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州日報》既然敢稱自己是新聞,當然要有新聞的素材。第一版除了規則外,最大的亮點就是新聞事件了,也可以說是故事。
對於這點,通判姜謙既是滿意又有不滿。滿意的是這第一篇新聞與他有關,就是前些時候他審的那件孝子偷盜的案件,也給登在第一期的報紙上了。上面通過記述的筆法,把他破案的始末都詳細記載下來,頗有情趣。末了才讚他英明開通,有明官之材;還有就是發了一通評論,教育了海州百姓。
作為衣事無憂的大官員,最注重的是什麼?還不就是名麼!姜謙深信,憑著《海州日報》的發行,他這一件事,肯定會讓全海州甚至全大宋都知道有他這麼一號人物。作為官員,其正之名得張,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滿意得緊啊,姜謙捧著報紙的時候,手都顫抖了,心裡激動得恨不得大吼一聲。
至於令他不滿意的就是新聞的文法,用的是白話,通俗到了極點!作為一個通過正正經經科考一路走上來的文官,對於這種筆法,自是不屑的,甚至認為有辱斯文了。因此他一邊看的時候,又一邊皺眉。最後還發現這篇文章竟然還是大名鼎鼎的編輯歐陽發的著作。這就令姜謙大是震驚了,作為一代文豪歐陽永叔的親傳兒子,竟然不怕恥笑,甘願白話為文,這是多麼令人疑惑的事!
好在末了歐陽發對此有解釋,說報紙本來就是給百姓消遣娛樂的東西,若為古文,那就失去了它的本意。再說白話更適合對百姓教化,深入淺出。實在是教化的最好利器。人家都抬出教化來做幌子了,姜謙沒有辦法,仔細一想。覺得也大有道理。就不深究了。
關於自己地這篇新聞之後,就是一些關於海州的風土人情,介紹得頗為仔細,還特地提到了海灣,既說它的隱患,也說他是資源,期待新任知州對它地開發與處置。/看到這裡。姜謙心裡一動,浮現起沈歡那一臉地穩重,聯想到歐陽發與沈歡的關係,莫不是新任知州打算從海州的海灣下手?
懷著疑問,新聞看完了,翻過另一面,幾個大字赫然入目:矛盾論。再一看著者。正是沈歡的大名。又是這位才子的文章?姜謙頓時來了興趣,人也嚴肅許多,仔細地看下去。
這是一篇名為《矛盾論》的策論,暫時只有一兩千字。開篇就是一則小故事:「楚人有鬻盾與矛者,譽之曰:吾盾之堅,物莫能攻之。又譽其矛曰:吾矛之利。於物無不攻也。或曰: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何如?其人弗能應也。」這是法家《韓非子》上的一則小故事,姜謙雖然是儒家文人。卻也知道。平時讀之,也覺得頗是滑稽。以為賣著可笑。
沈歡當然不會之引用來做笑話,在《矛盾論》裡,他說:「矛盾之說,由此而出。韓非子結而論曰夫不可陷之盾與無不陷之矛不可同世而立。然吾曰可立也。矛盾皆是軍事之物,若以矛不攻,以其之利,亦可化而為盾,守之離棄也;持盾為攻,以其之堅,亦是矛之功也!譬如大事,春生冬死,冬死春又生,可立千年。矛盾乎?故曰天下萬物,莫不矛盾也!」
「天下萬物,莫不矛盾。」這是沈歡明確提出地結論,當然,這種結論在後世那是再平常不過了。然而在這個時代,就讓人震撼了。姜謙想不到一則平常看似笑話的矛盾之論,在這裡,卻給沈歡一通比喻,成了一個令人看似難以接受又有點平常的結論。
矛盾之論,說白了就是運動與對立同意,還有就是辨證。
