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和林佳妮拚命
葉曉波沮喪地點點頭。
李歡沉默了一下,據他所瞭解的葉嘉,一向不是對家族的事情漠不關心嗎?哪怕楊玉如,也是他母親臨終前為他選好的。再加上葉嘉侍母至孝,母親之死,恐怕更是他的一處解不開的心結,再加上楊玉如也算得極品的女人,兩個人又有共同的話題,走在一起,也是理所應當,順便還能提攜家族,難道竟然不是這樣?
這一刻,對葉嘉倒真的有了幾分佩服之意,一個人為了自己要達到什麼目的而做出犧牲是很容易的事情,但要為了自己並不怎麼熱衷的人和事情做出犧牲,那才是極大的不易。
李歡拿起那份雜誌翻了翻,除了葉曉波的八卦,自然還有葉嘉的八卦,上面很清楚地八卦了他的離婚。但除了公認的和楊玉如的新戀情,也探不出什麼內幕了。
怕只怕這雙黑手無限制地伸下去,被競爭對手從這方面大做文章,倒真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他說:「曉波,葉嘉比我想像的更關心你啊。」
「從小,我兩個哥哥一個姐姐都不怎麼搭理我的,家裡,只有我媽和三哥對我好……」事實上,他對父親都沒有多大親近之情,可惜,葉夫人不幸去世。只剩下自己兄弟二人苦苦打熬。
但是,在危急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懷念起老父,他歎息一聲:「要是我爸在就好了,哪怕他什麼也不說,就亮一下相,我們也不至於弄得這麼狼狽……」
葉霈的去向一直是個謎,事實上,李歡一直都在暗中打探他的下落和真實動向,可惜,到至今也一無所獲,只可以判斷,他一時片刻還不能復原,就算是伏地魔,也得有些休養的時間。
葉曉波毫不知情,李歡也沒法向他提起如此爆炸的內幕,卻聽葉曉波壓低了聲音:「大哥,我媽究竟是怎麼死的?」
李歡心裡一震,葉曉波是什麼意思?
「警方說我媽是被綁架勒索,可是,出事前怎麼會那麼巧?你和馮豐、我三哥都在?」
「曉波,你想知道什麼?」
葉曉波急忙道:「大哥,我不是懷疑什麼,我是想,要找到事情的根源,才能真正找我爸出來,我怕我做不下去了……」
李歡沒有做聲,只意識到,他決口沒有提到他的二哥,莫非,他也是對二哥有所懷疑?
葉曉波的手機響起,他講了幾句,李歡聽出,他是在和葉嘉說話。不到一分鐘,他就掛了電話,匆忙道:「三哥在家等我,我馬上回去一趟。」
「行,你處理好家裡的事情再說。」
葉家。
才上午十點多,家裡一個人都沒有,大人們上班,孩子們上學去了,就連唯一不上班的二嫂,也約了人出去購物了。
葉嘉進門時,客廳裡空蕩蕩的,坐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個老傭人跑出來問他中午要不要留下來吃飯。
他搖搖頭,老傭人樂得清閒,就出去了。
坐了一會兒,葉曉波匆匆走進來,面色很是急促。
「三哥,你去看了沒有?」
「走,現在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兄弟二人走進父親的書房,書房是一片禁地,葉霈在時,是嚴禁任何人未經允許踏入書房半步的。他出事後,書房就鎖了起來。家裡出事後,葉嘉曾經來過一次書房,他記性過人,熟悉裡面的一切佈局,發現裡面翻閱得並不明顯,也沒有丟了什麼東西,只有一個抽屜被拉開過。
葉曉波緊張道:「三哥,要不要報警?」
葉嘉搖搖頭。
葉曉波很是憤怒:「二哥為什麼要這麼做?」
葉嘉反問:「你怎麼就知道是二哥?」
「不是他還有誰?他們兩口子野心勃勃,天天就想把我趕下台。你想想,我倒下了,得利的會是誰?就是他……」
葉嘉見葉曉波情緒太過激動,也沒說什麼,等他稍微平息了一點,才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這還不算大?」
葉曉波心裡的驚疑更是加重幾分,如果按照那家該死的八卦媒體所言,自己和葉霈一點也不像,質疑自己的私生子身份,自己繼承人的合法性都要打個問號,就別提坐在總裁位置上,談什麼振興葉氏家族了。
初嘗權利滋味,又和李歡聯手拿下了關於葉氏集團生死存亡的大單,他年輕氣盛,意氣風發,第一次體會到成功的美妙,每天投入全部的精力拚搏,正準備大展拳腳,沒想到來了這一招隱隱的「逼宮」,怎不憤怒驚恐?
