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探訪
「嗯?」少年不由一愣,黑白分明的眼眸一轉,頓時忘了剛剛的羞惱,歪頭看著他問道:「這卻是什麼意思?何為賣?又何為不賣?」
鍾陽收拾心思,重新恢復清明,呵呵笑道:「我這人呢,有個毛病。看到對眼的人呢,就是直接送,自然就不是賣了。我看兄颱風度不凡,這個。嗯,惺惺相惜,所以呢,這筆就送給你了,咱們權當交個朋友就是,哈哈。」說罷,伸手從懷中摸出一個檀木小匣子遞了過去。
少年聽他這麼一說,先是一愣,隨即面色微紅。眼神中喜意一閃而過,紅唇微張,露出一口細密如珠貝的牙齒,輕咬下唇,看看他手中的木匣,遲疑著道:「先生這般錯愛,某未有寸功,如何敢接?」
鍾陽洒然搖頭道:「切,大老爺們的,看著合眼的,大家就交個朋友。這點東西又值幾個錢?拿著拿著,別婆婆媽媽的讓我看不起。」
少年聽他說得粗直,不由微惱。一咬牙,劈手拿過,哼道:「拿便拿,哪個還怕你不成。哎呀,這匣子倒是好看,裡面的筆可有什麼不同嗎?」他先是輕嗔,隨即便被那盒子吸引,一怒一喜,轉換的又快又是自然,讓鍾陽不由的又是一鄂。
眼見他喜孜孜的翻看著盒子,全然無視自己,鍾陽不由的苦笑搖頭。歎息道:「有沒有不同,你打開看看不就行了。」
少年啊了一聲,吐吐舌頭赫然道:「是了是了,我卻是忘記了。」說著,手上用力,已是將盒蓋打開。目光所及之處,隨即便不由的輕呼了一聲,眼現迷醉之色。
但見裡面一支色彩絢麗的羽毛筆靜靜躺著,其長足有五寸有餘。筆桿處,毛色靚麗,五彩繽紛之間,竟隱隱有磷光閃現,在日光的映射下,瑰麗無比。毛根處,以黃銅做箍,圈圈相接,足有一寸長短。其下便是黃褐色的毛根,尖部雕刻精細,顯然是極費心思所做。
這支羽毛筆,卻是鍾陽無意中,在眾多廢毛中找到的,竟不知是什麼禽類的羽毛。看著漂亮,便頗費了一番功夫做成這支筆的。原本一直自己隨身帶著,好歹算是個紀念。但剛才在裡面想明白下一步的應對之策後,便狠狠心,將這支筆拿了出來,想的便是圖個一鳴驚人,以最好的效果打開局面。
此刻,眼見這少年目現迷醉,不由的又是得意又是心疼。正要開口說話,卻見遠處疾步跑來一個家人打扮的漢子,遠遠看到這邊三人,不由的面上一喜。抬手抹去滿頭的汗水,急急的叫道:「肖良,快快回去吧。主母知道你又跑出來,怒的緊了,只要來尋你呢。」
那少年啊的一聲輕呼,面現驚慌。也顧不上再和鍾陽說什麼,匆匆一施禮,抬腿便迎著那男子而去。旁邊小廝連忙跟上,三人一路頭也不回的而去,只隨風傳來陣陣語聲,卻是聽不清楚。隱約間,似是那少年正追問那人詳細情況,言語間,甚是懼怕主母發怒。
鍾陽瞠目結舌,這他奶奶的算啥子事啊。自己這麼一支寶貝筆送出去,可還連個響兒都沒聽到呢,這人就閃了,可不是成了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暗暗大罵之際,眼見三人已是走的極遠,不由心下不甘,提氣大聲遠遠的問道:「喂,你叫什麼名字啊?」
遠處少年身子一頓,只見回頭揮了揮手,隨即便轉身而去。「玉。見」風中隱隱傳來幾個字,只是除了好像有個玉字和見字外,其他的怎麼也聽不清楚。
鍾陽呆站在原地,怔怔的看著已沒了影子的三人,半響長長歎了口氣。眼見這裡沒了再要做的事兒了,只得自個兒往回返去。一路之上,腦中只是猜想,那僕人過來時喊他肖良,應該是他的名字了,卻不知那少年後來的喊得到底是句什麼話。這少年衣著光鮮,舉止有度,必然是這城中大戶,自己不妨打聽一番,想來必有所得。那麼好的一支羽毛筆送了出去,怎麼也要追蹤一下反應,可不能白白打了水漂了。
他一路只顧低頭想事兒,等到猛然抬頭時,卻愕然發現自己竟走到內城裡了。眼見左右皆是高宅大戶,個個院落深深、朱門黛瓦的,不由的搖頭好笑。
正要回身找路,卻忽然見前面一處巷口人影一閃,一個人剛剛走了進去。鍾陽心中一動,頓時止住了腳步,那人影看起來似是在哪裡見過,背影極是眼熟。