這樣沈歡就不能不把《老子》抬出來作為遮羞布。先是運動,他就明確讚揚了《老子》裡的那句話:「道生之,而德畜之;物刑之,而器成之。/是以萬物尊道而貴德。道之尊,德之貴也。夫莫之爵,而恆自然也。道,生之、畜之,長之、遂之,亭之、毒之,養之、復之。生而弗有也,為而弗寺也,長而弗宰也,此之謂玄德。天下有始,以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復守其母,沒身不殆。」
萬物都是根據「道」的規律生長,以「德」的形態呈現的;在運動中外界地物力衝擊它,內應的器力成全它。所以運動中的萬物都以「道」的規律為尊,同時又以「德」的表現為貴。這些東西都不是靠誰來恩賜的,完全是由自然界形成地。「道」包涵著萬物生命循環地過程:出生由它、培養由它、成長由它、發育由它、生殖由它、消亡由它、孕育由它、重生由它。萬物的壽命是可以獲得而不可能永久;成長各階段地生命狀態也有限度不可能一直保留;即使能達到最強盛的境界,也不可能從此成為永久地主宰。這就是自然界所以能繁榮昌盛永葆青春的道理。天下是有起源的地方的,那裡就是天下的母親。既然找到了它的母親,就可以從那裡知道它的兒子;再反過來保護好它的母親,即使沒有了現在的身體,天下的生命還是永恆不息的。
解釋了老子之後,沈歡不無深意地說:「萬物皆動也,故曰人不可兩次同入一河;萬物皆動,故治法不可一概而論。」這很明顯地讓人聯想到他是在攻擊王安石的新法了。這時候,新法在整個大宋天下都鬧得沸沸揚揚了,抵抗者有之,贊成者有之。然而沈歡形象地以河為比喻,卻有發聾振聵之勢。至少看到這裡,姜謙是心裡一動的,一時也恍惚了。可以肯定,不少與他一樣的文人士子看了之後,也該與他一樣的神色。
在《矛盾論》裡,談完運動,就該到對立同意了。這次更不能不說《老子》裡的那句著名的論斷了:「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熟知其極,其無正邪?正復為奇。善復為妖。人之迷也,其日固已久矣。」最後以「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盈,音聲相和,前後相隨。恆也。」來解釋這種對立同意。
末了沈歡大聲宣稱這是老子為了告訴世人一切事物都有對立面。且對立面都包含在事物內部,一切事物都在相反地關係中產生。既事物都是相互轉化的。一正一反,彼此互化。
種種解釋之後,沈歡說:「事件矛盾之物,因時而邊,可曰辨證。」
第一次站在辨證法的高度評價了《老子》。前人治老子,基本上都是從字面上註釋而已。至多就提出自己對那句話地見解。若說把他們都統一為一個系統,還是從這篇文章開始以辨證作為統一地。
無論信服與否,不可否認,單是這一點,就比很多人都要厲害許多了。姜謙看到這裡,就歎道:「於此已可為治《老子》大家矣!」
在《矛盾論》裡。末了的時候。沈歡又還把矛盾的觀點與之前《唯物論》的唯實際的觀點結合起來,提前幾百年在世人眼前展現了後世最光輝燦爛的哲學觀點——唯物辨證!
其實他肯長篇大論。除了要趁機開闊世人的眼光與思想外,最大地作用就是以此作為點醒世人的觀點。以此作為認識王安石變法的性質與方法。王安石一方強硬的變法,已經深深觸動了沈歡的底線——也難怪他如此賣力要攻擊新法的思想主張,連自己都都海邊釣魚了,破罐子摔破,還有什麼不敢說的呢?
