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北宋仕途

龍騰世紀 第三十八章 伏筆 文 / 孤心書生

.    沈歡聞言不答反問:「你們覺得這世間什麼最賺錢?」

    「販鹽或者營鐵?」周季猜測說道,大家都意識到鹽是人體必不可少的東西,但又因為技術等原因,制鹽困難,物以稀為貴,因此古代鹽巴供不應求,價格也高得離譜,朝廷見有利可圖,一般都把鹽抓在手中,作為官營資本,沿海一帶鹽巴走私猖獗,但禁無可禁,民間要經營,少之又少,一旦擁有資格,那就是富不可言的大鹽商,因此周季把鹽巴排在賺錢熱門之前;另外鐵之類的經營就更不用說了,朝廷生怕民間以鐵造兵,除了有些必要的生活用具外,鐵更多作為戰略物資由官府掌管!

    沈歡搖搖頭,看向趙頊,示意他也來猜一猜。趙頊沉吟一下,問道:「難倒是做官不成?你看天底下多少人對進入仕途趨之若騖呀!」

    沈歡撲地一笑,道:「做官有權,卻不一定有錢,除非貪墨,就是做到宰相,月錢也不過幾百貫而已,一年下來算上其他賞賜,也就萬把貫,還不如我們這個印刷作坊半年的利潤呢!」

    「那你說是什麼?」趙頊不服氣地問。

    沈歡眼珠子一轉,眼前這個可是大宋朝未來的皇帝,不如多說點後世的經濟常識,使他得以多多接觸,雖不說令他思想有著翻天覆地的變化,若能讓對多點知識,也不算壞事,於是微微一笑:「沈某認為,世間最賺錢的莫過於壟斷了!」

    「壟斷?」趙頊與周季都愣住了,不明所以。

    「不錯,就是壟斷!」沈歡開始解釋,「壟而斷之,也就是說一種事物,全天下只有你一家經營,或者說掌握了天下絕大部分的份額!若能如此,誰能奈何於你!你們想想,就算賣雞蛋,若他掌控了天下所有雞蛋生產和銷售的渠道,他也能做成天下首富!其他亦然,你們再看看官府於鹽、鐵、茶之上,不就是把握了天下所有的份額麼,如此一來,怎會不賺錢呢!」

    「哦,在下明白了」!趙頊大笑起來,「原來是這個意思,子賢莫不是說這個活字印刷如今全天下只我等一家,借此形成壟斷?」

    周季也一拍手掌,道:「正是此理,看看現在開封的印刷與書市,不就是我們的天下麼!若能把新華書館開遍天下,就是壟斷了!啊,若真是這樣,子賢,你說的開封首富倒也容易做成!」

    沈歡呵呵笑道:「你們明白了吧?」

    兩人點頭,趙頊若有所思,嘿嘿一笑:「壟斷,壟斷……」

    沈歡又道:「既然明白,我等再來談談這個新華書館今後的路子吧!」

    「還有什麼好談的,不就是要壟斷麼!到其他地方再多開幾家就是了!」周季大大咧咧地說道。

    沈歡給他一個白眼:「若真是這樣,不出半年,我們就該倒閉關門了!活字印刷是個技術活兒,卻又不高深,等印刷作品大行天下之時,別人不難從中悟出辦法來,雲飛兄,人民的智慧是無窮的!依沈某估計,這個活字印刷能讓我們保持五年領先就是一個不錯的事了!大開分館,嘿嘿,若到時別人也製造出來,我們拿什麼來經營這眾多分館!」這個時代沒有專利保護的法規,因此鋪子鋪得越多,風險也就越大,他可不想以後因為各家店舖而焦頭爛額。

