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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138章 話題 文 / 風雨

    第138章話題

    「今日能得與元皓與鍾小友相遇,委實欣慰之至。鍾小友天資毓秀,非是老朽可敢評論的。但於元皓這裡。某卻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許劭目光落在安然品茶的田豐身上時,忽然頓住,緩緩說道。

    眾人一愣,田豐也是一鄂,隨即坦然道:「豐早聞先生大名,天下皆言,能得先生一字之評者,必能名達諸侯,富貴唾手可得。今日先生竟肯就教,豐已是驚喜備至了,何來當講不當講之言?便請直言就是。」

    許劭見他說的客氣,但神態中卻並無一絲激動之色,不由暗暗歎息。微一沉吟,抬眼看看他,這才道:「這些話本屬罔測之言,並無依據,元皓大可姑妄聽之,權作一笑罷了。」

    田豐見他說的鄭重,這才微現詫異之色,待要說話,卻見許劭擺擺手,沉吟道:「元皓大才,休說冀州之地,便在汝南之地,也是廣有傳聞。只是我觀元皓,才學自是不需說的,然個性剛直犯上,若遇明主,則為擎天名臣,然若遇昏昧之主,唉。」說到這兒,住口不言,大有唏噓之意。

    田豐愕然,旋即坦然笑道:「多謝先生評語。只是大丈夫謀於人事,必當有所擇取。一旦選定,便當全心輔之,何懼生死乎?今天下亂像初萌,宦官為惡,豐本舉茂才,僻太尉府,以為侍御史。然當今昏昧,豐自辭官,未嘗不曾擇取也。先生之言,豐自知之,定不會冒然行事就是。」言下,頗有不以為然的意思。

    許劭微微蹙眉,深深看他一眼,遂不再多言。旁邊鍾陽聽的明白,心中暗暗佩服,這個許劭老頭兒果然有識人之明,竟能一眼看出田豐的性子。這要是放在後世,給他個人事部部長之類的幹幹,絕對是最佳選擇了。

    他冷眼旁觀,眼見田豐不為所動,言中之意頗有些自負,不由也是暗暗歎息。這田豐確實是有大才學的,但這性子也真夠執拗的。這種性子別說現在,就是放在後世,那也是注定一個悲劇。試想,哪個老闆喜歡總跟自己頂牛的屬下?就算你說的對,那也得講究個策略不是,你不分場合,不分時候,只顧一味忠心進言,卻不知有時候,時機的把握,遠比那份忠心重要的多。

    心下喟歎之餘,面上微有所動,抬眼之際,卻正好迎上田豐看過來的目光。心中微微一動,卻見田豐已是起身抱拳道:「先生今日大會之上不肯明言,豐不敢相逼。然今時只在坐數人,皆為顧念國事之士。便李治中雖身為官身,參與這月旦會,吾固知有監督之意,然何嘗不是忠義之心?先生大可放膽直言,無需再閃爍遮掩才是。豐曾聽聞傳言,道是先生曾發畿語,於豐大有震動,今日敢求先生解惑,還望先生莫要推辭才是。」

    鍾陽聽他舊話重提,非要探究個一二三出來,心中不由微微不樂。只是知道這田豐是個忠義的性子,這麼相逼,並不是為了自己的前程,卻是個真正關心民族氣運的,由是頗感為難起來。

    許劭眼見田豐步步緊逼,也是微微蹙眉,目光在旁邊的李歷身上一轉,終是輕輕一歎,微闔上雙目,不再多說了。

    房裡其他人如尚宣等人,眼見所談話題極大,都是不敢多言,只是屏氣凝息,不過那目光卻是不停在李歷身上轉悠,惹得李歷又是尷尬又是無奈,心中暗暗咒罵這田豐多事。這個田元皓,既然明白我的處境,偏偏就這麼直不楞等的說出來,難道旁人都不明白嗎?你這一麼一說,又將我置於何地了?

    眼見尚宣幾人目光總在自己身上遊走,鍾陽也是蹙眉不語,尷尬之餘,再也坐不住了,當即起身拱手道:「元皓先生敢莫是多心了?歷本是代表使君,以示支持這月旦會的,如今這麼一說,倒似成了慼慼小人焉?也罷也罷,某本就實在困乏,權且先自告退就是。」說罷,不待眾人多說,大袖一拂,已是轉身就走,片刻間身影便溶入夜色之中了。

    尚宣等人面面相覷,均有慚慚之色,田豐卻是如同未覺,只把眼神看定鍾陽,等他回話。鍾陽心中暗惱,這個田豐如此不知進退,日後得了那種下場,看來也不能全怪那位袁本初了。只怕換成誰也受不了這種咄咄逼人的方式啊!

