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無法掙脫
「哈,老大老大,我們在這兒,在這兒。」
「哇哈哈,我果然聰明!我就說往這邊等肯定等得到吧。」
「什麼叫你聰明!明明是我說應該走另一邊的。」
「切!你只是說走另一邊,但是說了是左還是右嗎?我很睿智的選擇了這條路,而終於等到了老大,這就足以證明還是我比較聰明些的。」
「你!下山總共就這麼兩條路,你不走這邊難道還能跳崖不成?」
「呃。咳咳,咱倆到底誰是大哥?我說是我的選擇睿智,那就是我睿智,你只要讚美就可以了,知道不?」
「你。每次你都這麼說,我只比你晚出生一小會兒好不好。」
就在鍾陽將將要走出山道之時,前面忽然傳來一陣的嚷嚷聲。這聲音一入耳,鍾陽就是一陣的頭大。抬頭看去,但見林外遠處的官道上,顏氏兄弟正當道而立。兩人人高馬大的,往那兒一站,偏生還是立馬大道中間,若是不知道的人看到,絕想不到這倆人是等人,倒跟那劫道的好漢差不許多了。
此刻,二人一個滿面得意洋洋,一個面紅耳赤,一臉的忿忿。得意者正是大哥顏英,悻悻者乃是老二顏俊是也。
「這倆傢伙,唉。」鍾陽滿是無奈的搖搖頭,不想這兩人倒是開了竅,竟然知道繞道到前面等自己。這會兒都到了這裡,再躲卻是不能了,當下輕輕一踢小驢,往林外而來。
前面顏氏兄弟眼見鍾陽看到了自己,俱是滿面喜色,歡呼一聲,打馬往上迎來。鍾陽面上擠出一絲笑容,正要出聲招呼,卻忽見對面兩人面色齊齊大變,連聲驚呼起來。
便在二人驚呼響起的同時,耳中只聽得山道兩側的林中呼喇喇一陣響動,隨即,一張大網突兀的在頭頂出現,還不等鍾陽反應過來,已是兜頭蓋臉的罩了下來,將他整個的網住。
此刻,那胯下的小驢剛剛跑了起來,鍾陽在上面被那網子一網,前後作用力之下,頓時一個身子便騰空而起,只是不待落地,便覺得兩邊景物急速向前而去。這持著網子兩邊的人,竟是扯著那網直往後面退去。
鍾陽心頭大駭,手足急動之際,卻是怎麼也掙脫不開,反而越動纏繞越緊。耳中顏氏兄弟暴喝連連,催馬直直趕來,只是那山道崎嶇,一時間哪能上的來?空自急的哇哇亂叫聲中,那馬兒卻是唏律律長嘶著,蹣跚而進。
兩邊扯著網子之人雖沒有馬匹,但在這密林之中卻是縱跳如飛,如魚得水,只幾個起躍,已是深入到了林中。鍾陽在網中被網成一團,頭暈目眩之中,便連人影也是看不到半個。耳邊風聲呼呼之際,忽覺身子猛然一沉,砰然聲中,已是撞上一塊大石。這一撞,頓時讓他眼前金星亂冒,只張口罵出「我日」兩字後,便是一陣眩暈襲來,頓時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鍾陽只覺得頭頂一涼,激靈靈打個冷顫,已是豁然而醒。懵然之中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雙閃閃發光的眸子,不由的嚇了一跳。頭猛地往後一仰,欲待閃開,卻是砰的一聲撞到一處硬物上,直撞得他險險沒又昏了過去。努力扭動之際,這才發現,自己竟是被捆綁在一根木樁之上了。
「嘿嘿,汝這賊死鳥,此番可還能算計某否?」驚駭之中,身前忽然響起一個滿是恨恨的聲音。那聲音一入耳,鍾陽忽然升起一種熟悉的感覺,定睛看去,先是一愣,隨即不由的倒抽一口涼氣,心中大叫一聲苦也。
眼前那雙眼眸此刻已然離開,這距離一拉開,鍾陽看的清楚,面前這人身形魁偉,虯髯滿腮。黃布裹頭之下,斷眉凶睛,正自狠狠的盯著自己,只是眼中此刻卻滿是得意戲弄之意。
熟人!熟人啊!
