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歡,今日無人再給你撐腰,你我各憑本事,真真正正打一場!」君不老主動向小歡子邀鬥。在三元會的演武場上,他被無慾天尊勸退,但是別人不明內情,還以為他敗北,這還是君不老第一次失利,不管怎樣,對他的道心影響很大,如果不能名正言順地擊敗可惡的豬頭小子,只怕他難有寸進,所以才提出要與小歡子一戰。
小歡子兩隻大耳朵呼扇兩下:「手下敗將,不比也罷,不妨換一個手段高明些的上來。」他心裡稍一琢磨,就明白了君不老的用意,焉能叫他輕易如願。
君不老冷哼一聲,額頭上的美玉光芒大盛:「此時此地,由不得你做主——」
「你是想霸王硬上弓嘍——」小歡子咂咂嘴,臉上顯出幾分不屑,欠揍之極:「要不這樣吧,俺要是贏了就走人,俺要是輸了,任憑你發落,何如?」
沒等君不老回答,肥鳥就搖晃上來:「跟這個偽君子定什麼賭約啊,偽君子嘛,肯定是言而無信,輸了不認賬。」
如今想要矇混到君子界顯然有點不大現實,脫身為上,所以肥鳥才出言相激。
「人無信而不立,你我擊掌為誓!」君不老很自信,兼之豬頭小子太滑頭,好不容易逮住影了,必須戰而勝之。
「好像還不大保準啊,全憑本心,毫無約束力。」小歡子又矯情起來,對於君不老的為人,他太清楚了,典型的偽君子,必須防範他反悔。
君不老心中惱恨不已,如果不是為了打開心結,他早就帶人一哄而上,將小歡子打成真正的豬頭。思量一下,君不老還是覺得勝券在握,於是嘴角重新掛上玩味的笑意:「朱歡,可敢種下心魔血誓!」
「好啊!」小歡子正中下懷,先伸出胖呼呼的大巴掌,和君不老啪啪啪連擊三下,然後向著巨鯨幫總舵的方向瞥了一眼:「你找人種魔吧!」栽種心魔血誓,必須是由修為高一階的修士來完成,這樣才能生效。
事已至此,君不老當然不會再退縮,只見他向著大門口拱拱手:「有勞血尊了——」
就在剛才,君不老也跟小歡子一樣,感覺到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之氣,而坐鎮此地的正是君子界的血尊,此人和劍尊齊名,並稱為「一劍無血」。
果然,隨著君王子話音一落,場中忽然多出一篷血霧,血淋淋的一團,裡面血氣翻湧,散發出濃烈的血腥氣,聞之欲嘔。修為較弱的,如白凡和小青蛙,搖搖欲墜,體內的氣血也隨之翻湧,似乎有爆體的趨勢。
「阿彌陀佛,血海無邊,回頭是岸——」三光和尚莊嚴的佛號聲響起,伴隨著的,還有一道淡淡的光輝,發自佛門心燈。雖然不甚明亮,但是燈光所到之處,血氣立消。佛門修行的功法,對這些邪崇之法有很大的克制作用。
「小和尚,小心泥菩薩過江。」血霧猛的一收,現出一個血衣男子,只見他雙目盡赤,卻又面白如紙,彷彿沒有一絲血色,而在額頭正中,則與君子界的那些修士不同,別人都是印著各種美玉,他那裡卻是印著殷紅的一滴,彷彿是正欲滴下來的鮮血。
對於此人,君不老也不敢托大,恭恭敬敬施禮道:「見過血尊,打擾血尊清修,實乃不老之過。」換成別人,君不老又重新恢復到彬彬有禮的模樣。
血尊眨眨血紅的雙眸:「幾個無名小輩罷了,王子不必出手,送給本尊吸成人干,豈不省事。」在他看來,小歡子他們太弱,根本就沒有放在眼裡。彈指之間,就可以叫他們灰飛煙滅。
說罷,血尊猛的轉向肥鳥:「三足金烏的精血,大補啊!」
肥鳥嚇得一縮脖,躲到小青蛙身後:「沒人性啊,今個倒霉,碰到一個吸血鬼。」
血尊哈哈大笑:「正是,被本尊吸成人幹的修士,數以萬計,你們這幾個小輩能被本尊看中,應該感到很榮幸才對!」
被這個吸血鬼出來攪局,小歡子也有點憂心,只見他將目光投向君不老,然後自言自語道:「明明知道打不過人家還硬上,換誰能幹啊。罷罷罷,能夠死在一位仙尊口中,俺們確實感到萬分榮幸。」
「朱歡,你也不必出言相激,本王子既然答應與你一戰,就絕不會食言!」若是換成別人,君不老當然不會再出手,畢竟刀劍無眼,還是要承擔一定風險的。不過既然面對的是小歡子,他怎能退縮。轉身再次向血尊拱手道:「還望尊者成全!」
血尊伸出紅彤彤的一條大舌頭,在蒼白的嘴唇舔了一圈,心中略略有些不捨。在他的感覺中,無論是肥鳥,還是那個小丫頭和豬頭小子,這三個都是難得的上品貨色,絕對的大補,棄之可惜。不過君不老畢竟是王子,而且將來極有可能執掌君子界,血尊雖狂,卻也不得不跟人家幾分面子。更何況,君不老的背後,還站著君子界最強大的那個人,血尊也不敢得罪。
