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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祭天傳旨 文 / 逍遙紅塵

    第五十九章嫁禍之仇

    不知是否黑衣人含怒出手,殷彤焰的人影躍過她們的方向,去勢未竭……

    不好,水瀲灩的心頭只來得及閃出兩個字,自己的身後是湍急的河流,沒有任何思索的撲身而上,死死扯住淺黃色的一角,只是那人影,已然落入水中,而強大的水流衝力,根本不是她那已經發麻的手臂能夠承受得起的,一聲驚叫,紅色的人影一個倒栽蔥,直接翻入水中。

    湍急的水流無情的帶著兩人在水中起伏,水瀲灩第一次感覺到了水的恐懼,與曾經的心神交流完全不同的怒吼,讓前方載浮載沉的身影越來越遠,而她的心中,也湧上了前所未有的無助。

    不行,自己絕對不能讓他就這麼離開自己的身邊,冰冷的喝水沖入口中,吸飽了水的棉衣拉扯著身體不斷下沉,不能就這麼死的不明不白,不能就這麼讓他葬身魚腹,不停的向前伸著手,不斷的看著淺黃色的衣袍一次次從指間滑過。

    就在身體越來越重,手臂一次比一次無力時,一道乳白色的光芒從她胸**出,將那淺黃色的人影重重包裹,一道道水流沖白色的光暈邊穿過,卻再也無法穿透光暈去戕害那中間的人。

    在絕望中看見這最後一絲希望,水瀲灩奮力的幾個划動,猛的撲上去,將那衣袍緊緊的撰在手中,用力的向岸邊劃去。

    將他濕漉漉的沉重身體拉上岸後,她所有咬牙堅持的力氣也耗盡,跌坐在他的身旁,轉身查看他的傷情。

    雙目緊閉,牙關死咬,英俊的臉上完全的蒼白沒有一絲血色,還浮現出一縷淺的不能再淺的金色。

    他究竟受了什麼傷,怎麼會有這樣的臉色,驚恐之下的水瀲灩想立即扯開他的衣服,他落水前受的那一掌,她可是清楚的收進眼內,若不是他強弩之末,那樣的一掌又怎麼傷的了他?為何短短數月未見,他的功夫會落到如此境地?

    一陣寒風吹來,水瀲灩頓時全身顫抖,連牙齒也開始格格的打架,才片刻工夫,已經冷的全身僵硬,立即縮回手,抬眼望望身邊,用力的抬起他的身體,走向叢林深處。

    熊熊的火堆燃起,水瀲灩努力的脫著他身上的衣衫,扶起他的身體,靠在自己懷中,扒拉著因為吸水而緊貼在他身上的裡衣,現在是寒冷的冬季,只能努力的給他扒光,不然光這濕氣,就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指尖碰到他剛硬的胸線,所有熟悉的記憶又一次在腦海中氾濫,被他保護的那夜,第一次誠心的交流,第一次甜蜜的吻,第一次在他的懷抱中安穩的睡去,多希望,自己再一次失去記憶。

    手指在碰到他腰間的褻褲時有了片刻的猶豫,卻在看到他緊皺的眉頭後雙眼一閉,拉扯著。

    刻意逃避著不讓眼光瞄向那禁地,只能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他的上身,胸前的傷口因為河水的浸泡已經開始泛白,縷縷血絲滲出。

    扯下架在火堆旁裙子的下擺,小心的烘乾,輕輕包紮好他的傷口,手指卻忍不住的順著他的胸口,喉結,薄唇一寸寸游移,也許,只有在這個時候,自己才能如此靠近他。

    手指摸上他的額頭時,那異樣的溫度讓她下意識的縮回手,大眼中已然有了無助,熊熊的火堆溫暖不了剎那落入冰池的心。

    只要,只要能堅持過今天一夜,即使官兵找不到自己,以嵐的能力,也一定能尋找到自己,一夜,只要一夜。

    顫抖中,光裸的身體輕輕覆上他,側躺著,將他的頭慢慢攬進懷抱,感覺到他的身體在自己的體溫中不再瑟縮,緊皺的眉頭開始舒展,不禁低下頭,讓自己的額頭靠上他,薄唇囁嚅中,輕的不能再輕的字飄出:

    「瀲……灩……」

    微明的天色驚醒了半夢半醒中的她,摸摸他不再滾燙的額頭,她的臉上終於泛起了欣慰的笑,手指卻一直在他俊美的臉龐上遊走。

    「我是不是該考慮再來晚些?省得我們閒王大人還沒調戲夠呢!」閒閒的男聲從林稍響起,嚇回了蠢蠢欲動的白玉手指。

    「嵐!」這傢伙,終於來了,「快,帶我們回去!」

    「人家為了尋你,徹夜未眠,擔驚受怕,你卻在這風流快活,也沒有一句體貼的問候……」藍色的雙眸輕眨,臉上竟然掛上了委屈之色。

    「你還說呢,第一時間都沒能接住我,回去再家法伺候!」知他又吃醋了,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後吻上他的臉頰,「趕緊替我把他帶回去讓扉雪看看,一夜未醒,我怕他有什麼事。」

    「抱他?」藍色的眼瞬間瞪得老大,隨後無奈的搖頭,「我現在寧願昏迷的是你,而能動的是他!」話雖這麼說著,卻是一手抄起地上的人。

    「怎麼?很委屈你麼?想抱女人?」擠出一絲假笑,望著嵐的眼中卻全是威脅。

    「那當然,他硬硬的,女人軟軟的。」還是滿腹的委屈。

    「那你去啊,以你的姿色,若是去『藍顏閣』,多的是女人給你抱,還能賺錢給我養家!」

    「好,改天試試!」一句出口,換來水瀲灩的一個飛踹上他結實的臀部。

    「王爺~~~殷殿下~~~」

    「閒王爺~~~」

    「殷殿下~~~」

    一陣陣由遠而近的呼喚聲讓水瀲灩突然停下了腳步,一扯嵐的身體,「等等!」

    「怎麼了?」

    片刻間,心中想到什麼,「放下他,你先回去,在家等我,昨天的事,不對勁!」

    『驚魂未定』的水瀲灩和依舊昏迷的殷彤焰就這樣被聲勢浩蕩的人群簇擁回了宮,而『晨陽』太子遇刺,更是讓皇宮上下一片緊張,幾乎出動了所有太醫院的太醫,當殷彤焰終於甦醒時,所有人大抒了一口氣,至少,自己的項上人頭保住了,而一直未曾離去的水瀲灩,也終於放下了心,就在她準備回府換下一身骯髒的衣服好好休息時,卻傳來了女皇召見她的旨意。

    「閒王爺辛苦了,才從沙場而歸,又救下皇太女,朕已經不知如何表達對閒王爺的感激之情!」踏進御書房的門,水瀲灩沒想到端王莫鳳翩也在,正一臉嚴肅的望著滿身狼狽的她。

    「皇上謝錯了人,瀲灩手無縛雞之力,若真要謝,還是應該謝『晨陽』太子,是他的奮不顧身,才保全了太女和瀲灩的性命。」總覺得房內的氣氛有些怪異的壓抑,水瀲灩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只是這次的行刺,閒王會不會覺得有些怪異?」女皇的眼中射出兩道鋒利的刀芒,直射向地上的水瀲灩。

    「瀲灩只覺得這刺客,來的怪異,去的匆忙,所幸是大家都無大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縱然心中有種種猜測,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她只知道自己,什麼都不能說。

    「是麼?」女皇鼻中一聲重哼,「朕臨時起意派閒王去別苑接太女和殷殿下,為什麼在歸途中會遇刺?難道閒王就沒有要向朕交代的麼?」

    話語中的意思讓水瀲灩瞬間明白,女皇在懷疑自己,畢竟,莫紫汐是她的女兒,沒有任何理由需要行刺,而殷彤焰身上的傷,更無須再去證明什麼,只有自己,功高震主,又完好無損,拿什麼來解釋?拿什麼來證明?