《矛盾論》是很長地,洋洋灑灑,一萬多一點的字。報紙容量小,不可能登一次就完了。提了沈歡的意見,歐陽發做了一個系列,把文章分了差不多十期來連載。/別人不知道,那麼多期下來,海州通判已經成為《海州日報》的忠實讀者,幾乎也給沈歡的理論洗了一次腦。
沈歡提出的「唯物辨證」當然不能與後世地那種方法相比,很多地方不得不委屈於古代地實情,做了妥協,沒有後世的那般激烈與絕對了。然而有一點是可以肯定地:這是一種方法論,認清世事,非靠它不可。何況辨證裡的量地問題,正是苟合了儒家的「中庸」,不偏不頗,注意尺度,也是儒家的風範!何況儒家孔聖人不言「亂力怪神」的,因此很多開明士子,一下子就接受了這種理論。至少心裡對待事物,有了一把標尺。
到《矛盾論》刊載完畢,已經是七月初了。《海州》日報也發了十期,單是在海州,就能每期賣上五千份,實在是火暴得很。十天的工夫,也足夠周季把報紙賣到揚州江寧等地方了。按照沈歡的吩咐,對於北上的報紙,暫時拖一陣子,最後能在七月底再把報紙北上攻城略地。
報紙一轉入正規,自有歐陽發等人在處理,也就與沈歡沒多大關係了。他現在要轉過心思,一心投入到建設海州的大業上來。
「雲飛兄,小弟接待你辦的事都妥當了麼?」在知州府衙,沈歡坐在大廳上,與周季一同商議大事。
周季坐在對面,他剛從外面來,氣還沒喘平,喝下一杯茶後,稍稍平復了心情,道:「子賢,你問的是什麼事?印刷機的公佈事宜?」
「雲飛兄,你消遣小弟不成?印刷機不是說好年底再公佈嗎?時間長得緊,小弟一點都不擔心你會通知不到位。小弟問的是即將要在海州經營的事物!」
「哦,子賢,是問作坊建得怎麼樣了?」
「正是!」
「這個子賢可以放心!」周季又大拍胸脯了,「論到督促建設作坊之類的東西,周某最拿手了。/看看開封那麼多作坊都在周某手上建起,可知此言不虛!」
媽的!沈歡低吼了一聲。當年與周季結識,就知道他很能吹噓。如今幾年過去了,他也事業有成了。在眾多吹噓之中,一點沒學會謙虛,反而變本加厲,成為自己也能吹噓自己了。與人說話。三句有兩句是「周某人怎麼怎麼」的話,令人好笑又無奈。
「那做到什麼程度了?」沈歡無奈地問。
「已經物色好地址,賣好地。開始在做需要的建設了!」
「大概如何可投入生產?」
「八月吧。」
「八月……」沈歡沉吟片刻。「八月也差不多,到產出來,應該到八月底了,到時汛期已過,也可以用來建設海壩!海州海患說大不大,然而每年海潮衝擊海岸,加上海風激烈。也容易造成海邊百姓的傷亡損失。我都東海兩縣看過了,海邊漁民,靠海吃海,一邊捕魚,一邊種些東西在海邊,一旦成災,不給大災傷死。也要在災後給餓死!不能不防啊,現在好了,我們帶來了好東西,只待成產,就可以使用了!」
周季倒是苦了臉色:「子賢,若修海壩。怎麼說也要花去十萬貫錢。海州的賦稅不可能都拿來整理。看來你是準備從自家地腰包掏出去了。這可是十萬貫呀,相當於我等一人多年的積累了!」
「又肉痛了?」沈歡呵呵笑道。
「十萬貫啊。無償獻出去,等於去了我等帶來海州家財的一半!」周季又是感歎又是傷感。「也只有子賢你也能如此不動聲色。」
沈歡笑道:「銀子這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你知道人生最痛苦地事是什麼嗎?那就是人死了卻還沒有把錢都花完!若是你痛惜,這十萬貫就當是小弟地吧,你那份不要動!」
