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有正氣,於人曰浩然。君不老的領域正是浩然之氣,所以這把正氣之劍的威力要遠遠強於那些飛劍。它並非靠變幻莫測取勝,毫不投機取巧,憑的就是天地間充沛的浩然之氣。當日異界聯軍初到仙界,君不老就是用這把正氣之劍連敗怒雷仙君和白帝仙君,其厲害之處,可想而知。君不老的信心,很大一塊是來自於這把正氣之劍。
正氣之劍一出,小歡子頓時也有一種大山壓頂之感,壓力倍增。最要命的是,身形也被浩然之氣定住,根本無法閃避,只能實打實的硬拚。
「來得好啊,知道俺有把子力氣,存心考驗俺是不是。」小歡子身上黃光大盛,土行元力噴薄而出,形成一道厚厚的的壁壘,擋在身前。
雙方剛一交手,就形成了矛盾之爭:正氣之劍所向披靡,而小歡子的土行之體最擅長的卻是防禦。
在萬眾矚目中,君不老的正氣之劍斬在壁壘上,毫無阻礙地切了進去,彷彿快刀切豆腐相仿。
「哈哈哈,螳臂當車!」君不老心頭狂喜,在他看來,已經勝利在望。
「君王子旗開得勝,斬落豬頭——」異界修士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捧臭腳的機會,一哄聲地叫嚷起來。
肥鳥瞧不過眼,哼哼兩聲向血尊抗議道:「喝血的小白臉,這麼多人吵吵,你咋不管了呢。君子界的君子之風,難道就是這般公平嗎?」
血尊被他擠兌得也有些氣惱,紅彤彤的眼珠子一瞪,那些修士立刻噤若寒蟬。
而作為直接的受攻擊者,小歡子則咂咂嘴:「好厲害的浩然之氣,只是閣下心胸太窄,容量太小,能奈我何?」在他說話的這工夫,正氣之劍的速度越來越緩,等小歡子說完,巨劍也完全停止。任誰都能看得出,此刻的正氣之劍,別說傷人了,只怕連一層紗布都無法捅破。
君不老連連催動幾下,可是正氣之劍如同陷在泥潭一般,周圍都是無窮無盡的土元力,牢牢將巨劍包裹,根本不能移動分毫。
「豬頭小子果然難纏。」君不老不免心下焦躁,以正氣之劍為媒,引動天上的浩然之氣,不斷灌注期間,綿綿不絕。他也算計好了:天地間浩然之氣無窮無盡,可是豬頭小子的土元力卻是發自體內,必然不能持久。無窮對有盡,自然能夠戰而勝之。
未交手之前,君不老只想速戰速決,可是剛剛交鋒,他的策略就被迫發生了改變,換成了持久戰。
雙方就這樣僵持起來,時間一點一點流逝,看得人好不膩歪。肥鳥打了個打呵欠,嘴裡發出哇哇的聲音:「俺先睡一覺,等打完了,光頭你再叫俺一聲。」
這貨還真是沒心沒肺,直接往地上一趴,很快就打起了呼嚕。四下裡鴉雀無聲,肥鳥的呼嚕聲十分之刺耳,其間偶爾還夾雜著吧唧嘴的聲音。
小青蛙等人也不管他,和肥鳥一樣,眾人都對小歡子充滿信心。
等肥鳥一覺睡醒了,睜眼一瞧,忍不住又牢騷起來:「你們還沒完事呢,俺都餓了,要不咱們吃完飯再接茬打?」
「閉嘴!」血尊實在受不了這廝的聒噪,怒吼一聲。不過他的心中也對君不老失望之極: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君王子平日看起來也是人中之龍,可是跟這個豬頭小子一比,簡直就變成繡花枕頭,連人家戲弄他都瞧不出來。
場上的君不老更急啊,本來想耗死對方,可是豬頭小子的土元力生生不息,好似永遠也不會斷絕,倒是他的正氣之劍有些難以為繼。
他哪裡知道,小歡子腳踏大地,陰陽生死輪可以源源不斷地吸取靈氣,就算是在這耗上三年五載,都不帶動地方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君不老騎虎難下。雙方都沒有投機取巧,拼得就是真正的實力。到了這時候,君不老也終於醒悟:再這樣下去,遲早要被豬頭小子耗盡靈氣,到時候難逃一敗。原本想要親手戰勝對方,也戰勝心結,誰料想該死的豬頭隱藏這麼深,根本就是扮豬吃虎嘛!
君不老簡直不敢相信,若是此戰再敗,後果會怎樣,他輸不起啊!
