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不要錢
李歡嚇了一大跳:「馮豐,你想幹什麼?你冷靜點……」
怎麼冷靜?如何才能冷靜得下來麼?
心裡的暴力因子在一點一點擴大,只想著如何才能把林佳妮撕成碎片。
「馮豐,別衝動,你如果再去鬧,擴大事態,不僅對葉嘉沒有任何好處,反倒會讓他陷入更加尷尬的地步……」
她停下腳步,呆呆地站在原地,是麼?是對葉嘉雪上加霜麼?
李歡這些天吩咐助理關注著這件事情,早上一去,助理就給了他最新出刊的雜誌,一看完,他就明白馮豐會抓狂了,因為馮豐這些天也幾乎搜羅了幾乎所有預計會報道葉家信息的報刊雜誌。所以,他立刻就打來了電話,幸好,她還沒有完全衝出去。他急忙道:「馮豐,你冷靜一點,有事我們再慢慢商量……」
秋老虎火辣辣地曬在頭頂,馮豐看看毒辣的陽光,慢慢回過一點神來:「李歡,你放心,你好好處理自己的事情,我不會做傻事的。」
這個時候,就更不能因為自己的衝動而讓李歡也陷入混亂。自己幫不上忙,也就絕不能拉扯後腿。
李歡很是欣慰,柔聲道:「別急,一切都會過去的。葉嘉的品行,我們都清楚,別人詆毀他,我們就更要支持他、相信他。」
「嗯,你放心。」
「今晚下班,我到酒樓來接你。」
「嗯。」
李歡聽得她的聲音已經不如最初那樣咆哮了,總算鬆了一口,才掛了電話。
馮豐在大門口呆站一陣,正要返回去再想對策,忽然見一輛很拉風的紅色跑車駛來,她立刻認出,這是林佳妮的車子。
這個賤人,居然還敢找上門來。
她不動聲色地站在門口,門童很慇勤地去給林佳妮開車門,泊車,馮豐就站在門口看著。然後,林佳妮款款而來,穿著當今最新款的GUCCI新裝、拎著一個馮豐也認不出款式的包包,十分地春風得意。
她見馮豐站在門口,倒像見了老朋友似的,很是熱情:「馮豐,你好……」
「林佳妮,你有什麼事情?」
林佳妮四處看看酒樓的裝潢風格,又看看來來往往的服務生和漂亮的迎賓小姐,笑道:「馮豐,你現在很不錯嘛,這間酒樓是你開的?」
「你有何指教?」
「找你有點事情,去你辦公室吧?」
馮豐不知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點點頭:「好。」
進了辦公室,林佳妮又看看四壁的裝修,笑道:「馮豐,你的辦公室和一流CEO相比也不遜色了……」
馮豐強忍住一口惡氣,但見林佳妮的視線轉向牆壁上的營業執照上的法人代表一欄簽名,竟然是馮豐,很是意外,話鋒一轉:「喲,馮豐,你還真不錯,居然能開一家這麼豪華的酒樓,是李歡給的錢吧?」
馮豐不動聲色:「你認為呢?」
林佳妮的語氣忽然變得「真誠」起來,「馮豐,我們明人就不說暗話了,死老太婆在世時,我打聽得一清二楚,葉嘉並無大筆財產給你。看來還是跟著李歡比較好,你看看,和葉嘉離婚,你只能開一家惹人笑話的小店,而李歡,給你這樣一座酒樓……」
葉夫人,從她口中極其親熱的「伯母」變成「死老太婆」了,可以想像她心裡的怨恨之深刻。馮豐還是淡淡道:「那又如何?」
「據我所知,死老太婆在葉氏集團有一部分股份,葉嘉名下也有一些,他們母子加起來,很是可觀。你和葉嘉離婚,就這樣空手而歸,一分錢也沒有得到,豈不是很冤枉?你想想,你至少也為葉嘉付出了幾年青春,女人一生中最好的幾年啊,可不能就這麼白白浪費了……」
「那你認為該怎麼辦呢?」
林佳妮笑得那麼「友好」,隨手從包裡拿出一本雜誌,「你看看這個報道,也許,你早已看過了吧?」
正是那本幾乎令馮豐抓狂的雜誌。
「報道對你完全持同情態度,怎麼樣?我還是很夠義氣吧?一點也沒有踩你。你應該抓緊時間,入稟法院,請求分割財產,獲得自己應得的贍養費……」
「林佳妮,你這樣做到底有什麼好處?」