稍微遲疑一下,想想左右無事,腳下一動,便快步追了過去。到得近前,這才發現,這裡原來是一個小巷子。巷子兩邊都是高高的院牆,各有綠樹冠蓋探出,倒把這裡遮蔽的清淨宜人。
順著院牆看去,前面不遠處顯出一個門戶,想來應該是這戶人家的後門。而剛剛感覺眼熟的那個身影,此刻的目標顯然就是那裡。
鍾陽緊走兩步,便在那人微一側身的功夫,已是看的清楚,不由心中大喜。這人不是別個,正是剛剛在墨韻居外面喊那個肖良的僕人。他剛才一路苦想,正自發愁找不到這個佔了自個兒便宜就走的傢伙,不想這轉眼間就又發現了蹤跡。真真的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他只顧歡喜去了,腳下一慢,卻見那人身影一閃,已是走了進去。那門隨即便在一聲輕響後,重又閉上。
「哎喲,我擦的,等等!」鍾陽心中一急,不由的失聲喊了出來。只是別說他那口頭語無人聽的懂,就算有人能聽懂,又有哪個能知道是喊自個兒的?等他撒腿衝到那門前面時,四周便只唯余鳥聲啾啾,再無別個了。
看著眼前緊閉的兩扇大門,鍾陽不由的遲疑了起來。剛才那人來喊那個肖良時,那肖良顯然是緊張的很,而且那僕人也說了,他們主母怒了,只怕那肖良回去肯定脫不了一頓訓斥。自個兒要是這麼直接闖上前去直言相問,只怕多半是見不到他,說不定還要吃上瓜落,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嗯嗯,不如裝作問路的人,先把這裡究竟是哪家大戶搞清楚再說。回頭瞅個空兒,去問問甄銳,以他每日裡跟這些個大戶打交道的人脈,應該是知道這裡是誰的宅院。只要搞清楚主兒了,後面的手段才好施展。
他心下算定,這才整了整衣袍,上前抬手叫門。敲門聲響過好久,正在他以為沒人聽到,想要再重一點時,卻聽到裡面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即一個聲音在門裡響起:「外面何人叫門?這還沒到採買的時辰呢,就這般著急。若是擾了我家主人,須仔細往後不往你家買賣!」
鍾陽無語,這裡面的人感情是將自己當做來送貨的了。門上門閂響動,隨著那人不停的嘟囔聲,兩扇大門向裡一開,一個青衣小帽的下人探出頭來。正要皺眉呵斥一番,目光落到鍾陽身上,卻是不由的一怔,那無禮的言語便頓時噎了回去。
上下打量了幾眼鍾陽,這才面帶疑惑的施了一禮問道:「不知貴客何人?緣何來我們這後門相喚?」
鍾陽輕咳兩聲,有模有樣的還了一禮,將早已杜撰好的言詞說出道:「呵呵,這位小哥兒請了,某因尋訪朋友,誤入此地,一時找不到方向,無計可施之下,這才叫門打擾。只求小哥兒指個方向,感激不盡。」
那僕人一呆,左右看了看,眼見這裡便只有一條路,只消出去便是大街,又怎麼會有迷路一說?心下懷疑,只是眼見鍾陽穿著非是一般人家,卻也不敢無禮。微微一頓,抬手指向鍾陽來路道:「貴客只需往那裡去便可,出去便是大路了。」
鍾陽順著他手指一看,這才發覺自個兒編了半天的謊兒,壓根就沒有任何技術含量。臉上不由的慚慚,尷尬的摸摸鼻子,連忙點頭,做出一副恍然的樣子道:「哦,咳,原來就這一條路啊。唉,我一直想著事兒,可是沒有發覺,讓小哥兒見笑了,呵呵,慚愧慚愧。」
那僕人面上恍然,心中暗笑這人迷糊,嘴上道:「無妨,無妨,只消幫得上貴客就好。」說著,便要作勢關門。
鍾陽哪裡容他動作,急拱手又道:「那個,小哥兒,既然已經打擾了,那麼一事不煩二主。我這兒還有一事兒,相求小哥兒幫忙。」
那僕人一愣,停下動作,點頭道:「貴客請說。」
鍾陽笑道:「我剛剛不是說了嘛,我是來這兒找朋友的。只是當初分手的太匆忙,他說的又快,我隱約記得是在誰誰誰的宅子旁邊,只是卻一時間怎麼也記不得了。不知小哥兒能不能給我說說這附近幾座宅子都是哪家顯貴的?興許你一提他們名姓,我就能想起來了。呵呵,還求小哥兒別煩,一定幫幫這個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