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場被分成三塊,西北角密密麻麻滿是人頭,五百餘人皆集中在此,東北角僅剩無量派二十餘人,鐵牛、樊少雲、裘彥空、伍龍溪正自細查每一名弟子,中央站立托缽與雲川,阻止其餘門派人員靠近,翼龍與齊遠濤如兩大門神站於武場中央,任何人不敢走近。武場另一半空間因此成為廣闊的舞台,供呼延喚大戰四名藥人。那名黑衣藥人站立一方,並不參戰。
大戰值此進入**,每名藥人皆等同於浮雲子,呼延喚力敵四大准絕頂高手,縱然手中持有巨棒,也極不輕鬆,堪稱有生以來最大挑戰。他借助大棒優勢,將戰鬥範圍控制在方圓四丈外,四名藥人難以欺近,但這終究只能阻止攻勢,無法佔據上風,數十招過後便感不耐,暗道:這些傢伙不怕痛不怕癢,體力無窮無盡,只怕等我累得半死還無法結束,看來不能再用內力,須改為暗能量才行。
無量派中傳來喧嘩聲。鐵牛指著一名中等身材的黃衣老者喝道:「方纔說話的是不是你?快說!」那老者一語不發,向鐵牛擊來一掌。鐵牛閃身避開,喝道:「他媽的,他一定是龍定邦,抓住他!」樊少雲三人聞言立即衝來,正要合力拿下,這老者忽一甩手,撒出一團黑霧,正是那日浮雲子等人襲擊呼延喚時所使的無量派毒霧。
這老者看似無量派首腦人物,卻絲毫不顧及門下弟子的安危,毒霧四散開來,眾弟子躲閃不及,有三人身中劇毒,嘶聲慘嚎起來,餘人嚇得屁滾尿流,往外圍逃去。鐵牛四人卻早知無量派有此毒霧,不慌不忙屏住呼吸快步逼近。
變化突生,西北角人堆裡忽飛出一條纖細的白影,一個女聲清叱道:「龍定邦,我要你的命!」長劍如白練當空,長虹貫日,向老者疾刺而去。
眾人大訝,發覺那白影乃是雪峰劍派眾女中的一員,暗忖:莫非雪峰劍派與騰龍門有仇?怎地以往從不知曉?
那老者吃了一驚,只見半空里長劍襲來,身邊四大高手步步逼近,形勢險惡,急忙後退,又撒了一把毒霧,阻止眾人來勢,撒腿往遠處高牆跑去。
齊遠濤正要追擊,只聽武場中央的呼延喚揚聲大喝道:「龍定邦,給我站住!」
「嗖」的一聲,呼延喚振臂一甩,將手中大棒狠狠擲出,勁風破空,一掠十餘丈,那老者沿著牆角往前方大門跑去,見狀忙縱身一躍,但為時已晚,棒子疾馳而至,從他腰腹部位狠狠插入,又往前急飛數丈,「彭」的插進牆壁裡。
這情形與先前浮雲子頗為相似,不同點只在於浮雲子被棒子插穿胸膛,這老者卻插穿了肚腹,一時半會仍死不了,發出一陣痛嚎。
那白影一劍刺空,閃開身前毒霧,又飛撲而來,見老者被棒子固定在牆上,心下大喜,嘶聲叫道:「該死的老賊,今日是你死期!」長劍飛刺,那老者避無可避,「嗤」的一聲,長劍狠狠扎進他心口,又飛快拔出,頓時鮮血四濺。老者哀鳴陣陣,身子不住抽搐。長劍再度出擊,一劍刺進眉心。老者再也堅持不住,吐出一口血,就此死了。
眾人這才看清那白影,只見乃是一名白紗蒙面的女子,只露出兩隻眼睛,眉宇間看來頗為美麗,但現已淚流滿面,一把抽出長劍,仰天大叫道:「妹子,姐姐為你報仇了!」就此放聲大哭。
