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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一章 對策 文 / 孤心書生

.    皇帝趙曙所說的彈劾,是幾本奏章,皆是今日早朝御史台那幫所謂的清流官員所上。開封大水兩日兩夜,到今日八月初七,算是停了兩天,因此朝廷又恢復了之前的工作。

    這個早朝讓趙曙感到很難堪,一上來,以御史中丞彭思永為首的一幫言館,當即彈劾宰執他們「不守禮法,不敬上天,致使天降災禍,百姓流離」,還說「天災,皆是人為」。總之一句話,就是說這次開封大水,是宰相他們的執政措施失當,導致天怒人怨。他們這幫「濮議」倖存的言官這時候拿到了當時對手的把柄,當然不肯放過,把套在韓琦他們頭上的不利的屎盆子有多大就描繪得有多大!按照慣例,被彈劾的宰執等人當場不敢反駁,只能在皇帝無奈的眼神中告病在家,等待裁決。

    自漢代把「天人感應」發揮得淋漓盡致之後,皇帝,也就是天子,名正言順地作為整個天下的掌管者,擁有了無限的權力。但是,權力背後,也有著限制,那就是當天災發生的時候。按照天人感應的說法,天災都是禍害,作為天子,讓上天如此,當然是他的失責,也是他的過錯。但是,作為天子,最講究威嚴的一國之主,他會犯錯嗎?縱使會,他允許別人明目張膽地宣傳嗎?不!不能!所以,作為帝國的宰執們,天子給了他們最大的權力,如今天子有難,該是為皇帝背黑鍋的時候了!

    當時這些言官彈劾宰執,趙曙很憤怒,但是也很無奈,他明知道宰相的為難,不過他也為難,當朝不好發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韓琦、歐陽修告病在家了。當然,能讓一個最講究不動聲色的天子如此憤怒,還不是這些人彈劾宰執,畢竟他們也是按照慣例而已。讓他如許生氣的原因是彈劾對像裡竟然有司馬光的名字!罪名是作為開封知府,在開封大雨的時候,沒有做出最大地努力,致使百姓死傷。人民流離,也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真是荒天下之大謬了!趙曙看到司馬光的名字時,像見著了鬼一般可怕,也很震驚,更是不敢相信!他認為這幫言官的腦子真是燒壞了,或者是在胡眼亂語!開封大雨,如今損失情況都匯報了上來。可以說。司馬光為了抵抗這次水災。所做的努力,都堪嘉許。還有災害時期,連續三日三夜親自在前線指揮,據說休息的時間加起來還不足五個時辰,到現在依然不肯退下來!這些情況是趙曙為了打探情況所派之人匯報回來的,他瞭解得很。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對這些言官地彈劾感到萬分的惱怒,司馬光所作所為,在他眼裡,不單無罪。還有大功!如此兢兢業業的忠臣。若沒有他的努力,這次大雨估計會有更大的損失吧。

    趙曙的怒氣難以遏止,好在沒有當場發飆,只下令退朝,讓百官回去。而他一回到福寧殿,就「啪」地一聲把一個價值不菲的杯子給摔得粉碎,剛好讓進來請安地穎王趙頊看見了。

    「父皇。言官彈劾。也是他們地本分,何必如此生氣呢?」趙頊生怕父親氣壞了身子。趕緊相勸,「父皇該換個角度去想,若這些言官在出了問題的時候不敢說話,那才是壞事呢!」

    趙曙經過一陣發洩,心情好了許多,聞言沉吟,搖搖頭,苦笑道:「皇兒,他們彈劾宰執,朕無話可說,當作不理就是了,待兩日後下詔讓宰執他們回到中樞即是。可是,他們卻彈劾如今還在主持水災救助工作的司馬光,那就沒有道理了,是人都會感到生氣的!你看看,這些言官裡竟然還有范純仁的名字,要知道,去年范純仁能留在朝廷還知諫院,那還是司馬光給他說好話與推薦的結果,他倒好,如今跟著御史們彈劾起司馬光來了!」

    「父皇,這不是好事嗎?」趙頊笑了,「父皇教導兒臣莫要讓朝臣迷惑了耳目,更不能讓他們毫無限制地結成一群,司馬光推薦范純仁,范純仁不顧情面彈劾,不正說明了范純仁的耿直麼,可見他身在諫院是不錯的選擇!」