    「而且,據在場人說,那刺客有數次機會傷你,而你到現在,都是全身完好,你又怎麼對朕解釋?」愈加嚴厲的聲音,讓水瀲灩無言以對。

    「皇上!微臣總覺得其中有些問題。」出聲的,是一直在旁邊默然的莫鳳翩:「閒王爺若要派人行刺,定然不會讓自己身陷懷疑之中,而且刺客如此虎頭蛇尾,根本有機會讓太女斃命,卻放棄了,微臣認為,這其中有詐!」

    「哦?」女皇只是一挑眉,斜睨著莫鳳翩。

    「皇上,您想,能想到誘敵深入,利用天降大雪之機斷『扶風』後援之計的人,會安排出如此拙劣的行刺之計麼?再說,刺客顯然沒殺太女的心,不然劍鋒也不會只是淺淺劃過,也不會在殷殿下落水後倉皇逃走,他完全有機會先殺人再安然離去的,微臣認為,這本來就是一出嫁禍之計!目的,就是為了陷害閒王爺。」

    一番話,讓水瀲灩簡直有衝上去抱著她狂親一口的衝動,其實自己心中又何嘗不是這麼想的?只是這想法,從自己口中說出,難免有推卸之嫌,而由莫鳳翩口中說出,則全然不一樣了。

    女皇在長長的沉默思考後,望著地上的水瀲灩:「你先起來吧。」再轉身看向莫鳳翩,「那你如何解釋本臨時起意回宮之舉,會在路上被人行刺之實?」

    「微臣認為,閒王爺立下不世戰功,是我『蒼露』不可多得的人才,如今四國之間烽煙四起,難保在別苑或者隨行的侍衛中不會有他國的奸細,閒王爺突蒙聖寵,也難保朝中沒有眼紅之人,若皇上因為此事治閒王爺的罪,只怕不知有多少人在暗中偷笑。」這番話,倒讓女皇臉上怒色稍霽。

    略微思索後,女皇威嚴的開口:「閒王爺,端王爺一番話確實說的有理,朕也絕對不能枉害忠良,但是,背後主謀一日不揪出,朕一日不得安心,你也一日無法洗清嫌疑,朕給你三月時間,找出主謀,你可接受?」

    水瀲灩心中苦笑,不接受行麼?

    「微臣一定要在三月之內找出真兇,還自己一個清白,給皇上一個交代!」才回朝幾日啊,樁樁事件都指向自己,不過那個背後之人,自己也絕對不會放過,他差點就讓殷彤焰丟了性命,銀牙暗咬,心中憤憤。

    從御書房中退出,水瀲灩擦擦額頭上的冷汗,望著莫鳳翩,擠出一絲強笑,「姐姐,適才謝謝你了,若沒你出聲相助,妹妹我說不定今天就死在這了。」

    「我知道不是你,你做不出如此愚蠢之事,不過據實而說罷了。」還她一個真心的笑容,「你還是趕緊擔心你那個三月之期吧。」

    無奈的搖搖頭,「三月之期妹妹不怕,其實幕後之人是誰,我就不信姐姐心中真的沒數,妹妹我找不到證據,縱然找到證據,又怎麼敢拿出來?」

    丟下楞在原地的莫鳳翩,水瀲灩徑直向前行去,一夜的驚心動魄,自己也該好好的洗洗,休息了。

    全身累散了架般的爬回閒王府,當看見迎面而來的景象時,只能心中一歎,看來美好的睡覺願望又要泡湯了,看著廳中早已準備好的如同三堂會審架勢的各色男子,有如鬥敗了的公雞般攤在了椅子上。

    剛剛一屁股坐下,面前已經站定一個雪白的人影,還沒來得及開口,手中已經被塞進了一堆瓶瓶罐罐。

    「這是什麼?」水瀲灩扭著抽搐的臉,望著怪異行徑的滕扉雪。

    「紅瓶的是毒藥,綠瓶的是**,紫色的是金瘡藥,黃色的是治內傷的藥……」

    撐著腦袋努力的記著他的交代,每說一樣,就挑出來放到一邊,在他的話語終於停頓下來後,她望望手中最後一個白色的瓶子,有些奇怪的抬頭:「那這個白色的是什麼?」

    「消暑去火的藥!」……

    「哈哈哈哈哈哈~」不約而同的爆笑聲同時在場中響起,水瀲灩望望窗外白雪空,再看看手中的瓶子,消暑去火?

