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中山大商()
吱吱,通通耳邊傳來陣陣木軸的咬合聲,在顛簸不斷的震盪下,尤為刺耳。身子不停的搖晃著,要不是聽到外面還有人的腳步聲,和一些語調怪異的談笑聲,鍾陽幾乎要以為自己是身處在海上船上了。
我沒死!這是他清醒過來後的第一個意識。
這是在什麼地方?好像在一輛車上,而且,不是機動車,是一輛馬車,或者是驢車吧。那麼這又是要往哪裡去?
沒有睜開眼睛,頭仍有些暈暈的,腦海中不時的閃過一些殘存的畫面:呼嘯的風聲、耀目的藍光、黑的純粹的星空,和那成群劃過的流星。緊接著,便是淒厲的吼叫,巨大的怪人,還有無數的各色指示燈閃爍,兩張滿面邪笑的面孔,漸漸靠近。
「啊」鍾陽忽的大叫起來,往昔的記憶如潮水般湧至,讓他驚怖之下,忍不住驚恐的大叫著,霍然翻身坐起,猛然睜開了眼睛。
「停!」
車外隨著他的這聲大叫,傳來一個叫停的聲音。車子戛然而止,隨即,一陣橐橐的腳步聲響起,向著車子處走來。
鍾陽面色蒼白,慌張的四下打量著。這是哪兒?自己沒死,難道又被抓了回去?這次又是要到什麼地方去?娘的,這回就是立馬被槍斃,也是決不去別的地兒了。就算死刑犯也是人,不是白老鼠!哪怕這次就是當場拚個襲警被打死,也決不去遭那份罪了,他心中暗暗發狠。
四周都被青幔圍住,什麼也看不到,目光便放在身前的車簾處。面上顯出一份狠戾之色,死死的瞪著前方。
喵嗚一聲貓叫忽然響起,白色的影子一閃,一隻白貓忽然從身後跳了過來,蹲到他身前。抬起兩隻琥珀般的眼睛,似乎在訴說著什麼。
鍾陽一呆,這貓。啊,想起來了!腦子中再次閃過一些畫面,奇怪的小屋、出浴的小女、被自己撞死的惡漢,還有一些衣衫襤褸,頭裹黃布帶的野人。自己明明已經跑了出來,落到懸崖峭壁上的一棵小樹上,就是這只可惡的貓,讓自己差點變成一張肉餅。
想到這兒,不由的眼中冒火,瞪著那只顯露些諂媚相的白貓,便欲直接將它扔出去算完。但就在他手剛剛伸出去的時候,車子外面卻傳來一聲人聲。
「小兄弟可是醒了?容我等一見如何?」
「啊!」鍾陽下意識的應了一聲,心中卻忽然起了一種怪異的感覺。這人說話怎麼拿腔拿調的?倒像是電視裡拍古裝戲一樣。
眼前一亮,車簾挑開,兩個人笑瞇瞇的站在車外,正滿是關切的看著他。只是當鍾陽一眼看到對方時,卻是不由的頓時愕然,瞠目結舌起來。
這兩人都是三十上下年紀,左邊一人稍高,面色白皙,細眉長目,滿臉和熙的笑容,讓人一看頓起親近之感。身高大約一米七五六的樣子,頭戴一具棕色帕頭,身穿交領錦花大袍。寬袖飄飄,垂於腹下,金絲邊飾掩映下,露出一條青色絲絛束腰,腰上尚繫著一條錦線,下面墜以一方玉珮。絲絛束腰的另一側,卻懸著一把式樣古怪的長劍。一直垂於腳面的襟底,露出一雙雲頭布靴,上面帶著一層灰土,顯然是經過了長途跋涉而致的。
右邊一人稍矮,打扮類似,卻是滿面精幹之氣。一手扶劍,一手撚鬚,雙目中不時閃出一絲精光,不停打量著鍾陽的同時,平和中卻帶著一份惕然。
「你。你們。」鍾陽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兩人,大腦一時間有些轉不過彎來。他在剛剛來時,雖然也見到了一些人,只是當時只顧逃命,而且只當那些是野人,並未想到其他。而這時剛想到古裝戲,這面前就出現了倆古裝人,讓他一時半會兒的,怎麼能反應過來。
這是怎麼回事兒?拍電影?那自己怎麼會在這兒?而且這演員話,導演也不管的嗎?不對,不像!那,這。這。他一時間只是傻看著倆人,口中卻半個字也沒說出來。
看著他驚愕的神色,車外兩人互相對望一眼,仍由那個稍高的人一抱拳,含笑說道:「這位小兄弟請了,在下中山蘇雙,這位是某生平至交,姓張名世平的。我等皆為商者,一向便往來於晉幽之地。前日於易縣山腳處,偶遇你這只靈獸,將我二人引致山中,才得以將你救了回來。到得今日,已是兩日有餘了。呵呵,卻不知小兄弟高姓大名,又為何。為何如此一番打扮?」說著,伸手指了指鍾陽手腳上的四根鐵棍。
鍾陽經過這會兒,已是隱隱的明白了自己的狀況。只怕自己不知怎麼的,竟是到了一個和古代中國差不多的地方了。究其原因,估計是那個馬瘋子引以為傲的設備組導致的後果。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豈不是說自己這次算是徹底獲得自由了?
他心中分析著眼前的情況,不由的驚喜若狂。幾個月的獄中生涯,和一個多月來的地底實驗折磨,讓他本對於人生再沒了奢望。此時,絕處逢生,如何不讓他激動莫名。是以,耳中雖在聽著蘇雙的介紹,卻是只顧歡喜去了,半點反應也沒給蘇雙。
蘇雙和張世平二人巴巴的等著他說話,卻見他只是面現傻笑,兩眼雖是看著自己,卻實際上毫無焦距,如同魂遊天外一般,不由無奈的搖搖頭。
張世平疑惑的看了看他,又帶著凜然的神色看看蹲在鍾陽身前那只白貓,轉頭輕聲道:「蘇兄,莫不是此人發了癔症?為何只是傻笑卻不回我等問話?」
蘇雙眼見張世平說完這話,那白貓卻回過頭來看著自己,目中似乎頗有不善之意,不由心中一凜。
在中國,最早出現的家貓,是從漢明帝開始的,但多是由野貓馴養而來,都屬於亞裔狸貓一類的。這種動物,雖然已是常人多見了,鄉間俗裡也多有豢養的,但這種白色的品種,卻是從所未見的。
當日二人一見這白貓,驚為神物,眼見那貓幾次徘徊在自己二人面前,舉動似是要自己二人跟著,心中既是緊張又是惶遽的情況下,不敢有違,這才在山中發現了昏過去的鍾陽。眼見鍾陽形態古怪,暗暗猜測其來歷怕是不凡,倆人商量一番,遂將鍾陽抬了回來,小心護理。
兩日來,那白貓寸步不離鍾陽身側,讓兩人更是對鍾陽的身份猜測不已。此刻,見白貓如同聽懂了張世平的話一般,不由心中驚懼,唯恐神物發怒,急忙拽住張世平,阻住了他繼續說下去。
恭敬的對著白貓施了一禮,悄悄的一扯張世平衣袖,示意他跟著自己迴避。既然鍾陽沒有理會自己二人,想必是自己機緣不夠,那無禮不敬的言語,卻是說不得的。
張世平與他搭檔多年,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的心思。眼見他神色,心中瞭然,隨著蘇雙施禮後,默然轉身而行。只是兩人沒走出兩步,身後忽然傳來鍾陽的話聲:「那個。嗯。二位,麻煩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