中倚仗。不過他有一個最大的缺陷就是小心眼,很是妒才,或者說對於這些能威脅到他的人才都很提防,甚至要把他們打倒才罷休,之前地沈歡就不必說了,作為對頭司馬光最大的助手,當然沒有留下地可能;就是王安石一系,他也要去做些排擠之事。

    他很清楚有王安石在就有他權勢的一天,然而也清楚如果王安石對他不滿意了,他也只能恢復以前小官地地步。因此他一面討好王安石,一面對王安石一系裡能威脅到他地位的人也諸多提防與**。比如王安禮,是王安石地弟弟,才華名聲在外頭也很響亮,有著天然的優勢,如果他成為王安石的助手,無疑很容易坐上首席幫手的位子,這就大大威脅到他呂某人的地位了,於是趁著一些小事在王家兄弟面前暗地裡挑撥,使得王安石對這弟弟不滿意,而王安禮一怒之下就走出了王安石變法一系!同樣境遇的還有蘇轍!

    隨著王安石地兒子王漸長。這一人現在也漸漸上了呂惠卿地黑名單。從這點上說呂惠卿既自信又自卑。促使他總是要**手段。不能光明正大地去與對手做鬥爭。這也是為什麼向來溫和地司馬光都要叫他小人地原因了!

    現在。蘇軾回來了!對於這個人。他當然很清楚。現在對方又加入了司馬光一列。更讓他有理由使出渾身解數去與之作對了。

    「蘇卿。這些日子在京城住得還習慣否?」趙頊笑玩之後又關切地問道。

    「回陛下。臣之前在開封亦是住了差不多十年。可以說是臣之第二故鄉了。這裡地一街一道臣都熟得很。沒有習慣不習慣地說法。」蘇軾回答得很小心。

    趙頊哈哈笑道:「倒是朕把這個忘了。不過雖然蘇卿在京城很久。今日與之君臣相對。還是第一遭。蘇卿之才。朕早就聽聞許久了。如今回朝。朕還要多多仰助卿地才華能力。一同治理天下!」

    這個「治理天下」地說法沒有什麼新鮮了。大家也不覺得希奇。這是老趙家收買天下讀書人地一慣手法。也是老話了。老趙家得江山不正。只能靠這個「與士大夫共治天下」來爭取天下讀書人地支持。

    「敢不效力!」蘇軾激動地答道。

    趙頊沉吟一會又道:「自來就聽說蘇卿宏論非常。看問題看事情往往能一針見血。卿在蜀地三年,日夜讀書。一路行來見識也不少,可否與朕說說方今政令得失,即使是朕地過失也可以指出!」

    眾人又是一片震動了,這話出口,就是讓蘇軾隨便指點江山了。而且又不用負什麼責任!也就是說,話都!

    蘇軾早有準備,說道:「陛下生知之性,天縱文武,不患不明,不患不勤。不患不斷,但患求治太急,聽言太廣,進人太銳。願鎮以安靜,待物之來,然後應之。」

    趙頊頓時悚然:「卿三言,朕當熟思之。凡在館閣。皆當為朕深思治亂,無有所隱。」

    這些話出口,王安石地臉色就黑了下去,「太急」、「太廣」、「太銳」。這些都是司馬光指責他的意思,現在蘇軾也來這一套。明顯一開始就要打擊他們變法一派呀!可偏偏又是大道理,讓人無法反駁。

    好在之後官家就問到眾人該如何安排蘇軾的去處了。呂惠卿以修起居注的身份也可以發言了,說先讓蘇軾做著大理評事。等有了功績再陞遷,免得朝臣不服。

    王安石另有想法,道:「陛下,蘇子瞻向來宏論,能出入古今,可為開封府推官,為民做事了。這樣也能達到鍛煉人才之意。」

    他的想法開封府作為天下首都,每日之事多如牛毛,政務繁忙,讓蘇軾去做個實職,讓他事務纏身無法多出經歷與自己作對。這也是他對付自己弟弟王安禮地手法,看看他弟弟坐上開封知府之後,每日忙得都沒有時間在他耳邊嘮叨了。這實在是上上之策,又不至於一下子得罪了蘇軾,比呂惠卿那太過著於痕跡的說辭要高明多了!