「也罷,等你擊敗這個豬頭小子之後,一定要將他們交給本尊處置。」血尊思量一番之後,還是退讓一步。不過他同樣認為君不老必定獲勝,就在剛才,他已經暗中探底,豬頭小子的修為雖然古怪,但是遠遠不及君王子,所以才會放心他出戰。否則在眼前叫人傷了君王子,血尊回去也無法交差。
雙方再無異議,於是在血尊的主持下,開始栽種心魔血誓。只見兩個人各自挑破中指,擠出一滴鮮血,分出一絲神念到裡面,然後將血珠彈向血尊。
「心魔血誓,以血養魔,若有違背,必遭魔噬!」血尊口中唸唸有詞,雙目之中血光大盛,彷彿噴薄欲出,原本蒼白的面孔也染上一層紅暈。看來鮮血對他擁有無窮的吸引力,見到鮮血就難以抑制興奮。
很快,血尊就施法完畢,一雙紅彤彤的血珠定在他眼前,彷彿擁有生命一般,不停跳動。平常時候,血珠即使被滅,對於施法者本身的傷害可以忽略不計,畢竟只是一滴血和一縷神念罷了;但是如果違背了誓言,那麼這滴血就絕對致命,他會化成無上心魔,慢慢吞噬識海,最後徹底將人變成只憑本能行事的邪魔。
所以一般情況下,如果不是沒有深仇大恨,絕對不會輕易種下心魔血誓。
「俺得驗驗,別在裡面搗鬼。」小歡子嘴裡嘟囔著,然後就很沒有風度地湊乎上去,好像對心魔血誓很不放心的樣子。
血尊冷哼一聲:「小子無禮,本尊若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何必多費這番手腳。」
話雖這樣說,但是小歡子的蜘蛛網還是敏銳的覺察到,一股似有似無的血絲從他的心魔血誓中飄出,然後消於無形。小歡子心中暗暗鄙視: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下手比誰都卑鄙——
既然對方最擅長的就是嗜血,那麼小歡子當然要留意,能夠真正叫他吃虧的人,還真不多,這個血尊顯然不在其中。不過血尊的障眼法被一個小輩識破,當然是老羞成怒,厲喝一聲:「豬頭小子磨磨蹭蹭,是不是想叫本尊出口!」
「呵呵呵,前輩你出口便傷人,俺怕了還不行嗎。」小歡子有意擺出一副怕怕了的模樣,反正今日之事再難善了,就算是跪在那使勁磕頭,人家也肯定使勁踢你下巴,那還客氣啥呀。
「朱歡,今日叫你見識見識本王子的真正手段!」君不老早就等得不耐煩,身上散發出一股浩然之氣,凜凜然而有正氣。周圍那些低階修士全都退避三舍,在這浩然正氣的範圍之內,他們壓力甚大。
「偽君子就是偽君子,就會放臭氣。」肥鳥撇撇嘴,又開始品頭論足。他這也算是間接參戰,毒舌一出,必定攪得對方心神不寧。
「閉嘴!信不信本尊現在就先嘗嘗你的鮮血。」血尊當然不會叫肥鳥攪局,厲喝一聲,肥鳥立刻就蔫了,躲到小青蛙身後,干嘎巴嘴不出聲,不過熟悉他的都知道,肯定又在念叨那句沒人性呢。
小歡子感覺了一下,和三元會上相比,君不老的「偽氣」幾乎沒有什麼進步。反倒是小歡子窺破天機,感悟天道,修為更進一步,此消彼長,君王子根本就不足為懼。
他之所以敢立下心魔血誓,又何嘗不是有必勝的把握。無論是君不老還是血尊,他們感受到的只是小歡子的表面實力。正所謂生死最難測,小歡子修煉的生死之道,一般人很難看穿。
當下呵呵一笑,好整以暇地放出陰陽生死輪,在他頭頂徐徐轉動,一黑一白,無比簡單,卻又彷彿孕育著無窮奧妙,每轉動一下,浩然之氣就消散一分,君不老剛剛凝聚起來的氣勢,漸漸被他壓了下去。
這個豬頭小子好像有點門道——血尊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下意識地瞥了一眼飄在他身前的兩滴血珠,心中漸漸有了決斷。
君不老也同樣感覺到巨大的壓力,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短短數百年,死豬頭竟然脫胎換骨一般。不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對手越強,反倒越是激起君不老的豪氣,只見場中的浩然正氣忽然向君不老手中瘋狂匯聚,眨眼間就凝成一柄丈八長的利劍。劍身古樸厚重,劍芒光芒堂堂,彷彿是天地正氣所化,能斬殺一切邪魔。
「正義之劍——」君不老俊美的面容也現出幾分猙獰,手中變幻幾個劍訣,那柄所謂的正義之劍就發出一聲渾厚的劍鳴,凌空向小歡子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