    「死人臉,你確認不需要拿一個藥櫃讓她扛著?」縮在角落裡的段楓遙捂著嘴巴笑的直打跌,似乎在他眼中,逗這個冷冰冰的傢伙要有趣的多,當然,現在的他還是不願意招惹嵐,即使同處一屋,也選和嵐距離最遠的地方呆。

    「哼!」似乎也對他們的調侃成了習慣,冰白的唇一撇:「若是你們保護得當,根本不需要我配什麼藥,還是檢討自己吧,兩個人,大眼瞪著,都能把人弄丟了!」不屑的轉身,摸回自己的座位悠閒的靠著。

    「好了,別鬧了,暮衣呢,和我說說你查到了什麼?」雖然有些啼笑皆非,還是小心的收起了一堆瓶瓶罐罐。

    「他是公主的人!」沒有廢話,也沒有解釋自己跟蹤和發現的過程,直接丟給她一個結果。

    「是上次那個被我拉著教我射箭的人?」昨天自己還奇怪呢,怎麼沒看見那女人身邊忠心耿耿的侍衛,感情,扮刺客去了。

    顏暮衣又一次肯定的點頭。

    「呵!我就知道是她。」扯著臉直搖頭,水瀲灩一付意料之中的表情,「這公主,無聊不無聊啊?」

    衝到角落裡,對著那個依然咧著嘴偷笑的男人,伸出兩隻手指,在他面前晃晃,在他不明白的眼神中,突然掐上他漂亮的臉蛋。

    「喂,喂,喂,你幹什麼,害你的人是公主,為什麼拿我出氣。」俊臉已經被扯變了形,痛呼喊叫中,卻沒有一點掙扎。

    「要不是因為你這個禍水,她也不會對我這麼恨之入骨,就是你這張破臉幹的好事。」眼睛彎出漂亮的線條,笑意盈盈的看著他疼卻不敢掙扎的可憐樣子。

    「根本不關我的事,她對你,一直都敵意,你分明就是藉機欺負我。」使勁的搓著被狠掐的臉,大眼忽閃著,巴巴的望著罪魁禍首,被冤枉的表情表露無疑。

    「對啊,我就是欺負你,怎麼滴?」擺著腦袋,伸出一隻青蔥玉指,在他的額頭上輕輕一戳,擺明了無賴,可憐的被欺負了的小狗,只能縮在角落嗚咽。

    「我現在該怎麼辦?我即使有證據,也不能拿她怎麼樣!」長歎著氣,有些無力的癱軟在椅子上,這個驕蠻的公主,和自己如此勢不兩立,也許以後真的要步步為營。

    「我進宮替你殺了她,既然喜歡行刺,我就讓她見識下,什麼是真正的行刺!」嵐的語氣中,已然有了噬血的氣息。

    沒好氣的橫了他一眼:「你殺了她,我的冤枉不但洗不清,反而更重了,說不定女皇一不開心,把我就給喀嚓了。」

    邪氣的飄到她面前,伸手一彈她的小瓊鼻,俯低身子,「若讓你被懷疑,那我不是太沒用了?我大不了幻化成其他人的樣貌,讓別人被懷疑好了,你不會有任何事的嘛。」

    拉低他笑的邪惡的臉,在他臉上印上一個大大的啵,「不愧是我的好夫君,這麼壞的點子都想的出來,我喜歡!」

    「不過……」話鋒一轉,「既然要贏,我就要贏的漂漂亮亮,我豈是吃的那麼大虧的人,就這麼讓她死了,定然有人不服氣,我要讓她輸的連反駁的話都沒有!」

    「明天派人請端王過府一敘,當做是同甘共苦之後的感懷。」優雅的端起茶杯,一口香茗入腹,閉上眼仔細回味著口腔中的芳香,「扉雪,明天陪我去一趟『藍顏閣』。」

    「閒王爺,怎勞您如此大駕?讓凝崢受寵若驚!」還是那波瀾無驚的優雅淺笑,雖然有些意外來訪之人,卻立即恢復淡定,讓水瀲灩好聲讚歎,如此男子,放在這裡,確實真的是委屈了。

    「怎麼,不是心心唸唸的端王爺,有些失望拉?」同樣的飄逸,同樣不染纖塵,為什麼自己身邊這個,就是一張破嘴巴,看人家那氣度,哎,望著身邊無動於衷的滕扉雪,水瀲灩只要歎息的份。

