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終於騎上馬了
氣喘吁吁,唇紫面白。這就是匡都見到尹偉向鎖二人時的第一印象。
眼見兩人眼珠子通紅,搖搖欲倒的模樣,再看看悠然站在一邊笑吟吟的鍾陽,匡都再次深深的暗歎一聲。這人該不會是什麼魔星下凡吧,怎麼折磨人的伎倆層出不窮的啊。瞅瞅那倆可憐兒的,喘的跟破了的風箱一樣。頭頂上熱氣蒸騰,瑞藹千條的,要不是那慘淡到了極點的面色襯著,倒是像極了天上的神人下凡了。
對著兩個落魄的神人投去飽含同情的一瞥,匡都定定神,這才躬身對鍾陽道:「末將已將馬匹帶來,請先生上馬,這便往營中暫歇吧。」說罷,回身對著跟自己同來的,正看得滿面驚奇的士卒一揮手,將幾匹健馬牽了過來。
他身為武人,體格極壯。大步急趕之下,早早回到了營中。水都沒來得及喝上一口,便令人備好馬匹,立刻掉頭往回來迎幾人,這才看到了眼前這一幕。
瞅著那馬高大的身軀,鍾陽不由的咕的嚥了一口唾沫。腳下不自禁的往後退了一步,底氣不足的道:「騎。騎馬?這麼。這麼近了都,會不會太**了?要不還是走回去算了吧。」
匡都一呆,搞不清楚那個**是什麼意思。他身為武將,騎馬便如同一種本能一樣,早已融入到了骨子裡。如何能想到,這位讓使君看重無比的,即將帶著大軍前去廝殺的先生,竟然是不會騎馬的。
看著鍾陽遲遲不肯上馬,不由疑惑的道:「此地距離大營雖說不遠,卻也要走上一刻光景的。這般熱天,幾位。幾位都,嗯,如此勞頓,何以非要步行?」他嘴裡說出勞頓二字來,自個兒都不禁的有些鄙視。眼前要說勞頓,貌似也只有那尹偉向鎖二人而已,這位先生又何曾有半點勞頓的影子?
呃,看樣是非要來上一遭了。鍾陽見匡都滿面異色,不由的心中嘀咕。奶奶的,可不能在這幫人面前露了怯,不然定會英名盡喪的。算了算了,擦的,貌似這帶著大軍也不是一天二日的,這馬總不能一直不騎的,否則像什麼樣子。奶奶的,拼了!
想到這兒,深深吸口氣,滿面鄭重的揮,既然如此說了,那個,前方軍情又緊急,咱們,咱們就。就墮落一次吧。嗯,那個,匡都將軍,你倒是讓人將這馬牽住了,我這就要上了啊。」
匡都聽的莫名其妙。這馬不就在這兒嘛,你上就上唄,怎麼還要什麼牽住了的說。只是他既然見識了鍾陽沒事找事的手段,卻是不肯給自己惹上麻煩。當下也不多問,只是對著那個牽馬的軍卒一揮手,讓他籠住馬頭,這才回身請鍾陽上馬。只是一回頭看時,不由的頓時一愣,心中升起一股古怪的感覺。
但見身後處,那位鍾先生此刻面色緊張,兩眼死死盯住那匹戰馬,全身如同繃緊的弓弦。瞅著那副咬牙切齒的模樣,竟如同面對生死大敵一般。
這。這是要幹嗎?就上個馬而已,怎麼搞的這麼大的動靜。難道。難道這位先生不。不會騎馬?
他心中隱有所悟,只是卻實在不敢相信,當下遲疑的問道:「呃,先。先生。可是。可是未曾騎過馬?」
嗯?什麼?
鍾陽正自精神集中的踅摸著,該從哪個方位下手才好。忽然聽到匡都問出這句話來,不由的頓時有些掛不住。收了勢子,轉頭不屑道:「什麼叫未曾騎過馬。告訴你,我們那兒根本就不用這麼落後的交通工具。這些馬啊驢啊的什麼的,都是休閒的時候,娛樂娛樂而已。我是時間太久,有些忘記了,剛才不過是稍微回憶了下罷了。你看著,我這就騎給你看。」說罷,腳下小心翼翼的對著那馬湊了過去。這會兒他倒是學乖了,眼見沒人上馬從後面去,此番的方向,正是對著馬的側身而去。
匡都聽他一番話,不由的愕然,合著這位先生果然是騎術不精啊。至少,也是極少有騎馬的時候。什麼忘了云云,只怕多半是虛詞託言而已。哎呀,這可不好,定要小心看著,否則一個差失,在這個關頭,自個兒可還真是擔待不起的。
他心下警惕,眼見得鍾陽先生已是挨到了那馬的一側,急忙走過去要待攙扶一下。卻見鍾先生左右踅摸了一下,挽起大袖,雙手探出去抓馬鞍。只是讓眾人大跌眼鏡的是,這位鍾先生雙手探出的方向,並不是前後鞍頭,而是兩手同時抓住前面的鞍頭。隨即,右腳抬起,伸入馬鐙中,兩膀一用力,整個身子便掛在了那馬的一側了。
漢代時的鞍轡,並不是如同後世唐宋那般精緻,雖然已經出現了高橋馬鞍,但也只是初具雛形罷了。整個鞍轡靠的就是兩根皮帶,穿過馬腹下面繫住。一般人上馬,皆是由左側上,利用腳踏馬鐙向上的作用力,和雙手向下按住馬鞍的力道,旋身變為橫向力,從而坐上戰馬。
而眼下,這位鍾陽先生上馬,不但是從右側上的。而且,靠的不是腳踏的力量,卻全然是兩手扳住馬鞍的力量。這麼一來,那馬鞍如何吃得住這股勁兒?