葉嘉想了想才道:「先叫媒體公關部去接洽,盡量不要讓報道再深入下去……」
「那二哥?」
「先別提他。」
這個關口,再把二哥捲進去,更是給外界表明了葉家的分崩離析,損害股東信心。
葉曉波立刻警醒,只道:「這書房怎麼辦?我怕再被人搜出什麼東西來……」
父親的秘密多如牛毛,如果再被人翻出什麼東西,就不好辦了。
葉嘉隨手拉開幾個抽屜,裡面並無什麼東西。他再看看左側的一排櫃子,心裡忽然一動,想起自己8歲的時候,有一次隨父親來書房,那也是他第一次進書房,看到父親將一個什麼東西放入這一隔,他開櫃的時候輸入的幾個數字,他只看了一遍,估計父親當時沒經意,但他一直就記下了。
他試著輸入記憶中的幾個數字,果然,櫃子立刻打開了。還是兩層,第一層放著一個薄薄的信封。他抽出來一看,竟然是一張函,上面是葉霈的親筆:「待我百年之後,書房裡的一切歸第三子葉嘉處理。」
父親的親筆,二人都是認識的。
兄弟倆對視一眼,這書房裡四壁的藏書,並無任何值錢的古董。葉霈如此鄭重其事地提前立下「遺囑」,顯然是早就想好了的。
櫃子還有一層,裡面的東西並不稀奇,只是一本普通的相冊。
葉曉波道:「這是什麼東西?」然後,就拿了出來,剛一翻看,就忍不住臉都紅了。
葉嘉很是意外,湊過去一看,只見裡面全是一個個陌生女子的照片,從四十年前的裝扮到現代的裝扮,都是當時最時髦打扮的年輕女郎,下面標注著她們的代號和跟她們OOXX的聚氣方法……
原來,這竟然是葉霈的「養生秘訣」,難怪會傳給葉嘉。
兄弟倆看到父親的這種「絕對**」,雖然只有二人,也不禁相對尷尬。葉曉波甚至不敢翻下去,生怕在裡面看到自己生母。可是,好奇心超越了一切,他一路翻下去,立刻發現第三頁上就是自己的生母,這幀照片可是比雜誌上刊登出來的清晰多了,生母果然是舞女打扮,樣子十分妖嬈。
兄弟倆面面相覷,沒法再看下去,葉嘉又把影集放回抽屜裡。
葉曉波緊張道:「要是再被人找到怎麼辦?」
「加強防備,封鎖書房,不許任何人再進出。」
「可是,二哥他們會答應麼?」
「我做主,封鎖書房。他們要怪就怪我好了。」
他想了想,又取出那張紙箋和相冊,葉曉波問他:「做什麼?」
他也沒回答,拿起相冊,將裡面的相片一張張抽出來,就往旁邊的碎紙機裡放。
「三哥,這是爸留給你的,自然有他的意圖……」
他的意圖就是長生不老,修煉的估計是什麼房中術之類的。事實上,他並不知道,這種術,再練得多,也決無可能長生不老,反倒是害人早催命。
幾十張照片和著它們背面的「秘訣」全部在碎紙機裡化為碎末,完了,葉嘉放在一個托盤裡,亮著打火機點燃,不一會兒,這些東西就化為了烏有。
兄弟倆正要出門,只見一個人輕手輕腳地往書房進來,正是二嫂,面色鐵青。
「二嫂,你回來了?」
「父親不是吩咐不許任何人進書房麼?為什麼你們要擅自闖進?」
二嫂大聲責備,眼睛從二人身上上下掃瞄,生怕他們拿走了什麼重要物件。
葉嘉淡淡道:「沒什麼,二嫂,出去吧。」
「你憑什麼叫我出去?」
「因為我有權利做主。」
二嫂輕蔑地看他一眼:「你有什麼權利?以前不是都對葉家的事業無動於衷嗎?現在趁老爺子不在,就迫不及待地要回來撈取好處了?別以為巴結著太子爺,你們兄弟就要聯手翻天……」
葉嘉還是不緊不慢的,將那張紙箋遞給她:「二嫂,請你看看……」
這是葉霈的親筆,下面還蓋著他的印章簽名。
二嫂愣了一下,又冷笑一聲:「喲,老爺子還偏心,把好處原來都留給你們兄弟倆了……真不知他這樣值不值得……」
葉曉波不耐煩和她蘑菇下去,怒道:「你看清楚,這屋裡並沒有什麼珍珠寶貝,全部都是些書籍而已,三哥佔了什麼好處?」
「誰知道裡面鎖著些什麼?如果沒有秘密,你們倆兄弟會鬼鬼祟祟地潛入進來?」她哼一聲,「也罷,你們是不是親兄弟還不一定呢……」
葉曉波氣得渾身發抖:「你出去。」
二嫂不得不出門,葉嘉還是維持著禮貌,只淡淡道:「二嫂走好。」
葉嘉再次給房門落鎖,真正關好,吩咐傭人裡面的為生都不必打掃,其他的以後再說。兄弟倆走出大門,才呼出一口氣,尤其是葉嘉,一進去就覺得壓抑,彷彿進了牢籠,出來後,才能呼吸一下清新的空氣。
豪門深似海,卻是死海。散發著腐爛的腥臭味道。
「三哥,你看二嫂明顯是在監視我們,我們一回家,她就趕回來。」
這並不稀奇,估計她是吩咐了家裡的某一個傭人,一見到「生人」,立刻就像她回報。
「他們千方百計想趕我下台,我偏不下台。」
他心裡很是慌亂,語氣也不太穩定:「對了,三哥,你和玉如姐情況如何了?」
葉嘉又吸了一口氣,感覺立秋後,天氣就明顯涼了起來。
「我也好些天沒見到她了……」
戀愛中的人,同在一個城市,也可以好些天不見面的?