「那怎麼行!」周季嚷道,「你我多年共進共退,沒道理有事只要你自己抗。好吧,那十萬貫就算我倆一人一半吧。大家還各有五萬貫的資本。子賢,你可要答應我,一定要把這五萬貫生出更多到錢財來啊。周某全身身家,都拿來了。一旦失敗,估計我只能要飯去了!」
「放心,自會讓你的資財升了不止十倍。在這裡,小弟有信心呢!」沈歡也頗是感動,周季貪財那更多是性格使然,然而說到正義與義氣,還是不落人後的。
周季一副相信你的模樣,大是點頭。
沈歡突然又道:「雲飛兄,知道小弟為何要自負錢財去修海壩嗎?」
「不是為了政績?」
沈歡嗤道:「這算什麼政績!在上面人看來,只出錢,不收入的事,都不算政績。名聲這東西,在官場上,一旦一個人達到一定的地位,就不大起作用了。要想得到重用,更大是以經濟收入作為衡量標準。特別是我們地官家啊,都塊為財政煩死了,要想他看重,那就是使出手段來做更多的收入!」
「那你這是……」
沈歡又歎道:「算是為更大的政績在拋磚引玉吧!雲飛兄,你覺得這用來建築海壩的事物如何?」
周季立即說道:「當然是好東西!用來建築,再好不過了。特別是在修路方面,更是利器!」
「是啊,利器。可也是希奇的東西,你也知道,對於陌生的東西,一般人都是持懷疑態度的。/你就是再好,也不一定賣得出去!因此小弟想出了自願獻出去建築海壩地法子……」
「哦,周某明白了!」周季哇哇大叫,「子賢,這就是你所說的廣告投入?等海壩建成,眾人看在眼裡,知道了這東西的好處,口口相傳,算是免費給我等做了一次廣告。其他人看到功效,當然會來購買了!」
「正是此理!」沈歡笑道,「正如你所說,此物用來修路更佳。小弟之所以謀劃要用十萬貫,其實海壩是花不了那麼多的。只需擇幾次低窪處修築便可,仔細一算,五萬貫可也。餘下的用來修路。小弟打算把東海縣到海州城的那條路翻新,用上我等材料,讓世人驚歎一下!」
周季頓時臉都興奮得紅了:「周某恨不得現在就走在那條新地路上!不過子賢,為什麼先修到東海縣地,若按利益,可修沭陽的嘛,那裡更靠近揚州等地,有利交通!」
「這個嘛……小弟自有妙用!」沈歡大賣關子。「等有了資財,別說一縣兩縣,就是直接把路修到揚州。那也在所不惜!」
「子賢好志氣!」周季哈哈笑道:「若真是這樣。馬車來回揚州,一日可也。那真是妙事啊!這東西,真是好極了!」
「是啊,好東西!」沈歡有點傻笑了,「水泥,真是好東西!」
水泥?不錯,正是這個穿越人士必備地利器!水泥這東西。在後世普通得再普通不過,但在交通條件極其落後的古代,卻是一種大殺器!大殺四方地利器!
奈何沈歡在後世是文科出身,非理工人士。你要他直接去造成水泥這東西,無疑讓他去登天——其實要登天,造個大號的孔明燈,還是知道原理的。至於這水泥。他農村出身,只稍稍聽過是石灰石與粘土等物燒製而成。/至於怎麼燒,比例是多少,那就瞎眼了。
不過他總是深信古代人民地智慧也是無窮地。特別是完善了四大發明其中三大的宋代人民,更有著無上的智慧。於是,能者多牢吧。他花了巨資。與周季召集了數百工匠。成了一個研究所,專門從事一些希奇古怪的研究。其中方向有沈歡給他們的指示。也有他們自己的本意。
像印刷機吧。在他們的努力下,印刷速度越來越快;像印刷這報紙地大號印刷機。也是他們鼓搗出來的。通過幾年的發展,他們得到沈歡的指示,也完善了不少事物。像蒸酒與制茶,都為沈歡與周季獲得了無限的利益。獲得之後,反過去又投入到研究之中,循環往復,一來一去,經過幾年的發展,研究所已經大得像個龐然大物了。
