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是我!」
那人右手執刀,左手抹一抹臉上血跡,露出彪悍的面容,赫然竟然是司馬秦!他雖然幾乎力盡,能站著都已經是使盡全身力氣,但見到「劉重遠」還是怒目而視。
昨日司馬秦因為偷窺到六長老司馬河殺司馬江慘事,失口驚呼,被司馬河等發現後,知道已不為司馬河所容,立時潛逃。他這一走,雖然見機甚快,但也為別人反咬一口落下了最好的口實,司馬河立即誣陷他以下犯上殺了司馬江。並派衛隊於鳳揚和蔣令橋兩總管帶人一路追殺。司馬秦自然知道這些,但要他留下來揭露真正的兇手,面對司馬河和衛隊高手最大的可能就是被殺滅口,所以也不敢以身試險。
司馬秦到了此時,心中已是懊惱不已,當初含劍警告自己的話看來不虛,如果當時就通告各位長老,警惕暗中有人搞鬼,司馬河這個萬死不恕的內奸也不會有機會,何至於此!偏偏自己不肯相信,如今陰差陽錯卻落得要亡命天涯……
於鳳揚和蔣令橋既奉上令,殺司馬江又有自己的份,不敢怠慢,派出了衛隊幾乎全部人手。出城後很快就發現了司馬秦的蹤跡。司馬秦在帶領捕狼隊的日子中,也算有不少追捕的經驗,一路上甩掉了多次追殺。只是身後的這一隊蔣令橋領頭的騎兵,如蛆附骨,怎麼想盡辦法都甩不掉。蔣令橋身手不弱於幾位長老,比司馬秦還要強些,又帶了一隊精兵騎馬追擊,司馬秦自知絕對抵敵不過,若不是有人援手,恐怕必死無疑。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救了他的人裡面竟然有劉重遠!
既便此次司馬海遇害,另有隱情,但這嶺南凶虎仍然是行刺的兇手!在司馬秦心中即使家族之內有無恥奸詐之徒,畢竟血肉相連,但對這個以前多此在手下脫逃,還傷了手下無數的逃犯,又是害死家主的兇手,怒火如同烈焰升騰般不可抑制!緊緊捏著單刀刀把,五個指頭的關節都捏得發白,司馬秦沉聲喝道:
「劉重遠,納命來!看在你剛才救我的份上,讓你三招!」
柳遠見到司馬家的人,眼中也是血紅如火,怒聲道:「不用了,早知是你,我自然不救。哼,就當是救了一條狗!」
司馬秦大怒,一招「風雷萬鈞」,掀起一陣狂風,往柳遠當頭劈下。柳遠亦不怠慢,拔劍相迎,兩人頓時戰作一團。司馬秦自知身體疲累無比,若不是剛才的稍許歇息,真力早已不濟,所以要手刃仇人,必須得一鼓作氣,不然時間一長,必然落下風,因此單刀氣勢如虹,竟一路全是不惜兩敗俱傷的進手招術!
無奈這兩人多年相鬥,彼此招式功力早已相熟,柳遠縱使右手受傷只能左手持劍,對他狂風驟雨般的進攻也應付得來。
含劍剛剛搜索完所有的屍體,抬頭卻見柳遠和司馬秦已經刀來劍往,乒乒乓乓打得火熱。哭笑不得,知道這兩人恩怨糾結,想要勸阻實在不易,但此刻危急四伏,如果能將這二人的力量抱成一團,逃生的希望才能大些,眼珠轉得一轉,大喝一聲:「住手!」
戰團中的兩人正鬥到緊張之處,根本沒有聽見。含劍見兩人不理,依然打得不亦樂乎,眼見誰一個失手就要出人命,從手鐲中隨手摸出個大火雷符,扔在兩人中間。兩人見過含劍術法的威力,見狀忙不迭地往一旁閃去。司馬秦前面腿上受了點小傷,行動不甚便利,跳得稍微近些,被火雷符炸得臉上火辣辣地疼,而柳遠也不好過,在地面一連幾個翻滾,方才脫出了火雷符的範圍,弄得滿身污雪。
兩人同時大怒,司馬秦首先跳將起來,單刀迅疾劈出,不料那小子不閃不避,司馬秦一愣之下刀鋒橫轉,架在了含劍頸上。
便在司馬秦心神一分之下,一把闊劍從旁伸出,又架在了司馬秦脖子上!