「且慢!」齊遠濤大步走近,仔細查看那老者樣貌,發覺並無易容物,思索半晌,道,「這人不是龍定邦。」
眾人大嘩,那女子頓時止住哭聲,上前查看屍體,臉色大變,隨即轉身面對無量派弟子,咬牙切齒地道:「快說,這人是誰?」
一名無量派弟子顫聲道:「他……他是我們掌門人……馬萬鈞。」
話音未落,那邊的呼延喚怒吼道:「什麼?剛才說話的是不是他?啊喲——」尚未說完,已被一名藥人突破防線,他手中並無兵器,雙拳難敵八手,肩頭頓時挨了一下,痛得大叫。
那名弟子點頭道:「方纔說話的是掌門,不是什麼龍定邦,你們搞錯了……」
「我操!」呼延喚大怒,「龍定邦究竟在哪裡?給我老實交代!啊喲——」只說了這一句,屁股又被藥人踢中一腳,踉踉蹌蹌衝出幾步。
那弟子哭喪著臉說道:「哪有什麼龍定邦啊,我們根本不認得這人……」
呼延喚正待喝問,只見四名藥人已將自己團團包圍,便不分心,猛地轟出兩拳,「彭彭」兩聲,擊退兩名藥人,身形躍起,向另一邊插入地面的黑鞭飛去。
這時那名站立不動的黑衣藥人突然欺近,雙掌猛攻呼延喚胸膛。呼延喚正待伸手拔鞭,這人身形快如閃電,只來得及側身一閃,「啪」的一聲悶響,右肩結結實實挨了一掌。呼延喚悶哼聲中往後退去,但也順勢拔出了黑鞭。
這人掌力雄渾,呼延喚忙收回內力,在體內迅速流轉,修補被擊傷的經脈。隨即丹田急速轉動,暗能量緩緩聚集起來。正要揮鞭出擊,忽想到這名藥人身穿黑衣,與其他藥人的灰衣截然不同,頓時閃出一個念頭,叫道:「你是龍定邦!」
此言一出,鐵牛等人立即住手,齊遠濤與那白衣女子快步走近。那黑衣人卻不動聲色,揮手示意出擊,四名藥人迅速逼近,連同他在內,五人向呼延喚發出一輪急攻。
呼延喚尚未聚集暗能量,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忙揮鞭防護。驀地想起方才種種情形,只覺這八名藥人從現身時起便進退有據,渾不似失去神智,彷彿一直有人在後操縱,而那名黑衣人便是其餘七人的核心,這一來心下明瞭,此人定是龍定邦,這些年遍尋無果,原來他並不在大宋境內,而是躲在大理無量山研製他的藥人……
只這稍一分神,藥人便尋得破綻攻進防護圈,四隻手掌從四方齊襲而來,呼延喚急忙高高躍起,堪堪躲過這一擊。那黑衣人埋伏在後,忽一拳攻向他後腰。幸好呼延喚體內已聚起部分暗能量,當下運至腰背部位,將這一拳擋了回去,但他身在半空,無從借力,身子被拳勁打得往前飛去。
兩名藥人見狀飛快追至呼延喚落腳處,其中一虯髯藥人並不強攻,而是屈指向他腰肋處彈出一道指勁,呼延喚體內暗能量自動運轉,將八成指勁彈開,剩餘兩成「嗤」的一下鑽進體內,消失無蹤。
呼延喚暗自運氣,發覺並無傷害,便放下心來。這時另一名藥人向他一腳踢來,正中他背心,他落地不穩,頓時被踢得再次飛去,一頭栽倒在地。
眾人「霍」地喊了一聲,其中情感難以言傳,也不知是驚訝還是高興。
黑氣陡然產生!