葉曉波小心翼翼道:「玉如姐的貸款細則,我們也談得差不多了,我想盡早拿下,免得夜長夢多,這樣,可以先穩定局勢……」
葉嘉淡淡道:「隨你做主就是了。」
兄弟倆各自上車,葉嘉總算清淨下來,這一段時間,他經常被打斷工作節奏和頻率,實在不勝其擾。只想,快點等這一撥事情過去,好集中精力投入工作。
只是,工作可以再集中精力,人呢?
對於某一些人,又該怎麼再集中精力?
心裡只覺得疲倦,無比的疲倦,在這樣的時刻,明知機會在指縫間一點點的溜走,只剩下最後一個尾巴了,可要去努力,卻又覺得那麼有心無力。
乾脆放棄了吧。
不是早就放棄了麼?
他一個急剎車,歪在路邊,肋骨由以前隱隱的疼,到劇烈的疼,彷彿要衝破胸腔,刺出血肉。
他想,等疼過這一陣就好了。
迦葉,一定是迦葉這個惡魔在做法,把他的意志強加在自己腦海中,一不如他的意,就用疼痛來加以懲罰。
可是,為什麼不懲罰不疼痛的時候,自己也會常常想起她?甚至想得越來越頻繁越來越熱烈?
自己幾時這樣想過除她之外的任何女人?
這世界上並非她最好,她最美,可是,自己為什麼就不能去想其他的女人?
他閉上眼睛,那麼努力,可是,一張張面孔都是模糊的,一晃而過,甚至連自己在天上的母親,也是模糊不清,只有小豐——小豐她一個人的面孔在眼前放大,佔據腦海,一點也不肯消逝縮小,甚至能聽見她那種咯咯的笑聲:「葉嘉,這是我的地盤,是我一個人的地盤,誰也不許進來……」
誰都不進來,又能如何?
她終於還是選擇了李歡,不是麼?
自己先提出離婚,先無情分手,在她有了決定的時候,又怎麼再掀風浪,讓她左右為難?
他拿起電話,輸入她的號碼,一個一個,一遍一遍,也不知輸了多少遍,卻始終沒有按那個發射鍵,彷彿在重複一萬次的徒勞無功。
許多個夜深人靜的夜晚,他都在重複這樣機械無用的動作,直到她受傷,直到微微鼓起一點信心,最後一次撥通電話,可接聽的人已經變成了李歡。
李歡無牽無掛,世界裡只有她。他才是這個世界上最能照顧她的人吧?此時此境,自己哪裡還有什麼多餘的精力和能力去對她好,去照顧她?
跟著李歡,她會比跟著自己幸福得多。
他再次發動了車子,也不知是不是外面的陽光太刺眼,晃得人睜不開眼睛,只覺得前路迷茫,一切都陷入了一個深不可測的巨大漩渦……
這天,馮豐一早就來到酒樓。
剛處理完一些事情,手機響起,是一個十分陌生的聲音:「馮小姐,你好……」
「您哪位?」
「我是某某週刊社的記者,想約您做個人物專訪。」
自己既不是名人也不是富人,有什麼好採訪的?她立刻下意識的婉拒。對方卻十分客氣,彬彬有禮的:「馮小姐,您開著一家全城最好的酒樓,而且在短時間內如此火爆。地震後,C城的旅遊經濟受到很大的影響,我們下一期有一個策劃專題,推出C城好吃好玩的地方,介紹給全國各地的遊客,也算是為恢復C城的人氣做一點微薄的貢獻……」
對方扣了這麼大一頂帽子,馮豐一時倒不好拒絕。
「馮小姐,能不能跟您約個時間?我們也是希望讓更多外地遊人吃到最好的東西,而且,您的酒樓也能得到一次很好的形象宣傳……」
這家雜誌發行量很大,在業界很是知名,如果能得到一次正面的宣傳,而且還是免費的,倒是大好事一件。只是,天下哪裡有這麼好的免費的午餐?