含劍站在中間,動也不動,嘿嘿笑道:「司馬大英雄,你只管動手,殺了我蕭含劍,顯得有本事!」
「你!」司馬秦對含劍拔刀相向,不過是一時之氣,絕沒有取了這小子命的意思,這下倒好,反被敵人制住。只聽那蕭含劍又道:
「真是令我失望……你今天做的事,只能用『不仁不義不智』來形容!」
「好,好,」司馬秦一時怒極反笑,道:「你倒是說來聽聽,我怎麼不仁不義不智了!」
「第一,持刀威脅我這個老實好人,是不仁!第二,某人剛救了你,你就想殺了他,是不義!……最重要的是,就你現在這個情況,怎麼殺得了仇人?我看結果多半是反被殺。不懂得審時度勢,是不智!」
司馬秦愣了半晌,頹然放下手中刀,說道:「不錯,憑我現在疲累之身,殺不了此賊!」
「哼,想殺我,這輩子都是做夢!」柳遠冷笑道。
含劍看了他們一眼,道:「我們現在也算是同命相憐啦,自相殘殺,不免有人要偷笑。不如這樣,兩位暫時合作一下,待逃出生天,各自把傷養好了,公公平平打一架,輸了就認命,如何?」
司馬秦想了片刻,也不怕闊劍還架在自己頸上,狠狠瞪了柳遠一眼,點了點頭。含劍又把眼光轉向柳遠,柳遠長笑一聲,收了劍,道:
「這時候殺他,勝之不武!」
含劍見兩人都收了刀劍,才上前替司馬秦查了遍傷勢,見他渾身上下數十道傷口,竟然還能堅持到這裡,不禁暗暗驚訝,同時對他為何被自家人趕生趕死更為好奇,一邊幫他草草包紮一下一邊問道:「司馬兄為何不見容於家族?貴族長老們即便不相信我的話,也不用這樣吧?將一個代為傳話的自己人追殺得無處可逃。」
司馬秦心中苦笑,只是說道:「此事蕭兄弟就不必知道了。」
其實含劍哪裡知道,司馬秦還沒將決定他的提醒告訴家族中的長老,就發生了一連串的事情,逼得司馬秦倉皇逃竄了。只是這其中牽涉太大,司馬秦顧及到自己家族的面子,所謂「家醜不可外揚」,這事說出去,不但司馬家族名譽受損,自己也沒什麼光彩。
含劍見他不願說,也不再多問,眼珠轉得一轉,忽然一拍他肩膀道:
「好了,先走吧,再在這裡停留,我們就要準備打第二仗了。」
他們走的是向西的道路,本來按照柳遠的意思,一直往南走就可以了,到了嶺南蠻荒之地,就再也沒有人可以奈何得了外號「嶺南凶虎」的他了。司馬秦倉促出逃之餘,並沒有什麼明確的目標,南方也算是他熟悉的地方,因此沒有什麼異議,但含劍卻道若是筆直向南,只要幕後黑手和司馬家的人不是傻子,就一定會埋伏不斷,追兵無數,不如先取道向西。
走了沒多久,含劍看著地上的積雪,一拍腦袋,叫道:「糟糕,我們這樣走去,只怕後面追兵馬上就到。」
司馬秦和柳遠也是聰明之人,一聽含劍的話,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三人回頭望去,只見雪地之上,赫然三道歪歪斜斜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