    他心中著惱,眼見田豐將李歷說走,仍是不依不饒的,心中不由有些怒了。猛然抬頭看向他,淡淡的道:「元皓先生剛才也說了,那些畿語什麼的,是聽聞而來的。這聽聞之事難道也可以當做真事兒來問嗎?嘿,咱們先不說這個,我倒是想問問,不知元皓先生可知道那位神相管絡嗎?」

    田豐聽他避開話題,卻忽然問起管絡,不由微微一愣,隨即點頭道:「管公大名,豐自是知之,先生為何提起此公?」

    鍾陽冷然一笑,搖頭道:「我說起他,就是想勸元皓先生,你實在應該找他看看的。要知道我跟這老頭兒有過一面之緣,這老頭的本事倒也算有的,你去算算看,看你這一身所學究竟能施展多少?我知道你才學過人,在這個時代,就算拿你和那位什麼張良陳平相比也不為過,但是,話說回來,別說張良陳平了,就算姜子牙復生,他也得先留的命在,才能建功立業啊。我想如果姜子牙當年要是一味的只知道盡忠,惹火了他主子,要是被他主子一怒之下斬了頭去,可不知會不會有八百年興週一說了。」

    田豐聽他梆梆梆一通話扔了出來,頓時噎的說不出話來。鍾陽言中全是不詳之語,但對他又是極盡推崇之意,讓他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怔怔的看著鍾陽,就此呆住了。

    許劭聽著鍾陽一番話,微闔的雙目忽然一睜,深深的看他一眼,大有詫異之色,微一沉吟,卻又微微闔上,並不多言。

    鍾陽見田豐愣住,微微緩了一口氣,忽然又歎息道:「我說老田,我知道你心願是好的,但再好的心願,也要使用的時機適當啊。欲速則不達,這麼個淺顯的道理,以你的智慧來說,怎麼就悟不透呢?你只當子將先生的話為耳旁風,自我感覺將來一定會找到明主是不?好,你不是信畿語嗎?我今個兒就再發個畿語,你日後會再有兩主的!只是,一個不待見你,讓你空有一身才學難以施展;而另一個,嘿嘿,雖然讓你稍稍施展了點手腳,可惜最終大事上,卻並不信你,而那位主兒,也最終將成為你的索命無常!我言盡於此,你要是不信,便拭目以待吧。」

    他此言一出,眾人盡皆面色大變,便是田豐也是面目變色,瞪圓了眼睛看著他,滿面的不可置信之色。

    這個時代,如管絡那樣模糊的給人看看相,就已經很讓人震駭了,如今,鍾陽卻幾乎將田豐今後的命運和盤托出,竟然都具體到了兩位主子身上,還精確的預言了他將死在第二位主子手上,這如何不讓屋內的眾人驚怖呢。

    鍾陽心中又是痛惜又是忿然,通通通一頓說完,心中越發沉重起來。屋子裡一時間靜寂無聲,半響,就在鍾陽有心離開之際,田豐卻終是長長出了一口氣,猛然挺身抱拳道:「豐多謝先生寄言,不過。」說到這兒,微微一頓,嘴角處忽現一抹倔強,目光一凝,繼續道:「既然先生預言豐必死於主上之手,若真有那一日,豐絕不迴避就是!大丈夫生於天地間,不識其主而侍之,是為無智,死足何惜?但今日豐尚未死,先生又何惜賜教一番?難不成真個是只會胡言之輩嗎?若如此,那畿語豈不也是子虛烏有,有何可信之處?」

    鍾陽聽著他鏗鏘的語氣,一時間不由的頓時傻住,聽他言中之意,這位曾於獄中靜靜等死的大賢,不是沒有脫身的念頭的。而之所以慨然赴死,推本溯源,竟是殆始於今日之言,這豈不是說,竟是自己害死了他嗎?

    一時間,他腦中忽然混亂起來,究竟不知道是自己影響了歷史,還是歷史影響了自己。只是想到這麼一個曠世奇才,其死因竟大有可能和自己有關,一時間不由的手足冰涼起來。

    就在鍾陽搞不清究竟是莊生夢蝶,還是蝶夢莊生之際,他卻不知道,遠隔這霍山之巔,千里之外的雒陽城中,在一處與這小屋陳設一個天上一個地上的華麗大房內,也正有兩個老人,在秘密的談論著他。

    他更不知道,正是這一番談論,才使得他不久之後,再次踏入了一個讓他做夢也想不到的圈子裡。在那裡,他不但見證了一個朝代的更替變遷,更是經歷了一段史詩般歷史進程,他,注定將是這個歷史中引發連鎖事件的那隻小小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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