鍾陽暗暗叫苦,這人可不是個熟人咋的,不但是熟人,還是剛來這涿縣之地就認識的熟人呢。此人不是別個,正是當日涿縣張家莊外,圍攻蘇雙商隊,被自己一棍打斷寶刀的那位黃巾首領。
此刻時隔近一年之久,鍾陽幾乎都淡忘了這茬兒了,不想人家卻是從未忘記過他,今日落入此人之手,只怕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聽著這大漢調侃的語氣,鍾陽勉強擠出一絲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不過是在嗓子眼裡嗚嚕了幾聲,愣是啥都沒說出來。
微微扭頭打量四下,這裡原是一處大帳之中。帳內松油火把照的通亮,一圈兒站著幾個面目僵硬之人,都是如同看一個死人般的目光盯著自己。鬢角處悄沒聲的滑下一道水跡,順著脖子透入內衣裡,那股子冰涼之意,讓鍾陽不由的再次激靈靈打了個冷顫。
低頭瞅瞅,自個兒身前正有一個木桶,想來剛才那一陣的涼意,正是被這一桶冷水澆頂所致了。
「那個。那個。英雄啊,許久不見,您依然是風姿颯爽威風凜凜氣概無雙身康體健,咳咳,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哈。呃,那個,上次全是誤會嘛,這個。這個。嗯嗯,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是吧,咱們又沒什麼深仇大恨的,何必如此呢?」
在終於是搞清楚了自己的處境後,某同學已是完全絕望了。抖抖瑟瑟之際,不由滿面諂媚的一通馬屁過去,深情款款的勸說起來。
「呸!沒有深仇大恨?汝這狡猾的小賊,不但打壞某的家傳寶刃,更是累次壞我太平教大事,如今落入我手,竟還敢說沒有深仇大恨。嘿嘿,此番你身處某家大營,再想施展手段,卻需放著你家管爺爺不死!」大漢聞聽鍾陽言語,不由怒氣勃發,恨聲大叫道。
「呃,英雄啊,我說你先別激動啊,那個,那個,萬事好商量,萬事好商量嘛。你看哈,你們起義不過是為了圖個活路對吧?可小弟我又何嘗不是呢?哪一次不是被趕鴨子上架,被逼無奈啊?你想想,我跟你們有仇嗎?有怨嗎?沒有對吧。我一個小商人而已,只不過也是求個溫飽而已,只不過命運多舛,幾次都是湊巧摻和進去的,唉,說實話,其實,我對各位太平教的英雄,那是叫一個佩服的。你們的起義是正義的!是具有偉大歷史意義的!是一種對命運,對腐朽的漢王朝的不屈鬥爭的偉大表現!我對你們的敬仰其實。其實,咳咳,嗯嗯,其實是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
某同學生死關頭,哪還管什麼臉面不臉面了,口中越說越順,一時間,直將眾黃巾快要捧上民族覺醒運動的領頭羊地位了。
那漢子初時滿面冷笑,但聽著聽著,卻是不由的有些瞠目結舌起來。這小賊說的都是啥啊?好多話壓根就聽不懂的說,但是隱隱的,又覺得他許多話好像很是贊同太平教的教義,雖然說不太明白,但一言一語,顯然不是如同平常這些老粗們空喊幾句那麼簡單,好像。嗯。好像很有些高度的樣子嘛。
「你。你且住了!」大漢頭昏腦漲之際,果斷擺手打斷了某同學的長篇大讚。
「呃,好好,我打住我打住。嘿嘿,那啥,那個,咳咳,你看,是不是先。嗯,先鬆開我,咱們坐下來說說。誤會嘛,總是可以解開的是不是?再說了,你殺了我又有什麼好處了?不過是一時痛快而已,但是留著我,那啥,好歹我就算為各位英雄跑跑腿兒,打打醬油啥的,也算是為革命事業貢獻一點力量對不對?」某同學眼見事有緩和餘地,哪肯錯過機會,果斷不要臉的加大了說辭。
上下打量著他,大漢手撫虯髯,圍著他轉了幾圈兒。鍾陽努力維持著臉上的諂笑,艱難的隨著他身影轉動著目光,生怕錯過這閻王的一絲表情而抱憾終生。
「你別的且休要多說,哼!某只問你,你當日擊斷某家寶刃的物事,如今卻在何處?且先獻上,他事容後再說!」大漢轉了兩圈兒,忽的站定,瞪眼對鍾陽喝道。
「呃!」鍾陽聽這漢子跟自個兒要那合金鐵棍兒,不由的一陣的後悔。奶奶的啊,早知道那倒霉棍子這麼香香,老子又怎麼可能白送給那個大耳朵呢?這會兒可讓自己上哪兒去搞那個去啊?
他心中又是惶急又是後悔,眼珠子一陣的亂轉,眼見那大漢面色越來越是不善,焦急之下忽的放聲大哭起來。
大漢正巴巴的等著他回答,見他忽然大哭,不由的一鄂。隨即,面現鄙夷,啐道:「呸!原是個沒卵蛋的!大丈夫死則死矣,卻來學那婦人般號哭,還不與某住了!惹得某家火起,一刀斬了爾頭!」
哭聲戛然而止,某同學面上忽現昂然狀,抽噎了一下才道:「你呸毛啊!誰又怕了?我只是想起了當日被人脅迫,將我那寶貝生生奪去,心中痛惜而已。可憐我手無縛雞之力,活在這弱肉強食的世道,整日裡就是被人欺侮來欺侮去,被官府欺負,被那些惡吏欺負倒也罷了,誰知道,就因為曾經被他們脅迫著,與你們這些為百姓打江山的英雄對過幾陣,如今,好容易到了你們這兒,你們竟也是和他們一樣,只顧欺壓我們良善。天啊,你讓我們這些窮苦百姓到底要怎麼活啊!嗚嗚嗚。」
他語意悲催,話裡言外的那份無奈傷心,簡直是聽者心傷聞者落淚。大帳內諸人,皆是貧苦之人出身,被他一番話說的,想起自己經歷,俱皆面現悲忿之色。心中不由都是想著,這人所言聽來,竟也是個被惡吏欺侮已久的,並不是什麼官府走狗,那話中之意,竟是連那般寶貝也被強奪去了。唉,是了是了,這天下窮人,卻又有幾個能過的舒心的?
眾人心中起了這個念頭,那再看向他的目光中,已是大見溫和之意。鍾陽一邊拚命擠出眼淚,一邊偷眼窺看,眼見幾人面現不忍之色,那大漢也是面色有些遲疑起來,不由的暗暗歡喜。
正要再加把子力氣,賣力表演一番,卻聽帳外腳步聲響起,門口處一暗,一人已是邁步而進,冷然道:「諸位莫聽此人胡言,他又怎會是什麼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