    趙曙聞言一愣,既而也笑了,道:「好,好,看來皇兒心性倒也有長進了,朕很欣慰看到你的成長!」

    「多謝父皇誇讚,兒臣一定不負父皇的厚望!」

    趙曙點點頭,本來還存著笑意地臉一下子又爬滿了憂愁,抽出一本奏章,感慨地道:「皇兒,這是司馬光地奏折,詳細列舉了此次大雨對開封造成的損失:死一百三十三人,傷五百,另外房屋倒塌一千戶,致使五千多人無家可歸。五千多人呀,如今都給司馬光聚在一起管理,可是他們無家可歸,一個不好,鬧起來,在開封裡也不是件好事。這可如何是好呢?」

    趙頊還年輕,沒有多少處理政務的經驗,疑惑地道:「父皇,既然他們是受害人,由朝廷撥款賑濟他們就是了。無家可歸,撥錢給他們建就是了!」

    趙曙歎道:「一場大雨,把他們家裡的餘糧都給沖走了,除了給他們建房,還要給他們吃喝,直到下次糧食收穫才成。這筆錢,少不了要花上百萬貫。上百萬貫呀!如今朝廷財政緊張,去哪擠出這些錢來?」

    趙頊一愣,這才想起帝國財政窘況來,想想朝廷一直在削減開銷,連他親王府的俸祿都減了幾成,上百萬貫不是小數目,還真令皇帝為難呢!

    「父皇,三司方面沒有辦法嗎趙曙道:「這些是朕猜測而已,具體數目,還沒有個定數,不過估計**不離十了。就是三司使韓絳,想必也沒有多少辦法吧?」

    「三司……」趙頊沉吟片刻,想起沈歡就在三司,懷念起他的神奇來,「父皇,還需讓三司與開封知府一起商量對策才是呀!韓計相也許無計,不過父皇難道忘了,三司裡還有個頗有才能的沈歡呢,也許他有辦法吧。」

    「沈歡……」趙曙眼角縮了一縮,想起一事來,「皇兒,你總是推崇這個沈歡,也許他真有一些神奇地才能吧。你看這兩期地《文藝》雜誌,那可是在一個月以前就刊印了一些防範水災的知識。一個月以前,有誰又知道會有這場大雨呢?」

    趙頊心裡一驚,道:「父皇地意思是……」

    趙曙又搖頭笑道:「沒別的意思,也許是巧合罷了。但是……這個巧合也太巧合了!先不說這個,之前朕聽你說寶安與這個沈歡走得極近,最近他們如何了?」

    「也不是走得很近,只是就一些學識方面的事有些交流而已。」趙頊謹慎地回答,「最近一兩個月,沈歡都在忙著雜誌的事,也不怎麼上兒臣那裡了,與寶安見面的機會也少了許多。至於寶安,倒還是努力收集與沈歡有關的真跡與消息,不時發呆,狀況不大好呀!」

    「唉!」趙曙歎了口氣,「寶安如今也十六了,快到找婆家的時候了!算了,由她去吧,此事暫且不必理會!」

    趙頊一愣,他摸不準父皇對這些事的看法,總覺他話中有話,有著他還不能理解的東西在裡面。

    趙曙又道:「皇兒,像你所說的,水災之後的賑濟事宜,還需開封府與三司兩方通力合作才成。你去把司馬光與韓絳宣到福寧殿來吧,此事不容延遲,現在就去!另外,把那個沈歡也一同宣進來!」

    「是,父皇!」

    沈歡是與司馬光一道進了皇宮的。當時穎王來宣詔的時候,他還與司馬光在主持救濟工作。幾天下來,他也憔悴了許多,睡不好,吃不好,整個人都瘦了不少。當然,他年輕力盛,還吃得消,至於司馬光,更憔悴了,眼圈黑著,皮膚乾巴著,神情又憂又愁,實在沒有什麼光亮可言,看得令人心酸。如今對於司馬光的感情,沈歡就沒有之前那般複雜了,一開始抱著傍大樹的目的接近人家,有著對古人的敬佩,但是比較功利,可如今一場水災,對於對方的道德水準,那卻是心服口服了,生出死心塌地追隨的心思來!

    對於官家傳詔,他很驚奇,特別傳詔人還是堂堂穎王。按道理,他官階太小,沒有面聖的資格,傳詔司馬光還說得過去,怎麼還有他的份呢?到從穎王口中打聽到韓絳也一起入宮,倒是明白過來了,韓絳與他都在三司裡工作,而三司又掌管天下財政,救災救災,耗的就是錢。他在三司工作也有一段時日了,當然清楚如今帝國的財政狀況。也許,現在官家在頭痛著救災錢財的事兒吧。想到這裡,他心兒篤定了許多,看著神情恍惚的司馬光,暗想此次應該是他們的一次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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