呼延喚從地面慢慢爬起,身體四周卻滿佈黑氣,緩緩四溢開來,不多時已蔓延至五丈方圓。
他被藥人連連擊中,形狀有些狼狽,但此時鐵牛等人卻不相助,齊遠濤和翼龍甚至往後退去。因為他們知道,呼延喚一旦發動暗能量,今日之戰便已基本定局,再不需他們助拳。
先前彈指射中呼延喚那名虯髯藥人迅速後退,來到黑衣人身後,另一名腳踢呼延喚的藥人卻不知危害,反而大步衝來。黑衣人與另兩名藥人也包抄過來,欲將呼延喚圍攻至死。
暗能量的威力在這一刻盡顯無遺。
呼延喚單臂掄了個半圈,猛可裡欺近那名藥人,黑鞭狠狠砸去。那藥人伸手挌擋,驀地全身顫了一顫、晃了一晃、黑了一黑,就此僵直不動。黑鞭當頭砸下,將他砸為一攤肉餅。
只一鞭,這名藥人當堂支離破碎!
眾人已來不及驚呼,黑衣人率另兩名藥人逼近,呼延喚全身黑氣繚繞,黑鞭蕩起陣陣黑色光圈,遙指黑衣人,大喝道:「龍定邦,拿命來!」
黑氣狂湧,如烏雲蓋頂,層層疊疊向黑衣人襲去。黑衣人並無驚懼之色,與另兩名藥人同時撲地,躲過最強烈的黑氣,隨即三人如毒蛇般急速游動,逼近呼延喚下盤。呼延喚正要揚鞭砸下,忽聽「嗖」的一聲急響,遠處飛來一件小小的暗器,倉促間看不清楚,像是一顆黑色的珠子。忙揮鞭一砸,正中這顆珠子,隨即便是爆炸——
「轟隆」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熾熱的氣浪溢滿四周,一時間飛砂走石,地動山搖,眾人嚇了一大跳,潮水般往後退去。
原來這是一顆威力無窮的火藥彈。
那名虯髯藥人方才不參與圍攻,卻是在伺機扔出這顆火藥彈,好將呼延喚活活炸死。
眾人待煙霧漸散,凝神看去,不由駭了一大跳,只見方纔那塊地面千瘡百孔,竟被這小小的火藥彈炸出一個大坑來,黑衣人與兩名藥人遠遠站在坑邊,坑內似乎只有一堆黃土……
眾人心頭湧起又驚又喜之念,正待細看,忽聽那坑內傳來一聲狂吼,黃土漫天飛舞,一個黑影猛地飛了起來,半空裡連連旋轉,身上黃土層層跌落,又恢復一身黑袍,正是呼延喚。
呼延喚飄飄然飛落地面,輕輕吐了一口唾沫,眾人仔細看去,只見他外衣漆黑如新,全身完好無損,依然氣定神閒精神抖擻,不禁大失所望,齊齊在心裡暗歎一聲。
黑衣人與兩名藥人毫不遲疑,猛撲上來,那名投擲火藥彈的虯髯藥人卻突然轉身,往大門口跑去。
呼延喚正要揮鞭痛擊,先前那名白衣女子忽然大叫道:「這人也不是龍定邦,那個逃跑的才是龍定邦,快追!」
呼延喚一愣,轉首看去,只見那虯髯藥人已接近大門,那道大門被齊遠濤綠火阻擋,普通人無法穿越,門外又有揚鞭會龍井武士把守,他心下大定,也不在意,暗道:不管誰是龍定邦,反正都要死。當下一鞭砸下,向那黑衣人當頭擊落。
