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正中天。
陽光彷彿就自魁梧高大的瓦蒙身後射過來,無情地耀著他們的眼。因此視網膜傳遞給大腦的信息,便是白茫茫的一片,也白茫茫的無助似預示著這對夫婦的未來。但是卡爾卻把臉板得更緊,以身體將妻子庇護得更多一些。他用這種寧死不屈的倔強來抗衡著聯盟第一強者的壓力/攻勢!
寧折,
也絕不彎!
然而因為這暴烈的光亮而繚亂的眼中驀然出現了黑暗。
那種星辰與星辰之間如水的溫柔的黑暗。
不住滌蕩治療著他因強烈的光芒而刺傷的眼睛。好一會兒卡爾才分辨出來,原來是他所一直跟隨,尊敬的隊長擋在了他的身前,分擔了所有的壓力。那個修長卻令人心安的身影又開始發揮出他獨有的能夠安定人心的特長,包容,撫慰著他。與此同時石平那特有的懶洋洋的從容聲音傳入了他的耳朵裡。
遇到瓦蒙後,這還是這個男子首次說話!
「自上次檢查後與大人匆匆一別,真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再次相見啊。」
石平說這句話的時候,前半句還能隱約感受到有些因為緊張而帶來的慌亂,但是後半句便恢復了他那慣有的閒散自然語調。彷彿他所面對的並不是聯盟中權利最大的人,卻是在同一個多年的知交好友探討問題一般。他好像不知道,面前這個人的實力足以在舉手投足中取走他的性命。
瓦蒙以一種似乎能洞穿人五臟六腑的目光凝視了石平半晌,雖是短短片刻,在卡爾眼裡看來卻好似過了整整的一個世紀,他僅僅是被那種目光所波及,便生出了一種完全**的暴露在光天化日的感覺。首當其衝的石平的感受,可想而知。
但是石平卻很坦然地站在了那裡,懶散微笑著以平和的目光回視過去。甚至將雙手舒適地插在了褲兜裡。瓦蒙忽然啞然失笑道: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除了龜三四郎,你是第一個能在我面前這樣隨意的人。看來我以前真是看走眼了。」
石平從容道:
「承蒙大人誇獎,卑職真是受寵若驚。哦,還忘記了拜見大人。」
他嘴裡雖然說到拜見二字,但是看他那玩世不恭的憊懶模樣。那裡像有半分拜見的意味。
瓦蒙眼中有怒色閃過,陡然縱聲長笑:
「你小子有什麼花招就拿出來,我早就聽說了你的事跡,借言為招,以舌殺人。聯盟裡的各大高手在你手裡死的死,傷的傷克林頓與軍方一起,對你進行了三次突襲,仍然被你成功兔脫。最後一次,你更是先以馬猿為餌,再借枯樹惑眾實者虛之,虛者實之,我料定你其實就藏身在那只替死鬼馬猿的附近。果然被我猜中了你的行蹤,今日我之所以久久不將你擒下,就是要看上一看,你怎樣來過我這一關!」
石平微笑著略略抬頭,仰望晴日,他以那樣的眼神毫不避諱地看著太陽,彷彿在刻意的與之對峙,順帶在那極耀燦裡尋覓黑暗的存在哪怕光明如太陽,也有著黑子的瑕疵。何況人耶?他的話聲如同散落的惡毒暗器般口中飄射而出。
「大人的人生真是完美,首先事業已經接近了最高峰,家庭也美滿幸福,令郎與令千金相信成績一定優秀,堪為同齡人中的楷模把。」
瓦蒙的面色幾不為人察的微變了一下,但立時恢復,冷冷道:
「我女兒在首都學院裡受到了嚴密的保護。不勞你操心。」
石平口裡嘖嘖有聲:
「哦,原來大人喜歡管自己的情婦叫女兒,這嗜好倒也希奇。」
心思較細密的卡羅注意到,隊長在說話的時候,業已完全恢復了平時的狀態,也完全脫離出了瓦蒙氣勢的陰影裡。她更發現,石平在背後的衣角刻意折出了兩個皺折按照他們先前的約定,這是分散的意思。
瓦蒙聞言,銀灰色的雙瞳裡射出銳利似針的利芒,他把這種若有實質的目光牢牢地釘在了石平身上,一字一句的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這話什麼意思都沒有,真的,我隨口說說而已。」
石平正色而懇切的說。
但相信只要是人就知道他剛才的話絕非「隨口說說」而已。瓦蒙雙足附近的泥土開始簌簌作響,他再一次冷冷道:
「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石平頓時以一種不經意的眼神掃過瓦蒙的腳邊,他的神態雖然還是那樣隨意,但話意卻鄭重起來:
「大人應該還覺得那個偷走你那副研究了整整三年的超級盔甲的巴可把?他曾經偷偷進入了研究所的主電腦,獲得了一些絕密資料後來,他就把這些資料作為向我乞命的條件。」
瓦蒙露出瞭然的表情。他接著石平的話說了下去:
「那些資料裡,自然就有關於我女兒的部分了。」
石平微笑著深深點頭。但是瓦蒙接著厲聲道:
「你剛才的話裡還提到了令郎這兩個字我有兒子這件事,絕對沒有記錄在任何檔案裡!知道這件事的人連同他的母親都被我親手處死了,你?又怎麼能夠獲悉這個秘密!」
石平優雅的鞠了一躬,從容道:
「承蒙大人垂詢,卑職當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相信大人在趕來此地之前,曾同令郎享受過天倫之樂了?」
瓦蒙眉頭微皺,但還是疑惑道:
「你怎麼會知道?」
石平微笑道:
「是大人胸前的那枚聯盟勳章告訴我的。」
在場的眾人一齊將目光投往瓦蒙的著黑色高級制服的胸口,在那裡,一枚代表聯盟權威與最高榮譽的槍形勳章正在陽光下發出五彩斑斕的色彩。連瓦蒙自己也因為石平的話忍不住低頭查看,但是與此同時,從他因為低頭而看不到表情的臉下發出了一個冷酷的聲音:
「你們若是以為能從我手下逃掉那就大錯特錯了,石平,你身後的兩隻實驗體獵食者在這三分二十秒內業已從最初的位置向外移動了六十四點三二厘米,看來你們之間的交情也並不如我想像中的那樣牢固把。」
這個強悍的男人接著端詳了胸口那枚勳章半晌,疑惑道:
「你這傢伙又在故弄玄虛,這東西和我兒子有什麼關聯?」
石平獨特的閒適聲音再一次響起:
「大人,你錯了,據我瞭解,你可是一個愛潔和注重儀容的人。」
瓦蒙皺起了眉頭,已經有很久沒有人敢於在他面前指責過他,因此石平的那句「你錯了」便顯得分外的刺耳。他淡淡的道:
「你還有十秒種來說出你的答案。」
語氣裡已經透露出一絲不耐煩之意。而石平顯然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從容道:
「既然大人對於儀表非常注重,那麼專門為您整理衣服的僕人自然兢兢業業,不敢稍有懈怠事實上,大人對於任何有虧職守的人都是非常嚴厲的。非常不巧,展現在我眼前的勳章卻被比較大的力力道歪斜到了一個比較大的角度上。這自然不會是您自己動手弄歪的,僕人卻沒有膽量這樣做。那麼能夠弄歪它的人必須具有三個條件,第一,他要對這枚勳章有著濃厚的興趣,第二,他必須具有足夠的身份才能碰觸到它,第三,這個人必然是閣下所極度信任的,否則大人怎會對此毫無所覺?因此,符合以上條件的人不外兩種,枕邊人與後代女人是絕對不會對槍產生什麼興趣的除非那槍是鑽石做的於是答案就如同大人會放我們離開一樣必然了。弄歪它的,是你的兒子。」
卡爾夫婦聽得目瞪口呆,僅僅憑借一枚歪斜的勳章,就推理出了瓦蒙不惜埋葬數十條人命來隱藏的秘密,石平的心智,實在到了可以說是可怕的地步!
瓦蒙的面色陰晴不定,顯然他也震撼於石平起初的那番精妙的推理,乍一聽來匪夷所思,但細細回味卻無懈可擊。最後他注意到了原獵食隊副隊長末尾的話「那麼答案就如同大人會放我們離開一樣必然了」,他啞然失笑:
「你可真是天真,莫非,你認為我會放你走嗎?」
他雖然表面在笑,眼睛卻盯上了石平的左手上的那樣東西。
那把小小的黑色的刀!
「你一定會放的。」
石平很誠懇/踏實/敦厚的道。
隨著他的話聲,那把小小黑刀業已在他的左手上盤旋飛舞起來,給以它動力的,是那五根靈活/靈動無比的指頭,卡爾夫婦還是首次這樣清晰的目睹石平這樣賣弄性的在眾目睽睽下展示自己的刀法。他的手指與刀都給人以一種有生命的震撼感覺,到後來,只見得一團黑光圍繞著他的左手不住輪迴縈繞,更有點點銳利的寒芒時而投射而出,映襯著明朗的日光耀射著場中諸人的眼睛。
瓦蒙冷然道:
「米粒之珠,也放光華。你那把破刀能遞到我身前一尺以內,我便自絕當場!我勸你還是乖乖隨我回去,既免得皮肉受苦。也省得讓我操心。」
石平縱聲長笑道:
「你以為我拿刀出來是對付你的麼?你錯了,我要殺的,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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