    「五年?」周季吃了一驚,「那怎麼行,五年之後若活字印刷遍天下,我們拿什麼來賺錢?子賢,你點子多,快想法子出來!」

    沈歡微笑道:「還是要壟斷,不過這次不是壟斷活字印刷技術,而是要壟斷市場!今後的策略,除了印刷書籍外,我們的主要策略是怎樣盡快佔有這個書市份額!一定要在五年內讓大宋的讀書人都習慣我們新華書館這個標誌,要他們以後買書都習慣找上我們,走的也就是品牌路線。你們問品牌是什麼?這個……哦,就是品質招牌的意思,把我們的招牌在最大範圍內打響,總之呢就是讓他們相信我們這個書館,買書也只買書館所出之書!」

    沈歡想到了後世的品牌戰略,這可是一個好東西,單賣牌子都賺到翻天,不過他畢竟不是學經濟出身,解釋得不夠精確,只能用最簡單的語言來向這些古人解釋而已。

    「打響招牌是吧,這個周某明白!」周季呵呵笑道,「不就是招牌麼,像我家的春風酒樓,一說出去整個潘樓街的人都知道!」

    「就是這個意思了!」沈歡感到微微出汗了。

    趙頊疑問道:「可這個招牌該怎麼打響,在開封還好說,如今新華書館的名聲在開封城是很響亮了,那其他地方呢,大宋幅員廣闊,大城小城上千,我們沒有這個實力把書都賣到這些地方去!」

    沈歡恨不得有把羽扇搖那麼幾搖,過過諸葛神算的癮頭,微微一笑,極有信心地道:「不錯,我們沒有實力,不過你們不要忘了,如今大宋,書商可不少!若能讓他們都幫我們販賣,那就容易了!」他想到後世加盟連鎖的方式,雖然不能令人家直接改為自己的名字,不過若通過他們掌握這個銷售渠道,幾年之後,就是再有同類印刷作坊出現,以自己與這些書商的關係--或者頭通過兼併掌控這些書店,也不難大部分佔有這個市場份額!

    沈歡考慮了一下才道:「沈某是這樣打算的,這個印刷作坊,單是開封一家肯定不夠,但又不能開得太多,當務之急,是要在西京洛陽再開一家規模比較大的作坊,今後洛陽方面負責河北市場,而京城方面暫時負責江南市場!之後雲飛兄你就邀請那些書商,與他們合作,發貨給他們,讓他們按我們定制的價格出售書籍!」

    「定制價格?」本來周季一邊聽一邊點頭,聽到這個名詞又愣住了。

    「一定得規定價格!」沈歡堅決地道:「我們如今所賣之書,一本不過百文,發貨給他們估計也就幾十文,若他們出去為了多賺,把價格提到兩三百文,估計也能買完,畢竟其他雕版還是太貴了。如此一來就與我們的初衷相背道,要知道,我們雖然也用來賺錢,不過更多還是為了教化天下而出力,怎麼說我們都是讀書人,總要有良心的!」

    「沈兄真是我輩讀書人的楷模!」趙頊讚歎不已。

    沈歡嘿嘿直笑,有陰謀得逞的得意,有錢不賺是孫子,他當然清楚經商就得追求最大利益,不過趙頊在場,對這個未來的皇帝,不能不多表現自己的大公無私。

    沈歡又吩咐道:「雲飛兄,你讓作坊在每本書後頁都印上銷售價格,令天下讀書人都瞭解,別人就是想要提價,也無可奈何!至於其他事宜,小弟與趙兄都不方便出面,就靠雲飛兄你了!」

    周季嘿嘿笑道:「放心,一定給你們辦妥!周某如今鬥志昂揚,恨不能大幹一場呢!對了,以子賢的聰明,想必不單止只想出這個活字印刷法子而已吧?若有其他更便利的東西,還請不要吝嗇拿出來呀!」

    「對對!」趙頊也附和說道,「子賢的腦子,令人歎為觀止,小弟也期望得緊!」

    未來皇帝也恭維他,沈歡感到身子都輕了幾分,不禁飄飄然,熏熏然,差點羽化而登仙了,心口一熱,腦袋一漲,豪情上湧,慷慨難抑,輕拍一聲桌子,大聲說道:「彫蟲小技而已,有什麼值得希奇的!別的不說,提到這個經世濟用,全大宋估計沒有幾人能與沈某相提並論!」