    「怎麼會,閒王爺會來看望凝崢,是凝崢的福氣,只是不知閒王爺有什麼事?」說話間,連執壺的手都未曾顫一下。

    這傢伙,怎麼和莫鳳翩一個德行,說的好聽是冰雪聰明,說的難聽就是老奸巨滑,自己一來,開口就問自己有什麼目的。

    堆起滿臉的笑意,「瀲灩前段時間請了位神算,據說前程,姻緣都奇準無比,今日既然來了『藍顏閣』,便想到了凝崢,不若,讓神算替你摸摸骨,看看我們凝崢什麼命,怎麼樣?」

    不知道是滕扉雪的出塵讓他有好感,還是水瀲灩的熱心讓他不忍拒絕,即使有些不置可否,卻還是有禮的伸出漂亮的手掌。

    扯過白凝崢的手,一把塞進滕扉雪的掌心,「神算,替人家好好摸摸!」口氣中的含義只有他們兩人才明白。

    一杯杯的酒被灌進腹中,水瀲灩悠閒的翹著腿,指節叩著椅子扶手,漫不經心的哼著小曲,眼神,卻一刻沒有從兩人身上移開。

    看著滕扉雪終於將手移開,水瀲灩立即從椅子上竄起,關切的問道:「怎麼樣?」

    滕扉雪還沒開口,一旁的白凝崢卻已出聲:「治不了的!」

    房中的氣氛頓時有些僵硬,只有白凝崢平靜如故,「我知道閒王爺一片好心,也知道閒王爺聰明過人,不過從我不肯被贖身這事上,便能猜出我身患隱疾,也謝謝閒王爺背著鳳翩肯幫我,不過這病,治不好的。」

    望望依然沒有出聲的水瀲灩,他笑笑:「當年我也是『藍顏閣』的花魁,在出閣之日被鳳翩買下,能被她寵被他愛,已經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我知她不將世俗禮教放在眼中,這麼多年,我又怎麼會不明白,只是我不能,曾經,我背著她,服用『長生果』,可惜,從來也沒有動靜,於是,我偷偷的看過大夫,結果就是,我不能生育。」

    水瀲灩放在桌下的手輕輕抓著滕扉雪,感覺到冰白的指在她的手背上兩下輕點,證明白凝崢說的沒錯。

    「和她這麼多年,我又豈會在意自己的出身,又怎麼會不知道她根本不把自己的王爺身份當回事,可是,無後之責,我擔當不起。」長噓了一口氣,心中的秘密被說出,似乎他也輕鬆許多。

    「你又怎麼知道她不清楚呢?以你對她的瞭解,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啞著嗓子出聲,卻看見白凝崢瞬間斂起的笑容。

    「你不肯被贖身,又不是喜歡這裡,你對她的情,白眼人都能看出來,她怎麼會不明白?她一直沒有揭穿原因,就是在等你,等你放下心結,可你卻也在等,一直在等她放棄你,這麼多年,何苦呢?」看似瀟灑的兩人,卻因為情太深,太顧及對方的感受,都在等,等對方放棄心中的堅持,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當局者迷?

    「不可能!」語氣軟的完全沒有說服力,拿起桌上的壺,卻第一次將酒灑出了杯外。

    「可能不可能你比我清楚!」根本沒和他爭執,看著他自若的表情終於有了異樣的變化。

    又是長久的沉默,痛苦的聲音終於響起:「何苦呢,我不值得。」

    「值得不值得又不是你說了算,她都不介意了,你介意什麼?」有些想砸的他腦袋開竅的衝動了,「你要是我的男人,先揍你一頓,再丟上床,告訴你值得不值得!」

    「**!」嗤聲中,是久未出聲的滕扉雪。

    一腳踩在他身邊的凳子上,咬著牙說道:「**?你又想被我**了是吧?先告訴我,有沒有的治。」該死的人,就知道拆自己的台。

    「有!」乾脆的丟出一個字,讓水瀲灩心情立即雀躍,看著面前大大的粉面桃腮,順勢一口親上,「就知道沒你治不好的病!」

    可惜才親上一下,手還沒來得及毛上他的脖子,就被人一把狠狠的推開,恨聲丟出兩個字:「**!」

    「怎麼樣?我家『醫仙』大人說你的病有的治,還準備死賴在這『藍顏閣』不成?」看著被扉雪一個字震到失神依舊沒有恢復的白凝崢,水瀲灩伸著腦袋插著腰,一隻手在他面前晃晃。