水泥的製法,也是他們成功地例證之一。說到水泥,沈歡當然知道這東西好得離譜,沒道理放過,創立研究所之時就寫了清單,水泥就是其中工匠的研究方向之一。有了材料的選擇,經過一兩年的摸索,終於給這些優秀的工件找出一個燒製的法子。一年前,水泥就已經成功研製了。
當聽到水泥出來地時候,沈歡那個激動,恨不得上青天去吼幾聲。去看過之後,發現雖然與後世地精品水泥相差甚遠,不過已經有了水泥的雛形,至少在堅固方面,已經有了水泥地特性。為此沈歡大是獎勵了發現水泥的幾人,最後把此法壓了下來,沒有在開封就投入產出,而是讓這些工匠再深入研究,提高水泥地品質。
這次來海州,帶了不少工匠,其中就有水泥製作的工匠們。正如周季所說,好東西,就要賣出去。建築海壩與修路,都算是為水泥做的廣告。其中對象,當然是各州府縣,政府採購,才是穩固之道。
這此出行,沈歡總算見識到了古代泥路的景況。/一路行來,漫天黃塵,嗆人欲嘔;一旦下雨,泥淖不堪,更是令人厭煩。有了水泥,縱使品質方面差了許多,一兩年也許水泥路就有坑窪,不過總也比滿路泥水車馬難行要好上幾步了。若是各州府都有一條水泥路,速度方面就升了好幾倍,更有利於經濟的發展。當然,軍事價值也頗高。
價值高,別人忍不住要買。這也是沈歡要商業運營的原因,這個研究所,花了他與周季無數的錢財與精力,現在也是收穫的時候了。在京城,阻撓太多,眼紅的人也多,更容易給人竊取或者強取。烈酒就是其一,雖然也獲利,不過更多已經是官營了。在海州,他才是老大,是土皇帝,有他的保護,誰敢來搶,誰又好意思搶!
宋朝雖然有路這個概念,把全國分成二十路左右。不過路不是行政單位,那些什麼使,一般都管不到各州的事務上來。各州之間,除了府高個半級,其他都是互不統屬的。沈歡相信在海州,還真無人敢覬覦他的成果!
看著還陷入發財幻想的周季,沈歡突然說道:「雲飛兄,這個水泥作坊進程如何,小弟還是去看看才放心。現在就去!」
周季愣了一下,才笑道:「看來子賢是比周某還要急呀!」
能不急嗎?沈歡嘿然笑著,他來海州之前,敢向趙頊誇口說要上交多少多少賦稅,不就是仗著研究所的幾個小玩意嗎——現在是小玩意。待成長起來,是龐然大物也說不定咯!
換上一身便服,出了知州府邸。往水泥作坊而去。作坊在海州城西南外。這是沈歡考慮的結果。水泥燒製,算是化工行業,會產生不少有害物質或者氣體。海州更多是東南季風或者西北方向來風,在西南開作坊,所產生的東西,都吹不到海州城去。/
說到海州城,不得不說。與開封比起來,真有天壤之別。規模不大也就罷了,佈置更是亂得很。城裡高大的建築基本上不多,房子規劃得也不合理,這裡一間,那裡一座,造成地後果就是街道彎彎曲曲。時大時小,走起來也厭煩。
城不大,不一刻鐘就到了城西,出城門往南拐上三里多的路,就到了目的地。這裡有條小河經過,已經在下游了。後邊是青山。作坊現在幹得熱火朝天。因為有很多限制。不能建得多高,不過規模不小。佔了好幾畝地。一排排地窯房正是用來燒製水泥地,已經建了一半。估計再有十天半個月就能完工。
沈歡站在遠處遠遠看著,感覺很滿意。並沒有進去,對於此道,他不擅長,也就不去湊熱鬧了,反正自有專業人士來構建。
「怎麼樣,子賢?」周季又在自誇了,「為兄早說過,我辦事,你放心。作坊基本上上按照水泥工匠的意思建的,為了進快完工,為兄還在附近雇了不少民工過來幫忙!」
「僱傭?」沈歡皺了一下眉頭,「萬萬不能洩露了製法!」
「這個你放心。我已經交代那些工匠,要做什麼,都要緘口,只說建些房子而已。建成之後,就會遣散他們。到了生產階段,自會用信得過之人來看護作坊,就像開封的研究所一樣,嚴密保護起來,連蒼蠅也不給它進出!」