    司馬光來之前就與蘇軾官職之事,當然不同意了:「陛下,以子瞻的才華為開封府推官確實是太過屈才了。子瞻年過而立,做事也穩重了,就算是做開封知府臣也覺得可以勝任!」

    「開封知府?」好多人都驚訝不已,難道這就是司馬光的意思。

    王安石大是懷疑了,開封知府可比推官高好幾個等級了,若有大事甚至可以面君,比一般的州府要大得多,地位也高得多,而且作為京畿之地,甚至可以左右朝中形勢。就算再喜歡對方的才華,可也沒有用高位資敵地道理!

    「陛下不可,開封是天下第一州府,事務繁多又複雜,蘇子瞻雖有才華,然而卻從未有地方官吏的經驗,一旦出了問題,就是京畿重事。這個位子當然要由老成穩重又有經驗之人來做,否則難免因起朝中議論呀!」

    司馬光倒是笑了:「王參政什麼時候也怕議論了?」

    王安石愕然,接著冷哼一聲,就是不同意。

    趙頊的想法就很簡單了,不管是司馬光與王安石的意見他都要考慮一下。王安石提議做開封推官,司馬光不同意,想想也確實委屈了蘇軾。他這人比較重感情,蘇軾是他看重之人,沒道理去委屈;再說現在司馬光也不一樣了,他在朝中作為一方勢力,主持免役等法,對於朝廷也很重要,他的想法也不能不思慮。那麼推官應該不可行了。

    至於知府,那更不行了!這是趙頊立刻的反應,不是說蘇軾的才華不夠,而是要上任開封知府,總得為原來地知府挪一下位子吧。如果是現任知府做錯了事還有理由拿掉,然而人家不單沒有做錯事,反而甚有才能,把開封治理得穩穩妥妥。另外這個知府是王安禮,他要大用王安石,就不能太過委屈了人家的家人。連王安石的兒子王他都能以館閣之士來籠絡,對於大名在外的王安禮,更沒有慢怠地理由了。也就是說這個提議也不行了。

    「再找一個合適的位子吧。」趙頊只能打哈哈了,「蘇卿地才華文章,朕早就仰慕,也極其想把他留在身邊日日咨詢交流。」

    「那就只有是館閣之職了。」司馬光立刻上前說道。

    「王參政以為如何?」趙頊要照顧到王安石的情緒。

    王安石沉吟片刻。才道:「亦可。」

    趙頊高興地笑了,道:「那就好。你們合計合計。哪個館閣之職適合蘇卿?」

    「天章閣如何?」王安石問道。

    「不可不可!」趙頊先搖頭了,「天章閣學士都多如牛毛,這樣豈能體現出朕看重蘇卿地情義來!再說了,連沈子賢現在都是龍圖閣學士了,當年與他並名的蘇子瞻又豈能差地太多!」

    王安石愕然。看到司馬光一臉笑意,咬了咬牙說道:「那就龍圖閣學士吧。」

    「這……」趙頊沉吟了。

    「臣惶恐!」蘇軾看事情要定調,趕忙出列,「陛下,沈子賢能為龍圖閣學士,那是有著不少功勞。這些陛下都是知道的。臣寸功未立,若為此職,豈不是看輕了有功之士?」

    趙頊倒有點驚訝了,難道又遇上一個有功不要有官要退的司馬君實?龍圖閣學士與一般的館閣之職不同,除了翰林學士,就它最尊榮了。有些人努力了一輩子都沒有這個機會做成,蘇軾倒好。自己給自己退掉了。