黑衣人揮手挌擋,「喀喇」一陣脆響,一條手臂跌落在地,卻毫不停頓,兀自衝向呼延喚,其餘兩名藥人又狠狠攻來一拳一掌。
「我操!」呼延喚怒吼道,「果然不是龍定邦!」哪裡還有心思對付三人,急忙閃開身軀,往大門口看去。
那虯髯藥人面對齊遠濤布下的綠火毒陣,忽將身上衣衫掀起,罩住整個身軀,連頭部也包裹得嚴嚴實實,撒出一把黑色煙霧,正是無量派毒霧,但濃度要比馬萬鈞方纔所用強十倍以上。黑霧與綠火相觸,登時升起一片暗綠色煙霧,煙霧中心的綠火稀薄下來,他身體表面籠罩一層真氣,猛地往前一躥,居然被他突破綠火,躥出大門。
大門被綠火阻擋,眾人看不見外界情形,只聽門外傳來怒喝:「快追,別讓他跑了……」
眾人明白過來,那白衣女子所言不虛,原來黑衣人只是幌子,便如無量派掌門馬萬鈞一般,那虯髯藥人才是貨真價實的龍定邦。
齊遠濤急道:「會長,我騎翼龍前去追趕,龍定邦難以逃脫!」呼延喚想到剩下三名藥人武功強橫,鐵牛等人未必制得住,便道:「好,快去!」向翼龍揮揮手,翼龍心領神會彎下身子,齊遠濤飛身跨上背脊,振翅往武場外飛去。
眾人回憶先前種種,只覺這一切部署高明之極。龍定邦算準今日呼延喚必來尋仇,早已布下殺陣,與七名藥人混雜在無量派弟子中,先由馬萬鈞出言引起眾人注意,隨後八人齊攻呼延喚,三名藥人身亡後,龍定邦又故意突出黑衣人,轉移呼延喚視線,方才一連串攻擊打得呼延喚手忙腳亂,他便趁機擊中呼延喚一指,又投出一枚威力極強的火藥彈。若非呼延喚已用暗能量防護全身,只怕現下不死也是重傷。而刺殺失敗後,龍定邦居然可以穿透毒郎中齊遠濤的毒陣,就此逃出武場,可見其本事之強。
現下翼龍與齊遠濤追擊而去,眾人不禁心下忐忑,只盼龍定邦逃出生天,將來研製更多的藥人,好為錢塘陳喚豎立一大勁敵。
呼延喚連連中計,結果還是被龍定邦逃脫,心下怒極,惟有將火氣盡數撒在剩餘三名藥人身上,揚鞭厲喝道:「受死吧!」霎時間,黑氣如地獄黑火般熊熊堆聚起來。
那日受浮雲子與洪天鳴等人激發,呼延喚莫名升入暗能量上層境界,對高層次暗能量有所領悟,後來與紀央螢修練兩日,雖未能重返高層境界,但原有暗能量修為略見提高。此時全力發動,便似夾帶天地之威,自然界的暗能量、黑鞭的暗能量、他體內的暗能量,盡數集結匯聚,驚濤駭浪般襲去,將三名藥人層層包裹。
遠處眾人看去,只見武場中央出現一個龐大之極的黑色氣團,三名藥人盡被湮沒,黑氣洶湧翻騰,自呼延喚手中黑鞭湧出,越濃越黑,不多時三人身形皆不可見,僅剩一個三四丈直徑的巨大黑球。
呼延喚怒氣勃發,喝道:「你們喜歡玩爆炸是不是,老子炸死你們!」
黑鞭猶如所有暗能量的核心,呼延喚只是揮鞭遙遙舞動幾下,當中那團黑氣便越發雄渾,迅速收攏,直似要凝結成一塊黑色結晶。
暗能量最具毀滅性的力量,來自聚變!