看到君不老臉上的表情不停變幻,小歡子依舊憨憨的笑著,他知道,對方肯定要開始搏殺。不過小歡子依舊以不變應萬變,他要通過這一戰,徹底摧毀君不老的意志,令其永遠不再有更進一步的可能。這樣的結局,相信一定比殺了對手還難受。
「爆——」君不老咬緊牙關,口中發出一聲怒吼,隨後,一口鮮血噴出,斑斑駁駁,灑在胸前的白衣上,分外醒目。他拼著受傷,也要自爆正氣之劍,為自己接下來的反擊贏得時間。
伴隨著君不老的吼聲,正氣之劍忽然光芒大盛,耀人雙目,同時,一股狂暴的力量,從劍身噴薄而出,無數道劍芒,籠罩整個戰場。
有一些為君不老站腳助威的修士距離比較近,也跟著遭殃,被四散的劍芒透體而入,霎時間一陣鬼哭狼嚎。危急時刻,還是血尊出手,身後幻化出數百條手臂,抓住那些異界修士,遠遠扔開。
「心正則劍利,君不老你心術不正,根本就無法發揮正義之劍的威力,倒是可惜了這個上佳的修煉法門,落到你手裡,正如明珠投暗!」劍芒之中,傳來小歡子渾厚的聲音,中氣十足,顯然是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他既是在闡述事實,同時也在不斷地打擊著君不老的信心。
而趁著戰場上的混亂,君不老終於掙脫了束縛,只見他嘴角淌下一滴殷紅的血絲,美玉般的臉龐一片鐵青,風流倜儻君王子,落魄鳳凰不如雞。
「豬頭,我要殺了你——」君不老撕下最後一張虛偽的面皮,直接叫起了「豬頭」,誰又能相信,這個咬牙切齒、滿臉猙獰的傢伙,就是素有謙謙君子之稱的君不老王子呢?
肥鳥見狀,當即嘎嘎幾聲:「原形畢露了吧,俺就說他是偽君子嘛,現在你們誰還不信——」
這一次,就連血尊也破例沒有再阻攔肥鳥,在堂堂血尊眼中,場上交戰的那兩個人無論誰勝誰負,高下早已立判。無論是修為還是氣度,君王子都被那個外表醜陋不堪的豬頭小子比了下去。他心中也只能是一聲歎息:果然不能以貌取人啊。
不過在失望之餘,血尊還是有那麼點小小的興奮:君不老的師尊,一直壓在他的頭上。而且那個老傢伙一直最引以為傲的就是他的這個弟子。如今眼睜睜看著君不老吃癟,血尊心裡竟然湧起一股莫名的快意。
可就在這時候,血尊瞥見君不老手中出現一物,登時大驚失色:以此子現在的狀態,真能操縱這件異寶嗎?
此刻,君不老掌中托著一株金燦燦的蓮花,花瓣舒展開來,現出中央一盞古香古色的小燈。燈光朦朧,昏黃如豆,可是強烈的日光竟然也難以將它遮掩。君不老原本猙獰的面目,也在燈光的映照下漸漸平和,無喜無悲,不怒不爭。
這種變化,顯然不是君不老自己控制,而是那盞小燈的功效。見此情形,小歡子也不敢怠慢,腦海之中猛然浮現出了述異志中記載的一盞寶燈。
「阿彌俺的陀佛,這難道——難道是大日金蓮燈!」三光和尚的驚呼聲想起,一來確實是無比震驚,二來也是給小歡子提個醒。
這件大日金蓮燈,據說是伴隨著佛祖當年悟道成佛之時誕生的,能夠驅逐一切黑暗與邪惡,光明普照,乃是佛門數得著幾件頂尖法器之一。
「佛光普照——」君不老莊嚴地張口吐出幾個字,隨後就見大日金蓮燈猛然散射出萬道金光,就連空中的烈日,霎時間也顯得黯淡無光。
「無生滅義——滅滅滅——」君不老再次口吐真言,此刻的他,彷彿已經不再是那個熟悉的君不老,而是被另外一個人佔據了肉身,正在替他施法。
肥鳥不曉得厲害,依舊在那胡說八道:「嘎嘎嘎,偽君子打不過人家,氣迷心竅,變成小綿羊了,咩咩咩——」
正白話呢,金光射來,肥鳥就覺得身上一輕,好像被蒸發了一般。他這才發覺不妙,頭頂顯出太陽鏡,光芒射出,將自己罩住。低頭看時,肥鳥欲哭無淚,渾身無比寶貴的羽毛,全都消失不見,徹底變成了禿毛雞。往日裡一毛不拔,今天是一根不剩!
混賬——看到君不老居然不顧一切地施展出大日金蓮燈最為厲害的殺招,血尊心中也罵了一聲,然後捲起滔天血霧,將那些觀戰的異界修士全都籠罩起來,向遠處飛遁。
即便如此,還是有一小部分修士被寂滅金光照射,身軀直接化作虛無;就連血霧也發出滋滋的聲響,被淨化了一大片。裡面包裹的修士,又少了一批。
血尊坐鎮天宮,當然具有守護之責,在對敵之際,都很少出現傷亡,可是偏偏被自己人給淨化,當然氣得暴跳如雷。可是大日金蓮燈的寂滅金光正是他的剋星,所以即便以他的修為,也只能遠遠觀望。
唯一令血尊比較安慰的是,在寂滅金光中,一切都被淨化,那個豬頭小子想必也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