    這下趙頊就為難了。

    就在這個時候,司馬光暗暗給一邊從未發話的韓維一個眼色,韓維則以點頭示意,站了出列。

    「陛下。臣有個提議。」韓維一臉方正之色,總讓人感覺很正經又嚴肅。

    對於這位藩邸之臣。趙頊也給足了尊敬:「先生請說。」

    韓維問道:「陛下覺得蘇子瞻文才如何?」

    趙頊笑了:「為文之道,朝中亦是無雙也!」

    「辯才又如何?」

    「汪洋恣肆!」

    這對君臣地問答很多人都迷糊了。就連趙頊都不明白

    韓維才道:「既然陛下要一個才華橫逸的近臣,蘇子瞻是足夠的了。那麼當然以最近陛下的館閣之職了。」

    「最近?」趙頊反應過來道。「那就是翰林學士

    韓維搖頭道:「以蘇子瞻的年紀,做翰林學士就難免引起朝中洶湧的議論了,就算陛下願意,臣也不會同意呢!」

    這下王安石也鬆了口氣,他知道官家向來做事就衝動,比如對他地陞遷,就引起了好多轟動,因是看重;現在他也看重蘇軾,難保真給他一個翰林學士。翰林學士不比其他館職,有這個頭銜,就是文人之極,甚至可以名正言順地提拔做宰相了!實在是一個潛力無限的位子,怎麼能給予敵對之人呢?不過韓維的反對,王安石也不知道他賣什麼關子了,只能等待聽下去。

    「那持國先生的提議到底是什麼?」趙頊耐不住問道。

    韓維微笑著說道:「陛下,知制誥適合否?」

    「什麼?」趙頊幾乎是失聲了。

    韓維解釋道:「陛下,臣為翰林學士既要忙著翰林院之事,又是知制誥,經常要宮裡與院裡奔波,臣年事不小了,日感吃力。不過又怕宵小佔據知制誥這等近臣之職,因此只好忝著老臉霸著這位子。現在好了,子瞻回朝,他的為人臣總是相信的,因此起了讓賢之心。請陛下恩准!」

    王安石等人算是明白司馬光等人的意思了,原來是為了知制誥,之前說什麼學士什麼館職,都是一個以退為進地策略罷了。現在這個才是他們最初的意思,而且看來他們早有謀劃,連韓維自己辭職讓賢之事都做得出來,非謀定何以為!

    「這個朕要考慮考慮……」趙頊也頗是心動了,知制誥說白了就是皇帝身邊的秘書,能日常與蘇軾這等才子在一起做交流,他也很願意;現在為難的就是韓維地去處,他是舊臣,沒有一個顯赫的身份就要顯出他帝王地薄倖了。

    呂惠卿瞭解這個皇帝,心一動就要成事,何況這又是韓維自己提出讓位,根本沒了阻礙,他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手佔據高位,出列說道:「陛下要三思呀,雖然韓大人自願讓賢,可是他好像忘了蘇評事之前一直只是館閣京官而已,並不曾有過任何為吏經驗,草率讓出知制誥這一重位,也太過兒戲了!當年官家也打算用蘇子瞻為知制誥。後來是韓老相公說不妥,因為蘇子瞻過於年輕。恐怕會揠苗助長。當時連蘇子瞻都是感激韓老相公地愛護之意!如今又提此議,豈不是辜負了韓老相公地美意?」

    司馬光聽不下去了,冷笑一聲:「呂起居為何吃現時地飯說舊時地話?三年之前子瞻年不過而立,當然年輕,現在他丁憂回來。孝名在外,才華亦顯,知制誥有何不可?連韓大人都自動讓賢,你又何必多話?陛下,難道您連韓大人都信不過了嗎?」

    趙頊當然只能說道:「持國先生朕當然是尊重的!」

    韓維趕緊說道:「還請陛下體釁,臣自願回到翰林院做文章之道。蘇子瞻大才。足以勝任知制誥了。」

    「陛下……」呂惠卿還要說話。

    「呂起居莫要多言了!」王安石出言打斷,「如何決斷,由陛下做主,其他不要再爭了!」

    王安石的話,呂惠卿不敢不聽,只能無言歎了口氣。王安石的意思他也明白了,今日之事幾成定局。蘇軾看來是要做這個知制誥了。如果只是司馬光地意思,官家當然要顧忌到韓維的存在,現在連韓維都自願了,還有什麼話說?