三名藥人被黑氣包裹,這是他們從所未遇的暗能量,頓時成了甕中之鱉,無論怎樣翻騰衝突也不能脫離,此時黑氣緩慢凝結,三人早已動彈不得,只能束手待斃。
那黑球逐漸凝縮至一丈方圓,旁人不知三名藥人此刻有多痛苦,只見黑球急速旋轉,顏色烏黑發亮,如同實質,又過半晌,終於縮成一個八尺左右的漆黑球體。
呼延喚站於八丈開外,暴喝一聲,黑鞭遙遙擊落。
「轟隆——!!!」
黑球猛然爆炸,一時間天穹變色,大地震撼,氣勢之猛惡,比方纔那次爆炸更勝十倍。
眾人嚇得魂飛魄散,忙不迭地捂耳蹲地,就連王敖也護著趙世勳連連後退,卻見另一邊的揚鞭會眾人也是一般形狀,托缽與雲川早已縮至牆角,嚇得哇哇大叫。
爆炸聲止,塵土落定,武場上空滿佈黑氣,一絲絲、一道道、一縷縷飛速流動,往前方傲然挺立的呼延喚飛去,匯聚至黑鞭頂端,又奇跡般融入黑鞭和呼延喚體內。
透過這層層黑氣看去,呼延喚持鞭向天,長髮衣袂隨風飄動,便如傲視蒼天的混世魔王,俊美中帶著幾分邪異,令人心驚膽戰。
武場中央出現一個巨大的深坑,坑內卻無衣衫血骨,那三名藥人早已粉身碎骨,隨著漫天飛塵消失在空氣中。
待黑氣散盡,黑鞭愈發黑亮,寒光閃閃,像是吸收了許多生靈的魂魄,發出陣陣歡鳴。
龍定邦精心研製的七名藥人,至此無一倖免,盡數身亡。
呼延喚面向眾人緩緩收起黑鞭,顯得威風凜凜,另一隻手卻悄悄撫了一下腰肋部位,眉頭深鎖。
「他媽的,」他喃喃自語,「吃了龍定邦一指,也不知有無後患,方才早該動用暗能量,將他們全部炸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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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傳來「呱」的一聲長鳴,只見翼龍低低飛來,在武場低空盤旋一周,緩緩下降,背上的齊遠濤一躍而下,來到呼延喚面前,苦笑著搖了搖頭。
「怎麼?」呼延喚道,「翼龍沒找到那老傢伙?」
齊遠濤道:「龍定邦早有準備,會館外定有地窖或地道之類藏身處,翼龍飛出時他已藏匿起來,我們來回盤旋查找,還是不見人影。現龍井武士正詳細搜查,屬下要控制毒陣,便先行回來了。」
呼延喚罵道:「狡猾的老東西,每次都讓他逃脫。給我好好查找,每個角落都不放過!」
齊遠濤點頭稱是,又道:「會館外有客來訪,乃是凝玉宮孫長老一行人,要不要放她們進來?」
呼延喚點頭道:「打開毒陣,讓孫茹碧進來吧,她也該知曉王老頭的真實身份。」
齊遠濤低聲道:「會長,方纔你好像被龍定邦打中一指,情況怎樣?」
呼延喚道:「那一指先前毫無感覺,後來火藥彈爆炸時有所震動,似乎刺進我腰肋裡。且不管它,回去好生療傷就是了。」
齊遠濤放下心來,向遠處大門走去,綠火毒陣打開一道缺口,放外人進入。
呼延喚來到眾人身前站立,環視一周,道:「正義同盟作廢。揚鞭會武士將搜尋可疑人員,若無情況,你們便可回去,日後都給我放老實。」
人群中的趙世勳畢竟年輕,此時不由火起,大聲道:「陳喚,你憑什麼說正義同盟作廢?」
呼延喚看也不看他一眼,對鐵牛道:「你率龍井武士進行盤查,看人堆裡是否還有藥人,或龍定邦餘黨,一旦查實,立殺無赦。」鐵牛道:「是。」
