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稍安勿躁
我了個去的!誰?這又是哪一隻?
鍾陽忽聽有人壞自個兒好事,不由的勃然大怒,怒目看去時,卻見剛剛走進這人卻並不是如其他人般穿的那麼隨意。
此人一身寬袍儒帶,頭戴進賢冠,年約四旬左右,面皮白淨。進來後,目光在鍾陽身上微微一轉,冷冷一笑,這才轉身拉著那大漢往一邊而去,低聲嘀咕了起來。
鍾陽聽不到他們嘀咕了些什麼,也不認識這人,完全不明白為什麼這人要來害自己。只是眼見那漢子面色不虞,目光看向自己時,漸漸又是冷厲起來,不由的心下急怒。
「喂喂喂,你是哪一隻啊?我日你個老母的啊!老子得罪過你嗎?我是殺了你爹了還是搶了你老婆了啊?你丫在給老子造什麼謠呢?英雄啊,千萬別聽他胡說哈,這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咱們一類人,你看他穿金戴銀的,肯定是富戶人家,說不定還是官府的探子來禍害咱們的。英雄啊,別信啊,千萬別信啊!喂喂喂,你,說你呢,牲口,你是哪一隻,報上名來!敢有半句虛言,英雄兄定然會將你斬個十七甘八塊!」他心中惶惶,雖不知那人說了些什麼,卻料到對自己肯定不利,當下不管不顧的大罵起來,臨到最後,竟是狐假虎威的威脅起那人來,讓帳中諸人都是一臉的無語。
「嘿嘿,鍾公還是稍安勿躁吧。你自稱窮人,別人不知,某豈不知?不說別個,但前兩日於這月旦會上,鍾公所奉之新茶,恐怕就不下千金之數吧。更別說你涿縣中的鍾公筆生意,聽說跟塞外來往的頗是密切,進賬雖不是金銀,但牛羊馬匹卻是儼然涿縣之首了。嘿嘿,這且不說,如今在這冀州之地,聽說公又新開一家鋪面,尚未開張,便已是有聲有色的,想來日進斗金當是必然吧。這般說來,你鍾公若是窮人,咱們豈不是都是乞丐了?哼哼,至於某是誰,嘿嘿,這個只怕你是沒有機會知曉了。你得罪人太多,只怕未曾想到會有今日吧?哈哈哈,你只當自己有使君撐腰,便無人敢動你嗎?哼,如今你可有半點後悔,悔不當初那般囂張嗎?」那人聽到鍾陽嚷嚷,停下話頭,轉身對著鍾陽冷笑嘲諷道。
鍾陽面色微變,腦中已是瞬間轉過無數個念頭。這人話裡言外的,分明暴露了很多信息。至少,從這一番話中已是知道,那害自己的人,必然是上層階級的,而且還應該是個有身份的。
這上層之人,自己得罪過的。劉玄德?不可能,若是他根本不需要費這麼多事兒,葛玄?應該不會,那老道雖然被自己打擊的不輕,但總算是有些心胸,斷然不會做出這種事兒的。還能有誰呢?從涿縣那邊算起,嗯,那劉焉身邊倆跟班算是一撥,但是那兩人應該已經隨著劉焉走了的,不可能算計的這麼深遠,將時機把握的如此之好啊。要知道自己來這月旦會,除了李歷知曉外,便是尚宣等人也還是大會開了之後才知道的。
從這幫人抓自己的手段來看,分明是充分醞釀了很久,不但掌握了自己一直以來的行蹤,而且應該還是一直在暗處盯著自己,這才能出其不意的,在山道上設下埋伏。
以此看來,涿縣那邊雖然還有個別人對自己有些怨念,但應該是鞭長莫及的,剩下的,就是冀州這邊的人了。可李歷不是說過了,這月旦會警備完善,所有上山之人,都有官府發放的號牌,並且備案後才能來的嗎?又有誰能借此潛進來呢?
啊!難道是他?對了對了,應該就是他了!