    趙頊還是有點為難。看著下面,問起了到現在一句話也不說的韓絳:「韓參政。你是意思呢?持國先生是你的親弟,你對他此舉有何看法?」

    韓絳也是為難啊。他是王安石的親信,然而親弟弟就在對立面。加上司馬光與蘇軾都是熟人,他哪裡能說什麼反對的話。

    歎了口氣,韓絳深感疲憊地道:「一切由陛下裁決

    趙頊點了點頭,知道這事不能拖延,免得冷了蘇軾之心,沉吟一下,道:「好吧,既然持國先生甘願讓賢,朕當然也從善如流。蘇卿,自今日起,你就是知制誥了,還望為了天下百姓多多出力!」

    「臣謝陛下宏恩,必不會辜負陛下厚望!」蘇軾也沒有矯情,接了下來。這一刻起,他就是皇帝地近臣了,歷史在這一刻又改了一次途道。

    「哈哈!」趙頊大笑不已,「能聚天下賢才於一朝,亦是朕之心願!」

    司馬光也笑了。從今日之後,他一方終於也有人打入到官家身邊這個堡壘了,不至於再讓呂惠卿一家獨大。以學識而論,蘇軾能出入古今,比呂惠卿還要過之;論口才,自來就是大嘴巴的蘇軾也不一定就輸於呂惠卿。

    天子身邊有人就是好辦事,有蘇軾與呂惠卿打擂台,總不能事事都讓王安石領先一步了。

    治平三年十二月開始,蘇軾升知制誥的任命下達之後,有心人都大是震動。而民間對於這個當年的蘇大才子一回朝就得到重用也頗感滿意,認為朝廷有識人之明。特別是《京城日報》以此作為新聞,刊行發佈,鬧得京城外的百姓都知道了這事情。還特意發了一些蘇軾當年的文章,給他造勢,著實又讓當年就仰慕蘇大才子的士子又瘋狂激動了一把。

    司馬光一滿意,王安石當然就要大大地失意。失意之外,他就加快腳步策劃自己的新法條令,他要讓司馬光一等人看看他的手段!

    蘇軾上任之後,除了官家的召見說大道理之外,又恢復了當年風流地生活。年關近了,也沒有什麼事,大家都在為年節準備。

    這個年節,司馬光一方過得頗是愜意,而王安石過得就充實了。

    年節確實很熱鬧了,特別是蘇軾的生活,更是豐富,作為當年地風流才子,年節的聚會怎麼可能少了他呢!

    不過春節過後,他終於有一次發揮自己特長地時候了,上元節看花燈,為了便宜,朝中內府說服了官家讓市場商賈降價。蘇軾看不下去,以知制誥的身份上言道:「陛下豈以燈為悅?此不過以奉二宮之歡耳。然百姓不可戶曉,皆謂以耳目不急之玩,奪其口體必用之資。此事至小,體則甚大,願追還前命。」

    他認為官家憑自己地喜好去奪賣燈之人靠以為生的貨物,實在不是明君所為。要官家收回成名。俗話說君無戲言,要皇帝改口下達地命令。不容易,蘇軾能明著上言,不失直臣的風範。

    趙頊還算個明君,看完奏言之後意識到自己地不對,大度地罷了前命。這事件讓蘇軾一時為眾多朝臣所側目。

    就在蘇軾也大感振奮的時候。治平四年正月十五剛過不久,一場席捲大宋天下的風暴掀了起來。經過三年的準備,王安石掀起了更大的變法風暴。這一次,他一改之前一次一兩條法令地做法,而是一股腦兒都拋了出來。

    整整七條之多,涉及軍事與教育。再加上之前的經濟之法,幾乎就涵蓋了整個社會的各種事務了!

    此七法是為:

    保甲法:制定《畿縣保甲條例頒行》。鄉村住戶,每五家組一保,五保為一大保,十大保為一都保。凡有兩丁以上的農戶,選一人來當保丁,保丁平時耕種。閒時要接受軍事訓練,戰時便徵召入伍。以住戶中最富有者擔任保長、大保長、都保長。用以防止農民的反抗,並節省軍費。

    裁兵法:整頓廂軍及禁軍,規定士兵五十歲後必須退役;測試士兵。禁軍不合格者改為廂軍,廂軍不合格者改為民籍。

    置將法:廢除宋初年定立的更戍法。用逐漸推廣地辦法。把各路的駐軍分為若干單位,每單位置將與副將一人。專門負責操練軍隊,以提高軍隊素質。

    保馬法:神宗時。宋朝戰馬只有十五萬餘匹,政府鼓勵西北邊疆人民代養官馬。凡是願意養馬的,由政府供給馬匹,或政府出錢讓人民購買,每戶一匹,富戶兩匹。

    軍器監法:廣設軍器監,負責監督製造武器;並且招募工匠,致力改良武器。

    太學三捨法:以學校的平日考核來取代科舉考試,選拔真正的人才。「三捨法」,即把太學分為外捨、內捨、上捨三等,「上等以官,中等免禮部試,下等免解」,要求以後地方官學也推行此法。