這時大門口走進一隊高大魁梧的男子,正是頂頂有名的龍井武士,當先帶隊者乃是副統領山豹,來到呼延喚面前,道:「報告會長,三十名臨仙門弟子與一百名會館武士盡數擒獲,臨仙門弟子毀去武功,會館武士全部捆綁。方纔那人衝出武場,武功極高,四名守衛武士受傷,被他逃脫,請會長贖罪。」
此次揚鞭會突襲齊天會館只帶了兩百名龍井武士,野馬武士和繽紛武士均未出動,方才呼延喚與七大高手大鬧武場之前,山豹已率龍井武士控制外圍局勢,現有一百名武士進入武場,另一百名在外看守,人數雖少,卻足以平定整個會館。呼延喚揮手道:「不必多說,趕緊幹活。」鐵牛與山豹便率眾武士走進前方人群,開始仔細盤查。
趙世勳見呼延喚如此輕視自己,心下更怒,喝道:「陳喚,你究竟意欲何為?這是天子腳下,容不得你胡來!」
呼延喚面孔一轉,向鄧追雲看去,道:「鄧追雲,江夜泊,你們給我出來!」
兩女交換了一個只有她們明白的眼神,鄧追雲湊近王敖低聲道:「王前輩,我去應付一下,我和他曾經頗有交情,此次難免有些芥蒂……」王敖點點頭,道:「務必小心,我讓八王前去保你。」鄧追雲暗道:恐怕保不回了。遂與江夜泊走出人群。
呼延喚冷冷地道:「我自問待你們不薄,不料你們竟如此欺騙於我,我必不輕饒!」
鄧追雲不卑不亢地道:「陳會長,我自問並未弄虛作假,你即便恃強凌弱,我也絕不屈服。」
呼延喚狠狠瞪了她一眼,她毫不畏懼,回瞪他一眼,旁邊的江夜泊更杏眼圓睜,鼻孔出氣,重重哼了一聲。呼延喚氣得直擺手,道:「少囉嗦!站一邊去,乖乖跟我走人!」
趙世勳只覺受到莫大的恥辱,怒吼道:「混蛋!回答我!」
奇怪的是,在揚鞭會眾人眼裡,彷彿根本沒有這位八王世子,任何人都不向他投去一眼。
龍井武士隊伍後方走來七八名白衣女子,為首者正是孫茹碧與風醒月。孫茹碧快步走近,道:「探子說龍井武士來此聚集,我猜你定有動作,果然大鬧天宮來了。先前你做了什麼?」
「沒什麼,」呼延喚道,「只是殺了臨仙門如滅和浮雲子、還有龍定邦的七個藥人而已。」
孫茹碧大驚道:「什麼?你……你怎能如此?」
呼延喚指著遠處王敖道:「這老頭欺世盜名,明裡是臨仙門大長老,暗裡是朝廷鷹犬,並以臨仙門之名在此組建正義同盟,你說可惡不可惡?」
王敖道:「陳喚,我從未做過任何不利於揚鞭會的事,你有何理由指摘於我?」
「他媽的!」呼延喚罵道,「你騙我兄弟做朝廷鷹犬門下弟子,難道不該指摘?」提起黑鞭,怒沖沖地道,「老子這就把你押回躍馬城,看你怎樣向徒兒交代!」
「且慢!」孫茹碧忙道,「王前輩乃是高人,你不可失禮!」
王敖道:「陳喚,你若信不過我,改天約慶兒於我一會,我自當說明一切。今日你已將我臨仙門搗得支離破碎,我暫不與你計較,日後定有人為我討回公道。」
呼延喚勃然大怒,喝道:「你個老走狗,竟敢用朝廷壓我!老子這就殺了你,你找閻王爺討公道去吧!」當下持鞭衝去。
孫茹碧一把拉住他的手,急道:「你別衝動,有話好好說!」
呼延喚其實只想早些離開,並無殺王敖之心,便自停下腳步。忽聽風醒月輕輕「咦」了一聲,指著方才刺殺馬萬鈞的那名白衣蒙面女子道:「這不是岳師伯麼?」孫茹碧聞言看去,大訝道:「真是岳師姐,她怎麼隨雪峰劍派一起來京城了?」嚴肅看了呼延喚一眼,示意他不可衝動,便向那名女子走去。
「陳喚,」那女子大聲道,「龍定邦是否溜了?」呼延喚懶得理會,對齊遠濤道:「清理屍體,全部燒光。」那女子急道:「你快告訴我,我要報仇!」呼延喚擺擺手,頗不耐煩地道:「回家織布去,報個屁的仇!」那女子大怒道:「你——」這時孫茹碧走近,阻止她發怒,輕聲商談起來。