    雖然是玩笑話,不過趙頊依然不服氣,道:「沈兄說大話了吧,真的沒人能和你相比?那你的老師司馬君實呢,王介甫呢?」

    沈歡當然還不是酒令智昏,盯著趙頊笑道:「君實老師若為人為官,那自不在話下,王介甫若說做學問,也很擅長,不過若提到令天下之民生財,沈某只要想些法子或者希奇的東西出來,股掌之間爾!民不加賦而國用足,捨我其誰!」

    「民不加賦而國用足!」趙頊心中一動,想反駁,又想起沈歡的才學與能力來,便沒有話說了。

    沈歡差點要發笑了,民不加賦而國用足,不正是王安石後來用以鼓惑神宗皇帝的口號麼,他行政措施,賦稅是沒加多少,國用也漸漸有餘,不過沈歡認為其所得之財,大多只是想方設法從民間收斂而已,並沒有達到像後世所說的創造價值,增加財富。他先王安石一步用以敲打趙頊,肯定存了不良企圖!

    「好了!」周季打斷沈歡的得意,「什麼賦啊國啊的,你如今不過一白丁,連功名都沒有,扯這些有什麼用!就是你明年高中進士,也不過七品縣令,能造福一方就不錯了,談什麼一國之用!」

    「你……」沈歡大受打擊,「唉,夏蟲不可語冰,問世間,誰能明白我?」

    周季與他相熟得緊,玩笑慣了,聞言直接給一白眼,啥話也不說。倒是趙頊幫沈歡打氣了:「周兄也不能這樣說,若沈兄能高中甲等前三,按朝廷慣例,留用館閣,也算京官了,並不用到外面任縣令的!」

    「前三?」沈歡摸摸下巴,「可以考慮!」

    趙頊笑道:「以沈兄才學,必能高中!」

    周季也清楚趙頊的身份,聞言不敢多說。

    趙頊道:「若能有子賢這等才學之人為朝廷出力,總也是天才之福!唉……」

    「趙兄神情憂慮,莫不是遇到了什麼為難之事?」周季不明所以地問道。

    趙頊看了看兩人,極力思考什麼,最後一握拳頭,像是下定了決心,沉吟一下歎道:「不瞞兩位,之前小弟與你們說家裡經營布匹服裝,在這裡先向兩位道個歉,小弟騙了你們!」

    沈歡與周季相視一眼,都有笑意,又不敢笑出來,只能忍住,想必趙頊不會想到兩人會無恥到派人跟蹤吧,服裝生意?確實也對,趙頊的父親是當今天子,所有大官的衣服帽子也正是由他經營決定的。

    「其實……」周季想說出事實,卻給沈歡踢了一腳,停住了。

    「那趙兄家裡是做什麼的?」沈歡趕忙問道。

    趙頊為難了一下才道:「其實家父……是朝廷官員,一名大官,其他就請恕小弟不能多說了!」

    周季噓了一口氣,看看沈歡,不禁佩服對方的機靈,剛才他還以為趙頊要說出真實身份,打算告知對方他們早就瞭解,到頭來人家還是要隱瞞。

    沈歡面不改色,呵呵笑道:「既然趙兄有難言之隱,我等也不是不識好歹之人,今日趙兄能對我們坦白,已經很是難得了!」

    趙頊慚愧不已,臉微微紅了一下。

    沈歡又問道:「聽趙兄之意,難不成是令尊遇到什麼麻煩了?」

    趙頊點頭道:「子賢既拜君實先生為師,想必也聽說過如今朝廷的爭議吧?」

    「趙兄是說濮安懿王追封之事?」沈歡一本正經地問,心裡倒有點鄙夷自己了,如此演技,在後世拿奧斯卡影帝都綽綽有餘!