「幫你啊,呵呵,你難道不感激我麼?以前,你說葉家財雄勢大,伸出一根小指頭就能捏死你,所以不敢提出任何財產要求。現在,趁他們是多事之秋,正好可以維護你自己的正當利益,不是麼?我們現在有共同的敵人,應該聯手合作。馮豐,你一定要去起訴葉嘉,我可以給你介紹很好的律師……」
「你倒真是處處替我著想。」
「我們也不兜圈子了,我和葉嘉的恩怨你清楚得很,我恨那個死老太婆、恨葉嘉,這口惡氣不出,一生也不會快活……」她雙眼發紅,像一頭歹毒的小豹子,甜美的笑容也變得猙獰起來,「葉嘉這個無情無義的男人,你也用不著對他客氣,你看看,他現在又和那個老寡婦打得火熱。我不但要葉嘉身敗名裂,還要他一無所有……馮豐,我們聯手,一定要聯手……」
「好!」
這聲「好」字一落口,她揚起手掌就狠狠地給了林佳妮一耳光。
林佳妮呆了一下,怒氣沖沖地反手一耳光就向馮豐摑來。
馮豐側臉躲開,她哪裡肯罷休?立刻就衝上來抓住馮豐,兩人扭打成一團。
她個子比馮豐略高,馮豐前些日子又受了那麼些苦楚,終究不曾完全復原,本來就氣虛體弱,但心裡早就憋了口氣,又比林佳妮潑辣,兩人扭打起來,倒勢均力敵。
兩人激烈的扭打從辦公室打到外面,走廊上早已站滿了聞訊趕來圍觀的服務員、工作人員……
珠珠和兩名保安衝上來拉開了二人,二人都是披頭散髮。林佳妮早已發了狂一般罵起來:「賤人,不知好歹的賤人,一輩子受窮的命,難怪一分錢贍養費也拿不到……這個世界上,就沒有見過比你更賤的女人……馮豐,你這個賤女人,一輩子被人白白玩弄的命……媽的,人家找小姐都還花點錢,你就是不要錢的雞……」
馮豐雙眼血紅,喘著粗氣:「林佳妮,你比雞還不如。你要敢再踏上我這酒樓一步,一定打斷你的狗腿……」
兩名保安立刻拉著林佳妮出去了。
圍觀的眾人也立刻散去了。
珠珠扶著馮豐進了辦公室,她還氣息未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珠珠也不多問,先去給她弄了濕毛巾擦臉,拿紅藥水給她擦手臂上,臉上的一些抓傷,幸好不嚴重。忙完這些,又給她沖了一杯她最喜歡的鐵觀音來,看她喝了半杯,才歎道:「你怎麼不叫上我?那個女人上門滋事,我們該關上門揍她一頓的……」
馮豐「噗嗤」一聲就笑起來,打了一架,又加上珠珠這一席話,心裡的鬱悶齷齪氣倒消失了好幾分,心裡大是後悔,當初怎麼就忘了先叫珠珠呢,要不,二人聯手,真可以好好揍一頓林佳妮,反正是她先找上門的。
「唉,真她媽的窩囊,我還沒去找她拚命,竟然被她找上門揍一頓。真是倒霉死了……」
珠珠實事求是:「她也沒討得好去,臉上跟貓爪過似的,一道血痕呢……」
馮豐拿起一面小鏡子看看,自己又何曾不是滿臉血痕,都快毀容了呢。脖子上也是,不知道的,還以為跟誰OOXX呢?
女人打架,揪頭髮,抓臉,有點血痕,那是很正常的,估計林佳妮也狼狽得很。
珠珠道:「要不要報警,再嚇她一下?」
馮豐搖搖頭,不願再節外生枝。況且,林佳妮自然也不會害怕「嚇唬」,自己是嚇唬不了她的。
珠珠出去工作了,馮豐見扔在地上的那本雜誌,又撿起來看看,正翻到楊女士的一幀照片,那麼高貴動人地微笑,高雅大方。
心裡在強烈憎恨林佳妮的同時,又淡淡地同情她,她今天搞這麼多事情,會不會終有一天又要變成瘋子?也不像人楊女士學學,無形之中就戰勝二人,這才是高手。
像林佳妮這樣,得不到一個人,就非要毀滅掉對方才肯罷休,她這樣損人不利己,又有什麼意思?
還有葉夫人,若不是她惹出那麼多事情,葉嘉會遭遇到今天的惡果?
葉夫人對林佳妮的傷害,豈不是更大得多?
她又看看楊玉如耳朵上那副耳墜,本來,人死為大,一切都一筆勾銷了,何況,葉夫人還多多少少因自己而亡,但此刻,對她依舊有淡淡的怨恨,她自以為在為葉嘉安排最好的幸福,可是,葉嘉幸不幸福呢?
如果不是她,葉嘉會早到林佳妮如此瘋狂的報復?