齊遠濤走近幾堆屍體,分別撒下綠火,如滅、浮雲子、馬萬鈞、幾名藥人、以及最初那四名臨仙門弟子,眾屍體皆燃起綠火,不多時燒得一乾二淨,皆成灰燼。
幾名巫山派弟子上前將洪天鳴攙扶回來,只見他身上雖無綠氣,卻仍中毒頗深,顯然不服解藥難以痊癒。齊遠濤掏出一包藥物,擲給一名弟子,道:「會長善待你們洪長老,我便給他解藥,此藥服用後需運功化解,半年內不可與人交手,否則前功盡棄、成為廢人,你等切記。」那名弟子將信將疑,但想來有藥總比無藥好,便接下塞入懷中,扶著洪天鳴回歸本隊。
此時的趙世勳只覺怒火熊熊,再也按捺不住,衝出人群大吼道:「陳喚,你小心自作自受!」
呼延喚招來齊遠濤,道:「我先回去,你主持大局,只要確定此間無人可疑,便撤了毒陣,外面加緊搜索龍定邦下落,不可懈怠。」齊遠濤道:「遵命。」呼延喚便向翼龍招招手,道:「小乖乖,給我取回棒子,咱們走。」
翼龍振翅飛去,來到方才馬萬鈞喪生處,屍體已燒成灰,棒子兀自插在牆壁上,翼龍雙爪抓緊棒身,用力一提,登時將棒子拔了出來,「嗖」的一聲飛向呼延喚。呼延喚一手接棒,一手持鞭,對鄧追雲和江夜泊道:「你們跟我一起走。!」江夜泊兩眼朝天,道:「哼,凶什麼凶,誰怕你啊?」話雖如此,卻也隨著鄧追雲走到他身邊。
三人跨上翼龍背脊,呼延喚揮鞭遙指躍馬城方向,道:「出發。」翼龍展翅飛上天空,劃了一道優美的弧線,就此離開齊天會館。
而這會館的主人趙世勳,卻始終無人理睬,彷彿世間從無此人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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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夜泊坐於前頭,鄧追雲坐於中央,呼延喚坐於後端,三人加上一鞭一棒,重量將近七百斤,對於翼龍卻無甚大礙,馱著三人向北急飛。
鄧追雲難得坐一次翼龍,只覺心曠神怡,回頭想要說笑幾句,只見呼延喚眉頭緊皺,不禁氣道:「你這傢伙,方才演戲倒也罷了,為何此刻還對我擺一張臭臉!」
呼延喚並不言語,前方江夜泊曼聲道:「他還沒回過神來呢,這叫入戲太深。是不是呀,義正詞嚴的陳大會長?」呼延喚仍不回答,江夜泊回頭歎道:「這下可好,都難以自拔了。追雲,咱們有得苦嘍。」兩人咯咯笑了起來。
呼延喚悶哼一聲,張嘴吐出一口鮮血,噴滿鄧追雲整個背脊。
鄧追雲一怔,尚未反應過來,江夜泊將這情形看在眼裡,頓時尖叫道:「啊!你吐血啦!」鄧追雲回頭看去,只嚇得魂飛天外,驚道:「陳喚,你怎麼了?!」
呼延喚苦笑道:「追雲,夜泊,我傷得不輕……送我回去……」話未說完,身子一軟,趴上鄧追雲的背脊,就此昏迷過去。鄧追雲和江夜泊此驚非同小可,連連搖晃他身子,卻無動靜,眼淚頓時流了下來。
翼龍發覺主人氣息急速減弱,仰頸長唳一聲,叫聲中充滿悲滄,在四野間不住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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