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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章 彈劾 文 / 孤心書生

.    「三千?」沈歡吃了一驚,嚥了一口口水,心裡說不出的難受,三千禁軍,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放在其他地方,在別人眼裡,一個文官,能掌控三千精銳禁軍,實在也夠面子了。但是,沈歡有點悲哀了,如今水災形勢險峻,波及大片地方,城東與城南都是危險地帶,也許城外有些地方也給淹沒了,三千禁軍,能抵什麼事呢!

    司馬光看到沈歡臉色,也不禁沮喪,一夜籌算,他倒也明白了這三千人的作用,苦笑說道:「子賢,這已經是官家能夠接受的底線了!」

    底線?沈歡又是一愣,這才醒悟過來,原來皇帝這個時刻還不怎麼相信臣子呀,也許他認為大雨沒有想像中的那般嚴重吧——他坐在高高的皇城裡,又豈能知道外面的情況呢?因此還提防著掌控兵權的大臣,在天子腳下,他也不敢把更多的兵力授予臣子了。

    沈歡有點憤怒了!這就是所謂的帝王之術麼?為了平衡,為了自己位子的穩固,可以漠視百姓的生命?

    「子賢……」司馬光打斷了沈歡腹誹官家的念頭,「禁軍就在這裡了,你說該如何佈置?看這雨勢,雖然比昨日小了不少,可依然沒有停,這樣下去水勢還是消不了,而河流水渠都滿了,天氣一反覆,也許情況就更嚴重了!」

    沈歡思慮片刻,歎道:「老師,本來學生以為能有五千禁軍,這樣的話還可以派遣一些到城東外面看看情況,如今看來,只能把這三千人都佈置在城裡了。至於城外,只能暫時放一放!」

    司馬光深懂相權利害,歎道:「也只能這樣了。」

    府衙外面有著積水。環境說不出的糟糕與惡劣,不過京城禁軍畢竟是這個國家的精銳,戰鬥力先不說,至少這個紀律就嚴格多了,三千人馬,身穿蓑衣,依然有序地挺立在廣場之上。司馬光掌控兵符。可以通過號令他們的上司指揮這支人馬了。

    看著眼前這些一臉堅毅的軍人,沈歡眼眶濕潤了,想起了後世救災的軍人形象,頓時整個人都激動起來,倏地喝道:「諸位,你們是軍人,可是你們知道軍人是做什麼地麼?」

    諸多禁軍一時愣住了。不明白何意。就是一旁的司馬光。也疑惑地看著沈歡。

    「保家衛國!」沈歡喊了起來,「不錯,就是保家衛國!軍人就是用來保家衛國的!只有保家衛國,才能體現軍人的作用!鄙人不管你們是否能戰鬥,也不管你們戰場如何廝殺!如今,大水之下,淹沒了百姓的家園,淹沒了他們的希望,對要保家衛國的你們來說,這就是一場戰爭!同——諸位。能不能把百姓從大水中救出來。能不能給百姓希望,就看你們這些軍人了!」

    「保家衛國!保家衛國!」前面這些漢子畢竟是軍人出身,思想還是比較單純,給人一攛掇,**上湧,難以遏止地呼喊起來。喊聲從前面開始,慢慢波延整個廣場。

    沈歡開心地笑了。剛才一番演講。也讓他感覺好似回到了一些熟悉地場面,差點連「同志們」的稱呼都要出來了。好在收口及時。「保家衛國!」他也跟著喊了起來,接著開始佈置任務,最後大手一揮,高喊出聲,「去吧!」很有威嚴,也很有氣勢,大有後世某納粹領導人指揮的風範。

    三千禁軍頓時有序地行動起來,驅馬的驅馬,抬竹筏的抬竹筏,整軍開往城東城南方向。這些人走了以後,偌大的府門廣場就剩司馬光與沈歡兩個明顯的目標了。

    司馬光臉上有了笑意,道:「子賢,你剛才那番話說得不錯,能鼓舞人心呀!」

    沈歡當然不能說對軍人就要使出忽悠手段,趕忙謙虛地道:「老師,學生說地只是事實罷了,還是這些軍人夠爽快,不然也沒有什麼用呀!」

    「嗯!」司馬光點了點頭。

    這時兩人又往府衙裡進去了,他們需要在這裡坐鎮指揮。今日沈歡公休時間已到,按道理需要回三司報道。不過如今開封大雨,形勢有點不妙,估計整個朝堂都緊張起來。他想在這裡多幫司馬光,請司馬光遣人與三司使韓絳稟明了情況,暫時留在這裡支援。如今大雨成災,暫時是開封府最忙,災後忙著賑災與救濟,那就該三司最忙了。沈歡揉了揉額頭,有點頭痛地感覺。

    回到府裡,司馬光還是坐立不安,一臉愁色地觀察老天臉色。沈歡看到他憔悴的神色,關切地道:「老師,您昨晚是不是不曾休息,看您臉色不大好的樣子?」

    司馬光應道:「如今開封形勢,老夫哪裡睡得著!昨日傍晚入宮,等待官家召見,稟明情況後,官家才許諾今日一早把三千禁軍調由老夫差遣。回來心上擔憂,一宿未睡,翹首以盼這些禁軍,一直到了現在!不過子賢不必擔憂,這算不得什麼!」