只聽得戰馬一聲嘶鳴中,便見鍾陽先生哎呀一聲驚叫,不待他翻身坐上戰馬,那馬鞍便猛然一歪,向右側滑下。而鍾陽先生,也在馬兒不安的踏步中,整個人就此掛在馬身右側腹下,縮成一團,跟著晃蕩起來。
一時間,眾人直看得瞠目結舌。匡都早有準備,眼見不好,一個墊步急上,便在鍾陽堪堪要抓不住的時候,及時的伸手托住他。兩膀猛地一叫力,已是將他連人帶鞍轡一起扶了上去。
鬢角處,一滴大汗緩緩淌下。鍾陽面白唇青的茫然坐在馬上,一時間只覺得心跳的砰砰直響,半天沒反應過來。這一刻的鍾先生,哪還有半分高人模樣,直如一般人無二,身子微抖,兩手兀自死命抓緊鞍頭,一動也是不敢多動。
旁邊眾人眼見危機過去,不約而同的同時長出了一口氣。相互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難以遏制的笑意。這位鍾先生怪不得整日坐一輛小車呢,感情是壓根兒就不會騎馬的。君子六藝之中,這騎射之道乃是必修的,卻不知這位先生究是如何過得關。
「呼」坐在馬背上的鍾陽總算是回了魂兒。感覺了一下高出許多的視野,心下又是後怕又是激動。奶奶的,老子終於是騎上了馬了。哇哈哈,帥!真tm帥啊!
毫無半分感覺到丟份兒的尷尬,滿心思裡全是初次騎上馬的興奮之情。至於這馬是不是自個兒上的,大可不必過於計較。總之,現在坐在馬上這份帥勁兒,自然是屬於鍾先生的就成了。
小心的挪動了下屁股,感覺那馬兒並無什麼異動,這才鬆開一隻手,微帶抖瑟的去摸韁繩。
匡都在一旁看的暗暗搖頭,只是這會兒倒是多少有些瞭解了這位主兒的脾性,那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如果自己膽敢就此事稍露異樣,只怕定會遭到這位先生無情的報復的。是以,眼見鍾陽僵著身子去摸韁繩,不由的微不可察的搖搖頭,伸手將韁繩撈起,遞到他手中。隨即以目示意那個牽馬的士卒,讓他拉住馬的嚼頭,權當牽馬的就是。
鍾陽握住了韁繩,心中反而一虛。原本想像中那種穩當的感覺全然沒有,有的只是虛飄飄的不受力,讓他心尖兒不由的再次提溜起來。
「咳咳,那個,匡將軍,這馬。這馬不會亂跑吧?」心中慌慌的,鍾陽很沒底氣的低聲向匡都問道。
匡都強忍著心中的笑意,面上卻是半分也不敢帶出來,急忙低頭回道:「先生只管放心,末將已命人在前牽住而行,斷不會傷了先生分毫就是。」
「哦哦。」鍾陽聽到有人牽著走,頓時一顆心落到了實處。左右看看,這才想起面子問題,不由的嘟囔道:「唉,這種交通工具真落後,我真是有些可憐你們了。」
匡都聽的鼻子差點沒氣歪了。可憐我們?大可不必了!您還是可憐自個兒吧。連個馬都不會騎,可不知日後您要怎麼帶軍而戰。唉,看來此番果然是大大的苦差,使君此次給的差事,只怕多半沒什麼好的結果,自己可要小心再小心,提前想好退路才是。
他心中暗暗有了打算,便懶得多去再管這位不著調的先生了。揮手令眾人一齊上馬。等到眾人皆已準備好,這才在馬上轉身抱拳道:「先生,時辰不早了,我們且先回營吧。」
鍾陽嚥了口唾沫,左右看看,見眾人都安坐馬上了,只得點點頭應了。有心要再囑咐下莫要走的太快,卻也知道那樣實在是太過丟人。當下只得忍著心慌,只顧死命抓著韁繩算完了。
匡都得了准許,大手一揮,喝令眾人向前。眾馬輕嘶一聲,蹄聲得得中,緩緩而進,向著不遠處軍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