    「真,真的?能治?」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眼中交織著渴求和退縮,長久的期待,萬一又是假的,那巨大的落差讓他有些害怕。

    「我家扉雪什麼人啊,堂堂『醫仙』,他說有就一定有!」拽著滕扉雪的衣袖,驕傲的像個帶著孩子獻寶的母親。「怎麼樣?要不要我順便替你贖了,送進端王爺的大門?」聳著眉毛,還真笑的一臉**。

    抿唇輕笑,慢慢的低下頭,緩緩的搖了搖,這動作讓水瀲灩立時明白,「知道知道拉,想等心愛的人親自接你出門是吧?行,不過今晚我在府中宴請姐姐,我替你把這事提出來吧,記得來哦。」

    「扉雪,要是你不能生?會不會也和他一樣,拒絕心愛的人?」從『藍顏閣』中出來,百思不得其解的水瀲灩歪著腦袋看看滕扉雪,突然冒出來一句話。

    似乎根本不想理她這個無聊的問題,滕扉雪撇過臉不答腔。

    「說拉~」拉著他的手不依的晃著,今天沒坐馬車而是選擇走路出門的決定真好,至少他沒理由丟開自己的手。

    不耐煩她的糾纏,冰白的唇微啟,卻只有一個字:「滾!」

    冬日的夜晚,寒冷蕭瑟,閒王府的房內,卻是笑意盎然。

    「妹妹,你如此恩情,讓姐姐我無以為報。」當一切明瞭,莫鳳翩又怎會不心生感激,多少年的等待,終於有雲開之日,「只是……」

    酒盞一伸,擋住了莫鳳翩剩下的話:「家事歸家事,國事歸國事,姐姐不用為難。」

    「可我多少還是會內疚,畢竟,我知道真相!」第一次,在莫鳳翩的臉上水瀲灩看見了愧疚。

    無所謂的一搖頭,「你也沒證據,所以你也無能為力,昨日姐姐肯為妹妹說話,我已經非常感激了,整個『蒼露』又還有誰肯為我出頭?」

    莫鳳翩已經為自己做的太多,人有時候,是需要懂得感激的。

    放下酒杯,水瀲灩神色一整:「姐姐,若是妹妹現在離開『蒼露』,你和女皇,會放過我麼?」

    一句出口,氣氛凝結。

    「若你是吾皇,會放任一位戰功赫赫並且帶有天之預言的女子離去嗎?」放下酒杯,莫鳳翩不答反問。

    「走也是死,不走也是死,這閒王爺,究竟當的應該不應該。」似乎在問自己,水瀲灩搖頭苦笑。

    「姐姐,你知我境況,可是你又知我為何會如此到今日這進退兩難之地麼?又是什麼讓我得罪她的麼?」到了這個時候,水瀲灩知道,現在自己唯一能想辦法得到的支持,就是莫鳳翩。

    「不是因為他?」看著一旁的段楓遙,莫鳳翩有些意外的問道。

    「原來姐姐連這個也知道,那日姐姐說出門去看情況,想必是見到了什麼?不然也不會有綠遙的晚歸對不?」如果自己沒記錯,當初莫紫汐第一次到『藍顏閣』要見段楓遙的時候,是她率先出的門,最後卻還是段楓遙遲歸,給了那女子機會。

    「她帶著面紗,可她是我這麼多年看大的外甥女,又怎麼會看不出?本以為是她一時性起,才讓綠遙去的,沒想到給你帶來了這麼多的麻煩。」

    「不關你的事,不過姐姐可能有件事不知道,那就是我救若藍之時,那刺殺他之人,其實我早已查出,只是因為對方勢力過大,我無法對抗,只能將一切隱瞞,不知道姐姐此刻又有什麼想法?」望著莫鳳翩的眼,看著她舉杯的酒停在唇邊,久久,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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