林佳妮採取的雖然是最直白的手段,但也最是有效,對葉嘉這樣的大學者來說,名聲重於一切。
葉嘉,可憐的葉嘉。但願他永遠呆在實驗室,永遠也不要看到這些卑污的東西。甚至永遠也不要知道,兩個已經走出他的生活與生命的女人,曾因他而打得頭破血流。
他失去的東西已經太多了,如果楊玉如能夠愛他,真正帶給他幸福,這又有什麼不可以的?難道要葉嘉一輩子生活得孤獨寂寞又落魄?
她久久盯著那對刺眼的耳環,完全忘了自己的脖子被抓得火辣辣的疼痛,只想,但願她真正愛他。
有人推開門,悄無聲息地走進來,她也沒有察覺。
一隻手輕輕摸上她塗了紅藥水的脖子:「傻瓜,疼不疼?」
她抬起頭,笑起來:「李歡,你怎麼來了?」
他的口氣微嗔:「你看,你就是這樣的火爆脾氣,我就知道你忍不住的……」
「喂,你是神仙啊?是林佳妮找上門挑釁我的,可不是我去找她。呵呵,你怎麼會知道?」
「我本來只是想回來看看你的,怕你終究沉不住氣……」
「我沉住氣了的,是她惹我……」
「對對對,是她惹你。」
李歡拿起她的抓出一條條紅痕的手臂看看:「一個月之內,你跟人打架兩次了,你看看,你都要變成花花太歲了……」
「哼。都是別人打我好不好?」
李歡抱起她,坐到前面的長沙發上,替她仔細地揉揉淤青的地方,又看看她弄得亂糟糟的頭髮,估計被拉扯得不清,上面頭皮上還有些血跡沾到了衣服上,也不知是她的還是林佳妮的。他心裡暗歎,兩個外表都如此斯文的女人,打起架,可還真是絕不心慈手軟。
愛情的力量真是令人瘋狂。
「從來都是男人為女人打架的,唉,這個世道變了,真的變了,竟然女人也會為男人打架了……」
她柳眉倒豎:「是林佳妮找上門來叫我跟她合謀,去起訴葉嘉,要葉嘉身敗名裂。我不答應……」
「所以她就揍你?」
「呵呵,是我先揍她。」
李歡耐心道:「林佳妮找你的理由是充足的,只是她沒想到你不肯合作,自取其辱而已……」
一分錢也沒有拿到的下堂婦,和林佳妮合作的理由是很充分的,即便不趁人危機入稟法院,至少私下裡威脅勒索一下也是有的。
馮豐嫁給如此大名鼎鼎的葉家三公子,離婚時,完全是淨身出戶,幾個灰姑娘嫁入豪門後,肯灰溜溜的,一錢不得就被趕走?
也難怪林佳妮會找她「合謀」。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是大多數人的思維,林佳妮並未錯,如果換一個人,是很有可能成為她的同盟軍的,即便不同盟,也絕不會翻臉。
只可惜,馮豐是個比她還凶悍的古怪悍婦。
可是,天知道,他多麼喜歡這個「悍婦」啊。這個天天斤斤計較小家子氣的有時一毛不拔的愛財如命的女人——這天下又有幾個人真正能做到她一般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如果她願意,是可以毫不費力地從葉嘉手上得到非常可觀的一筆贍養費的,足以讓她後半生榮華富貴。
但她沒有,因為她堅信憑借她本人的能力,自己後半生也一定可以衣食無憂。
外表軟弱,內心強大,那才是一種原生態的未被包裝過的真正的高貴。
他笑起來,在她臉上的一道紅痕上親一下:「中午想吃什麼?你請我的客。」
馮豐一看,果然已經十二點半了,看來李歡是一下班就趕來的,他倒不算「因公徇私」。經他一提醒,她才發現自己也很餓了,打架也是很消耗體力的說。
「我翹班來看你,今天要吃最好的……」
「唉,有沒搞錯?我挨打了,你不安慰我,還要我出血?」
「嘻嘻,因為我沒錢了嘛。現在不掌握財政大權了,身上幾個閒錢要存起來當私房錢的……」
「哈哈,李歡,你還學會私設小金庫了?庸俗、低俗……」
「庸俗也無所謂三,小金庫是小男人的壯陽藥。所以,要你請客。」
李歡幾時又變成小男人了?