鍾陽想到官府,腦中電光石火般閃過一張面孔,已是瞬間想通了其中的關竅。猛然抬頭看向那人,嘿然道:「哼,你那主子就這麼點氣量嗎?別以為我真不知道他是誰,你回去告訴他,世事多變,不一定什麼都按他的設想走的。還有啊,你帶個話給他,就說我說的,他活不了幾年了,讓他好好享受吧。別等死了死了,再來後悔這輩子還有很多福沒享過呢。」
那人聞聽他此言,面上微微變色,強笑道:「呵呵,鍾公卻不知聯想到哪兒了?什麼主子?你得罪人太多,又豈能盡知?你囂張跋扈慣了,不認得我,卻怎知沒得罪過我?」
鍾陽撇撇嘴,打量了他幾眼,這才不屑的道:「你?切,你還不夠資格讓我得罪吧。哼哼,你那主子是誰,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怕除了這位英雄被你們瞞過外,再也無人不知了吧。別看你穿的人模狗樣的,但你那張奴才臉已經出賣了你,你不過是個跑腿打雜的而已,充什麼大尾巴狼啊。」
說到這兒,再也不理會那人漲的通紅的面孔,轉頭對那已然滿是懷疑眼神的漢子道:「這位英雄,他是不是從沒跟你提起過身後之人啊?是不是他提供給你們這上山的號牌的?是不是也是他將我的行蹤通報給你的,然後讓你們過來抓我的啊?嘿嘿,他自己當然不是身在官府的,但他身後之人呢?如果你要是知道他是官府之人,你又怎麼可能相信他的對不對?」
他連續幾個問題問出,一個比一個問的急迫,那漢子不由自主的一陣緊張,不自覺的點著頭回應著。旁邊那人面色大變,待要說話,鍾陽卻哪肯讓他多言。眼見那漢子點頭,歎息道:「唉,你們上當了!我要是你,就趕緊走,走的越快越好。他那主子本是多計之人,更是個好大喜功的。此番以我為餌,將你們引誘過來,不過是一石二鳥之計,即報了仇,又能抓到你們立功。要知道,這上山的號牌,本就是官府所發,須知這號牌卻不是用錢就可以買到,而是需要商賈身份備案才能得到。每家商賈可也只能有一塊,斷不會一家拿到兩塊的。而他能將你們這麼多人帶進來,其中若說沒有官府的人在後面運作,你以為可能嗎?後面的話就不用我多說了吧,以英雄你久歷沙場的經驗,怎麼也是能猜到的。」說到這兒,輕輕歎了口氣,滿臉的無奈憂急之色。
那漢子聽的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來,兩眼已是狠狠的頂住那文士,一股子殺氣瞬間便將那人罩住。
那文士面色青白,不由退後了一步,顫聲道:「管亥!你莫聽他胡言挑撥!就算我家主公是官府之人,卻也只是想要殺了這可惡的小廝而已,並無半分相害眾位之意。你只消斬了這賊廝,便是為我主立下大功一件,我主必然保你富貴榮華,再也不用這般東躲西藏。我主若要害你,安肯費這許多事兒,只消調動大軍,憑你這點人馬,還不是頃刻間讓你煙消雲散?你。你。你休要自誤!」
「哈哈哈,賊不打三年自招啊!管兄,你聽到了?你還要相信他嗎?他就是官府的探子,就是來設計拿你們的奸細啊!」鍾陽聽到那文士對這漢子的稱呼,先是一驚,沒成想這個凶神,竟然就是日後在北海被關羽所斬的管亥。只是此刻,卻是來不及多想其他,連忙趁熱打鐵,猛下說辭。此人不死,自己可是休矣!
那管亥本是個火爆的性子,他原是窮苦鐵匠出身,被官府逼迫的難以活下去,這才頂著太平教張角的旗號,拉起人馬反了,對於官府中人,如何會有半點好感?自當日被鍾陽擊斷家傳寶刀,鐵匠出身的他,便曉得鍾陽手中必非凡鐵,貪念一起,又眼見自己勢力尚不夠攻打郡縣,便派出無數探子,暗暗尾隨鍾陽。從涿縣到冀州,每每總是不得下手時機。直到前幾日,手下尾隨鍾陽時,不巧正落腳這個文士的一處產業中,其行蹤遂露。當晚,這文士便主動找了來,言說自己與鍾陽也是有仇,又隱隱暗示自己有法子抓到鍾陽,管亥大喜。二人相約,一旦抓到鍾陽,這文士便要鍾陽人頭,管亥自取鍾陽身上之物就是,雙方一拍即合,這才有了眼前的一幕。
只是,此刻,不想鍾陽機靈無比,只從那文士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片言隻語便抓住了漏洞,抖出了此人的真實身份,管亥又是驚駭又是震怒,哪還去多想原本的初衷,更沒心思去顧及鍾陽說來說去,只是抖露了這文士的身份,卻壓根沒提這人身後主使到底是誰。於他心中,官府中又有幾個好人?既然已然明白這人是官府中人,那麼不論他是什麼官職,只消一刀下去便是。
他面色猙獰,眼眸中凶光爆現,一邊向著那文士緩緩逼近,一邊已是按上了腰畔的佩刀。便在一聲清脆的壓簧甭響聲中,那刀已是一寸寸拔出。刀光在火把掩映之下,森寒閃耀,迸出殺機無限。
大帳內諸人早已將門口堵住,俱皆怒目看向那文士。那文士滿面死灰,抖瑟著踉蹌後退,直直退到角落裡,已是再沒了餘地。魂飛魄散之際,忽見眼前光明大放,管亥手中長刀,已是帶著一抹兒清幽的光寒,瞬間便將他籠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