    貢舉法:「欲一道德則修學校,欲修學校則貢舉法不可不變」。改革貢舉法,廢明經、存進士,準備今年的春閨進士殿試罷詩、賦、論三題而改試時務策。

    種種法令,涉及到了方方面面。自來就反對王安石變法太急的司馬光當然不同意了,從這些法令裡他看不出有多少有利地。除去軍器監與置將法這個確實有利於軍事作戰的兩法外,其他他都要反對。

    裁兵法就不必說了,他當朝宰相都在做著這等事務了,他覺得王安石的做法太粗暴了,不論是把禁軍降為廂軍,還是把廂軍直接改為民籍,都要降低這些人的收入。軍籍之家沒有其他收入了,這樣安排,簡直就是要他們地命!雖然本意是為了強兵,可是這樣做無非是增加民怨罷了。

    再說了,已經有他的郵政義戰和免役錢是做著裁軍地事了,你再來湊合,不是添亂做什麼。雖然自己的做法時效上有點久,可司馬光認為這是最穩妥地,不會引起他大的反作用!

    保甲更要命,這樣龐大地計劃,奪民農時,一旦有個天災**,豈不是要他們沒了生計?西北強兵計劃已經有了他當年的義務軍之法,足夠鎮守邊境了,沒有必要再去勞民傷財。通觀這兩法,司馬光認為王安石要瘋掉了,完全是想在搶自己的功勞罷了,因為這些事他也在做了,而且效果不錯!

    另外保馬法司馬光也要反對,馬都是有生病死亡的,那時就得要百姓負責賠償,一旦遭遇到瘟疫流行,死了不少馬匹,徒增民擾而已!至於改革考試等法,更是沒有道理,這簡直是斷了不少讀書人的希望

    明經科一般是北人考的,而且朝中以北人形勢最大,現在王安石要斷他們的希望,只存進士,當然要給這些北人攻擊得要命了,因為王安石是南人,因此這些人認為王安石包藏禍心,不是好人!憤怒的已經要官家罷免王安石了!

    司馬光作為反對的領袖,也上章點明這些法令的害處,請官家三思。然而這些法令是制置三司條例司制定地。可以不過中樞,也不知呂惠卿對官家說了什麼。愣是讓官家同意頒行試驗!

    這下蘇軾也坐不住了,司馬光安排他做知制誥,就是為了限制呂惠卿等人影響官家,現在官家竟然在他眼皮底下同意了諸多新法,擺明了就是他的失責。他感覺難以面對司馬光。生了怒氣,大筆一會,猛烈進言。

    先是對王安石地懷疑:「得人之道,在於知人;知人之法,在於責實。使參政有知人之明,朝廷有責實之政。則胥史皂隸未嘗無人,而況於學校貢舉乎?雖因今之法,臣以為有餘。使參政不知人,朝廷不責實,則公卿侍從常患無人,而況學校貢舉乎?雖復古之制,臣以為不足。夫時有可否。物有廢興,方其所安,雖暴君不能廢,及其既厭。雖聖人不能復。故風俗之變,法制隨之。譬如江河之徙移,強而復之。則難為力。慶歷固嘗立學矣,至於今日。惟有空名僅存!」

    他也不顧什麼面子不面子了,直接就點出王安石王參政改革學校之法是亂來,知人不是這樣得來的;反過來就是說王安石不知人,弄得朝政敗亂!

    接著他猛烈攻擊改革考試的得失:「故臣謂今之學校,特可因仍舊制,使先王之舊物,不廢於吾世足矣。至於貢舉之法,行之百年,治亂盛衰,初不由此。陛下視祖宗之世,貢舉之法,與今為孰精?言語文章,與今為孰優?所得人才,今為孰多?天下之事,與今為孰辦?較此四者之長短,其議決矣。

    「今所欲變改不過數端:或曰鄉舉德行而略文詞,或曰專取策論而罷詩賦,或欲兼采譽望而罷封彌,或欲經生不帖墨而考大義,此皆知其一,不知其二者也。願陛下留意於遠者、大者,區區之法何預焉。

    「臣又切有私憂過計者。夫性命之說,自子貢不得聞,而今之學者,恥不言性命,讀其文,浩然無當而不可窮;觀其貌,超然無著而不可挹,此豈真能然哉!蓋中人之性,安於放而樂於誕耳。陛下亦安用之?」

    這裡已經是完全反對王安石的主張了,說學校取人,古法已經很好了,現在做改革,不過是亂天下讀書人之新而已,沒有什麼可取之處。末了反問皇帝為什麼要這樣做?