馮豐知他逗自己開心,瞪他一眼,兩人才一起去吃飯。
馮豐一般都是和員工一起吃食堂,今天特例,李歡要了個包間,二人也當了一次客人在自己的酒樓消費。
上的都是最好的菜,兩人不客氣地吃吃喝喝。
一頓飯吃完,招手買單。馮豐樂呵呵的,彷彿自己是個地主老財。人們常說,一男一女在餐廳吃飯,男人結賬,那帶的女人是情人;兩人爭著付錢,那是朋友;如果女人付錢,那肯定是老婆。
馮豐笑起來,很有優越感,悠然道:「李歡,我像不像款姐?」
李歡乾脆道:「對,我就是你包養的小白臉。」
馮豐表示疑惑:「你很小很白麼?老白臉了好不好?」
他甚是自得:「老白臉你也要包養我,看看我多有魅力?嘻嘻。」
馮豐翻翻白眼,這時,服務生已經送來賬單,馮豐一看賬單,傻眼了:五千多。
今天她在生氣,點菜時沒注意價格,一味點好的,生平第一次,沒有在付款前算出金額,這時清醒了,才懊悔起來,心裡慘呼,真是失策啊,早曉得,不吃那些,太不划算了。5000多啊,也太荒淫了吧?
包裡沒那麼多現金,便拿信用卡刷,是李歡的附屬卡,她早就忘記是什麼時候到自己錢包裡的了,這還是第一次刷呢。
等服務生一走,馮豐才壓低聲音:「天,我發現我們酒樓在搶錢……好黑……」
李歡失笑,對她的小家子氣早已見慣不驚,5000多以為是天價,殊不知公款消費的那些人,一頓吃幾十萬也是常事。
吃飽了,心情就好多了,李歡見她已經笑容滿面,才放心地去上班,臨走,又抱住她,輕輕在她唇上親了一下,柔聲道:「晚上我來接你。」
「嗯。」
李歡一走,她回到辦公室,又看到攤開的雜誌上,葉嘉滿不在乎地微笑著,眼裡是那種冷冷清清的神情。
連美食也失去了安慰的力量,心裡的痛楚忽然鋪天蓋地地蔓延開來,只想,葉嘉,他以後還能這麼笑麼?
而且,林佳妮,又會如何更加瘋狂的報復他呢?
她明白,他即便看見了,也不會介意的,但是,心裡還是難受,即便他不以為意,也不應該受到這樣的詆毀。
眼淚不知怎地掉下來,滴在葉嘉微笑的臉上。她歎息一聲,將那本雜誌收起,放到最底層,心裡忽然有了個主意,既然林佳妮如此採取潑婦手段,那自己又何必跟她客氣?
午餐時間。
劉薔帶了工作餐進去,只見葉嘉已經從實驗室出來,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
他道一聲謝,也餓得慌,就吃起來。
劉薔正要出去,電話響起,她接聽,語氣很是不好。她很快掛了電話,葉嘉抬起頭,叫住她:「劉薔,什麼事情?」
劉薔無法再隱瞞,只道:「這些天,許多記者來電要求採訪你,都是很無聊的,你不必理會……」
「把這幾天的報道給我看看。」
劉薔只好答應。
一堆的雜誌,全是葉曉波、葉氏集團的各種報道、緋聞、財政危機、內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掘地三尺的報道,財經版變成了娛樂版,娛樂版又變成了財經版,葉家好像被拿到了放大鏡前讓萬眾解剖。
葉嘉一點也不覺得意外。他關心的是這些內幕裡面,究竟能帶給葉家什麼機會或者什麼新的危害。
翻到中間的一本,是關於自己的。揭秘自己和馮豐的離婚內幕,講述葉家三少爺為了新歡,如何巧妙地一分錢贍養費不付,將前妻趕走。甚至還有一篇評論,列舉了偉大科學家愛因斯坦在私生活上是如何不檢點,利用音樂和科學聲譽,不知有多少情人,對自己的妻子又是如何無情,連生活費都不肯給。結論居然還是替他「辯護」的,說再偉大的男人,也會犯「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只要他科學成就還在,對於他的私生活,倒完全不必苛求。成龍只留一元錢遺產給他的私生女小龍女,現在成龍不照樣是萬人敬仰的大慈善家?總之,男人的風流並不影響男人的大德。
劉薔很是鬱悶:「我想,我們有必要告那家雜誌誹謗……」
「不必理會。」
他不再翻下去,不經意地將這本雜誌放在一邊,一點也不為所動。這些八卦,對自己來說,毫無意義,自己並不需要維護所謂的「公眾形象」,才能有正常的工作和生活。
這些不過是一時笑料,任那些跳樑小丑折騰好了。
劉薔知他性格如此,就不再多說。有時,在世人眼中,十分嚴重的東西,在他看來,是一錢不值的。
劉薔收了報刊雜誌要出去,可還是忍不住抽出一份報紙遞給他:「你再看看這份……」
葉嘉接過一看,是昨天出版的報紙,娛樂版上,一張很模糊的大照片,是兩個扭打在一起的女人。雖然偷拍的照片效果很差,,但他卻一眼就認出,那兩人正是馮豐和林佳妮。
這二人怎麼會扭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