    沈歡聞言大是感動,都說「好官難做」,也確實難做,古今官場裡頭,有幾個年能像司馬光一樣心懷百姓,又兢兢業業的?史書上司馬光的結局倒與諸葛亮大為相似,都是累死的,但他們明知這樣,依然無悔無怨。說他們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那也不誇張。在後世頗為享受的沈歡,如今也自認做不到這種境界,對於這些人,他只能高山仰止地佩服了。

    不過佩服歸佩服,對於司馬光的身體,他還是比較關心的,只有司馬光能多活一天,他倚靠的大樹根就能多在一天,哪天這大樹根倒了,那他也就少了一個依靠,算不上什麼好事。

    「老師,俗話說身體是革……哦,是工作地本錢。沒有個好地身體,怎麼能做好工作呢?又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您還是入內休息一下吧,您看這個大水形勢,估計以後幾天都有得忙呢,若是把身體拖跨了,難以主持下面工作,豈不是得不償失?」沈歡撓了撓頭,勸人休息,他還是第一次,沒有經驗,不懂說什麼,有點慌張,差點連「革命」都說了出口。

    司馬光苦笑道:「老夫哪裡有心思休息!」

    「老師,聖人有言,有事弟子服其勞!這裡的工作,不是還有學生在嗎?就由學生先幫老師頂替一下,老師先去休息,回來再繼續如何?難不成老師不相信學生的能力?」沈歡繼續勸道。

    「這個……」司馬光有點猶豫了,對於沈歡的能力,他倒是頗為信任的。

    沈歡心喜地把司馬光扶入室後,道:「老師就不必猶豫了,這裡交給學生,也是對學生的一種鍛煉。若是學生做不過來,再叫老師也不遲呀!」

    「唉,好吧,依你!」司馬光歎了口氣,又頗為欣慰地笑了,掙脫沈歡的攙扶,一個人入內去了。

    沈歡轉回大廳,倒是有點慌張了,他沒有多少執政經驗,面對水災,下意識地運用了一些後世地防範知識,在司馬光地主持下,還可以運用自如。如今司馬光暫時不在,他倒有點心虛了。自己有能力處理好這些事務麼,不會一有情況就得再次把司馬光請回來吧?

    不禁祈禱老天保佑無事。老天也真是夠厲害,聽到了聲音,醒了過來,在沈歡失望又絕望的目光中,風雲突變,本來已經變小地雨勢倏地「嘩嘩」又大了起來,差點就要趕上昨日的趨勢了。

    「我靠!」沈歡忍不住爆了個後世的口頭禪,大恨老天捉弄人,司馬光才離開一個時辰不到,形勢又開始糟糕了!

    「子賢,又下大雨了?」司馬光睡眼惺忪地走了出來,神色依然憔悴,沈歡眼利,還能看到對方眼中的血絲。司馬光一臉驚慌,剛才給嘩嘩的雨聲驚醒過來,跑出來觀察天色。看見天空又烏黑起來,整個人都慌了。

    沈歡有點心酸地走到司馬光身邊,說不出話來。這場雨,可真把這位老人家折騰得夠厲害!

    沒過多久,派遣出去的禁軍有人匯報:發現了百姓傷亡!雨也大了許多,外面整個天空又是白茫茫一片,連帶著大廳裡的師徒倆也迷茫起來,最後甚至有點麻木了。從一個,兩個,三個……隨著時間的遷移,越來越多的死亡人數報到了司馬光這裡。而每多一個人死亡,司馬光的臉就白上一分,強自鎮定指揮救災事宜。

    這樣一直到了八月初五,從早上雨開始小了,到晌午時分,這場數十年罕見的大雨終於停了下來,天空開始放晴。而這場大雨,也下了兩天兩夜……

    「混帳!」一聲充滿了憤怒的暴吼從大殿裡傳來,殿外的太監諸人禁不住一個哆嗦,脖子一縮,神情更嚴肅了。這裡是福寧殿,大宋官家的休息與處理朝政的地方,敢在裡面大吼的人,除了天子,別無二人。

    趙曙蒼白的臉上多了一絲酡紅,顯來是激動的成分,他把御案拍得大響,充分顯示了他此時的怒氣。殿裡沒有其他大臣在場,只有他最疼愛的兒子,穎王趙頊。

    「父皇,還請息怒。身體要緊呀,犯不著這般生氣。」趙頊關切地勸說。

    「朕能不生氣麼?能不生氣麼?」趙曙只差沒有咆哮了,拿起桌上的奏折,又是大拍幾下,「御史台這些人到底在做什麼,在做什麼!如今開封大雨才停,他們就跳出來威風了?竟然開始彈劾了,好一個彈劾!他們彈劾宰相也就罷了,竟然連司馬光也給他們彈劾!他們怎麼能這樣!太令人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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