    面對蘇軾的猛烈攻擊,王安石當然也會反擊,他別地不說,就說蘇軾此人當年也是支持變法的,亦有雄心,為何年紀大了反而沒了壯志,成為只會空言守舊的迂腐之人了!又問蘇軾如此反覆,豈是大有為之人該有的情操?

    呂惠卿也在皇帝耳邊說蘇軾的不是,特別以人格說事,認為蘇軾以前鼓吹變法,如今卻反對變法,反覆無常,實在是小人之舉,非君子所為!

    蘇軾為人豁達,自認與小人還有一點距離,大怒不已,這下進言更不留情面了,連幾年前王安石的做法都拿來說事了:「人主之所恃者人心而已,如木之有根,燈之有膏,魚之有水,農夫之有田,商賈之有財。失之則亡,此理之必然也。自古及今,未有和易同眾而不安,剛果自用而不危者。陛下亦知人心之不悅矣。

    「祖宗以來,治財用者不過三司。今陛下不以財用付三司,無故又創製置三司條例一司,使六七少年,日夜講求於內,使者四十餘輩,分行營干於外。夫制置三司條例司,求利之名也;六七少年與使者四十餘輩,求利之器也。造端宏大,民實驚疑;創法新奇,吏皆惶惑。以萬乘之主而言利,以天子之宰而治財,論說百端,喧傳萬口,然而莫之顧者,徒曰:我罟而入江湖,語人曰我非漁也,不如捐網罟而人自信。驅鷹犬而赴林藪,語人曰我非獵也,不如放鷹犬而獸自馴。故臣以為欲消讒慝而召和氣,則莫若罷條例司。「

    當年韓琦等人也反對制置三司條例司權力太大,這次他們不過中樞就通過如此之多法令,讓蘇軾也甚為不滿,因此說了不少道理,就是要請官家罷免此司。還打了一個漁人地比喻,簡直有當年孟子說的那個持刀殺人卻說「非我也,刀也」的風範!

    蘇軾的做文章的才華天下無雙,官家趙頊也是頗為認同的,更是喜歡讀他的文章。不過對於這點他就不同意了,不管這個制置三司條例司如何越權,卻能給他弄好好多錢財!只這點就足夠他讓王安石繼續變法下去了!

    因此對於蘇軾地主張,他只是讀完就罷,並沒有做什麼決斷。皇帝的態度讓蘇軾這個知制誥不滿意,如果他是言官,早就鐵著臉面去勸諫了。拿皇帝無法,他就轉過來說王安石,對於這種不經討論就頒行法令之事,蘇軾說他「乾綱獨斷,非人臣之象」!

    這下王安石決絕了,他甩手說不幹了,窩在府裡就是不這令司馬光也怒了,若是言官彈劾你,你這樣做還無可厚非,現在簡直就是在與官家使性子,也上書要官家治他的大罪。

    趙頊才為難一下,王安石就上言說既然大家都不信任他,請官家允許他回老家養老!這下事情就鬧大了,王安石此舉,擺明了就是與蘇軾不死不休的局面。也給官家一個為難地選擇題——若是還想用王安石,蘇軾就走;若是用蘇軾,王安石就走!

    等這些事情傳到海州的時候,沈歡大感不妙了……

    近來都是讀周作人地散文,此君最擅「抄書」,就是大段大段的古文引用,這章受了他地影響。呵呵,不過這種文章讀來還是頗有情趣的,懂點古文地人去讀很有意思。大家不防讀一讀他的文章,睡前看幾篇,能有助於睡眠哦。這點與他哥哥魯迅的文章剛好相反,讀魯迅的文章估計你能激動得覺也睡不著了。呵呵。(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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