上雜誌封面的事情,不是李歡、葉嘉這些社會精英的專利麼?怎麼輪到自己了?要採訪,也該李歡出馬,他對這個最拿手。
誘惑力雖然頗大,但她還是加以婉拒。
對方卻鍥而不捨:「馮小姐,您可不可以電話裡回答我幾個問題?」
「如果是可以回答的,我一定回答。」
「這些問題都很簡單。第一個問題就是:您創業的第一筆資金是怎麼來的?」
她想也不想就叉開話題,態度仍舊很溫和,這跟外地遊客有什麼關係?又不是勵志故事。她立刻就欲結束這個莫名其妙的電話採訪。
「馮小姐,聽說您經歷過一次失敗的婚姻,離婚後,很多女人就此一蹶不振,但是,您卻站立起來,還成了女強人,能不能把您離婚當初的艱辛給大家講講?就如我們這個遭受了災難的城市,有重新站起來的力氣……」
話說得如此冠冕堂皇,馮豐卻立刻明白了這次的採訪,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笑起來,禮貌地說聲再見就掛了電話。
一掛電話,臉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氣得幾乎要跳腳,這些該死的狗仔隊,幸好自己沒中計,沒接受他們的任何採訪。他們顯然志不在自己,而是要問自己和葉嘉離婚的情況。現在,和記者說話,也跟和律師說話一樣,稍有不慎,就會中了他們的圈套。
劉嘉玲和梁朝偉結婚,狗仔隊天天追著張曼玉問有什麼感想,甚至當著她的現任男朋友也這麼反覆追問。哪怕別個張曼玉再是仙女一般優雅也忍不住發飆,可你一發飆就說你耍大牌、惱羞成怒,更難聽的話則是,舊情人成婚你心裡酸溜溜的……反正被傷害的人決不能發飆,道理都在狗仔隊那裡。
他們整得自己像天下最最完美的道德楷模,殊不知只是一群嗡嗡飛向大便採集了臭氣再向大眾傳播的蒼蠅一般。
因為葉曉波屢次被暴**,馮豐對這群人早有警惕,但沒想到財經人物記者忽然問出八卦來,暗道,幸好自己沒有答應接受這勞什子的採訪。
因為留了心,所以這幾天就特別注意那份週刊,新的一期出來,立刻去買了一本,這一看,心都涼了半截——只見上面雖然沒有自己的人物專訪,但有葉嘉的大幅照片,是葉嘉個人緋聞的深度報道,其中,最大的篇幅是關於自己的,裡面的細節詳細得跟知音似的:從灰姑娘被豪門公子看上,結果因為惡婆婆不喜,夫妻生了罅隙,導致離婚被趕出豪門……沒想到財大氣粗的葉家卻沒給下堂的媳婦任何好處。報道裡說馮豐名下只有一間租來的小飾品店,總值不到20萬,而且遭遇一次洗劫後,已經虧本關門。
一邊是下堂婦哭,一邊卻是前夫笑,離婚後,葉嘉很快有了富可敵國的銀行家女友某某,前不久,還拍賣了一部2500萬以上的邁巴赫……最可怕的是文中最後一段,提到葉嘉離婚的原因,是前妻在參加完研究生考試回來,逮住他「現場偷腥」——
無情無義,道德敗壞,吝嗇小氣——至此,葉嘉的人格形象,也受到極大踐踏。
整個報道,完全是一副同情馮豐的「口吻」,葉嘉則不啻千夫所指的陳世美。
比自己受到傷害更痛楚百倍。馮豐氣得手都在發抖,用勁撕扯了幾下卻撕不下來。
心裡立刻明白,是林佳妮干的。有一次,她曾找上自己的小店,勸自己跟她合作勒索葉家分取財產,好「一輩子榮華富貴」。
除了她,誰還可能那麼清楚自己和葉家、葉夫人的恩怨?為了整葉嘉,她幾乎是不惜代價,竟然連她和葉嘉那一幕也敢說出去。
文中雖然只說某小姐,沒提名,但她顯然已經破釜沉舟了。
如此不惜一切代價的詆毀葉嘉,她究竟能得到什麼?
她已經氣得完全失去了理智,抓了包包就匆匆出門,在大堂裡看見珠珠,珠珠叫她,她都沒聽清楚,只胡亂應一句:「珠珠,你給我看著,我有點事情外出……」
剛走出去,手機又響起,是李歡打來的:「馮豐……」
「我現在有事,不多說了。」
「什麼事情?」
「我要去找林佳妮這個賤人拚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