    「正是!」趙頊精神一振,「朝堂如今爭議得厲害……家父為難得很,小弟不忍見其憂慮,因故心情煩悶。子賢聰慧,又拜得君實先生為師,對此可曾有良好建議?」

    沈歡暗暗發笑,原來對方打探司馬光本意來了,司馬光是諫院大夫,加上「皇伯」一詞還是他提出來的,如今與御史台那幫人遙相呼應,在朝廷此議中也算頗有份量,不過他自提出建議外,後來朝議中,倒也不像侍御史呂誨那些人一般強硬,只算出於公論而已。也難怪趙頊要關注司馬光的立場,估計官家趙曙也存了這層意思吧。

    沈歡心中一動,本來打算扯皮了事,不過涉及司馬光的立場,他又得有所維護,不禁歎道:「趙兄,濮議也有一段時間了吧?」

    「自四月至今,已差不多三個月!」

    沈歡歎道:「是啊,三個月了,還沒有結果,也許,還能拖很久呢!」嘿嘿,歷史上此事雙方可是打了十八個月的嘴仗,比之後世官司也不遑多讓,實在是千古難見!

    趙頊聞言苦惱不已,道:「就是見事情有越演越烈之勢,朝臣洶湧,大有不兩立之態,家父這才苦惱呢!子賢可有妙計?」

    「妙計?」沈歡苦笑不已,「官家這一步,走錯了呀!」

    其他兩人聞言大吃一驚,周季就不用說了,見沈歡竟然敢在皇子面前說天子的不是,不禁佩服,又是擔憂。

    「走錯了?」趙頊怒了起來,英俊的臉蛋紅得驚人,「沈兄,正如歐陽參政提到《喪服記》所云『為人後者,為其父母服』,官家不過是要追封生父而已,又有什麼錯!」

    沈歡正色道:「趙兄,官家之孝,天下皆知,據說他初登大寶,還打算為仁宗先帝守孝三年,如此風骨,千古帝王之中,又有幾何!實在是天下人之楷模,我等只有尊敬的份兒,何敢論其之過!」

    趙頊聽得人家讚揚其父皇,不禁與有榮焉,之後才支吾地道:「那子賢為什麼說官家錯了?」

    沈歡搖頭道:「沈某可不敢說官家錯了,追封也不過是為了孝道而已,又有什麼錯!只是覺得官家竟然也要追封皇考,這就不能不令人惋惜了!」

    「皇考又有什麼錯?」趙頊也想為這個名義上的爺爺爭一個名份。

    沈歡歎道:「昭陵之土未干,就欲追崇濮王,使官家厚所生而薄所繼,隆小宗而絕大宗。言者論辨累月,中外憤郁,這不就是失了大義麼!」

    趙頊聞言臉色大變,「昭陵之土」說的就是傳位給趙曙的宋仁宗,沈歡說他有負大義,不無嚴重,但又令人反駁不得。

    沈歡又道:「趙兄,天下人皆知官家欲行孝道,不過得仁宗大統,又如此厚待濮王,以小孝而失大義,只恐天下沸騰呀!你看如今朝堂,不正是為了此事而吵鬧麼!難道主張皇伯之人是存心為難官家麼,難道他們都是弄權小人,不欲使官家寬心麼?」

    趙頊訥訥地道:「君實先生等人卻也不是小人!」

    「趙兄,孝道還是大義,總須有個抉擇呀。若選孝道,官家倒也寬慰,宰執也有所權威,可失了大義,群臣不依,言論洶湧,到最後恐怕雙方難以兩立,重演前唐黨爭之事,實在令人痛心吶!你還是請令尊多加考慮吧!」沈歡裝著憂國憂民的樣子,其實意圖,不難猜測,依然是為了力挺司馬光而已,老師都做出「皇伯」選擇,他現在總不能就站到「皇考」一邊。深知趙頊身份的他打一開始就清楚,他這一番話,十有**會傳入當今天子耳朵裡,這樣也就達到了他的目的……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