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了!」
含劍見了遠處飛塵揚土,看不清追兵多少,臉色亦是大變,再看柳遠,整日鎮定冷漠的臉上也多了幾絲緊張的神色,右手搭上了腰間的劍把。看追兵的架勢,似乎騎有馬匹,而這裡地形一馬平川,絕無遮擋,便是身處的這個小土丘,也是光禿禿沒有樹木,絕無可能躲避逃走。
含劍自知兩人都是長時間沒有休息,這時候已經疲憊不堪,柳遠身上還帶傷,若是有大批追兵到來,恐怕難以對付。這兩天追兵糾纏不休,也不知道他們怎會有這許多人手,幸虧在中州城裡還忌憚司馬家勢力,不敢明目張膽地大舉出動,待出了城,追來的殺手明顯增強,照這個樣子,要退往南方,還不知要應付多少!
「看來要另想辦法……」含劍眼珠轉了許久,似乎有了主意。再看前方,卻發現有些蹊蹺。來人都是中州司馬家的裝束,此時距離漸近,可以看到總共二十多個騎手縱馬奔馳,捲起了大片塵土,奇怪的卻是其中一人明顯突前,沒有騎馬,卻奔得飛快,而後面的騎手中有數個箭手,不時將箭射向前面,竟是在追擊那人!
「難道這些人不是針對我們的?」
被追趕那人轉眼便到了土坡百步之內,他手中並無兵器,不時回身撥開射來的箭矢,看得出被追許久,雖然神勇,步伐間卻已難掩踉蹌。因為激戰緣故,這人身上衣衫殘破,兼之渾身是血,也不知是追兵的還是自己的,尤其頭上臉上大片血跡,看不出原來面目;但此人動作身手,含劍越看越熟悉……
柳遠早已見到追兵的司馬家族服色,早已忍不住咬牙切齒,待那些騎手近了土坡,忽然兩蓬煙霧從人群中炸開,當場就有三名騎手摔下馬來,卻是柳遠雙手盡全力發出書空之符,他隨即拔出闊劍,大喝一聲,如一頭巨鳥般躍下坡去。含劍猜到這些人與己無關,本還想躲過這些追兵,見柳遠如此衝動,自然也無法置身事外,隨即抽出長劍,揉身而上。
「賊子有同夥!」那些騎馬的追兵突然遇襲,一時大亂,一名年紀稍長的武士大聲收束隊伍,喊道:「慌什麼,奸賊同夥不過兩人,將那兩人圍住擒拿,如若抵抗,格殺勿論!」說罷,帶上兩名騎手,閃過柳遠往那漢子追去。他身後數人見柳遠肩膀上綁著布條做繃帶,使劍並不靈活,便想揀個便宜,一個持劍的漢子衝了過來,劍未遞出,突然勁風襲面,一個火球赫然在眼前爆開,頓時雙眼一片漆黑,只覺得心頭一涼,霎時便被柳遠的闊劍刺了個對穿。
柳遠一擊得手,更不停留,左手書空符,右手使劍,轉眼間,又有一人倒在他的劍下。含劍卻不去和那些武士硬碰硬,身形飄忽,專找手持弓箭的人下手,轉眼被他刺倒一個。那些武士也都是百中選一的精銳,倉促被襲間連損數人,已發現敵人厲害,更有細心的認出柳遠和含劍,叫了出來。
「下馬,結陣而戰!弓箭手退後掩射!」武士中也有聰明人,看出在馬上近戰反而不利,立刻大聲喊叫,排兵佈陣。含劍正用變形雷電陣配合著辰光長劍殺得正性起,見那人喊得起勁,像是個小頭目,一時也無法欺近,百忙右手長劍不停,左手飛快地劃個書空符襲向那人,一聲巨響,那人捂著嘴臉,雖然還能站立,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方纔那個被追趕的漢子見有人相幫,細看卻是含劍和柳遠,驚訝之餘不及多想,也翻身殺回,正遇到一名武士為了爭功搶在前面。這漢子本來早已經是強弩之末,只是憑著一絲逃生的意念在堅持,見忽然來了強援,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虎吼一聲,攜全身勁力,一掌穿過刀光擊在一名武士胸口,那武士狂噴鮮血,眼見是不活了。
他一擊得手,奪下對方單刀,立時劈向追來的領頭的中年武士等兩人。武士首領本來並沒有把他的身手放在眼裡,但這時見他如此凶悍也不禁心中發毛,雖然有一名手下相助竟然也被攻了個手忙腳亂!
再說另外一邊,司馬家武士箭手們除了那首領之外雖然不弱,人數又佔了絕大優勢,畢竟不是真正的高手,遇到柳遠凶狠含劍狡詐,人竟然是越戰越少,而對手不過是添了幾條不痛不癢的傷口。
含劍並非殘忍好殺之人,初時生死一線之間,卻也顧不得仁慈,但等敵人越來越少,形勢變得有利,見對方一個個倒下,未免有些不忍,刺倒了敵人便罷;這時候柳遠常常過來將敵人一劍砍死,還臉上冷笑,似是譏諷含劍婦人之仁。含劍也知道倘若讓這些人逃脫,後面的追兵必然層出不窮,以兩人如今的狀況,萬難抵擋。加之屢次遭遇埋伏追擊,心中不免鬱悶,見到眼前送上門的這些人,也就不再憐憫,至於柳遠,見了司馬家的人就如仇人相見,又哪裡會手下留情?
不多時,四周漸漸地寂靜了下來,那武士首領四周張望,這才發現自己帶來的人,竟然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被對方殺了個乾淨,周圍除了十幾具屍體,只剩他一人尚在負隅頑抗,不由大驚失色,發一聲喊,掉頭便跑。只是他的腳再快,又如何快得過書空符?柳遠和含劍兩人不約而同極快地畫了符向他彈去。
那武士首領覺得胸口巨震,喉嚨一甜,回過身來,眼中流露出驚怖與不可思議,嘶啞著道:「好,好身手!想不到我蔣令橋竟然死在……」一語未罷,倒地氣絕。
含劍和柳遠見追兵一個都未曾逃走,方才放下心來。柳遠轉身向那漢子看去,雖然那人滿臉鮮血,面目難辨,仔細辨認之下,心頭大震,喝道:「是你?」
劍交左手,屏氣凝神,柳遠眼中似乎要冒出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