沈歡點點頭,這個時代沒有專利保護條例,要維護利益,只有嚴格保密,為此盡些手段,也在所不惜。對於這些,在開封幾年,周季已經幹出經驗了,移植到海州來,應該也能奏效。
沈歡想起一事,說道:「雲飛兄,作坊一旦建成,就讓他們立刻投產吧。盡早把水泥大量造出來,對了,建成之後,產量如何?」
周季答道:「工匠和我算過了,這裡的建設規模,是按每日萬斤產量而建的。」
「萬斤?也就是幾噸而已。」沈歡心裡默算了一番,想了想,說道:「太少了!雲飛兄,如此產量,也就是說,一個月下來,堪堪能翻新幾處海壩而已,連修路的產量都沒有!」
周季無奈地道:「這個為兄也知道,不過沒有辦法,工匠太少,熟練操作之人亦少。只能先是這個規模,待招些人來,培訓一番之後才能擴大規模。子賢放心,周圍之地為兄都買了下來,只要人手足夠,就會再建造作坊!」
沈歡也只能點點頭了。一方面要擴大產量,一方面又要注意保密,這個人手,就得嚴格控制,不能阿貓阿狗都招進來。如此一來,產量自然跟不上去。好在這東西極易上手,一個月後,應該又能擴大一倍地規模了。
「還是得在技術上下手呀!」沈歡歎道,「雲飛兄,讓工匠們加把勁,加快效率,研製出更大產量的法子來!」
「好的!工匠們做過前期指導後,就會從新投入到研製上去!」
沈歡沉吟一會後又道:「雲飛兄,那個海扒在哪修建,如何建造,小弟會讓水利方面的官員謀劃,他們都是海州人,有經驗了,不需幾日即能成功。當然,他們還不知道有水泥,你要派出一個工匠過去與他們交涉,盡量說明水泥的用處,讓他們勾畫更適合水泥建築的海壩!」
想了想,沈歡又道:「對了,海壩一開工,就讓歐陽伯和派出人去採訪,寫成新聞,最關鍵要做出水泥用處的廣告……哦,他們也許不瞭解,你可以讓那些識字地工匠寫寫好處,反正新聞用的就是白話,不需多大的才華!」
周季大是苦笑:「子賢,你是要累死為兄啊!還好現在為兄事業都還沒開張,事務不多,還能為你跑腿。可這樣也不是辦法呀,一旦事業都忙開來,為兄與歐陽伯和都不能為你辦事,你豈不是要亂忙活?我看你得想個辦法才成。」
沈歡也很無力。他特別羨慕王安石,一旦有想法,底下有一大批追隨者去實踐。他孤家寡人一個,縱使有朋友幫忙,卻也不能像下屬那般使喚,總是不順手。交給他們官吏去辦,又不大放心。周季說得也對,現在還好,一旦事業越大,就更麻煩了。
想了想,身邊還有誰可以幫自己呢?姜謙的形象立刻在腦海裡浮現,也許……壓下遐思,轉念又一想,王安石有這麼多人跟隨,除了名望或者別人投機外,他隱居江寧那幾年授徒講學的經驗也功不可沒。雖然不一定就是師徒,然而別人去訪,聽上幾課,也算是半個學生了。待這批人成才,有著師徒之實,豈能不為他效勞!
「授徒……」沈歡開始琢磨了,這好像是個一本萬利之事。學生成才了,就是名師出高徒;不成才,那就是學生不努力的過錯了。難怪賢如孔子,也喜歡收學生,有教無類,「弟子三千」,然而三千人不可能都成才,「七十二賢達」。有七十二賢人幫襯,還有什麼事不可解決嗎?至於七十二之外地人,不賢達,就不是老師地過錯了,皆因你不努力也!
「甚好甚好!」想通了這一點,沈歡心思也活了起來,更是有了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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